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想死[穿书]》 第1章 《朕不想死[穿书]》作者:中性笔/诗人的猫【完结】 文案: 真大佬假皇帝没心没肺天乾(α)攻x睿智聪慧母仪天下地坤(Ω)嫂子诱受 徐奕则穿书之后一直以为自己打开的是金手指主角剧本,是京城最牛逼的alpha,直到他遇到了真·金手指主角alpha李纯渊。 李纯渊不仅要挟他假扮皇帝――也就是李纯渊的老公,还把他摁在地上不断摩擦。 徐奕则很生气,努力变强想着有朝一日脱离李纯渊的控制。 却没有想到,一次次的生死关头,李纯渊反而救了他。 徐奕则热泪盈眶,决定以后好好扮演他的老公。每天给他暖被窝是一定的,还不能忘了时不时亲亲抱抱举高高,顺便不能忘记在人前释放信息素假装安抚他! 然而,突然有一天,李纯渊发!情!了! 徐奕则:喵喵喵,你逗我???你他妈的不是天乾吗?! 惊慌之下,他选择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收拾行囊跑了。 ——他并不想因为知道太多而死。 坐在床上,故意勾引的李纯渊:妈的智障(ノ=Д=)ノ┻━┻ 大致就是一个黑老大穿成了小混混,正准备重拾老本行往上爬,却被逼顶替了皇帝和皇后斗智斗勇→携手杀敌→成为盛世之帝的故事。 阅读指南: 1、生子文,古代abo设定,天乾为a,地坤为o,和仪为b 2、为恋爱服务的剧情流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穿书 升级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奕则,李纯渊 ┃ 配角:《死后她成了男友的老攻》《邪神打赌翻车后众神震惊了快穿]》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不小心就拐到皇后寡夫做老婆了 立意: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 第1章 楔子 乾元初年,正值深夜,小雨初歇。 徐国皇后伏丹某处僻静的别庄内,突兀传来急骤般的马蹄声,紧随而至的是精兵铁甲匆忙追赶的仓促声响。 雨后潮湿的空气,些微浸润了些急躁喧哗,无端生出些矛盾的静谧来。 别庄内的零零散散的几个太监、丫鬟,一个个都不敢从自己休息的屋内探出头来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缩在自己房内,屏息蒙头大睡。 静谧的雨夜,先是马匹受惊的啼叫声,随即是马车轱辘碰撞裂开的声音,孩子的啼哭也从远处蓦地响起,震响了这个黑夜。 一声惊雷,像是在为之震响,孩子的啼哭声瞬间被惊雷所淹没。 “庞大人,前面的门被堵着了!” “这后头,又是皇后的贴身护卫,真是兵临城下,腹背受敌啊……庞大人,臣等护送公主和您出去,你们且先走,臣等断后!” 被称为庞大人的男人,名曰庞隐,乃是已灭空国丞相,年约四十,黑而长的胡须及肩位置。 此时他穿着粗糙的棉麻制衣,刚刚从倒塌的车厢中爬出来,一身狼狈。 “庞隐,你带着孩子先走吧!”一女子也与庞隐一同从那坍塌的车厢中爬了出来。 她神色慌张,眼中满是哀苦,一副将死之像。 她瘦削的手臂紧紧地保护着怀中襁褓中的婴儿,几乎能够看清她手背苍白皮肤下的青筋血管。 但即便如此憔悴,甚至连发丝都已经散落在了两颊,却依旧难掩她的美貌。 那是一张摄人心魄的脸,且拥有着一双摄人心魂的深邃眼眸。 她颤抖着枯槁的双手,用几乎可以说是残破的身躯举起手中的婴孩,郑重地交托给了庞隐。 庞隐心头一怔,惊疑不定,抬头望去,只见她的眼中了无生气,是一副赴死之像。 “公主,老臣定然不负先王重托,必定会将您和您的亲生子一同带出这宫中!”庞隐喝道,希望能够以这种方式拉扯回公主生的渴望。 “不必。”空雪惨淡一笑,身形单薄,“本宫这破败的身躯,又有什么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活着,大仇才得报!”庞隐厉声呵斥。 可惜,庞隐的一切努力都是泡影,空雪早已不愿活,她将孩子塞入庞隐的怀中,回身要去挡那即将接近的精锐。 远处,似有人骑在马上拉满了弦。 “公主,快走!”庞隐睁大双眸,苍老的脸上满是震怒。 婴儿的哭声再次响起,箭矢犹如破空之势,朝着空雪的身上而来。 庞隐目眦欲裂,可一个没有生的希望的人,根本没有救下的可能。 箭矢扎入胸腔的沉闷声音,在这静谧的雨夜之中尤其清晰。 空雪只觉钝痛,随之而来的只剩下畅快。 她想起了空国的夜、空国的雨、空国的父皇母后,她想起了自己在空国草地跳舞的自由。 一切的记忆,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脑海之中转过。 她终究还是倒了下去。 鲜艳的血,从她的胸腔汩汩而出,染红了漆黑的夜,也染红了这潮湿的地面。 这就像是一个警报,一场战斗的警告,更多的箭矢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庞隐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本就稀少的人群,这下子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人。 “快跑!”庞隐几乎要呕出血来,可是孩子在啼哭,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是空国最后的一条王室血脉! 第2章 为了空国,他必须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思及此,他一咬牙,抱着怀中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就朝着那坚固的别庄大门冲去。 几位护卫率先而动,用力地托起了红木铆钉门的门闩。 “一、二,起!” “用力!”稀稀落落几个人的呐喊声,犹如最后一股拧成绳的力量,在这凄清的雨后之夜响起。 终于,沉重的大门,在他们的努力之下,有了些微的动静,硬生生地被他们用蛮力强行破开了一条口子。 “庞大人,快走!”有一人大喊。 “多谢。”庞隐郑重地对着那莽汉颔首,抱着手中因为颠簸的环境而啼哭的孩子,及肩的胡子已经凌乱得参差不齐。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那人朝着远处飞过来的箭矢看了一眼,突然猛地睁大了双目,倏然伸手,就将站在原地的庞隐推向了大门之外。 庞隐被队伍只剩下两三人的护卫拉扯推攘着出了大门,但却因为身形不稳,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而怀中的孩子就被他这般压倒在了身子底下。 啼哭声骤然而止。 庞隐只觉头昏脑涨,但心头又觉得不妙,赶紧从地上爬起。 孩子似乎昏睡了过去,庞隐心头大恸,慌乱抱起孩子,正颤抖着指尖要去探那婴孩的鼻息,却听大门内争斗声不断。 间或夹杂着泣血的哀嚎。 那声音,在这别庄之中经久不息,大门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庞大人,我们耽搁不得了!”旁人在急切的呼唤。 此刻并不是能够在此耽搁的时机,庞隐也了解此事。 他将软绵绵的婴孩抱在怀中,也不管身后到底有谁追来,又有谁倒下,或者有谁为他用血肉之躯铸成铜墙铁壁,护送他的前行。 庄外门前,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的车帘被人揭开,赫然是庞隐曾经的长史。 “大人,快走吧,此处不宜久留!” “许乐兄。”看见他,庞隐一颗忐忑的心,终是安稳了些许。 他与其他几位属下快速朝着马车而去,抱着怀中的婴孩,纵身一跳,跃入马车之中。 马车车夫一扬鞭子,那两匹烈性的悍马,朝天嚎叫一声,踏足狂奔。 * 别庄大门内,身着铁甲的骑兵,纵身跳下黑色马匹,迈步前行,直至走到一身着华服的女子之前,才单膝跪下。 膝盖扣于湿冷的地面,地面蔓延向前的长道之上,是刺目的鲜血,以及死不瞑目的前朝余孽。 数百亡灵,在这别庄的上空萦绕,将这别庄染上了死气。 “皇后,还追吗?”将领低垂眼眸,等候着一个答复。 女子容颜皓丽,一袭华服在这尸体之中,显得尤其不伦不类。她鲜艳的红唇,像是由这百位英魂的鲜血染红的。 伏丹皇后微微垂眸,敛目沉默了片刻,终是开了口。“已是穷途末路之徒,料想成不了什么大事,且放他们去吧。” 将领心头一惊,就这么短短一瞬,他的额前已经被冰冷的汗水浸湿。 如此气度,如此威压,便也只有伏丹皇后可以做到了。 他立刻领命,且不忘称赞。“皇后仁厚,是徐国百姓之福。” 伏丹皇后垂眸看向依旧半跪着的将领,不愿多说,转身而去,朝着她产后休养生息的别院走去。 刚进院落,宫女芪连立刻出来迎接。 伏丹皇后只是平静地问:“那产婆处理的如何了?” 芪连身形一抖,姣好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但很快便低眉敛目,并未将情绪多加暴露。“皇后放心,定然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那倒也是不一定。”伏丹皇后眯起凤眸,语气不怒自威。 芪连聪慧,哪能不了解皇后已经起了杀意。 她一狠心,直接双膝跪地,仿若听不见双膝砸向地面的闷响,感受不到那刺骨的钝痛。 “定然不会有另外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芪连说着,便拿出了藏在袖口之中的匕首,对准自己的舌尖,便是用力一刀。 一瞬,鲜血从嘴中汩汩流出,她发出了凄厉难忍的痛呼,却再也无法发出准确的音节了。 伏丹皇后眉宇间露出一丝疼惜,她痛苦地摇头,叹息一声。“何须如此?” 她朝天望去,可能只有上天才知道她这一声喟叹中的深意。 最终,她只是吩咐了一声。“自己找些伤药,以后也别回金銮殿了。” 这已经是有了一线生机。 芪连心头大喜,忙起身谢过,只是舌尖实在太疼了,疼到麻木。 她极力遏制着身形的颤动,才终于能够给伏丹皇后磕了个重重的头。 伏丹离去,英霞别庄中,渐渐变得安静。 * 庞隐几人一路往西,渡过虚空河,沿着珠西城边缘,一路向着边陲某座弹丸封地而去。 而在这途中,一行人在树下休憩之时,多日来一直昏昏沉沉,好似睡去的唯一王族血亲终于睁开了眼睛。 庞隐与这小家伙顿时大眼瞪小眼。 不知是不是庞隐的错觉,他总觉得婴孩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许灵气。 只是他这一丝微弱的矛盾感,被婴孩的再度清醒冲淡,庞隐像个同岁的孩子一般,高举起孩子,欢呼。 第3章 “天不亡空国!天不亡空国!” 然后,他倏地旁边自己曾经的长史,问道:“许乐兄,你说,这是不是?” 许乐多日来阴郁的心情也因为这唯一的好消息,消去了一大半,他淡淡笑了,但回答这个问题时,却是异常坚定。 “是。” “好!好!这孩子,必定不是池中之物……”庞隐的话语微微有些癫狂。 他复又看向婴孩,像是嘱托,又像是诅咒。 “为了空国,为了您的母亲,您一定要杀回徐国!” 婴孩眨了眨眼,在庞隐的面前,滴溜溜地转了下眼珠子,对着他翻了个毫不顾及的白眼。 庞隐的思绪卡壳了一瞬。 随后乐观地想:这定是他恍惚,看错了。 第2章 边陲小国 徐国,西处某处边陲诸侯封地。 刚过冬季,春寒料峭,乍暖还寒,放眼望去,一马平川,全是枯黄的草地,间或可能看见几处丘壑,丘壑被密密麻麻一层鹅黄色的枯草覆盖,与早春融为一体。 “踏踏踏”,三声马蹄,自丘壑那头蜿蜒处由远而近,两位风华正茂的男子,骑着两匹骏马,疾驰而来。 突然,一男子骑在马上,拿出弓箭,快速从背后掏出箭矢。 他拉满弓弦,如同一轮弯月,手指微动,那置于弓箭之上的羽毛箭尾已经急速向前,射进了前方那正欲对一家平民百姓动手的野蛮外族人的胸腔之中。 那光裸着左肩,穿着皮裘的粗壮大汉,瞬间僵直了身体,瞳孔瞪得老大,手中的大刀应声落在冰冷的草地之上。 其余几个外族人因着这一变故一愣,被浓密毛发遮盖的脸颊瞬间看向了那箭矢射过来的方向。 只见一前一后两位骑着骏马的男子,看相貌都还很年轻。 前面那射中他们同伙的男子上身是一件颈瘦的黑色外衫,衣袖被护腕牢牢固定,而下/身则是合裆裤,脚穿的是皮革制的靴子,一看便是习武之人的打扮。 他一身伟岸正气,剑眉星目,漆黑的眼眸坚毅果决,看起来便不好招惹。 至于另外一位靠后的男子,则一身白色大氅,对襟长袖、系带因为骑马的动作随风飘荡,样式虽然简单,却也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穿的。 这几位外族男子一时拿不定主意,叽叽歪歪说了好一会话,终于做了决定。 其中一人当即放了手中的妇孺,转身就朝着那残害了他们同伴的黑衣男子冲去。 黑衣男子已经重新又拉满了弓箭,这一次,他直接用了三根箭矢,随着他手指的动作,箭矢再次以破竹之势,“嗖嗖嗖”向前朝着那些个外族男子飞去。 下一瞬,痛呼声、惨叫声,在这平原之上不断响起。 像是终于明白了眼前的男子并不好招惹,其余还活着的外族男子又叽叽咕咕地互相喊了几声,咬牙切齿地抛下同伴的尸体连滚带爬地跑了。 黑衣男子再次掏出手中的弓箭,正欲再射,却听身后的白衣男子高声道:“奕则哥,罢了,他们已经逃出了羊家地界之外,不归我们管辖,不好再动手了。” 被唤作奕则的黑衣男子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垂眸收下了自己手中的箭矢,重新放入了自己身后的竹筒之中。 那老弱妇孺三人受了惊吓,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眼中皆是惧意。 徐奕则翻身下马,牵着马绳快步走到几人面前,蹙眉打量了一番。 这些人,倒也不像是他们羊家地界的人。 徐奕则身后的白衣男子也已经下了马,他的表情柔和,相比徐奕则多了一丝平易近人,看起来稍微好说话些。 这些人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其中一位老人,大约是他们家的长辈,立刻跪拜在地,哭喊。“多谢两位恩公救命之恩。” “老人家,请起,请起,莫要折煞晚辈了。” 徐奕则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衣男子,揶揄道:“羊笺,看他们这样,倒像是我们才是那几个外族大汉,专门来抢他们的。” “不敢、不敢。”老人家大约的确是怕徐奕则这个凶神恶煞,赶忙连连摇头,“只是恩公满身贵气,我们这些人,不敢脏了恩公们的眼。” “啧,麻烦。”徐奕则嫌弃地挥了挥手,对着羊笺道:“这事我不管,你看着办吧,毕竟也是你要管这劳什子闲事!” 说完,他牵着马大踏步就往回走,离远了些,才堪堪停下,照料起了自己的爱马。 老人家偷偷看了一眼这凶神恶煞般的年轻人,只觉对方对自己的马倒是爱护有爱,眉宇间都少了一丝凶意。 他料想那人救了他们这些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气质稍微凶悍了些,威压凌厉,令人承受不住。 那黑衣男子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打量,闲闲地瞥了这边一眼,老人家倏地低头,不敢再看了。 他只是对着眼前看起来更为和煦温柔的公子哭诉道:“小人的确不是羊家封地的人,只是小人老家那发了洪水,现在为了讨个生活,只能举家搬迁到此,只是没有想到,半路竟然遇到了那些土匪……” 说道此,他赶紧拉扯着身边还傻傻站着的其他家人跪下来,叮嘱道:“赶紧叩谢恩公,是这位大人救了我们的命。” 妇孺两个人懵懂,一双眼睛中诚惶诚恐,却是只能跟着老人家的要求来。“谢谢恩公、谢谢恩公。” 第4章 小孩似乎才三四岁的样子,说起话来还不连贯,看起来有些呆傻。 羊笺伸出手来,揉了揉小孩的头,小孩依旧懵懂,但或许也知道羊笺不是坏人,跪在那边任由羊笺揉着脑袋。 “你们之后打算去哪?”羊笺随口一问。 老人家眼中精光一闪,“打算来这羊家封地谋个差事,讨个生活。” “此事好办。”羊笺微微一笑,低头从自己的衣襟内掏了些碎银子。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懦弱可怜的老人,突然变了脸色,从自己的袖口之中拿出了一把尖刀,而那尖刀所指之处,正好就是羊笺的心口。 这意料之外之事,羊笺一时没法反应,眼看那刀尖就要抵到他的心口,他下意识地便要用手去挡,却听耳边一声浑厚地“嗖”声。 一支箭,从他的脸颊边险险呼啸而过,直入那老人的脑门。 老人睁大了眼睛,犹是不能确定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睛看向羊笺身后死死盯着他、对着他依旧保持着拿着弓箭姿势,英俊、凶悍的男人,心中懊恼不已。 但终究还是棋差一着,他输掉了最好的时机,也是最后的时机。 同一时间,女人尖叫一声,抱着身边的小孩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徐奕则已经重新快步而来,他打量了一会眼前大哭大叫的女人,这才俯身去检查那个老人的身体。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伸手将老人脸上贴着的□□轻轻一揭,便露出了一张中年汉子的脸。 “他要杀我?”羊笺依旧还未从刚刚的惊恐中缓过神来,他转身看向徐奕则,又问:“奕则哥,你是不是早发现了?” “嗯。”徐奕则淡淡应了一声,折断了箭矢的箭头,在已死男人的身上擦了擦箭头上的血迹,这才重新放入自己的竹筒中。 “他们是一伙人?”羊笺低头沉思了片刻,总算是明白了这一件事。 “应是。”徐奕则到底还是解释了一下。“大约早就物色好了你这个冤大头,但忌惮我在你的身边,便想了这个法子。” “他们要做什么?”羊笺觉得不对,紧拧着眉头继续思考,随即他总算是恍然大悟。“外族人依旧还没有放弃,他想要以我的死挑起边疆处的战争,毕竟只要我死了,我父亲定然会主动发起攻击,这样,便是我们徐国主动挑起战争了。” “这外族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弯弯绕绕的想法了?”羊笺忍不住缠着徐奕则刨根问底。 “人,总是会成长的。”徐奕则倒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又拔出刀,看向了地面上瘫坐着的娘俩。 也不知道是他们被吓傻了,还是早就是傻的。 但徐奕则不喜欢留下祸根。 他正要动手,却是被身边的羊笺拦住,“奕则哥,留她们一命吧,两个傻子,又能做什么?” “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装的?”徐奕则觑了羊笺一眼,无奈。“你总是这般天真。” 羊笺笑了下,“我本不是像哥这般厉害的人物,天真点又何妨?” 徐奕则无奈一笑,终是收了刀。 跌坐在地面上的娘俩并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依旧还是呆呆傻傻的。 正在这时,从刚刚两人过来的丘壑后,来了更多骑马的人,他们都是羊家的护卫。 护卫长在他们两人面前疾停下马,脸上满是焦急。 两位公子突然掉队,若是出事,他这个护卫长定然难辞其咎。 谁人都知,羊家宝贝这两个公子得紧,若是真的出了事,不仅他这护卫长职位不保,就连这条命都说不定没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额头就渗出了冷汗。 虽说他护卫长做的时间也够长了,理应应该习惯了这种紧张的日常,但护卫长却是每次都紧张得出汗。“羊公子、徐公子,随属下回去吧。” “行。”徐奕则也已经玩够,这次倒是没有拒绝护卫长的要求。 这无疑让护卫长松了口气——这徐公子,可比羊公子难搞多了。 “麻烦护卫长带着这两位回府了。”羊笺又叮嘱了一声。 护卫长早已喜极而泣,哪里管一大一小两个傻子到底是哪里出现的,立即应下,转身就命令自己的属下,带着这两人一同跟着队伍回府了。 而这个时候,徐奕则还不知道,等他回府之后,一场大事,足以改变他人生的大事,就要来了。 第3章 空国老臣 浩浩荡荡一队车马,沿着虚空河边,朝着羊府而去,之前救下的娘俩由羊府护卫护送着,坐在马上,傻乎乎地观察着周围的风景。 渐渐地,车马走过了写着双华镇的石碑,人烟渐渐多了些。 及至双华镇的镇中央,已经开始有人对着他们这队人马高喊了。 “徐公子、杨公子,你们又去哪里玩了呀?” “赶跑了几个外族人,救了两个人。”徐奕则对着那对他们高喊的货郎回话。 货郎笑着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徐奕则同样回以了个爽朗的微笑。 骑在徐奕则身后的属下忍不住笑着窃窃私语。“我们这徐公子,与百姓的关系倒也实在好得像是一家人,怎么一点架子也没有呢。” “徐公子一直如此,所以才有人称他是怪人。” 徐奕则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两人一眼。 第5章 两个属下赶忙挺直了腰板,看向了别处,好似刚刚说着悄悄话的人根本不是他们两人。 羊笺在后头夹了下马腹,赶到了徐奕则的身边,凑到他的耳边与他偷偷说着悄悄话。 “都让你在外头稍微端着些,你看这些百姓,完全不怕你,要是你用对着敌人的模样对着他们,他们哪敢对你不敬?” 徐奕则笑着哼了一声,并不在意。“他们与那些外族人又不同,再者,我们本就与他们没有什么不同,何必端那架子,岂不奇怪?” “你这可是会被他们看扁的。”羊笺无奈摇头,却又并不在这件事情上过于纠结,“驾”了一声,道:“我们赶紧回去,父亲定然着急了。” 徐奕则颔首,也同样“驾”了一声,骏马瞬间由原本的走变为了疾跑。 当两匹马离得近时,徐奕则大声道:“我们比一场!” 说着,他又“驾”了一声,骏马跑得更快了。 羊笺哪肯示弱,立刻紧追而上。 * 羊府之外,两匹骏马由远及近而来。 “吁……”随着徐奕则的这声,骏马前足瞬间抬起,在原地高昂地嘶吼了一声,这才重新高傲地落下双足。 后面,羊笺总算是追了上来。“又输了。” 他的眼中虽有懊恼,也并未有任何气愤,“果然,我总是赢不了奕则哥呢。” “那是自然,想要赢我,再等百年。” “那可不一定。”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下了马。 羊府门前的守卫已经上前去为他们牵了马,徐奕则顺势为了句。“父亲可回来了?” “已经回来半柱香的时间了。”守卫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很快就牵着两人的马往后门处走。 徐奕则与羊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一同跨入了羊府大门。 * “父亲。” 两人一路向着大厅走,随即抬脚进了厅内。 一位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阳光透过纸窗撒进了厅内,同时也洒落在了穿着裘袄的男人身上。 “你们又去哪儿鬼混了?”男子听见脚步声,便已知是徐奕则和羊笺,背对着他们淡淡问了一句。 声音低沉,在这宽阔的大厅中回荡。 “父亲,儿子错了。”羊笺笑吟吟地迎了上去,扶住男人的手臂,声音软软的撒娇。 这是羊笺经常做的事,一般这种时候,只要羊笺撒个娇,什么事情都会过去了。 男人回头,也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模样。他有着长而软的山羊胡,浓眉大眼,很是精壮,倒是与羊笺一点都不像。 羊笺,像他的母亲。 “作为地坤,还不好好在家呆着,非跟着你哥鬼跑什么,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有奕则哥,不会出事的,而且,我不是还没有来易感期吗?” 羊仲脸色严肃。“要来了还了得?到时候即便是父亲我,也保不了你。” 羊笺默默闭嘴,似乎是知错了。 “罢了,你去你母亲那儿吧,她似乎有事找你。” “母亲有事找我?”羊笺微微蹙眉,似乎有点不解。 “还在这里呆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是。”羊笺脑内思绪一乱,倒也是懒得再想,对着徐奕则交换了个眼神,叮嘱道:“那哥,我先去母亲那儿。” “恩。”徐奕则点点头,笑着示意他快去。 羊笺转头便离开了,嘴里还在嘟囔着母亲此刻到底会有什么事情找他。 厅内,便也只剩下了徐奕则和羊仲两人。 “父亲。”徐奕则行了一礼。 羊仲摆摆手,示意他起来,这才道:“你随我来。” 徐奕则早已感到羊仲刚刚不过只是在理由赶羊笺走。 但是,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将羊笺支走呢? 他沉思了片刻,没有答案,只得跟着羊仲一同走进了羊仲的书房。 ——总归会有答案的。 当他刚刚进了书房,脚步便是一顿。 书房之中,不仅仅只有他与羊仲两人。 有个意料之外的男人,就那么端坐在羊仲书房的木椅之上。 他一双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徐奕则,眼中情绪翻滚,似有千言万语,要与徐奕则言说。 徐奕则微微一愣。 * 徐奕则是从现代穿越来这个朝代的,穿越之前,他眼角瞥到了散落在地板上的一本名叫《帝王谋》的书,随即便被人打了一枪,一命呜呼了。 至于为什么会被打了一枪,那当然是因为他从前是混黑的。既然混黑,那自然死得不会那么安稳。 但他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坏事做多了,自然是有报应。 黑吃黑,总有一方是会被吃。 只是那次他运气不好,被吞吃了而已。 唯一懊悔的,便是这一辈子,回想起来,竟是没有做过几件自己愿意做的事。 话说回来,至于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事,当然是因为—— 眼前的这个年迈的男人,在他穿越过来的第一日见过。 当时,那人状若癫疯,大喊着“天不亡空国!天不亡空国!”,引得徐奕则直翻白眼。 当然,后来证实这人并不是个疯子,且脑袋极好。他一路西行,将他交给了羊家抚养,自此之后,便再无出现。 第6章 若徐奕则当真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或许他会不太清楚眼前的男人到底是谁,偏偏他那时是有记忆的。 也因此,此时此刻,徐奕则对他的出现,完全不意外。 早在对方将他寄养在这羊家之时,徐奕则便知,这人定是会回来寻他的。 可惜,徐奕则当真不愿见着他。 这十八年快要过去了,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大约也就在这里过了,但看来,老天就是不打算放过他。 这人,意味着麻烦事。 这是徐奕则不愿意面对的。 他这辈子,只想活出自己的人生,并不想要延续上一代人的雄图伟业,至于那复兴空国,他更是一点兴趣也无。 徐奕则当然是知道空国的,即便刚刚穿来之时不甚清楚,但这么多年过去,读过了那么多书,自是了解空国是什么,且,曾经空国与徐国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虽说,他只是大致了解,徐国灭了空国,且抓了空国的公主带回去当了空美人,空美人身体虚弱,于一年后死于琴台宫。 这真假,无人可知,徐奕则也不打算知道。 说到底,这与他无关。 “父亲,若是有客,儿子便不打扰了。”徐奕则垂首,转身要逃。 羊仲适时叫住了他,眼中是看破徐奕则想法的无奈。“这位是庞伯伯,今日他来,是有事要告知于你。” 徐奕则刚刚踏出去的脚还是收了回来,他盯着地面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转身看向了那在书房之中的两位。“不知父亲有何事告知。” “你自小聪慧,想来现在已经知道,这事与你有关。”羊仲的语气很是沉重,他紧拧着眉,似有些不忍说出实情。 羊仲的犹豫被徐奕则看在眼里,最终还是心软了,他是看不得自己的养父如此难做的。 毕竟,这么多年,羊家人对自己的确是当做亲生子对待的。 “父亲,您说。” 羊仲抿唇,看向了旁边的庞隐,随即道:“你与他细说,我便先离开了。” 书房内,只剩下了徐奕则与庞隐两人。 庞隐的表情凝重,他凝视着眼前的少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的身量极高,即便徐奕则已经抽高到前世鼻子的位置,徐奕则依旧还是比他稍微矮了一根食指指节的高度。 “空国老臣,庞隐,叩见皇太孙。”这年迈的男人,竟是直接对着徐奕则跪下,那一下,当真是结结实实。 徐奕则一时竟也怔愣在了原地。 “您是空国最后遗留在外的血脉,所以,这一件事,唯有您,才能完成。” 徐奕则终于回过神来,但依旧还是不知庞隐想要做什么。 “请您进宫,与如今的新皇见上一面,如今新皇病重,需要您替代他,帮助他。” 徐奕则微微一愣。 书房内,一时寂静得可怕。 但须臾后,徐奕则笑了。“这位前辈,莫不是在开玩笑呢?” 庞隐似是没有想到徐奕则会这般平静地回他这么一句,一时竟也不知该接着说什么。 “让我扮演皇帝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傻了才会做吧? 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怎么不找其他人呢? 难道我还长得跟那新皇一模一样? 即便长得一样,那又能确保我和他一样高,一样胖瘦? 你做事是不是太随性了些?” 庞隐未曾想过对方会突然发难,这倒是与他之前看到的徐奕则给人的感觉不同,稍微鲜活了些,倒是的确像个十八岁的少年了。 不过,他早就从羊仲寄给他的书信中得知,这孩子自小便与众不同,所以,能说出这番话,倒也正常。 只是,这注意点竟然可以如此清奇的吗? 庞隐些微感到诧异。 偏偏卡壳了一瞬的庞隐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在短暂的呆滞之后,竟然认认真真地回了徐奕则一句。 “你们,作为双生子,自是一模一样的,也自然是一样高,虽说您稍微壮实了些,却也没关系,只需穿上冕服,旁人自是看不太出。” 徐奕则:…… 第4章 初次见面 徐奕则目前的心情不太爽。 至于为什么不太爽,因为他在那场谈判后,输了。 他必须去做那什么鬼替身。 庞隐那老头最后竟然威胁他。 他看向坐在马车中,与他面对面坐着的庞隐。 自从他被迫上车后,他一路上都没有给他好脸色。 对方像是知道徐奕则是在做最后的反抗,淡淡一笑,脸上因为他的动作翻出了皱纹,不免又苍老了些。 “您莫不是恨透了老臣?” 对方的问题直白,徐奕则抬眼瞥了他一眼,同样直白答复。“那是自然。” 庞隐淡然一笑,苍老的脸上满是胸有成竹。“但您作为空国的皇太孙,便有这个使命,您逃脱不开,您有这责任。” 徐奕则心中冷笑,但他知道眼前这人的忠君思想,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再者,他既然已经默认了这件事,也便不会出尔反尔。 “羊家人,都需要您,若您不去,羊家定会面临灭顶之灾。” “我父亲若是知道你以此威胁我,定然会后悔养育了我十八年。” 第7章 庞隐没有在乎徐奕则的嘲讽。 “这是无可奈何之事,羊兄定也是同意的。” 庞隐微微一笑,又道:“自今日起,羊家的徐奕则便已经死了,而活着的,只能是那皇宫之中的九五之尊。” 徐奕则对此,不评断什么,只是觉得这老头胆子倒也挺大,竟是能够做出偷梁换柱这种事情。 当然,自己也当真疯,竟也是同意了。 * 马车一路朝着京城驶去,马匹日夜兼程,这一路竟是跑死了整整三匹马,终于在第二天,来到了徐国京城。 京城的繁华,全然不是边远诸侯城可以比拟的。 街道旁,满是亭台楼榭,有读书人在茶庄里高谈阔论天下事,又有青楼女子在□□之下,明目张胆地招揽客人。 吆喝声、车流声,不绝于耳。 徐奕则撩起了马车车帘的一角,观察了好一会京城的情况,这才重新又将帘子给放了下来。 庞隐看着他的动作,乐呵呵地问了句。“怎么,不想出去转转?” “你会让我去吗?”徐奕则翻了个白眼。 徐奕则根本不信这庞隐会放他出去,如果他真的如同庞隐所说,跟如今刚刚登基不久的晗绪帝长得一模一样,那么他便不会让他随意走动。 徐奕则的话,令庞隐心中又对他高看了几分,他凝视着徐奕则看了好一会,“若当年是您被留在宫中,不知现在宫中又是个什么情况了。” “这与我无关。”徐奕则如今的确是有些抗拒假扮皇帝这一事的。 徐奕则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假扮皇帝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即便这让他扮皇帝的人势力大约也很牛,但若有一日,这事情被捅出去,那谁知道对方保不保得住他。 似是知道自己再说话,也如同踢到铁板上,庞隐呵呵一笑,不再多说了。 是夜,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进了皇帝后宫的某个隐秘的入口——那应是一废弃的宫殿,正门上方门框上部的横梁,由粗重厚实的实木雕制而成,花纹繁复,有仙鹤腾云,也有灵蛇盘亘。 虽说,这废弃的朝官府邸之中,已经布满了灰蒙蒙的灰尘污垢,但依旧能够看出它昔日的繁华。 庞隐披着一件冬日的大氅,盖住了自己单薄的身形,同时也遮盖住了自己脸颊,在这黑夜之中,甚至看不清他的眼睛。 此时的徐奕则,同样也套上了一件能够遮盖自己容貌的莲蓬衣,将他俊朗的样貌,深邃的眸完全掩盖了起来。 待到此时,便也只剩下庞隐和徐奕则两人了,其余人等等候在府邸之外放哨。 庞隐带领着徐奕则走向了这座府邸的别院,别院前,有一座假山搭成的私人园林,假山之中,道路蜿蜒曲折,看不清前方的来路。 或许是由于许久未曾打理,那假山中,也已经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苔。 庞隐在假山之前,停下了脚步。 徐奕则微微挑眉,询问他停下来的缘由。 庞隐却说:“之后,便需要由您自行前往了,老臣在此为您送行。” “你这服务完全不到家。”徐奕则忍不住嫌弃。 虽不知徐奕则这口中所说的“服务”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微笑总是对的。 于是庞隐维持着良好的微笑表情,伸手示意对方“请”。 既然人都已经到这,便没有了逃走的可能与机会。 再者,这庞隐的那套威胁,到底是让徐奕则妥协了。 现在只能进宫之中,再行思考之后该如何做了。 徐奕则是从来不惧未知的危险的,若在前世,遇到类似的事情,他甚至可能更加兴奋,他喜欢刺激的生活,毕竟无牵无挂。 但如今却不是了。 他还有羊家的亲人,为了他们,他也必须走的稳重。 他转身便打算向前走。 却听身后人唤他。 “殿下,一路保重。” 初闻对方如此敬重,徐奕则的脚步微顿,他默默地闭了闭眼,最终还是转身看向了庞隐。 庞隐苍老的脸上,微微带上了一种难以掩饰的担忧。“若有危险,定要与老臣联系,臣定当竭尽全力。” 徐奕则一时无言,他当真是不知道这庞隐到底是如何想的。 强行要自己进宫的是他,现在为他担忧的也是他。 徐奕则不免想起了十八年前,那人劳心劳力,夜以继日将他送入羊家的那段日子。 虽然庞隐大约是以为自己不记得的,但是那段时间,庞隐对自己的爱护却是被他一直记在了心里——即便这是由于他的身份,由于庞隐忠于已灭的空国。 他到底不是庞隐,理解不了亡国的悔恨与痛苦,同时也了解不了他此时又将他送入宫,让其代替成为徐国皇帝,心中的所思所想。 于是,他最终只是转过身,背对着他,伸手在半空中,挥了挥手。 “再见了,老头。” 他说完这句,再也没有回头。 假山的路,有着它的一套规律,即便徐奕则不曾动脑筋,也能走向既定的方向。 终于,他停在了假山某处晦暗的角落。 他盯着眼前的山洞足足看了半晌。 若是不注意观察,这洞穴大约是无法被看见的。 徐奕则探身向前,钻进了幽深的洞穴之中,确认可以钻入,便大半个身子探了进去。 第8章 果然,如他所料,在这洞穴之内,是有着通向别处的暗道的。 这暗道看起来很新,像是刚刚挖好了一段时间而已。 徐奕则心中想法百转千回,最终沿着这暗道一路沿着唯一的出口走去。 暗道黑黢黢的一片,徐奕则几乎要靠着墙,才能够继续朝前走。 走到半路,徐奕则便有了一丝不耐。“这地洞,怎么连个火把也没有!” 他烦躁,郁闷,可惜没有用。 没有,便是没有的。 