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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如玉,温润而泽。

    白钰缓缓起身,他穿着一件青色长衫,身形修长,举手投足优雅而端庄。

    “宋兄别急,景舒性子就是这般冷清,并无恶意。”他耐心地解释,“既然你说清风仙尊状态如此不好,作为九阳宗的长老,我便代景舒去看望一下他吧。”

    宋立泽一愣:“这,会不会太麻烦长老了……”

    白钰浅笑道:“不会,清风仙尊从前毕竟也是九阳宗的人,也是我曾经很钦佩的长辈。”

    第83章 :

    凉风习习,大概是窗户没关紧,屋子里那点可怜的暖气被吹得荡然无存。

    作为修士,安澈本是不惧这点冷风的,他曾经修为接近大乘期,还是清风仙尊的时候几乎是水火不侵,任何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东西都不可能近他身半寸,可惜一朝走火入魔修为尽毁,此刻的身子就像一个被一点点粘好的破败瓷器,无法抵御半点风寒。

    他身上盖着的锦被冷而重,手脚冰凉,他既无法蜷缩身子取暖,也无法干脆推开被子坐起来,像被闷在铁铜罐子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绵绵疼痛如针扎一般,手指僵硬冰冷,忽然被一双温暖的手捧住。

    暗香浮动,另一个人的存在如此突兀,安澈感到身体里涌入一股陌生的灵力,舒缓轻柔地游走在他的身体里,寒意被驱散。

    游走完两圈以后,安澈身上的疼痛减弱了不少,甚至额头有些微微出汗,他微微睁开眼,依旧是一片黑暗,却隐约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感受到那人将手悬在他额头上,轻柔淡雅的幽香袭来,本是让人安心的感觉,安澈却没由来的觉得恶心。

    他闭上眼,声音有些干涩:“你是谁?”

    那人替他擦去汗,似是感慨,又有些惋惜:“你果然忘了。”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白钰。师兄,我曾经是你的同门师弟。”

    白钰将安澈扶起来,礼貌地保持着距离,将他缩在被窝里的手拿出来:“病人不宜思虑过重,好好养伤,我替你把脉。”

    他实在是体贴,又细致入微,察觉到安澈对他那点微末的排斥便极其具有分寸感,既没有过分热情,也没有太冷淡。

    他给足了安澈进退的余地,但他更清楚以安澈的身体连轻微的动弹都做不到,所以这番举动大约也只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般的怜悯罢了。

    一旁的宋立泽心情有些复杂,他本意是想刺萧景舒两句,却没想到白钰对安澈兴趣居然这么大,二话不说跟着过来。

    他还怕白钰对安澈下黑手来着,这会儿倒是不怎么担心了。

    也许他们曾经关系不错,白钰也对安澈误入歧途而感到惋惜呢。

    白钰握住他的手腕,只觉得好像握住一块寒玉,入手顺滑,死气沉沉。

    如他所料,安澈果然没有力气对他的行为做出反应,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一样。

    他想,从前的安澈只要一见他就冷着脸,入门多年他们从来没有心平气和坐下来聊过天,像两个形同陌路的仇人。

    不过片刻,白钰收回手,看着宋立泽道:“经脉尽断,丹田枯竭,体内心魔的魔气肆虐,你之前说的三个月还是太保守了,他的身体顶多能撑一个半月。”

    宋立泽一惊,刚想责备白钰在安澈面前说这些,可他看着安澈没有丝毫反应的样子又有些心酸。

    他不由得皱眉,问:“还有恢复的办法吗?”

    白钰低头,看着安澈微微发颤的睫毛,说:“几乎不可能。”

    宋立泽咬牙。

    他知道白钰一贯说得都委婉,他这么说那就是没救了。

    白钰慢慢将人放躺下来:“带他去做想做的事吧。”

    有一段时间安澈并不能很好分辨身边的人来的是谁,他的眼前仍然一片黑暗,只在偶尔身体好些的时候能看到些许亮光,如果身体能更好些,说不定他能恢复视力。

    有力气起身时,他会尝试着磕磕绊绊地走路,或者拿某样东西。

    每当这时,他总能感受到屋子里另一个人的存在,那人也不说话,只是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很有存在感,似乎在观察他的情况。

    这几天安澈已经把屋内的陈设摸清楚了,他摸索着走到窗前的案台,伸手拿了只笔,沾墨在宣纸上随意写着字。

    瓷白的手臂纤尘不染,尽管看不见,他盲写出来的字仍旧飘逸潇洒,可惜他手没力气,一排字写下来轻飘飘的,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但他眼神很执着,案前还亮着烛火,光落在他眼里,水润柔和,有一种圣洁的感觉,就好像他身上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动摇,不会流泪。

    他这样的表情,就容易招惹心怀不轨的人。

    白钰温和的目光在烛火映照下更亮了:“师兄,今天的你有没有想起来一些什么?”

    安澈偏头,瞳孔涣散的眼睛看着白钰:“没有。”

    白钰无声笑着,说:“我还以为师兄是生气了才躲起来不见我,让我担心了好久。”

    安澈沾了墨,按在宣纸上的手移了半寸:“我为什么要生气?”

    白钰靠近了些,声音很轻,像淬了毒的匕首:“因为师兄的爱人抛弃师兄了,所以师兄一直在生我的气,怪我抢了师兄的人。”

    他想在安澈脸上看到别的表情,真是受够了,他从前只觉得这位师兄可怜又可悲,如今却有些看不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