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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尔希女士余光看到他:“这么晚了还出门呢,买的什么?”

    邻居停下来:“胡萝卜,菜,菌子,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真是稀奇,我还没见你这样讲究过。”西尔希女士眼里浮起一丝兴味,“是终于要摆脱你那无趣的生活,还是养了小动物?”

    “我可没见你吃过素,那不是兔子爱吃的?”她的好奇心充裕极了,甚至对自己的猜想做了详细的扩展,“买这么多菜一定不是一只兔子,你养了一窝?白的,灰的,还是黑的?怎么没带下来给我看看,我教你给小家伙们做食物吃。”

    邻居纠正了她的错误:“是一只,很可爱,不过毛发是金色的。”

    “我还没见过金色的兔子!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见一见,好好看看是什么样子的,不过一只兔子能吃那么多吗,你买这么多放烂了多可惜。”

    邻居状若思索:“也是,他吃的太少了。没关系,要是菜买多了我就送下来给你,你再教我做几道菜就好。”

    西尔希女士很乐意接待客人:“当然,希望你下次不要把肉炒糊了,免得倒掉的时候他们以为我在毁尸灭迹,我的传闻里又要加上你丰功伟绩的一笔了。”

    邻居笑了笑:“不会的。”

    他上楼,西尔希女士依旧悠闲地端着杯子,偶尔整理一下头上的丝巾,遮一遮太阳,又小憩起来。

    没一会儿,冬赶了过来,后面跟着的是一路碎碎念的柯洛,多是埋怨冬不按他的想法来做。

    跟到这里,冬没看到之前那个可疑的人去了哪儿,这里巷道四通八达拐的弯太多,他其实更倾向于就在这栋楼,但明明他没在这里感受到安澈的气息。

    太奇怪了。

    他停在西尔希女士面前,突然开口:“女士,你刚刚有看到一个人——穿着黑色风衣,戴帽子的人去了哪儿,是不是在楼上?还有一个人,6楼那家金发的男生,你看见过他吗?”

    柯洛嘀咕道:“要我说还不如找巫师寻宝鼠找一找,这么漫无目的得到猴年马月才找到人,只要给巫师十个铜板就行。”

    “那只臭鼠什么用都没有,别惦记那个了!”

    西尔希女士奇怪道:“你们这孩子,说的话叽叽喳喳麻雀一样,说得我糊涂了,这瓦约街哪儿有巫师?我在42号这一楼待了十来年了,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哪儿来的?”

    “是601那家的朋友。”

    西尔希女士视线狐疑地在他们之间打了个转:“你说的那个风衣男人我好像有印象,他往57号楼那边走了,好像挺着急的,再多的我也不知道。”

    冬往西尔希女士指的方向望了一眼,点头道:“好。”

    他拉着柯洛一块儿离开,走得挺着急。

    西尔希女士喝完最后一口下午茶,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建筑物中,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立马起身往楼上走。

    这两个奇奇怪怪的人要找他,肯定不怀好意。

    西尔希女士打算提前跟他说一声。

    602客厅只亮了一盏小灯,邻居开门进来的时候没见着人,室内也是黯淡无光的,他轻合上门,走到沙发旁看见一团微微隆起的被子,随着呼吸的起伏轻颤。

    他将东西放在地上,慢慢走了过去拉下毯子的一角,就见安澈窝在里面,被暖融融的热气烘得脸红彤彤的。

    毯子边上是皱巴巴的杂志,被随意扔在一边。

    大概是裹着毯子看杂志,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邻居摸了摸他热乎乎的脸,将毯子掖紧了些,慢慢将他搂在怀里。

    更早一些时,他也跟安澈这样相安无事地相处过一段时间。

    安澈是个极其有天分的孩子,在别的小孩儿玩泥巴打架时,他安静地待在一边,将手里的黏土拼成了形。

    混血种中80%都与纯种人没有区别,18%只是体质稍强于纯种人,只有少部分混血种会拥有怪物的能力,并且拥有极大的性格缺陷,常常伴随着极端的情绪,有的暴躁狂怒,常常以威胁治安被捕,有的陷入情绪低落,自残的行为司空见惯。

    安澈不属于任何一种,比起其他混血种,他显得过分宽宏,温和,甚至从未在人们面前暴露过他的天分,绝大多数人都以为他属于那80%。

    第44章 :反悔

    小的时候,安澈捏那些小人只是偶然的,或者玩闹兴致多一些,他还不能很好地运用自己的能力,那些小人只算初具人形。

    直到他刚上初二那年,一个崭新的,“活”的小人在他身下的黏土中站了起来。

    那是在后街的河边,安澈特意挑了个没人的时候,看着他步履蹒跚——哦不,连滚带爬地朝安澈爬过来。

    安澈下意识退了一步,他还没来得及给人偶做腿。

    然后,他退了一步又一步。

    在人偶艰难地想要立起来时,安澈一扭头,跑了。

    河边风呼呼吹着,头顶乌云密布,被抛下的人偶艰难地挣扎着,却被越来越强劲的风吹得刚塑起来的形都要散架。

    他积攒起来的力气飞速流逝,刚刚冒出来的意识濒临溃散。

    他想,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把他创造出来的人要头也不回地走?

    是他长得太难看,把主人吓跑了?

    他不知道什么是下雨,只知道头顶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把天炸了个窟窿,风将树叶搅得乱七八糟,像大锅乱炖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