徐奕则忍不住怀疑让他前来的家伙是不是在故意逗他玩,其实根本就不想要让他进宫。 若是如此,倒也正好,反正他也不愿进宫。 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跟对方说个清楚,对方也与他达成一致,放他出宫——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徐奕则觉着自己也是无聊透顶,在这种事情竟然能够想到这么些不切实际的事。 只不过,他还来不及自嘲一声,便看到了出口。 一道暖黄色的光自那出口处隐约泛出,将这阴森森的地道修缮得稍微有了那么一丝的暖意。 徐奕则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朝着那出口走去。 * 灯光乍现,甚是刺眼。 徐奕则站在出口处,微微眨了下眼,因为刺眼的灯光而稍微酸涩的眼睛才稍微舒适了些。 一人,背对着他,站在一木棺之前,安静得像是古墓中的陪葬品。 这违和的感觉,看得徐奕则以为自己走错了路。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出声问:“你就是来接我的人,你是谁?” 对方的背影挺直得过分,如同一棵冬日中不懈的松柏。 见那男子不曾回应自己,徐奕则自讨没趣,耸了耸肩,向他走近。 当他即将走到男子的身后,打算伸手抓住对方的肩膀之时,却是被那男子一下子握住了手腕,同时用力一拧,竟是已经将他的整只手转了过来。 由于拉扯扭曲,徐奕则在大喊的同时,竟然也只能凑着向着对方的方向借力。 对方顺势放开了对方的手。 徐奕则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一边甩着自己吃疼的左手,一边警惕地与那人保持了三步的距离。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如今已经正面对着他的男子。 那是个长相极其艳丽的男子,头发有些微卷,眼眸深邃,鼻子立体,红唇皓齿,长相尤其摄人心魄,只要是见过他的人,就绝不会忘记他。 即便是前世曾经见过无数漂亮十八线小明星的徐奕则,见到此人,也忍不住叹一句“惊艳”。 “你是谁?”徐奕则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前的人,极其危险,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人,绝对不能招惹。 “李纯渊,你应当称呼本宫一声纯渊皇后。” 当那男子开口的一瞬,嗓音低沉沙哑,却像是镌刻在了徐奕则的心间,令他久久无法回神。 第5章 初次交锋 竟是皇后?! 徐国的皇后? 要找他的人,竟然是皇后? 这倒是意料之外,但若是仔细想来,却也是情理之中。 如今徐国正是急需发展之时,中原一统刚过十八年,经过先皇徐乾的努力,积攒了些微的财富,稍微从战斗后的虚弱复原。 但偏偏,此时的徐国内忧外患,外有外族人时不时地扰民,内有如今的摄政王,也就是先皇的表弟蔺彰把持朝政,竟然隐隐已经有了衰败之相。 新皇虽然有心改变一切,可惜身体羸弱,手段仁厚,总是差了那么一些。 徐奕则有着自己的评断,而他对如今局势的掌握,也有着他的一番道理。 若是这新皇还有那么一丝不甘,他便不会交出自己手中的权利。 只是,皇帝让皇后找上他,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分身乏术,需要一个替身做个挡箭牌? 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好好地那些实质的好处,也太亏了。 徐奕则想明白这些,便又恢复了笑意,他的身形不太庄重地歪斜着靠在背后的墙上,双手抱胸,戏谑道:“如今的皇帝找我到底有何事?我想,定不是找我一叙多年未见的兄弟情深吧?” 李纯渊似乎由于徐奕则懒洋洋的模样而微微蹙了蹙眉,眉宇间稍微显露出了不悦。 “在皇陵之中,竟然如此不敬。”他的声音低哑,却依旧让徐奕则听了个真切。 徐奕则的身形因为“皇陵”二字,而微微一顿。 他松下了双手抱胸的姿势,同时迈步向前,看向了之前他便已经看见的棺木。 棺木之中,一位面色苍白的男子就这么端正地睡在其中,他的嘴唇已然青紫,全然一副破败死相,若是徐奕则没有猜错,这人应是已经去世几日了。 或许是皇陵之中的温度较低,尸身保存得很好,甚至还未腐败。 徐奕则的脸色就因为这尸身,瞬间变得阴沉。 他几乎是立刻大骂出声。“你们这是设计在诓骗我,你们一个也没有说过,他已经死了!” 这棺木之中的男人,自是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新皇。 新皇登基不过一年,虽然听说他的身体的确不太好,但徐奕则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差到直接驾崩了。 “你们想要瞒天过海,让我一辈子做这个假皇帝,你们太荒诞了!”因为愤怒,徐奕则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连续不断地狂骂出声。 第9章 “那死老头,竟敢骗我!” “不,他并未骗你,找你来的是本宫,不曾告知皇帝已死的,同样也是本宫。”李纯渊在静静听着徐奕则骂了一通之后,总算再次开口。 他的语气平静,一点也不像是刚刚死了夫君的模样。 徐奕则一双眼睛赤红地盯着眼前的李纯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莫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想要我一直做这个假皇帝!” 极大的愤怒,几乎洗劫了他所有的思考,他怒不可遏,却是无处发泄。 他到底还是自作聪明了,谁能想到这皇后竟然还留有这么一招给他? 谁能想到皇帝已经死了? 谁能想到,他竟然想要徐奕则做这一辈子的假皇帝! 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皇室需要你,你拥有皇室的血脉。” “什么血脉,我是我,不是皇室的附庸!” 徐奕则最看不惯的就是古代这非要跟血脉搭边的说法,偏偏他生活的这个朝代,就是如此,即便他试图改变这种思考方式,也很难影响所有人。 李纯渊的表情几近可以说是冷酷。“这皇帝,你不当也得当,这不是你能改变的事情,若是你不做这皇帝,你要让陛下所做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吗?” 他步步向前,将徐奕则逼近角落。 从近处看,徐奕则甚至能够看见那人眼中的红血丝,密集的红血丝如同蜘蛛丝一般缠绕在他的眼眸之中,看起来是好久没有休息了。 “陛下努力了这么久,甚至放弃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在日后连个陵墓也没有,你知道皇帝到底放弃了什么吗?” “若不是陛下身体积累的毒素,若不是陛下那可恨的身体,他一定能够改变如今皇朝的局势!” 徐奕则被他紧逼,向来能说会道的嘴,竟然一时哑声。 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将对方逼回。 “这些,都,与、我、无、关!” 他一字一顿,说得很是尖锐。 李纯渊的脸色,在一瞬灰败下来。“若是陛下知道自己的至亲,竟是这般的人,想来也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吧。” 徐奕则被李纯渊这失望的表情看得心烦。 他原先并未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偏偏对方的表情就是在说自己大错特错。 但他明明不过只是想要活出自己的人生,难道是自私的吗? 他不懂,但他不愿意受制于人。 就在徐奕则打算再次说不的时候,李纯渊的神色突然柔和了起来,他看向了棺木中已经没了呼吸的男人,平静地讲述。 “你知道吗?当陛下知道在民间还有个至亲时,他有多高兴。” “本宫至十六岁陪伴在他的身边,从未见陛下像那般笑过,他说,只要知道自己还有个至亲能够自由的活着,便已经足够幸福了。” 李纯渊复又抬头,看向徐奕则的表情,像是在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若不是陛下的身体,若不是为了这徐国百年的基业,他必定是不愿意剥夺你的自由的,他只愿你平安地活着……甚至不敢去边疆找寻你,就怕给你带来麻烦……为了他……你为何不能为了他,舍弃一些东西呢?” 徐奕则心中烦躁。 他自是不了解的。 他哪里知道李纯渊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许是看出了徐奕则的怀疑,李纯渊对他道:“你随本宫来。” 徐奕则沉默又复杂地盯着他,最终还是跟着他走进了这座地宫之中的另外一处。 他从盛放着的箱木之中,掏出了一叠书信,随即将之放在了徐奕则的手心之上。 “这是陛下每年生辰之时,为你写的书信,箱木之中还有他为你准备的礼物,这是自他十四岁得知自己有个至亲之后,默默做的事情。” 徐奕则沉默地看向手心中的四封书信,最近的一封书信还很崭新,应是新皇最近所写,而另外三封,尤其是最底下的一封,纸张已经微微发黄,看来年岁的确已经久了。 他沉默地展开了最近的一封书信。 “万事休矣,吾哀宫中俱无真心,思及兄长,心中怅然,幸而有汝。长空明月,寄情于汝,宫中琐事繁多,朝中官吏工于心计,天下大业未成,未敢于汝相认。若有一日,外族不敢来犯,朝中大臣齐心协力,吾必赶来与汝把酒言欢,喝酒吃肉,好不痛快!” 接着又是一封。 “天下艰难,家国事重,虽曰守成,实属不易,可叹身体抱恙,无力支撑,吾之悲也。若事异今日,尔时天下大业,决汝一人。届时,尔等大事,皆汝受也……” 一封接着一封,虽篇幅不长,但即便是徐奕则,依旧能够从中看出对方对自己的期待和爱护,只是可惜,他们当真见面之时,却已经天人永隔。 即便是徐奕则,看过这些封书信,竟也说不出与他无关这句话。 “生辰礼物,要看吗?”李纯渊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徐奕则默默将手中的书信放回了信封之中,同时抬眼道:“不必。” 既然他这般说,李纯渊便也不逼迫他。 只是问:“本宫再问你一遍,答复是什么?” 徐奕则突然冷笑了一声。 李纯渊的表情不变。 “皇后,你也是好笑,你本就不打算放过我,何必用怀柔政策,你若是直接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或许我还能没有负担地多恨你一些。” 第10章 李纯渊微微抿唇,他垂下眸,乌黑的睫毛打下一层浓密的剪影,他的声音平静到冰冷,淡漠道:“若恨本宫,便恨吧。” 徐奕则因为对方的表情,而多看了对方几眼。 最终,他嗤嗤笑了几声,给自己抹了一把脸,再次睁眼,眼眸之中复又生出精明的光彩。 “记住,我不是为了谁,我只是为了自己,当这个劳什子皇帝。” 对徐奕则的话,李纯渊似乎愣了一下,随后,他抿了下自己薄薄的红唇,微微露出一丝的脆弱,眼中生出细微的恍惚与犹豫。 “当真如此?” “怎么,你若是生出恻隐之心,便无法完成这新皇的夙愿了。” 徐奕则冷笑着提醒他,似乎是怕他不放心,他重新强调。 “你要记住,我便是我,若是我不愿,即便我死,我都不愿,若是我愿意,那边是自愿。” “……是吗?”李纯渊咀嚼了下徐奕则的话,最终竟是无声地笑了下。 大约是这笑,绽放得太过突然与漂亮,徐奕则竟是多看了几眼。 但随后便打了自己一巴掌。 即便这个世界以天乾、地坤、和仪来区分性别,但他却是怎么也不曾想过自己会对男人心动的。 李纯渊似乎是对他突然的动作尤其不解,表情微微有点复杂地看向他。 徐奕则稍稍稳住自己的心绪,最终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就一个问题,你是地坤?” 因为对方突然转折的问题,李纯渊微微愣了下,但他很快便冷漠地答道:“自是天乾,否则如何成为皇后。” 徐奕则微微挑眉,再度发问。“为何地坤不能成为皇后?” 李纯渊的动作顿住了,他突然抬眼紧盯着眼前的男人,眼神中复杂的情绪,似乎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这样的眼神,让徐奕则抬头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全身不太舒服。 第6章 难以把持 “你这人,可当真有趣。”李纯渊淡然一笑,像是嗤笑,又像是自嘲。 他的情绪太复杂了,徐奕则看不明白。 但李纯渊的异常并未持续太久,他很快便又重新冷然提起之前的话题。 “你已经别无选择,若你聪明,便知道该如何选择,当然,与此相对的,你将会获得无上的权利。” “你这话骗骗别人还行,骗我,还是罢了。” 稍微关注时局,便能知晓如今这内忧外患的局势,当然,并不缺乏那些愚钝的傻子,会当真以为这皇帝是好做的。 “你是个聪明人,但有时候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李纯渊给出了提醒,“我希望,在日后的日子里,你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徐奕则已经退让一步,如今还要他退上加退? 这是绝无可能的。 眼前的男子,温润典雅的玉簪扎起了他如瀑布一般浓密的黑色长发,清冷绝伦的脸庞好似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卷。 外表看似柔软脆弱,但晶亮的眼眸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精明与坚韧。 一双柔软的弯眉之下,是一对细长的丹凤眼,摄人心魄,却又有着迷离的风情,令人忍不住沉沦下去。 徐奕则注意到的,依旧是那薄薄的红唇,莹润光泽的唇瓣,似乎正引人采摘。 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清雅的梅花香,高洁且坚韧不拔,令他敬佩、动情。 真是可惜了他那好皮囊。 徐奕则好笑地想,随之挑起了自己的嘴角,戏谑地回答了李纯渊的警告。“这就不必皇后您多言了,我自有想法。” 李纯渊弯眉微蹙,似是不悦,大约是料想不到,即便到此时,徐奕则依旧还是不按他的要求。 “别太固执。”他低沉的嗓音中隐约流露出不耐。 “我也同样说过,不必多言。”徐奕则依旧还是笑,笑得甚至令人感到咬牙切齿。 李纯渊从未见过敢对他如此说话的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终将自己的怒意平复下去。 此人,到底是皇帝的同胞兄弟,无论如何,也应该对他稍微敬重些。 最终,李纯渊向后退了一步。 “罢了,此事日后再说,你先随本宫前来。” 能让尊贵的皇后退让,徐奕则便也满足。他务实地退了一步,并不打算将之逼得太紧。 毕竟,李纯渊也毕竟是皇后,而自己,在这位尊贵的皇后眼中,或许也不过只是个乡野村夫罢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徐奕则极其轻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路过地宫正殿之时,李纯渊立在漆黑的棺木边驻足许久,终是将手中快要燃尽的烛台扔进棺木。 细小的火苗猛然窜起,变为了熊熊烈火。 跳动的火焰边,是炙热的温度,将李纯渊黑暗中的脸庞照得忽明忽暗。 徐奕则双手抱胸,盯着纯渊皇后挺拔瘦削的背影,不知为何,竟从中看出了些许悲凉与落寞。 他不免想:纯渊皇后定是真正地爱着新皇的。 过了半晌,寂静的地宫之中,终于又传出了李纯渊干涸的声音。 他说:“走罢。” 徐奕则沉默地点头,跟随着李纯渊缓慢地走出地宫。 地宫,竟是通向了皇后的寝宫——金銮殿。 皇后定然是早已做好了准备,如今不过亥时,这平日里理应人流攒动的金銮殿竟是空无一人,甚至看不见任何一位随行的地坤侍者。 第11章 但也因为如此,徐奕则也有这闲情雅兴好好观赏、观察这金銮殿的地理方位。 作为从边疆诸侯小国过来的“乡野村夫”,徐奕则当然还是被这华贵迷了眼。 “这金銮殿,的确是比我那边陲小国的羊府不知好上了几倍。” 实是被徐奕则的这段话逗笑,李纯渊细白的手提着油灯,侧头微抬眼眸,“这毕竟是徐国皇帝的宫殿,怎可与边陲诸侯国相比?” 徐奕则也知自己说了蠢话,耸耸肩,做了个闭嘴的动作,便不再多言。 因未明白徐奕则动作的含义,李纯渊似是张了张口,但又很快合上了薄唇。 一路上,便只剩下两人稀疏的脚步声。 徐奕则与李纯渊进了殿内,便随着李纯渊一同进了李纯渊的寝宫。 似是不曾想过这般快便进入了另外一个不熟悉之人的进宫,即便是徐奕则,都有点受惊的模样。 但偏偏,李纯渊一脸严肃正经,似乎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也因如此,徐奕则便也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是太大了,对方到底是个天乾,再者算起来还算是自己的嫂嫂…… 突然便觉得更加不妙了! 穿越前被各种奇怪书籍荼毒,充满了黄色废料的脑袋,满屏都是“小嫂子,嘿嘿嘿”。 他赶忙疯狂甩脑袋。 李纯渊此刻已经将之前准备好的冕服双手递到了徐奕则的面前,却正好看到了面色扭曲,表情丰富的徐奕则。 虽然疑惑,但此刻有更为重要之事,因此,李纯渊将冕服放在自己的床榻之上,同时走到了徐奕则的面前,伸手准备去解对方的衣带。 徐奕则几乎是跳一般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你要做什么?” 他的音调因为恐惧而生生拔高了些许。 李纯渊稍微蹙紧了眉,一双丹凤眼中满是不解与不满。“你又是做什么?本宫不为你更衣,你难道会穿这冕服吗?” 徐奕则神色慌张警惕地低头瞥了眼置于床榻之上的冕服,又低头看了眼,目前距离自己三步之遥的皇后,终于明白自己的确是反应过度。 “还不快过来。”李纯渊满脸不耐。 僵持片刻,徐奕则最终叹口气,慢慢踱步上前。 李纯渊再次靠近了徐奕则,而那奇异清新好闻的味道,再次充盈了徐奕则的鼻腔。 对方洁白纤细的脖颈就这般坦然地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之中,从他这个高度,甚至能够稍微看见那宽大衣领之下微微露出的白皙肌肤,以及那漂亮精致的锁骨。 徐奕则虽在穿越之前,只喜欢女人,但自从在这时代生活了十八年,却也是明白,这个世界的性别除了以女子、男子区分之外,在十岁之后性别分化之后,还加以划分为更为详尽的三种。 ——天乾、地坤、和仪。 而这三者之间,属天乾与地坤数量极其稀少。 天乾的男子与女子自是最为高贵,他们生来便与众不同,有着比和仪更为高贵的血统,他们更为聪慧、强大,他们自古以来便是上位者。 而地坤,则是天乾的反面。 作为地坤的男子或者女子,虽然都有生育的能力,但自血统中便已低人一等,他们的存在或许只是为了生育与后代。 这个时代,对地坤并不宽容,甚至可以说是严苛。 唯一能够改变地坤卑微一生的,唯有寻找一个可以托付一生的天乾,为天乾生儿育女,获取存在的理由。 而或许就是为了确保地坤某种程度的地位,不至于成为奴隶、单纯的生育工具,天乾与地坤配对,生出的孩子才有可能会是天乾,亦或者是地坤。 为此,地坤与天乾之中会有一种和仪之间难以理解的吸引,当他们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位之时,命运会将他们牵引在一块。 至于到时到底会发生什么,感受到什么,没有人跟徐奕则说过。 又或者说,徐奕则从未认为自己会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地坤对自己某种致命的吸引人。 亦或者再说,徐奕则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这子虚乌有的吸引力影响。 作为现代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即便他所作所为并未那般正义合法,但对作为人的自由合法的权益却是拥戴的。 也是因此,面对自己那位作为地坤的弟弟,他一直将之作为一位男子汉对待,而不是一位应该受到保护的地坤。 当然,如他所料,他的弟弟,成长得极其完美。 但此刻,他竟然觉得自己被影响了。 甚至还是被一个天乾! 致命的吸引力令他忍不住低头去嗅闻对方身上清香的甜味,他的牙齿隐隐作痛,甚至想要张开牙齿,咬在对方那白皙圆润的肩头。 但他最终忍住了。 李纯渊已经为他脱去了中衣,同时准备为他穿戴上复杂的冕服。 这是一场绝望的折磨。 李纯渊的发丝,俊美的容颜,艳红的嘴唇,清甜的气味,每一寸肌肤,都在诱惑他。 他们两人之间早已没有了距离。 即便是与自己的弟弟羊笺,徐奕则也从未这般亲近过。 他的身体僵硬,用牙齿咬着自己的腮肉,用稍微的疼痛唤回自己的理智。 他甚至于,恨着现在的自己——因为他无法原谅一个无法控制自己的暴徒。 第12章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是那些天乾暴徒中的一员。 事实上,他的确如此。 ——并且可能还是个会被同类气味吸引的同性恋。 这真是自穿越以来最令他烦躁的事实。 更加暴躁的是,对方还是他的嫂嫂。 天哪,真搞笑。 时间过得太过漫长,不过一会儿时间,徐奕则甚至感到度日如年。 终于,李纯渊为他穿戴上素纱中单、黄蔽膝、白罗大带、纁裳、玄衣。 “抬手……” 每当李纯渊作出命令,徐奕则便只能跟着他的命令作出指令。 最终,是那最为重要的冕冠,冕冠前后两串珠子,是由五彩丝线穿五彩圆珠而成,象征着君王的有所见有所不见。 当李纯渊为他戴上最最后一顶冕冠之后,他的表情微微发怔,似是在透过他看向另外一个人。 因为被天乾的意识占据脑海,徐奕则生出了巨大的占有欲,也因此,他因为对方的失神而感到不悦。 他要让纯渊皇后的眼中都是他! 几乎不曾思考,他瞬间握住了李纯渊细白的手腕,用力一拉,将之拉到了自己的胸口。 这距离,近得可以听清两人的心脏跳动声。 第7章 激烈争执 就在徐奕则的意识全然已经被天乾的意识所覆盖,即将顺应内心去咬那人细瘦的脖颈,却是被一道尖锐的声响打断。 “摄政王求见!” 那尖细的嗓音,此刻就是恰恰好的警铃,令他瞬间收拢了那禽/兽/欲/望。 几乎是瞬间,他的表情便阴沉下来。 他刚刚到底打算做什么? 他到底被什么影响了?! 他看向李纯渊的表情是警惕的,如临大敌。 以后定要离他远些。 李纯渊这家伙有毒! 李纯渊收回了放在徐奕则身上的手,一双本来还能说是柔和的眼睛,瞬间充满了警惕与戒备。 徐奕则敏锐地发现了李纯渊的变化。 他顺着他的眼睛看向了门外。 “让他进来。”旁边的的李纯渊僵硬着回答。 他说完这句,便又重新转身看向了徐奕则,同事斟酌着词句,叮嘱。“摄政王看人毒辣,陛下一切都交给本宫便好。” 徐奕则听着这话,低头看了眼对方纤瘦的背脊。 这是让他闭嘴咯? 不知为何,徐奕则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不悦来。 在羊家,他又何曾躲在别人的身后,坐享其成过? 这到底不符合他的性格。 可他现在偏偏只能按照对方的要求先做,因为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摄政王。 金銮殿的殿门从外打开,摄政王蔺彰信步前来。 徐奕则便也第一次见到了那摄政王的容颜。 那是个正值壮年的英俊男子,眉宇间皆是自信,举手投足之间神采飞扬。 此时的他,穿着一件狐皮大氅,蓬松的毛发将他的脸颊遮盖住了一半,蜜色的肤色在这深夜的金銮殿暖黄的烛火之下,明明灭灭,泛着健康的光泽。 有侍者从他的身边脱下他那件奢华高调的大氅,这才恭敬退下。 蔺彰全然没有进了皇后金銮殿的拘束,他站在原地,赫然看向了金銮殿内站在的晗绪帝以及纯渊皇后。 这么站着的两个天乾,一高一矮,一沉稳一柔和,倒也可以说是天作之合。 摄政王蔺彰的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嘴角却是挑起了笑,拱手道:“微臣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免礼。”纯渊皇后沉稳低沉的声音自殿中响起,“不知摄政王亥时前往本宫殿中所谓何事?” 语气严厉,分明不是欢迎的态度。 徐奕则其实能够理解纯渊皇后如今的紧张,毕竟前一刻他们还在商讨扮演皇帝之事,下一刻这宫中新皇最强劲的敌人便不请自来。 以徐奕则从如今局势中猜测来看,摄政王定然不是个好敷衍的男人。 他聪慧,狡诈,甚至诡计多端,而且他拥有着新皇都忌惮的实权。 新皇大约对这摄政王咬牙切齿,却又束手无策,毕竟摄政王蔺彰是先皇的表弟,他的身后是各大皇亲国戚的支持,以新皇的能力,的确难以瓜分他的势力。 但徐奕则却是认为不难的,只要联合如今的皇太后,也就是伏丹太后,形成新的外戚势力,便能令这两股势力争锋相对,而自己便能等他们两方两败俱伤之时,从中得利。 徐奕则猜想,新皇并未选择这个方式,定是与这伏丹太后有着难以跨越的隔阂,这隔阂定是与他们的亲生母亲有关。 虽不知到底是谁让那已经逝世的新皇晗绪帝是如何得知这一真相,与伏丹皇后产生的隔阂,但令他得知这一真相之人,绝不安好心。 相比深受感情拖累的晗绪帝,徐奕则更加理智。 他能确定,两者势力的争斗,将是他解决外戚的唯一方式。 正当他思考日后该如何与这伏丹皇后重新建立感情,却是听摄政王蔺彰已经回答了之前纯渊皇后的问题。 “微臣在这之前,前往了陛下的龙琰宫,听那边的侍者说,皇帝自三日之前来到金銮殿后,便一直未曾回宫,朝中大臣皆惶惶不安,便任命微臣前来确认一下陛下的情况。” 第13章 这段话,说起来倒是担忧皇帝的身体,但徐奕则却是明白对方话语中的深意。 这分明就是试探,摄政王已然开始怀疑皇帝这段时间消失的理由。 纯渊皇后显然也理解了摄政王语气中的试探与明目张胆的逼问,但因如今情势复杂,李纯渊一时也只能选择安抚摄政王。 “近几日陛下颇感疲惫,便来本宫的金銮殿休息几日,这是朝臣皆知的事实。” “是的,陛下。”蔺彰从善如流地再次拱手,“只是这一连三日未曾上朝,朝臣很是担忧啊,不知陛下是否已经休息好了?” 李纯渊暗自咬牙。 他本欲令徐奕则稍微学习个一两日,应付一下朝臣,但这蔺彰的意思竟是让他明日便上朝。 “蔺彰,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身体抱恙,连休息都不成了吗?” “那自然是可以的。”蔺彰一脸惶恐,“只是微臣担忧陛下,并无其他的意思,皇后娘娘,莫要想太多啊。” 李纯渊在心底咬牙切齿,却还是打算拖延几日。“陛下身体依旧虚弱,等再过几日,才能上朝。” “这……”蔺彰的表情似乎有点为难,“微臣自是希望能够让陛下好好休息个两日,但朝臣却是等不及了,今几日有关天灾人祸的折子,数不胜数,皆需要陛下亲自确认。” 这一步步的紧逼,令李纯渊分外烦躁,可他如今不过只是新皇的皇后,朝堂之事,他已不便过问。 而且,这种当口,若他执意让新皇多休息两日,或许就会被传出祸国殃民、魅惑君主的罪名。 他在心中左右衡量了一番这罪名与新皇计划的重要性,一咬牙,便打算开口。 却是听身旁的徐奕则竟然开口了。 “朕身体已好些,明日便可上朝,摄政王不必担忧,你先回去罢。”声音沉稳有力,中气十足,全无病弱之相。 这个时候,摄政王才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纯渊皇后身边的男人身上。 眼神触及陛下的一瞬间,摄政王蔺彰的瞳孔微微扩大了些,但他很快便收敛了自己的意外,复又低垂下脑袋,好似关切地询问。 “不知陛下最近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微臣作为您的皇叔,同样也很是担忧,或许陛下需要微臣为您找来神医炳鹤为您诊断下身体?” “那也不必。”徐奕则冷声道,“摄政王无须担心,朕不过只是小小的风寒,却也是不必叫来神医炳鹤的。” 他的话语微转,像是故意的,又像是无意,“又或者是,摄政王想要朕出点事?” 听到这话,摄政王蔺彰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便直接跪在了地上,他无辜惶恐地喊。 “微臣绝无这种想法。” “那便好。”徐奕则冷淡地下了逐客令。“明日朕会上朝,摄政王年事高了,请回吧。” 如今不过三十有二的摄政王:…… 但摄政王此刻绝不可能反驳晗绪帝的话,因为他拿捏不住皇帝如今的态度。 不知是不是蔺彰的错觉,他总是觉得今日的皇帝似乎尤其不好招惹。 若是说,以前的新皇给人一种极其好拿捏的衰败感,那么现在的新皇,就是一把被拔/出剑鞘的宝剑,彰显着它的攻击性。 ——极其不好招惹。 蔺彰心中惊疑不定,却又拿捏不准如今新皇态度气势转变的原因,只能先行离开,回去再找原因。 他草草地躬身告退,很快便消失在了金銮殿之中。 金銮殿再度陷入了寂静。 徐奕则低头提醒身旁的李纯渊。“你是否可以放开我的袖口了,这衣袖都已经被你搞皱了,这可是冕服。” 李纯渊的里衫之中已经淌满了汗水,如今被这金銮殿中的冷风一吹,几乎令他打了个冷颤。 这也令他回过神来。 锐利的双眼,瞬间抬眼看向了面前的徐奕则。 由于担心摄政王还未走远,会听到他们两人的争吵声,李纯渊强行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开口说话!” “不说话,难道任由你说话吗?”徐奕则几乎是在看见李纯渊打算开口的一瞬间,便已经知道李纯渊打算毁掉自己的名节。 那一瞬间,徐奕则觉得难以理解,甚至不可思议。 他不懂,为何会有人愿意为另外一个人做到这般份上? 他觉得莫名,强烈的荒诞感几乎令他想要冷笑出声。 可偏偏,他最终选择的是,将对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保护他。 “本宫从未说过需要你的帮助,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极其的危险,摄政王若是发现了什么,又该怎么办?”李纯渊毫无感谢之意,甚至只有满满的数落与指责。 这令徐奕则心中的无名之火熊熊燃烧。 他同样压低着声音,用最后的理智控制他用不成熟的语言骂眼前的蠢货。 “那你又打算做什么?我这是最好的办法,为什么我不可以这么做!” “因为你这么做,一点也不像是新皇的做法,这会让摄政王怀疑!” 徐奕则怒极反笑。“我本就不是他,你到底是想要我变成跟他一样的人,还是面对真正的我?” 这句话,让本来还处于愤怒之中的李纯渊突然沉默了下来。 第8章 彻查端倪 第14章 他终是察觉到了自己所言的不对,便抿起唇,不太愿意说话。 只是那不认输的眼睛,却依旧还是那般紧紧地盯着徐奕则,不愿意挪开哪怕一分一毫,像是,若他移开,便是他的输局。 这场争执最终未有结果,李纯渊只是走到了自己的梳妆镜前,骨节分明的指节灵活快速地为自己摘下了自己头顶的玉簪。 一时之间,发丝翻飞,利落地洒落下来。 他对着梳妆镜,不动一瞬,却是突然哑声开了口。“这事日后再议,现在该就寝了。” 徐奕则本来还激愤的心情突兀冷静下来,他盯着李纯渊坐在梳妆镜前稍微显得有点楚楚可怜的样子,竟觉得诡异。 “就、就寝?”他的心绪飞转,有点猝不及防。 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但对方怎么着也算他名义上的嫂嫂。 似是不能理解徐奕则的惊讶与惊恐,李纯渊回身用细长的眼角晲了徐奕则一眼。 不知是不是徐奕则的错觉,他总是觉得那一神态之中,潜藏着过多的暧昧和情丝。 本来安静潮冷的金銮殿之中,竟是无端生出了一丝捉摸不定的情绪。 李纯渊的的弯眉微微蹙紧了些,端庄清雅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困惑。“你杵在那里做什么?” 按道理说,李纯渊应该对徐奕则恭敬点,毕竟这皇宫之中,每一处、每一寸都可能会有摄政王的眼线。 但偏偏李纯渊此刻的心中也有着一股气,这令他情绪翻涌,无法压抑。 更不用说,对方有着跟新皇一模一样的脸。 无论是哪一点,都差到极点。 可他也知晓,自己刚刚的确是说错了话,对徐奕则的要求过于严苛了些。 他们毕竟的确是两个人,即便是双生子,那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李纯渊清楚明白这点,只是理智上的认同,却与感情截然相反。 他自十六岁进宫,联姻,为的就是帮助父亲巩固如今单薄的皇权。 父亲为人忠良,一心为徐国,为皇上,为此,他选择了放弃自己这个儿子,将他交给皇帝,嘱咐他多多帮助新皇,为他排忧解难。 或许,对于他来说,父亲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是对于徐国,父亲却的确是尽忠职守,为徐国,为天下百姓劳心劳力。 那他作为儿子,又何尝不愿意为皇上排除万难,助他真正地登顶。 他尤其记得那日大婚之时,新皇对他说得话。 他说:“娶你并未欺辱你,朕知李太尉的长子自小聪慧,到底是朕无用,毁了你的前途,但你放心,等有一日,朕真正成为大徐的皇上,定会重新让你走上仕途的,九五之尊,一言九鼎,自是不会出尔反尔,你且相信朕。” 那人明明看起来单薄瘦弱,脸色苍白,但当他那日低垂着眼,静静听他的叙述时,却又觉得新皇一定会遵守他的诺言,也一定会成为大徐国唯一的皇。 或许正是如此,新皇从未碰过他哪怕一丝一毫,他对自己总是一副尊敬守礼的模样,如同对待臣子,而非后宫的美人。 对此,李纯渊一直是感激的。 而同样的,李纯渊回以了忠心。 他愿意,为了新皇,做任何事,哪怕要他死。 毕竟君要臣死,那定当赴死。 可偏偏,新皇走在了他的前面,他在病榻上呆了整整三日,最终还是抵不过病痛的折磨,撒手人寰。 在离开之前,新皇第一次拉了他的手,告知了他这一秘密,并且让他找到此人,令其成为新皇。 新皇说,他的这个弟弟,尤其聪慧,是个有趣的人,他也自当会喜欢他。 新皇对他笑了,虽然笑得虚弱,却也是这四年间为数不多的笑。 李纯渊接了旨,偷偷将新皇运往了前几年才刚刚秘密搭建的地宫,将新皇安放在此处,又用了一日的时间,秘密找回了远在边疆小国的徐奕则。 当徐奕则出现在他面前的一瞬,多日的殚心竭虑,才终于放缓,而他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放松。 可偏偏,下一刻,摄政王的出现,打醒了他。 徐奕则的出现不是个结束,它只是个开始。 日后的路,将会更加艰难。 他必须保护新皇的弟弟,保护新皇唯一的至亲。 然而,徐奕则却并不听话,这令他的计划开始偏离。 他不喜欢一个不受他控制的人。 可他却依旧还是要保护他——他怎么样也是新皇的弟弟。 冷静过后,李纯渊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来到了对方的面前。 他的表情冷静睿智,但他的动作却处处透着暧昧,他凑近身,热气喷洒在了徐奕则的脖颈处,引得徐奕则微微有点僵硬。 “今日便在此就寝,本宫告知你一下朝中大臣的情况,免得你明日上朝甚至连大臣的样子都不知晓。” “……道理我懂,但你为什么要脱我衣服?”徐奕则发出灵魂质问。 李纯渊抬眼瞥了他一眼,眼中好似盛满了星,他的声音极低,像是在顾忌些什么。“摄政王刚走,本宫担心他还未走远,正在殿门口窃听。” “……”徐奕则绝望地低头瞥他的发顶,突然思考起来。“那倒的确不必,我看你身手不错,竟是听不出殿外的情况吗?” 第15章 李纯渊默默放下手中已经为徐奕则褪下的冕服外衫,整个人显得有点呆愣。 徐奕则竟然诡异地感到略萌。 就这一想法,就让徐奕则一股怪异的感觉从天灵盖通往了脚下,销魂不已。 “他已经走了,你也不必紧张成这个样子。” 似是不信,李纯渊将外衫放置一旁,踏步走到了殿门口,将殿门打开了一条缝,从缝隙中去看外头的情况。 外头的确空无一人。 李纯渊紧闭殿门,眼中微有懊恼之色,却被他匆匆掩盖,再次走近,已经面色如常。 偏偏徐奕则刚刚正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他那神态变化自是没有逃过徐奕则敏锐的眼睛。 徐奕则冷不丁觉得有点好笑,他挠了挠自己的发鬓,后又觉得那冕冠太沉,便一把扯了开来,随意放在了别处。 “这衣服脱了也就脱了得了,不过做我嫂嫂,还是不要把我当成他,比较好。” 他是用开玩笑的话说,但听得李纯渊的耳中,却不是什么好话。 他冷冰冰地答道:“新皇与你,一点也不像,本宫绝不可能认错。” “那自是最好。”徐奕则耸耸肩,心想这算是将刚刚的冷战揭过了。 毕竟他们如今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李纯渊冷哼一声,不置一词。他直接放开了徐奕则的衣襟,“这事你不愿,本宫自是乐得清闲。” 他原先不过是看着徐奕则理应不会穿戴的份上,顺手帮下忙,谁知对方竟然思想如此污秽。 心下忍不住暗暗对比,更是觉得还是已薨的新皇为人更为君子,至于这胞弟,实在有辱斯文,像个吊儿郎当的混混。 徐奕则耸耸肩,重新拉拢自己的衣襟,这才咧嘴一笑。“不如尽快告诉我一下如今大臣的情况,伟大的皇后娘娘,你看如何?” “这自不用你说。”李纯渊转头便走向了另外一间屋子,一间间小屋子被雕刻着仙鹤与凤凰的木门隔开,将整间寝宫分为了功能不同的隔间。 而此时李纯渊则是带着徐奕则从金銮殿会客的大厅,走进了金銮殿内的书房。 就如同李纯渊的整个人给其他人的感觉一样,金銮殿整体的设计低调而朴素,房内有着檀香清淡的味道。而书房,则更加简单,除了放置在书架之上几乎将整个书架淹没的书本之外,就只有一张木椅,一张木桌。 木桌上摆放着笔砚纸墨,隐隐能够闻到书房之内温润的墨香。 书桌上,整齐地堆叠着几十册书籍,甚至还有盛放在桌案上的奏折。 徐奕则眉眼微动,猜测到在这新皇隐秘驾崩的三日内,定是李纯渊一人在处理着这些奏折。 “你倒是有模仿他人笔迹的能力?” 听到徐奕则的这个提问,李纯渊倒是并未隐瞒。“没有本宫模仿不出的笔迹。” “这倒是个不错的技能。”徐奕则低头沉思,说出来的话却依旧还是那般波澜不惊,“以后倒是不用担心字迹的问题,毕竟我的字迹可与我那位哥哥全然不同。” 徐奕则的字刚劲有力,而新皇的字则清秀清隽。 即便徐奕则再如何模仿,也显然是写不出他那样字体的,既然李纯渊有这般不错的技能,那自然不能浪费了。 不过…… “以你的能力,守着着后宫,确实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徐奕则不免有点可惜,这样一位果敢的男子,若是能够成为朝臣,想来也定能为江山社稷做出一份贡献。 李纯渊似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展开了自己手心中的书本。 赫然就是一本人像册。 “来,本宫先将朝廷官员的人告知与你。” * 摄政王出了皇宫,进了皇城之中的彰王府,丢了自己的狐皮大氅。 身边的下人赶忙弯腰接住,紧张地跟随着摄政王进了彰王府会客厅内。 摄政王自回来之后,神色便不虞,看这模样,像是在宫中受了什么气。 下人们战战兢兢,全都担心自己一头撞在了摄政王的气头上,一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厅内,寂静地可怕,摄政王在会客厅内左右踱步,手中拿着两颗圆润的如意珠,手指灵活翻飞着,如意珠因此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下人们甚至都不敢呼吸。 终于,随着一声清亮的撞击声,声音骤然停止。 摄政王将如意珠放在了山水画像之下的八仙桌上,坐在了太师椅上,他动了动手指,身旁的下人心领神会,低着头凑近。 “给本王下令去查,最近这金銮殿中到底有什么异常,查到立刻禀告本王。” 下人心头一跳,赶紧应道:“是。” 摄政王这才摆手示意这位下人下去,同时单手托在自己的下巴下,低头沉思。“晗绪帝,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本王定要查出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9章 百千奏折 “本宫的娘家是李太尉,不过家父并不知新皇已薨,所以这件事必须隐瞒,面对家父,切记一切小心。” 徐奕则竟是觉得荒唐,“所以,我竟然只有你一人帮我?” “陛下,注意言辞。” “懂,但我现在只想当回自己,等在他人面前,我自会小心。” 李纯渊一时竟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他微微有点不满,艰涩道:“应该从今日起,便事事注意,只有如此,发生意外之时,才不会露出马脚。” 第16章 徐奕则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李纯渊心中微恼,甚是着急,可他也知,徐奕则不是他可以操纵的傀儡。 他实在太有自主意识了,说句大不敬的,他身上的傲气,倒是比新皇还要多上些许。 思及此处,李纯渊不免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稍微开始思考,这般男子到底是如何成长起来的。 “怎么,不说了?”徐奕则见李纯渊只是长久地盯着他,却迟迟没有下一句话,不免有点困惑。 “无事。”李纯渊回神,继续道:“李太尉是可信任之人,家父连年在外征战,只要稍微注意点言辞,倒是不怕被发现。” “至于今日你所见的,便是摄政王蔺彰,他如今在朝中一手遮天,有外戚支持,我们如今还无法与之抗衡。” “这位是伏丹太后,如今久居慈溪宫,对外宣称是新皇的生母。”李纯渊瞥了徐奕则一眼,“不过,既然有你流落在外,显然一切并不是这般简单,而且,自四年前,新皇便与这位太后关系不睦。” “大约是发现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被太后所杀,那自是不睦。”徐奕则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李纯渊不免提醒。“小心隔墙有耳。” 徐奕则不免觉得委屈,“你如今所说,倒是不怕隔墙有耳。” “我只是稍作提醒。”李纯渊微微抬了下自己的下颌,似是在笑。 “行,现在你便是老大,我能说什么。” “丞相典韦此人难以琢磨,迄今为止,他一直保持中立,新皇试图拉拢他,却是被他以各种方式推拒,装傻充愣。”李纯渊无奈道。 “典韦少年时,一腔热血,跟着先皇抛头颅,洒热血,理应不该如此。”徐奕则不免感到意外,他思考了一瞬,复又抬头,“新皇可曾与你说过关于典韦的事。” “他很少与本宫商讨朝中大事。”李纯渊摇摇头,“毕竟本宫是皇后,而不是朝臣,许多事不该参与。” “看来他是个难以信任他人的人。”徐奕则若有所思。 “不准如此猜测新皇。”李纯渊不免有点不悦。 徐奕则见对方如此,便也耸耸肩,不过即便李纯渊如何说,他对这位不曾见过的同胞兄弟,也算是有了一些粗略的猜测。 新皇虽然仁厚,但生性多疑,且手段过于仁慈,无法威吓众人,若是生在盛世,倒是能够成为一代明君,但恰逢这是跌宕起伏的徐国初期,先皇又先后在与外族征战中与之僵持,投入过多的军力、财力,正是国库空虚之时。 另外,又有外戚把持朝政,而皇帝又不能直接铲除这些试图窃取皇权的小偷,这朝廷能不混乱才怪。 不过这事,新皇大约没想通自己的问题,而这李纯渊大约爱得太深,被厚厚的滤镜糊了眼睛,聪明的脑袋竟然也没有转过弯? 徐奕则思及此处,忍不住又多看了李纯渊几眼。 李纯渊此刻的表情极其严肃,单薄的身形偏偏矗立如高山那般伟岸。 徐奕则懒得与眼睛被爱情冲昏的李纯渊多说,移开视线,继续问正事,“好吧,这些不重要,还有谁需要注意的吗?” “徐弦,弦翊王,新皇与你的亲皇兄。如今不在朝中,他与新皇的关系最好,若是他回来,大约不好隐瞒,不过弦翊王喜好周游列国,探访民间古迹,短期内不会回来,目前不用太操心。” “好。”徐奕则看着弦翊王那张道不尽风流洒脱的人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弦翊王和我可长得真像。” “这倒是真的,可能新皇与你都和皇兄长得比较相似吧,但毕竟是一个父亲,相似倒也不算奇怪。” 不,这才是最奇怪的…… 但徐奕则并不想要深想太多,毕竟这皇室之中,发生什么也不奇怪,倒是这李纯渊,在某些点上,倒是少见的傻白甜。 为何新皇会与他所谓的亲生母亲不睦,又为何与弦翊王长得相似,这位竟然都能归于巧合。 不知是他故意不去深想,还是不愿与他多说。 但不管是哪一个原因,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此外,还有几人,你要注意……”已经调整好自己情绪的李纯渊再度开口。 金銮殿的烛灯直至子时中夜,才刚刚被吹灭。 * 翌日,晨光微熹,天边刚刚泛白,漫长的雾布满了宫门外长长的台阶,惟妙惟肖的真龙盘踞其上,好似马上就要自那石阶雕刻之上骤然浮出,直冲九霄之中。 再往远去,能看到巍峨的宫门,已有皇城禁卫军把守在门口。 上千万常青树在道路两旁婷婷袅立,有树梢擦着宫门之上的浮雕,沙沙作响。 几声清脆悦耳的喜鹊婉转的啼声自宫门口稀稀落落地传来,似乎是在迎接着那些准备上朝的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等宫门打开,便鱼贯而入,朝着仪寕宫走去。 很快,偌大的仪寕宫中便站满了穿着官服的臣子们,御香炉中的香气,有着静心养气的功效,本来显得有些乱糟糟的百官队伍,终于有序起来。 因早朝时间还未到,晗绪帝也未曾出现在这仪寕宫御座之上,有臣子开始互相攀谈起来。 说话的,便是御史大夫车稷。“也不知今日陛下是否上朝,听闻昨日摄政王前去金銮殿求见陛下,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第17章 他在丞相典韦耳边说着悄悄话,但以他如此大的官职,一举一动都受人注意。 有些大臣不免交头接耳。“是啊,是啊,不知陛下今日……” “本官最近积了许多折子,等着陛下来商议,哎……” “你们这些文官叽叽呱呱地也太麻烦了些,陛下也不是没有处理折子,你这文官把折子直接呈给陛下,自是会处理,何必等这些时候。”唱反调的是李太尉,便也是李纯渊的父亲李兴平。 他长相精神,虽然已是五十岁高龄,却依旧健朗,相比其他文官倒是显得更加精神年轻。 那文官其实也就刚刚过不惑之年,却看起来比李太尉老上不止一岁。 “……国相,您可不能这般说,您带兵打仗自然不懂我们这些文官需要考虑的东西,那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若伤了国基根本,可是我们这些为臣的错了。” 李太尉爽朗一笑。“皇帝这几日也未曾敷衍各位大臣呈上去的折子吧,这点,你们也得承认。” “……这……” 这的确还得承认,只是大臣依旧不满于皇帝没有亲自上朝。 三日的时间,再加上三日前皇帝那死气升腾的脸,朝中大臣哪能不加以猜测? 他们惶惑不安,就差一个结果。 典韦站在原地,不曾回复大臣的问题,一双眼睛紧闭着,波澜不惊的脸上倒是显得稍许不伦不类了。 “皇上驾到——!” 御前太监一声尖锐的喊声,立刻让底下乌泱泱一片大臣全部噤声。 仪寕宫寂静得稍显可怕。 立于御下的摄政王,低眉顺目,好似最忠心的臣子,仪态全然挑不出错。 低调的,以黑为上衣,红为下衣的冕服尾摆从御前经过,一群大臣眼观鼻鼻观心,皆是耐心等候。 以此来看,这皇上倒也的确没出什么问题。 如同石头重重落地,许多大臣心中的忐忑不免消散了一些,多日的愁云消散,拨云见青天。 “吾皇万岁!” “平身。” 雄浑精练的一个词,竟是令在场的大臣后背发了寒。 有心神不稳者,甚至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们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是矗立在御下,垂眼不动声色,但却一直在用余光去偷瞄那御座上的皇上。 可他们这个角度,却不过只能看见皇上的赤舄,最多再多看下冕服的暗灰色裳。 暗暗心惊之下,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惊讶与不解。 御座上的晗绪帝却又再度开口了。“昨日摄政王突然深夜造访金銮殿,说大臣们有要事需要呈给我,怎么现又没了动静?” 声音低沉,充满了力量,细听还是以前的那道熟悉的嗓音,但又觉得有哪些不同。 这话,莫不是别有深意? 大臣们心头不免猜测。 是在责怪摄政王深夜造访后宫,亦或者是在传达某种信号? 典韦微微抬了下眼皮,本来苍老,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多了些不一样的色彩来。 只是藏得太深,一时察觉不到他的意图。 御座上的皇帝竟是在此刻朗声笑了下,随即道:“朕身体痊愈,心情大好,每人快给朕奏个百千奏折,好让朕一展拳脚,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这皇帝,莫不是疯了? 可知百千奏折,一篇奏折少则几千字,多则万字,是要累死他们大臣,还是要累死皇帝自己?! 躲在暗处偷看的李纯渊无奈扶额,“这呆子。” 昨日光给他讲这朝中局势了,竟是忘记给他看本奏折先适应下,这可着实让人头疼。 第10章 怒摔奏折 御下安静得可怕,徐奕则淡然一笑,见自己的威慑效果已经达到,不免得意地朝着暗处瞥了眼。 暗处站在个人,自是李纯渊。 此刻的李纯渊,对着他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与责怪。 徐奕则:……有点秃然。 全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还未曾仔细思考,就听御座之下,有人扬声道:“臣,有本要奏。” “呈上来。”徐奕则颔首,而旁边的御前太监立刻就从御史大夫车稷手上,将那本奏折拿给了徐奕则。 当那厚厚一叠奏折到了徐奕则的手中,沉重的分量终于令徐奕则恍然理解了刚刚在暗处李纯渊那满脸无奈与指责之下,所藏的隐晦深意。 就、就有点后悔…… 硬着头皮,徐奕则翻开了那本奏折,才刚刚看了个开头,便直觉头大。 前世之时,徐奕则从中学便已经辍学开始混社会,简单来说就是个大老粗,再加上应试教育之下,语文也就学了个大概,哪能看得明白? 虽说穿越之后,他便已经从小按照这个朝代的要求努力学习过了,但所学自是比不上这些朝中满腹经纶的大臣。 偏偏这第一次来的奏折,从一段就在讲一堆前朝一大堆君子的例子,看起来索然无味不说,还愣是找不着一点重点。 当真是形散,神也散。 胡乱快速阅读了三段,徐奕则直接就把这奏折给扔了,好巧不巧,当真是结结实实地落在了那御使大夫车稷的面前。 车稷哪能明白这皇帝为何突然发难,赶忙跪下去,“咚”,撞击声像是碎了骨头,听得人头皮发麻。 第18章 “陛下息怒。” 从未见过皇帝如此喜怒无常,车稷当真是抓不住重点。以往的皇帝虽然病种体弱,一副死气,但对待大臣一直是有礼的,但现在,竟然一言不和就直接甩了他的奏折?! 这件事说起来是小,但追究起来倒也可以大做文章。 比如皇帝暴虐啊,御前大动肝火甩了忠臣奏折啊,想要怎么写就能怎么写,这皇帝名声也就臭啦。 “陛下……”苍老的御史大夫车稷再次高呼了一声。 呼你妹。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徐奕则暗暗平息下自己的愤怒。“车稷,你可知你这奏折之中讲了什么?” 这问题问得古怪,车稷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作何回答,他幽幽思考了半晌,终于斟酌着开了口。“微臣听闻水都织造贿赂当地官员,当事官员约有十余人……” “停。”徐奕则颔首,声音缓和了些。“车爱卿,这才对。” 车稷一头雾水。 徐奕则淡淡道:“车爱卿,你这短短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非要写那些不中用的长篇大论,是觉得朕过得太清闲了吗?” “这……”车稷一时语塞,心想之前也这般的奏折,也没听陛下有何怨言啊? 这皇帝,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 但车稷心头忐忑,一时拿不定主意,不敢开口,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是是是,老臣日后定精简一些。” “罢了。”徐奕则挥手,随后对着一众大臣道:“日后奏折力求精简,能一个字说的,不要用一句话说,能一句话说的,不要用一段话说,说人话,可懂?” 一众大臣心中狐疑,却又不敢言,只得大喊一声。 “臣等明白。” “好。”徐奕则满意点头,像是了结了一件大事,“车爱卿,你这事好处理,朕安排你去办,把这些大臣受贿的银钱全部充公便是,至于那织造,敲打几下便可。” 水都织造徐奕则听说过,听说是水都当地极其有名的厂,养活了当地的许多百姓,这对百姓是好事,徐奕则自然是睁只眼闭只眼。 但若是这织造实在太过分,他也不介意将这织造收归皇室管理。 “是……”车稷现在哪敢说个不字,赶紧领命,拿着自己的奏折往后退了些。 其他大臣,心头届时打怔,且不说以前的皇帝做事并不这般雷厉风行,再说他此刻的行为举止,也实在有点疯狂。 但没有一个大臣敢提出这个疑惑,只得等下朝之后再各自商讨。 “那么,还有谁需要向朕禀告呢?” “……” 这趟早朝,从卯时开始,大约到了辰时三刻,才匆匆停下。 朝臣跪拜离开。 刚刚匆匆喘了一口气,就听旁边的御前太监道:“陛下,今日还要召见三位大人吗?” “……”徐奕则愣住,他下意识看向了李纯渊,却见李纯渊对他摇了摇头。 “今日便算了。” “是。”御前太监了然地点了点头,毕竟皇帝刚刚才在御前训斥了御史大夫车稷,如今面对这位大臣倒也的确尴尬了些。“陛下,需要奴婢为您去安抚一下车大人吗?” “车稷?”徐奕则了然地点了点头,“倒也应该,毕竟朕刚刚才骂过他,难免心中怨恨。” 他思考了下,瞥了一眼李纯渊,突然一笑。他一边盯着表情倏然变幻莫测的李纯渊,一边愉悦地道:“罢了,由朕走一趟吧,毕竟也是朝中老臣,应该由朕亲自安抚一番。” 御前太监竟是被皇帝绕晕了。 那这……直接召见三位大人,不也同样吗? 这是非要亲自会见这位车稷大人的意思吗? 脑袋昏昏沉沉的御前太监恍惚点头,终是了然,对着皇帝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应道:“放心,奴婢这就去跟车稷大人说。” “嗯。”徐奕则满意点点头,示意他赶紧去。 等御前太监恍恍惚惚地离开,徐奕则便直接松懈下来,他转身就赶走了一旁非要跟着他的一众侍女奴才,转身进了仪寕宫御座之后的墙壁后。 眉眼中满是得意,徐奕则微抬下巴,“怎么样,我做的还算不错吧。” 他自是得意的,毕竟刚刚那一番操作,犹如神操作,完美地解决了一众难题,搞得一群大臣恍恍惚惚,大约都是觉得自己愚笨至极,连这般简单的法子也不曾想明白。 “不得不说,这群臣子也实在笨了些,有时间真得搞个科举,抓点民间的人才进宫才行。”徐奕则摸摸下巴,低头沉思。 “陛下!”身旁之人,在沉默之后终于爆发了。 对方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无论如何,却依旧无法难掩自身的愤怒。 心头微怔,徐奕则莫名地抬起了眼眸,眼眸中满是狐疑,似是在奇怪对方为何要这般激动。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上榜(??????)?? 求收藏,求推荐,求安利,求营养液~ 第11章 暗下黑手 “我又做错了什么?”徐奕则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他已经这般认真、兢兢业业地扮演这个鬼皇帝了,他还要他怎么样? “……你锋芒毕露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即便已经确认徐奕则隐约发了怒,李纯渊依旧还是将他要说的话,直接提了出来。 “那又如何?”徐奕则冷笑一声,“难道我还要被这群大臣骑在头上吗?我现在扮演的是皇上。” 第19章 “那不一样。”李纯渊几乎无法跟徐奕则沟通,“新皇并不是那般咄咄逼人的人,他为人仁慈,施行的是仁政,可你所作所为,全然不像。” “仁政?我看是怂吧。”徐奕则真是被气得没话可说,“那你说说,他施行仁政,有人买账吗?有成功吗?底下的人服他吗?” 对方用洁白的牙齿咬住了自己薄薄的唇,一双丹凤眼瞪着他,像是一只外强中干的老虎。 所以徐奕则才不怕他。 “你有本事咬我,没本事就不要老是打扰我扮演皇帝。”徐奕则自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对方骗他一直做这个皇帝,他也是认了,为何对方却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改变自己? 他不想要演到最后,连自己都不是了。 “我不是让你变成他,我只是在说,你这样做很危险,朝中上下都在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你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万劫不复,到时,我该如何保你?” “那便不要操这心了。”徐奕则冷声道,眼眸中透着浓稠的冷意,像要将面对的人冻成一座冰雕才肯罢休。“我又不是你的夫君,你管我做什么,我该死死,该活活,放心,即便我死了,你也不一定会死。” 李纯渊是李太尉的长子,即便新皇倒了,李纯渊也绝对不会跟着一块倒。 说完这话,也不知是不是徐奕则的错觉,他竟是觉得眼前的李纯渊瞪着眼睛,竟是像要哭了。 但恍然一下,李纯渊果然是未曾哭的。 他不免心中叹息: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坚韧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哭呢? 但刚刚稍微流露出的脆弱,到底还是令徐奕则有点心软,他咬了咬牙,“我等会要见车稷,安抚他下,你……便先回宫呆着吧,若无事,我们还是先别见面了。” 说完这话,他转身便打算走。 身后的人,久久没有开口,但徐奕则却觉得,如芒在背,令他全身都不舒坦。 但这一定都是他的错觉。 * 龙乾宫。 车稷跪坐在地上,有些战战兢兢,心中忐忑,实在是不知在发生了殿上之事,皇帝又亲自只召见他一人,是个什么意思。 已经亲自见过现在皇帝的喜怒无常,车稷作为徐国的老臣,也实在是不知道徐奕则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爱卿跪着做什么,先坐吧。”徐奕则淡淡地笑了下,示意旁边的御前太监为他搬了个椅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椅子不偏不倚地就在火炉旁。 “如今天冷,想来车爱卿年纪大了,不能着凉,若是感染了风寒,可视真正不好了。”徐奕则笑着打趣,解释了下安排对方在火炉旁的原因。 “多谢陛下……”车稷哆哆嗦嗦地坐在了火炉旁,只觉得身侧烫手、烫脚、烫肚子、烫大腿,处处受制。 他伸出宽大的袖口,用手背擦了擦自己额前的汗水。 “还冷着做什么,倒茶。” “是。”御前太监也实在不知如今的徐奕则打算做什么,他作为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如今却是一点也猜不到皇帝的心思,当真是丢他们太监的脸。 他满脸苦恼地给车稷大人倒了杯水,因为郁闷,表情没有端住,硬生生给了车稷大人更大的压力。 于是,手指又下意识地擦了把汗,车稷下意识地去拿那倒好的茶,抿了一小口,烫的嘴都快要坏了。 “咳咳,咳咳咳……”车稷还呛到了,他呛得满脸通红,几乎喘不过气,这年迈的身躯是根本就支撑不住啊。 “车爱卿何必这般着急?”徐奕则想了下,由于不知这御前太监的名字,直接对着他吩咐道:“你,给车爱卿再加点碳吧。” “……是。”御前太监彭海清欲哭无泪。看,现在皇帝是连杂家的名字也想不起来了。 因为苦恼,手中的碳火,又不免多加了些。 车稷那是坐立不安,汗水如豆大一般的水珠从脑门淌下,将他的衣襟浸湿。 “今日之事,车爱卿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徐奕则微微一笑,用一种极其敷衍的态度安抚了一句。 御前太监彭海清以及御使大夫车稷都心中碎碎念:陛下哪里有半点抱歉的态度,当然他们也不敢要皇帝真的与他们道歉也就对了。 “自然自然。”车稷又伸出宽大的袖袍再度擦了擦汗。 徐奕则顺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他却是没有喝,只是放在了一边,仍由热茶之上热气袅袅。 “只是这奏折之事,理应精简了说,说到实处,这样朕才能效率高些,您说是不是,拽那些华丽的辞藻,又有何用?” “是,陛下教训的是。” 车稷简直欲哭无泪,他平时卖弄学问也习惯了,哪知道这事还能被拿出来做文章? 就是不知道皇帝这是借题发挥还是心血来潮了。 若是借题发挥…… 车稷心头一跳,那他向摄政王送礼的事,莫不是已经被发现了? 他越想越多,越想越多,然后一屁股就从椅子上滑落了下去双手趴在地面上,哭喊道。 “陛下——! 臣一心为您啊,先皇在世之时,老臣一直殚精竭虑是,死而后已啊,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徐奕则把玩了一下茶沿,挑了挑眉眼,依旧还是微笑的表情,却无端生出一分西伯国的冷意。 第20章 “哦?这么多年,您竟然没有功劳,只有苦劳吗?” “这……”车稷瞪着眼,整个人都傻了,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陛下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但总觉得杀气腾腾,令他恐惧。 “陛下……您饶我一命吧,臣上有老,下有老,整府都倚靠着老臣,若老臣……老臣不过也只是图个安稳,并未有背叛之心啊。” “车稷啊车稷,您倒也不想想,摄政王与朕,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听车稷说了这般多,即便原先并不清楚,如今却也是明白了。 “陛下,放过老臣吧,看在老臣这么多年未徐国出谋划策的份上。” 触碰杯沿的手指微顿,徐奕则眼中杀意浮现。 他不过只是诈了对方这么一下,竟是令对方和盘托出了,这种人,既蠢,还怂,不该留用。 不过,面对他,还是不会这么说的。 微微眯起眼睛,眼前趴在地上的老人一副惧色,身体发抖,一副老态龙钟之感。 倒也算是活得其所了,可叛徒,不该活。 他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完全是相反的。“无妨,那朕便看在您为了徐国多年出谋划策的份上,饶、你、一、命。” 最后一个词,被徐奕则压得很低,在他面前的车稷,再次全身抖了下。 “谢陛下——!”苍老的声音中是劫后余生的感激。 “倒也不必谢。”徐奕则笑着说。“那么,朕便不送车爱卿了。” “是,老臣这就告退……”车稷恍恍惚惚地站起来,身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热汗,他颤抖着手擦了擦自己额前的汗水,躬身退下。 空荡荡的龙乾宫中,再次只剩下了徐奕则与御前太监彭海清两人。 徐奕则突然叫了下御前太监,“海清。” 彭海清的耳朵微动,被叫到名字的他,心中激动万分,一双眼睛翘首以盼。“是,陛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杂家去干。” 对方如此激动,徐奕则莫名地多看了对方一眼,但也懒得多加思索,只是道:“车大人,半路有危险,你赶紧赶过去。” “……不知陛下是何意?”刚刚被叫了名字的彭海清满头雾水,他怎么又听不懂皇帝的话了? 不甘中,彭清海甚至还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想他自先皇开始便开始做这御前太监,先皇死后,又照料起新皇,这前几日,他还能完美猜到皇帝的意思,怎么今日开始,便……哪哪都不明白了? “啧,真不顺手。”徐奕则嫌弃道:“我是让你半路搞个名头,把车稷给杀了,可懂?” “是、是、是,奴才明白了!”应该有的怀疑根本来不及出现,彭清海只来得及应了声徐奕则的命令,便赶紧躬身出门。 这车稷大人已经出了好一会,也不知道他还来不来得及做这事? 被这忧心之事占据脑海的彭海清,哪来得及去考虑皇帝竟是对自己用“我”字自称? 更不用说一向仁慈的皇帝竟然枉顾一位朝中老臣性命之事了。 一切都做的顺手,毕竟这是彭海清曾经做顺手,但这四年却未曾做过,几乎要忘却的肮脏事。 想来,日后这些事,也定然不会少了。 毕竟,徐奕则可不是新皇,他从来不是君子,也不是好人。 穿越之前,他不过只是个黑老大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按照榜单字数更新,这周到下周四之前更满一万五哦! 第12章 还手之力 送走御前太监,徐奕则留在了龙乾宫中,没有前往金銮殿。 倒也不是不愿见李纯渊,只是徐奕则认为,他们两人还是少见面为好,反而能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也不知是不是他今日的反抗总算是起了一点作用,李纯渊竟是没有来这龙乾宫,而他也终于有了独自思考的机会。 两天时间,发生得太多,他甚至没有机会去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只是被推着,不断往前。 而今晚,他终于可以躺在床上,思考今后的事情。 不得不说,做皇帝是真的累,不仅早上五点就要上朝,八点左右结束早朝之后还要召见丞相、御史大夫和太尉。 与他们商议完国事之后,就到了用膳的时间,用膳之后又要批阅奏章。 当他今日第一次看到这些奏章的时候,徐奕则是真的开始怀疑人生了。 那怎么看也不可能今日解决掉的奏章,竟是皇帝每日的必修课。 看着那冗长如同裹脚布一样的奏章,他深切觉得今日在朝堂之上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无比正确。 若要他日后经常对着这些玩意看个一下午,那的确是连个属于自己的时间也没有了。 只是,当他好不容易处理掉那些琐碎的事情,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是想到了已经去世的皇帝,以及李纯渊。 这是无意识的——从批阅奏章的疲累繁琐,但厌烦,直至可以休息,他便想起了这件事。 新皇与李纯渊都同样批阅过那些奏折,他们又是如何忍耐过来的? 先不说李纯渊,他至少只是处理了三日,但真正的新皇呢? 是整整四年。 “……皇帝不好做啊……”徐奕则在极致的沉默之后,翻了个身,将所有的思绪甩出脑袋。 比起思考这些多余的事情,不如想想日后,他可是也要一直生活在这种痛苦的生活中——如果他真的要做一辈子的皇帝的话。 第21章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戌时,再次醒来之时,外头已是明月高挂。 御前太监请求召见,这才让徐奕则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陛下,您所安排之时已经处理好,保证处理得完美。” “嗯。”徐奕则脸色不太好,刚刚被打扰,他特别想要揍死这个太监。 原以为这彭清德应该马上便会离开,却是见他又呈上来一个木托,上面摆放着许多木牌。 “陛下,今日打算翻谁的牌子?” 徐奕则直接气炸了,这事重要吗?重要到需要打扰他睡觉吗? 他一只脚一蹬,直接把御前太监给打发走了。 直到御前太监呆呆地站在了门口好一会儿,他才总算反应过来。 糟了,陛下今日心情不佳。 往日这时,只要喊上皇帝最宠爱的虞美人来便好了。 御前太监心领神会,赶忙去安排虞美人来皇帝的龙乾宫。 * “皇后娘娘,今日奴婢看彭太监着急去了虞美人的琴台宫,如今虞美人正往皇帝的龙乾宫去呢。” 苗霖自从皇后娘娘十六岁进宫时,便一直服侍着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自是一心向着李纯渊。 从前皇帝便一直偏爱着虞美人,甚至虞美人还为他生了个小公主…… 得亏虞美人只是生的公主,不然皇后娘娘如今的情况可能更差呢。 一想到这里,苗霖便忍不住为皇后娘娘打抱不平。“前几日,奴婢见皇帝倒是在金銮殿呆了好几日,奴婢本以为……” “莫要乱说。” 李纯渊解着自己头饰的手微微顿了下,随即打断了对方的话。 苗霖微微咬牙,有点不忿。 “娘娘,您应该学会争宠,这后宫中的美人,哪一位像您一样到如今……”都未曾被翻牌子的。 心中不免郁闷,苗霖简直为不争不抢的皇后操碎了心。 “本宫是皇后,所作所为代表着皇帝,自是不能太……”他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随即话锋一转,“苗霖,为本宫梳妆打扮,摆驾龙乾宫。” “娘娘,您终于想通了!”苗霖心中高兴,手上的动作利索了几分,喜上眉梢,短短一会时间就为皇后梳妆好了。 离龙乾宫不远处的一条宫内小道之上,是琴台宫前往龙乾宫的必经之路。 虞美人今夜化了美美的妆,心中满是焦急。 她已经近一月未曾见过陛下了,她虽然担忧,可惜陛下一直在皇后娘娘那里,她必须得忍耐。 而今日,彭御前大总管令她赶紧前往龙乾宫,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思念焦急来。 一月前,她便觉得皇帝的身体似乎有点过分虚弱,只是皇帝却安慰她无碍。 虽然担心,但虞美人最终选择了信任。 而这次的信任,却让她整个一个月未曾见过她心爱的陛下。 “再快些。”眼看便要到龙乾宫,她不免吩咐身边的奴婢。 奴婢自然知晓虞美人的焦急,笑了笑,道:“虞美人,皇帝既然翻了美人您的牌子,身体定是已经好了,美人不必太过担忧。” 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奴婢点出了自己那点小女儿的心态,虞美人不免有点不好意思。 “说什么呢?”她软软地娇嗔。 突然,轿子停在了原处。 “今日虞美人先请回吧。” 刚刚心中还充满了期待的虞美人不免心中不安起来,“这是怎么了?” 她问身边的奴婢。 “是皇后的人……”那奴婢微微皱了皱眉,表情不是很好,但她还是安慰道:“美人不必担心,奴婢去问下情况。” “好、好,快些。”虞美人焦急道。 她坐在车中焦急地等着,过了一会,那奴婢便已经回到了虞美人车轿的窗边。 “是皇后的人,他要求我们原路返回,说今日皇后已在龙乾宫。” 听到这话,虞美人本来期待的心瞬间就变得冰冷。 “怎么会……陛下……怎么会突然就一直召见皇后呢?……”虞美人原本满是期待的眼中顿时布满了失望。 “美人……”奴婢有点忧心,“不如让奴婢再去问问情况?” 虞美人闭上了眼睛,眼角划过泪,但最终,她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失望与悲伤。 “罢了,毕竟我不过只是美人,而他是皇后,我们不要让陛下太难做……” 那奴婢微微咬牙,心中也是满是疑虑,但虞美人如此说,她也不能自作主张。 于是,她对着周围的轿夫喊了声。“原路返回琴台宫。”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从琴台宫来的虞美人又原路返回了,就如同一场闹剧,天女散花般消失了。 * 半梦半醒之间,徐奕则再次听到了御前太监那尖锐的嗓音。 “皇后娘娘驾到——!” “什么玩意儿?”徐奕则还没睡醒,翻了个身,正打算抱着被褥继续睡,却又在下一瞬直接睁开眼睛半坐了起来。 “皇后,皇后怎么又阴魂不散?!”他慌慌忙忙地爬起来,而皇后也就在他准备穿戴衣服的时候进来了。 一时之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 此时的徐奕则,为了舒服,直接将外头的冕衣给脱了个精光,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里衣。 第22章 因为房内碳火烧得正旺,天气又开始还暖,而徐奕则作为一个健康的男性,自是内火旺盛,即便是里衣都已经散开了。 这下,便露出了他那精壮的胸膛,以及那麦色健康的肌肤,甚至还能看见那深褐色的点。 即便是李纯渊,也因为突然入目的男/色而迷住了眼,他微微睁大了些眼睛,整个人似乎显得无所适从,甚至伸出袖口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样的举止动作,倒是令原本不太自在的徐奕则瞬间乐了,他的嘴角因为恶趣味咧开,眼中流露出一丝愉悦的快意。 “皇后深夜到访,倒是令我尤其意外。” 大约是徐奕则的语气中的揶揄实在过于清晰,李纯渊慢慢放下自己宽大的袖口,刚刚流露出的一丝不好意思,消失殆尽。 “本宫倒是不知,陛下竟然如此有兴致,在身体痊愈的第一日,便翻了虞美人的牌子。” 想到新皇对虞美人的爱护,李纯渊心中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笑。 该说的确是双胞胎吗? 竟然连喜好都是一样的,都是喜欢这般柔弱温婉的女子。 与他全然不同。 徐奕则微微蹙紧了眉,“谁是虞美人?” 李纯渊眼中带着审视,“便是您今日召见之人,皇帝竟然全无印象?” 但下一句话,李纯渊却是彻底惹怒了徐奕则。 “但本宫必须提醒陛下一句,那可是陛下最喜欢的一位美人。”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说徐奕则觊觎嫂子吗? “李纯渊。”徐奕则咬牙切齿,他第一次喊了李纯渊的全名,“即便我再怎么荒唐,也不可能与自己的嫂嫂有一腿!” 他压低着嗓音,似乎在压抑滔天怒火。 他一步步地向前,几乎要将那高傲的皇后逼到墙角。 直至,路无可退,徐奕则终于扯唇,不怀好意地笑了。 “再者,若我的确如此无耻,那定然也先亵渎的是你这位名副其实的皇后,而不是所谓的美人。” 李纯渊微微抬头,眼眸微微发直,僵硬的脊背在徐奕则的眼中竟是显得单薄。 就以这种角度看李纯渊,徐奕则终于发觉,李纯渊的身体当真是瘦削,说不定只要他稍微握住对方的双脚,便能将对方的双脚拉开。 只要他用尽力气,对方将毫无还手之力。 第13章 同床共枕 只是这种想法稍纵即逝。 诚如他所说,他不会动自己同胞兄弟的妻子,亦不会侮辱自己的嫂嫂。 这点道德,他还是有的。 即便他体内一直在叫嚣着占有眼前的男人,但只要压抑,便能忍住。若他当真失去了理智,便也不是他徐奕则了。 “你……” “陛下……”宫外是御前太监的声音,这道声音打消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两人循声望去,却听御前太监道:“都怪奴婢,看您今日疲惫,便自作聪明喊了您平日最爱的美人,奴婢该死啊。” 早在看见虞美人未来,而皇后却不请自来之时,御前太监彭清海便觉得大事不妙。 料想到前一段时间皇帝一直长居金銮殿,猜想莫不是皇帝又开始独宠纯渊皇后了。 当然这也是一等好事,毕竟让一个美人站在皇后的脑袋上,那是个什么道理? 新皇不懂,他侍奉两代帝王却是懂的,这就是把皇后的面子里子都丢了——即便新皇一直尊敬皇后,那也是一样的。 现在倒是不错,皇帝总算是想明白了,只是他好心办了坏事,如今定要好好解决。 所以,便有了这出他在龙乾宫门外喊话的一出。 他半弓着身子,心中忐忑,耳朵却是一直关注着门内的声响。 半晌后,终于听见一道叹息,随即是皇帝的声音。“你给朕滚。” 这咬牙切齿的声响,大约是没事? 彭清德谨记皇帝的嘱托,连滚带爬的滚了,只是滚的时候还在思考:这新皇怎么突然比先皇的气性还大了些?莫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自己给自己做了个解释,彭清德终是安安心心地滚了。 * 龙乾宫内外,总算又只剩下了徐奕则和李纯渊二人。 两人罕见地沉默着,只是徐奕则的动作却也未变。 最终,还是由李纯渊开了口。“你且先放开我……” 徐奕则:……我? 因为李纯渊与平日的不同,他终于好意思低头观察他,却见对方的耳朵尖一片绯红,似是有点羞怯。 这纯真可爱的风格,一点也不像是平日里寡淡冷艳的皇后娘娘! 恍惚觉得自己看错了的徐奕则,不免有些飘飘然,鼻尖再次出现了清甜的香味,如同冬日里怒放的梅花,只是这一次却只剩下了甜,失去了它的冷。 徐奕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且放开本宫。” 一句话,将一切回归了正轨。 脑袋里头的某根弦好似被强行拨动到了正确的位置,让本来卡顿的轴重又转动起来。 虽然有点恋恋不舍鼻尖清甜的香味,有点留恋自己胸膛之上的热度,但徐奕则最终还是忍耐住了。 于是他向后退了一步,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一边,同时稍微将视线移开了那么半寸。 两人之间似乎萦绕起了一种难以被肉眼看见的纱,薄薄的,参不透,也撕不开。 第23章 “刚刚误会你了,是本宫的错。”这句话,声音有些低,像是个认错的小孩,不好意思承认错误,拧着脖子说自己错了。 余光瞥了他一眼,果然见他梗着脖子,红着耳尖的样子——不知是刚刚的余波,还是因为此次的道歉。 “这道歉,我收到了,只是下一次,可千万不要自说自话地给我按个罪名了。”徐奕则用手指不太舒服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状似平静地开了个玩笑。 “嗯。”李纯渊点点头,耳尖的红褪去了一半,重新抬眼看向了徐奕则。“今日本宫是稍微急切了些,只因这虞美人是新皇身前最宠爱的美人,若是她前来,你的身份可能就穿帮了,这也是本宫急着前来的原因。” “嗯,知道了。” “还有,本宫昨夜忘了告知你。”李纯渊的脸上微微多了丝柔和,“虞美人殿中的小公主今日吵着见你,你若是愿意,本宫便把她带来。” “嗯……嗯?什么小公主?”徐奕则整个脸都充满了不信,他怎么就多了个小侄女? 李纯渊的表情也变得一言难尽,他似乎尤为不解。“当年虞美人诞下公主之时,那也是举国欢庆,你虽在边陲小国,也因听到些消息,怎会不知?” 这让徐奕则一时有点不好意思说。“那段时间,可能正是家父将我送到外国跑商的时间吧,当年我十六,大约十七才又回到羊家。” “原是如此。”李纯渊一时竟也不知该回什么话为好。 “正是如此。”徐奕则尴尬地应了一声,又闷声闷气地道:“这小公主,你倒是不怕被发现了。” “小孩子又能懂些什么……”他叹道。 “那你可有所不知了,孩子与父亲之间的感情是很深的,你若是小看这孩子,小心日后出事。” “那你便是不见的意思?”李纯渊显然没有听进去,只是揪着这件事不放。 李纯渊对他真是服了,有时候觉得李纯渊冷酷到不像话,有时候又觉得他天真到不像话。“好吧,见见见,不过日后出事,我可不管。” “那是自然。”李纯渊听到这话,不免安心笑了下,笑容好似柔嫩的花朵,一戳被碎。 这样的笑到底是惊艳到徐奕则了,他觉得自己或许都被李纯渊冷嘲热讽惯了,如今稍微看他一个笑,便觉得稀奇,甚至觉得好看。 他有心破坏这样的美感,于是他故意问:“你怎么对这个孩子这般好,又不是你的孩子。” 果然,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李纯渊的笑容便悄然消失了。 消失的瞬间,徐奕则竟然觉得可惜。 他心中不免纠结,觉得自己这脑袋都快要出毛病了,对方笑了不开心,对方不笑同样也不开心。心中甚烦,便抿嘴不说话。 “这是陛下唯一的孩子,本宫自然是欢喜的。”李纯渊严肃而平静地回答。 徐奕则特意观察了一番李纯渊的表情,竟然的确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不甘心与虚假。 当真是个怪人,自己的老公跟其他女人生了孩子,竟然一点也看不出不高兴,真不知道对自己有多狠。 他稍微抖了抖身子,将自己内心奇怪的思考角度甩出去,终于道:“罢了,你安排吧,今日你先回去吧。” “那可不行。”李纯渊微微蹙眉,随即稍微向前走了一步。 徐奕则便向后退了一步。 李纯渊又是一步。 徐奕则往后又是一步。 李纯渊:…… “你如此怕我?”他的眼中似乎满是狐疑。 “倒也不是,只是就如你说的,你毕竟是我嫂嫂,还是不要这般靠近得好。” 李纯渊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无奈,又像是嘲讽。“陛下与本宫,是为了巩固皇权而联姻,感情自不必陛下与虞美人深厚,相比本宫,你最该做的,应是和虞美人保持距离。” “呃……”虐恋情深啊,这就是现实版的我爱你,你不爱我? 他这一摊子烂情账的便宜哥哥啊! “而且,陛下既然将此事交托于我,自然想到了如今我们二人的处境,陛下自是默许的。”李纯渊语出惊雷。 “什、什么?”他便宜哥哥还特意把自己的皇后当真送给自己了? 不对,准确来说,连皇位都送了,一个皇后又算得了啥? 一时之间,徐奕则都不知该如何为皇后默哀了。 古往今来,皇后对于帝王来说,到底也只是个物件罢了。 “今日,本宫既然已经来了,便没有离开的道理,否则外人不知该如何说这一事。” 徐奕则:……对自己那么狠? 虽然自己这波不亏? 被皇后摆弄上床的徐奕则,正打算眼一闭就上的当口,却听刚刚脱了自己外衫的皇后平静的声音。“你睡里头一些,本宫睡外头。” 徐奕则:……就这?就这? 然而,他崩溃的心声无一人听见,因为皇后已经躺在了他的身边,拉起了一条被褥,盖在了自己的身上,端端正正地将双手摆在了自己的腹部,闭上了眼睛…… 徐奕则:就这?就这? 内心几乎被不敢置信吞噬的徐奕则,一时之间,竟是连看旁边人睡颜的能力也做不到了。 只是一天的疲惫实在令人困倦,徐奕则在短暂暴躁了一会儿,终于也是跟着一同闭上了眼睛。 第24章 而他却是不知,在他睡着之后,本来闭上眼睛的皇后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满是惶惑不安,他的手指触摸着自己的腹部,眼中情绪翻涌,似乎是有点恐惧。 但最终,他也只是咬了咬牙,重新闭上了眼睛,只是不断战栗的身体却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忐忑与不安。 正当此时,身旁那人伸出了一双手,伸手将他搂进了怀中。 李纯渊还未曾惊呼,就将这声惊呼咬紧了。 旁边人果然已经睡得迷糊,只是硬朗如山峰般的侧颜,却是尽显不羁的狂野。 李纯渊的心跳为此多打了一个节拍。 这是他第一次与他人同床,而身旁人不知他到底做了何种选择,即便他因此而生下了与这人的孩子,他也必定要将这个秘密掩藏在极致的黑暗之中。 只是这人,为何如此孟浪,竟对同床共枕毫不反抗。 孟浪! 即便自己对外是天乾,也孟浪! 毕竟天乾与天乾之间,同样也是能怀孕的,这人,上一刻,还说自己绝不会与自己的嫂嫂搞在一起,下一刻,便已经打破了自己的诺言。 果然,天乾不可信,都是大猪蹄子坏得很。 童年被母亲教导歪了的李纯渊如是想。 睡梦中的徐奕则: 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就成为大猪蹄子了? 另外你为什么会生孩子? 不是就同床共枕了而已嘛? 我们还什么也没有做啊? 嗯? 作者有话要说:  母仪天下·李纯渊:毫无.性.常识~ 这就是不好好进行性·教育的坏处。 第14章 羊笺出逃 当夜,当大臣们收到皇帝批阅过的奏折,看着在他们长篇大论之下批阅的“朕已阅”,陷入了沉思。 大臣的心思,暂按不表。 倒是徐奕则和李纯渊之间,似乎多了些微妙的平衡,多日过去,竟是未曾吵过架。 摄政王时不时想要进宫觐见,却被徐奕则婉言回拒了,只是那意思,直白得不像话。 本来,徐奕则还以为李纯渊会因为他的这个做法而再次与他发生争执,但这次倒是出乎徐奕则的意料,李纯渊就像是消失了一般,不再经常出现在他的身边。 这倒是令徐奕则久违地放松了下来。 * 边陲小国,羊家地界。 “父亲。”羊笺跟随在父亲羊仲身后,言语中微微有些责怪之意。“奕则哥,怎么会突然消失的?父亲一定知道,请您告诉我。” 羊仲的脚步加快,他从书房走进长廊,语气满是不悦。“为父已经说过,奕则是与为父见面之后,突然失踪的,为父怎么可能知道他到底怎么消失的?” “父亲莫要欺骗我,我问过下人,那一日,奕则哥未曾从你的书房中走出。”羊笺快走几步,绕到了羊仲的面前,漂亮的桃花眼之中满是疑虑。“父亲为何要说谎?” “为父还需要说谎,你说说看,为何为父要说谎?” “这……我便不知了。”羊笺低垂下眼眸,只是那态度显然是不信羊仲的。 羊仲不免在心中叹息,一时真是不知该说自己这地坤儿子这般聪明是好还是不好。 “总之,为父不知,你也莫要纠结这件事。”羊仲看着羊笺那坚定的眼眸,终是又叹息一声,软声道:“你也莫要担心,为父已经下令让羊家人去寻找奕则了。” “真的?”羊笺抬眸,微亮的眼睛中满是期待,以及掩饰的极好的怀疑。 “自是真的。”羊仲心中正在思考要会会庞隐,哪有空观察自己家儿子的神情,便也错过了自家儿子那满是狐疑的眼神。 也自是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谎言已经被羊笺看破。 事已至此,羊笺微微垂眸,心中叹气。 父亲既然不愿意告知真相,那他便也只能自己去寻找这真相了。 昨日,母亲不小心流露出了一些情报,虽然她很快便掩盖了过去,但羊笺却是已经记住了心里。 当时他未曾表露,但…… 今夜他便动身前往京城,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做点准备。 毕竟,这地坤的身体,实在是太危险了。 是夜,羊家府邸中,一位地坤小厮端着菜肴前往羊笺公子的厢房,他走得有些急,因为刚刚不知为何,他竟然拉了肚子。 因为在茅厕蹲的时间稍微有点长了,也就误了点时间,此时菜才会这般着急。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羊笺公子的门前,在门口稍微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衫,粗喘了两下,这才敲响了羊笺公子的房门。 “公子,吃饭了。” 房内无人回应。 料想大约公子还在和他羊家主置气,小厮出声劝慰。“公子,怎么着也得吃饭啊,不要伤了自己的胃,得不偿失。” 依旧没有回应。 此刻,小厮已经开始有点奇怪,但他还是继续劝着。 “公子,您父亲定也是担心徐公子的……” 房内安静得可怕。 小厮蹙眉,发觉事情并不简单,他着急地喊了两声。“公子,公子?!” 一直未曾有回应,小厮终于着急,他不再思考,直接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一盏茶后,发现公子已经连夜逃跑的小厮,立刻将公子留下的书信给了羊仲。 第25章 “这逆子!”羊仲气得那是一个愤怒,大手一拍桌案,有气却又发不出。 他身边的妻子汪氏从他手中抢走了自己亲生子留下的书信,展开看完,手已经开始发抖。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汪氏心中担忧,眼中满是泪水,“笺儿是个地坤,若他在外发生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哭个什么劲儿,哭有用吗?!”羊仲更怒。 汪氏刚刚嘤嘤哭泣了两声,见羊仲竟然对她大吼,心中不免更为委屈,她一把拧了下羊仲的大腿,叱责。“这是我想要的吗?还不是你,他让你交出徐奕则,你就交出去了?” 羊仲眼中情绪翻涌,最终一转头,长叹一声。“……哎,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那孩子,本就是蛟龙,又怎么能困于这一方寸土?” 听到这里,汪氏也终于感到不对劲。“你是什么意思?徐奕则他……?” 徐奕则是羊仲突然抱回来的孩子,说是他故友的孩子,听闻那故友是前朝余孽,便将孩子收养。 汪氏战战兢兢地将孩子养育成人,一直未出什么大事,却不曾想,这羊仲竟然还有事瞒她。 她一时大怒,也不顾旁边还有个娇弱的小厮,直接本性毕露,对准羊仲的耳朵用力一拧,“老混账,快给我说,你到底还瞒了我什么,徐奕则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啊呦……”羊仲一时之间疼得耳朵发麻,赶忙示意小厮赶紧滚。 小厮听了这般多,又看了这般多,自觉自己知道得太多,忙屁滚尿流地跑了。 “汪姜,在下人面前稍稍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不好,骗了我还想要面子,你找死吧。” 一番鸡飞狗跳,羊仲捂着自己的耳朵,满脸痛苦委屈,“实话我都跟你说了,这下是一点也不瞒你了,不过这事庞隐没有告知实情,也是为了我们好。” “你啊,哪天被朋友卖了都不清楚。”汪姜长叹一声,无奈地吔了自己夫君一眼,终是道:“这事我们管不了,也没本事管了。” “是啊,所以我才……” “你还有话说。”汪姜又是怒骂。“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这实情,我们说还是不说,那孩子还是会追上去的,有时候这事想想,还真是有了夫家,不要娘家。” “这话说得……你怎么好像很期待徐奕则和笺儿在一块。” “以前是有此打算,但现在……罢了。”汪姜又是一叹。 两人在屋内唉声叹息,最终汪姜一拍羊仲的脑袋,道:“这奕则我们管不了,但笺儿怎么也管得了,你去,赶紧去把笺儿找回来!” “是是是……”羊仲当真有苦说不出,嘴里念念叨叨,“要是你没说漏嘴,还有这事……” “还逼逼叨叨做什么,你欺骗在先,还有理了?” “是是是,为夫立刻就去办,娘子别打我了。” * 徐奕则当了几日的皇帝,总算是稍微习惯了皇帝的行程,只觉天天忙得比骡子还累。 皇帝当真不好当啊。 这日,他送走了丞相、新上任的御史大夫以及李太尉等人,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下来。 这也是他第一次召见这三位大臣,之前李纯渊还未将所有的事情告知徐奕则,自是不敢随便面见几人的,就怕露出马脚。 如今能教的,也都给教完了,之后的,也只能靠徐奕则自己发挥了。 而显然,效果还算不错。 等送走李太尉,李纯渊终于从暗处走了出来。 徐奕则侧头瞥他。“刚刚只剩李太尉的时候,怎么不见见他?” “怎么可能见他。”李纯渊似是觉得这句话好笑,反问一句。 这话说的…… 徐奕则尴尬摸摸脑袋,又问:“你这事为何不告知你父亲,反正你贵为皇后,你这父亲为了你,也定是只能帮忙隐瞒的,这样,倒也多个帮手。” “你在说什么?”旁边的声音变得尖锐。 “嗯?”徐奕则奇怪地看向他,“难道不行吗?李太尉可是你的父亲。” “愚蠢。”李纯渊紧蹙着眉,锐利的丹凤眼直面徐奕则,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像是在看一个傻瓜,“本宫原以为你不蠢,如今看来,倒是本宫高看了你。” “你是在骂我?”徐奕则不敢相信。 对方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解释道:“李太尉是忠臣,但所忠之人,定是名正言顺之人,而你,有算作什么?” “我?”徐奕则了然地笑了笑,“倒也的确有皇室的血脉,还算不正?” 虽然,他这也算是偷梁换柱就对了。 “你还是不懂。”李纯渊似乎自那次争吵之后,脾气便好了些,虽不知原因,但到底让徐奕则觉得李纯渊没有那般咄咄逼人,好相处了些。 “你且说说看。”徐奕则挑眉。 “你未曾经过登基仪式,也未有皇帝的亲笔御命,又如何让他信服。” “这倒也不一定。”徐奕则突然别有深意地回了一句。 “你有办法?”李纯渊细长的眼,微微斜着看人的时候,更添一丝妩媚的味道,本就深刻的弯眉,眼勾,都是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 这样的脸孔,到底是吸引人的,徐奕则不免多看了几眼,直至李纯渊的眉眼蹙得更深了些,这才回神答道:“给他造一个。” 第26章 “……荒谬。”李纯渊当这徐奕则能想出什么好点子,结果竟然是这办法,“这办法你以为本宫没有想过吗?但本宫最终还是放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奕则挑眉。 “因为李太尉只认死理。” “是吗?”徐奕则再度挑眉,只是眼眸中的不屑,再告诉李纯渊,他根本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第15章 回门风波 这事最终不了了之,但徐奕则到底有没有真的放弃,大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同往常一般,徐奕则送走三位大臣,便打算吃顿美味的膳食填饱肚子。 不得不说,这皇宫中的美食当真是绝美,徐奕则每每都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美食喂胖了个三斤。 按照以往,徐奕则一直是与李纯渊一同用膳的,毕竟李纯渊贵为皇后,自然拥有与徐奕则一同用膳的权利。 不过,徐奕则今日却听闻,往日,都是虞美人与新皇一同用膳。 得知这件事情后,徐奕则便每每都忍不住朝着李纯渊看去。 而恰逢今日,李纯渊终于没忍住,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抬起细长的丹凤眼,开了口,声音低沉却又好听。 “你最近为何总是时时偷看本宫。”说这话之前,李纯渊还用绣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确定仪容完美之后,才将绣帕放在了自己的手边,抬眼看向徐奕则。 被当场抓包,徐奕则不免尬笑,“这不是看你吃饭好看得很,忍不住都看了几眼。” 未曾料到是这句话,李纯渊的眼眸微微睁大,身体似乎有些僵硬,但也不过一瞬,又恢复了自在。“你这人,当真孟浪。” 徐奕则:……? 但那人似乎已经有了自己一套对徐奕则的了解,对于此事竟是并未动怒,只是自顾自说下去。“陛下不该如此,若是被旁人得知,定会被看轻三分。” 徐奕则:……我不是,我没有?你在说什么? “与本宫说话没个正行,倒也无碍,毕竟本宫也知晓你为人,但若在外头,还是要管住你这张嘴。” 徐奕则:…… 罢了。 被如此贬低,徐奕则怒极反笑,他突然走到了李纯渊的身边,微微弯下/身子,紧盯着对方的眼睛,故作轻佻地抬起了李纯渊精致的下巴。 他盯着对方那冰冷的脸颊,敏锐地看见了对方耳尖的一丝薄红,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场子,徐奕则畅快地笑了,嘴角尽是邪气不羁之意。“皇后暂且放心,如今朕也只对皇后一人感、性、趣。”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若是有心揣摩一下,便知其中深意。 偏偏那人却是脑袋往后一仰,毫不在意地撇开了视线,淡淡转移了话题。 “本宫今日饭后会带公主前来,陛下且做好准备。” “啧。”被对方逃走,徐奕则颇为不满,但余光看见周围垂着脑袋不敢听不敢问不敢想三连奴才,终于还是按耐住心中的怒气。 他一甩身上衣袍,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愤愤不平、咬牙切齿地塞满自己的胃。 李纯渊余光瞥了他一眼,嘴角偷偷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转瞬即逝。 这笑,未被徐奕则捕捉,却是被每日用膳总是被皇上与皇后娘娘之间唇枪舌战给搞得心神不宁的御前太监彭海清尽收眼底。 他擦了擦额前的汗,心中多日的忐忑不安终于落在了实处,低下了脑袋勾唇窃喜。 等皇后走后,御前太监彭海清接替了李纯渊的位置,服侍皇帝前往龙乾宫御书房。 一路上,他观察了下皇上的情绪,见其情绪不高,硬着头皮开解。“陛下,您可千万别和皇后娘娘置气。” 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徐奕则立刻大声嚷嚷。“我何时与他置气过,每次还不是他要我难堪?” “陛下,皇后娘娘性子紧,得用心磨。” 徐奕则大骂,“朕为何用心磨,你说个什么屁话?!” 十八年来,未曾说过什么脏话的徐奕则,在李纯渊的话题上终于还是破了戒。 “奴才该死,说错话了。”彭海清赶忙对着自己的脸啪啪两下。 “罢了,你也不必如此。”年纪这般大的老人在他面前,因为他的几句话而自扇嘴巴,徐奕则看着也觉得不爽。 “是……”彭海清喏,又偷偷瞧皇帝的表情,见皇帝似乎已经消了气,又稍微提点了两句。 “陛下,虽皇后娘娘总是与您斗嘴,但民间有句俗语:爱之深,责之切……” “陛下,今日奴才观察皇后,却见皇后在与您斗嘴之后,笑了,显然心情不错。” “他笑了?”徐奕则不免狐疑,心想这李纯渊这个闷葫芦到底在搞些什么玩意,他怎么都搞不懂了。 “是,陛下。”见皇上动容,彭海清添油加醋。“前几年陛下您终日流连于虞美人,对皇后不管不问……要想消除这四年的隔阂,还需要用心去磨……” 徐奕则:…… 这话就不对,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 听着彭海清的话,倒是令徐奕则的确有所动容。 想来以李纯渊这种性子,也受不了什么宠,他又与自己那便宜老哥是联姻关系,大约这几年过得凄苦。 忆起皇后为真正皇帝所做的一切付出,徐奕则忍不住喟叹。“何必如此辛苦?” 第27章 彭海清不再言语,只当皇帝已经想明白,便不再吭声。 奴才,只能帮陛下与皇后娘娘到这了。 哎,为了这江山社稷,他可真可谓是操碎了心。 只愿皇后娘娘早日与陛下共赴云雨,为这大徐国诞下血脉。 当徐奕则走回御书房之时,还未进门,便察觉到了一道不太熟悉的气息。 他因此警惕了起来,随即一道甜甜的声音从御书房而来,“父皇!” 循声望去,一个长相极其可爱的小女孩颠颠地从御书房跑出来,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开心。 这便是他侄女。 几乎不用思考,徐奕则便确定了这件事情,实在是因为这侄女与他也有着七分相似,若是不瞎,都是看得出来的。 公主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徐奕则的面前,期待的伸出了手手。 徐奕则:……难煞我也。 “要抱抱?”徐奕则尴尬地问。 “嗯!”公主倒是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徐奕则的尴尬,圆润的脸颊满是甜美的笑,伸着的手一直未曾放下,“要抱抱。” “好!”可能的确是血缘深厚,加之这小公主的确可爱,徐奕则心里也不免生出了几分柔软来。 他一把抱起了小公主,引得小公主“啊呀”一声,用一双胖乎乎的手紧紧抱住了徐奕则的脖子。 伸手用食指刮了一下小公主的小鼻子,徐奕则爽朗大笑一声,高兴地带着小公主进了御书房。“咱们小娥真轻。” 徐芷娥“咯咯”笑了起来,“才不轻,刚刚吃了好多,肚子都圆了。” 一大一小有说有笑进了御书房,彭海清赶忙跟上。 走到御书房的书桌旁,徐奕则便将这小公主放在了书房御座之上,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小孩自然也不懂,只是坐在御座之上挪了下小屁股,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着了。 “父皇,您最近怎么都不来看小娥呀?” 童言童语,徐奕则自然高兴回答。“我前段时间生了病,不想将病传染给你呀,小丫头。” “唔……”小娥郁闷得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有点不太高兴,“再刮我的鼻子,就要塌了,塌了就不好看了!” 听到这话,多日来的阴霾终于消散开来,徐奕则畅快大笑,他蹲下来,与小娥平时,“谁教你的,小丫头骗子。” “小娥聪明,自是知道。” 嘿,这小丫头还不说。 徐奕则不免觉得好笑。 一大一小又没头没脑地聊了好久的废话,徐芷娥终于忍不住道:“父皇,感觉您跟以往不太一样。” 这话,让徐奕则不免心头咯噔一声,不过想想也是,孩子的直觉一直很好。 他笑了笑,温柔地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那么,你喜不喜欢现在的父皇?” 徐芷娥微微歪了歪脑袋,最终还是点点头,人小鬼大地认真道:“也是喜欢的。” 这回答,又是令徐奕则畅快大笑,“父皇依旧还是宠你,这不会改,放心吧,小家伙。” 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说给已经在天上的晗绪帝听的,当然,也是给眼前这小家伙说的。 “哦。”小家伙点点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似乎并不在意。 “你是不是还有话问?”小孩子的心思哪能掩饰,徐奕则勾唇一笑,直接问。 “被发现啦。”小娥有点不太好意思,原本满是得意的小脸蛋上竟然也生出了一丝丝的忐忑,“父皇,您为何不去见母亲啦?” 徐奕则的笑微微僵在了嘴角。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娥赶忙摆手。“我就随便问问,父皇不回答也可以。” 果然,小孩的直觉实在太可怕了。 但无论如何,若是那虞美人是他便宜哥哥最爱的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动她的,即便他未曾见过他的那位哥哥…… 旁边的彭海清用眼角余光瞥了眼皇帝与小公主,随后又偷摸摸地低垂下脑袋,像是不曾听到这个致命的问题。 “小娥,若是我说,以后我都不会去了,你会生气吗?会难过吗?” 小娥微微愣了下,张了张唇,竟是一时没再说话了。 她小小的身体微微发颤,再次抬眼,只是问:“母亲依旧还会爱小娥,父皇也依旧会爱小娥吗?” 徐奕则郑重地点头。“会,会比以前还爱。” “……那小娥不会生气的,虽然会难过,但不会生气的。”小娥有点委屈,但怎么样,也没有哭。 一时之间,徐奕则有点难过,但他偏偏不能给予一个孩子无望的希望,这对这个孩子来说,才是最差劲的谎言。 小娥用肥嘟嘟的小手擦了下自己通红的眼角,又问:“现在父皇是喜欢皇后娘娘了吗?” “……”徐奕则无奈,“倒也不是,你这个小丫头,脑袋里想些啥。” “哦。”小娥竟然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彭海清偷偷抬眼:皇帝竟也嘴硬。 这反应倒是令徐奕则哭笑不得。“你看上去倒是希望我喜欢皇后娘娘的样子。” “皇后娘娘也挺好,对小娥也好。” “你这孩子,真是给口饭就是娘。”徐奕则有点郁闷,伸手就对她软绵绵肉嘟嘟的脸颊上下其手。 徐芷娥被揉得脸颊通红,挣扎着喊:“父皇欺负我,等皇后娘娘回宫,我就要跟他告状!” 第28章 在徐芷娥的心中,已经确定如今父皇最喜欢皇后娘娘了。 母亲常说,喜欢一个人,便事事多不愿令他心烦,所以现在皇后娘娘就是能制服自己父皇的厉害人物,也因此,这个时候,她才会搬出皇后娘娘来。 但徐奕则却是察觉到了徐芷娥话语中的另外一层含义,他看向彭海清,示意他解释一二。 彭海清躬身,诚惶诚恐。“陛下,今日是皇后娘娘回门的日子。” 这小混蛋。 徐奕则气急。 李纯渊这混蛋,果然只要是有关于自己的事情,便事事都不与他说。 “回门,竟是不带朕吗?” 那么岂不是要被他人以为被皇帝轻视? “陛下,您忘了,这年年如此呐。” 第16章 回门风波2 “娘娘,今年皇上也……”苗霖拿着手中的行囊,微微蹙眉。 她当然是不太愉快的,原以为最近皇后与皇帝的关系渐长,两人终于有了新的进展,却不想这回门之事,皇上依旧还是不闻不问。 这又算是什么? 苗霖气结。 “陛下贵为一国之君,若与太尉交往过甚,唯恐被其他人拿出来说事。” “可也就一年一次回门,又会出什么事?”苗霖纳闷道,心中多是未将李纯渊的提醒放在心上。 “苗霖,莫要再多说了。”李纯渊微微蹙眉,有点不悦。 “是……”话已至此,苗霖也无话可说。 简单收拾下,李纯渊正准备出宫,却是听外头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皇上驾到!” 声音由远及近而来,传达得清楚。 “皇后娘娘,皇上来了,他来了呀!”苗霖瞬间面露喜色,对皇上那点不满总算是消散了些,她扯着皇后娘娘的袖口,兴奋到有点忘了礼仪。 而相比于苗霖单纯的激动,李纯渊脑海中所想却是复杂地许多,以至于他对对方的到来并有表露出任何喜色。 金銮殿的殿门被推开,穿着冕服的高大男人从门外跨步迈入金銮殿,身后跟随着太监与婢女,齐齐整整地进了金銮殿。 有外人在,李纯渊自然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恭迎陛下。” 他有礼地躬了些身。 徐奕则瞥了那人端庄的仪态,心中不免生出一丝不满来,于是他摆摆手,道:“免礼,你们都下去吧。” 苗霖纠结地看了眼身边的李纯渊,最终还是跟着那群宫人告退了。 金銮殿,只剩下了徐奕则和李纯渊二人。 李纯渊抬起眉梢,眼中是淡淡的困惑。“你今日前来,有何要事?公主呢?本宫今日领她去了御书房……” “我命人送回去了。”徐奕则解释下,这才紧紧地盯着李纯渊的眼睛,继续问:“为何今日回门不说?” 似是不曾想过徐奕则竟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李纯渊微微一愣,随即淡然开口。“不是什么大事,以往本宫皆是独自回门。” “你傻啊。”徐奕则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样不就是跟所有人说,皇帝与你关系不好吗?” “不要随意揣测圣意,皇帝对本宫恪守有礼,为人更是君子,只是陛下诸事繁忙,不注重这些小事罢了。” 这样的解释,徐奕则都不信,也不知徐奕则怎么会相信的。 看来,他这未曾见过的哥哥的确不怎么把李纯渊放在心上,或许对他来说,李纯渊也不过只是个好用的棋子。 若是这般看来,这皇帝倒也不该是如同李纯渊所说那般完美。 但人无完人,徐奕则倒也不会在此纠结,只是不知为何,确认李纯渊在宫中过得不好,徐奕则竟然不爽起来。 于是他蹙眉,“我跟你回门一趟,毕竟我也有事与太尉商讨。” “你要做什么?”李纯渊听到徐奕则的后面一句话,了然之后并未感到意外,“你还未放弃那个想法?” 虽然徐奕则本来不过只是被奇怪的念想牵引着,想要跟着李纯渊一同回门,但听到他这般说,只能硬着头皮道:“当然未曾放弃,你不必担心,我会借机行事,只是你也得让我多多观察下李太尉到底是否可用。” 像是了解了徐奕则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态度,李纯渊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无奈道:“若是你想去,便去吧,只是在太尉府,一定不要独自行事,定要呆在本宫身边。” 眼珠子转了转,徐奕则颔首,“行,这没问题。” * 当日,京城内官员皆收到了皇帝即将跟着皇后一同回门的消息,这事在官员内受到了激烈的讨论,诸位官员心中想法各异,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皇后似乎得了恩宠。 这事,是普天同庆的好事,但有人欣喜,便有人愁。 彰王府内,暗影流动。 蔺彰自那日之后便修身养性起来,让其他人全然挑不出错处。 闲时,便养养花,种种草,画画书写,全然一副养老生活。 若不是知道蔺彰那如深海一般浑厚难辨的野心,徐奕则当真会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夺位的想法。 而今夜,彰王府显然不会太过安宁。 “你说,皇上跟着皇后回门了……”蔺彰的语气温柔,手中把玩着那两颗圆润的如意珠,眉眼都放缓了些。 “是,宫中传来的消息,绝对属实,再过一刻,这消息便会从宫中传递出来。”底下一人,穿着黑衣,几乎看不清他的脸,他就这么地隐藏在黑夜之中,与黑夜融为一体。 第29章 “好,下去吧。” 此话一出,那属下就如同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陛下……你到底打算要做些什么?”如今的皇帝,好似一场风,摸不着看不见,令蔺彰实在捉摸不透,也因此,他稍微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然而,近几日,这皇帝倒是比先前更加难缠了。 他所暗中设下的圈套,都被他简单化解,不知是故意,还是偶然。 前几日,他在朝中的安插的帮手因为涉及冤假错案被皇帝当场杖毙,手段之狠辣,当真是连他都为之动容。 这皇帝,当真不一样了。 但人,怎么会在短短时间里,变得如此不同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如今的皇帝并不是以前的皇帝…… 但……到底是个什么原因? 他亟需要那个真相,可惜直到如今,他还未曾找到一丝一毫的证据。 “查,继续接着查,一定要抓住那人的狐狸尾巴。”蔺彰将如意珠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桌案上,本来完美的如意珠瞬间被拍了个四分五裂。 * 一队浩荡的车马,从皇宫中穿出,浩浩荡荡地朝着京城中李太尉府而去。 不过半个时辰,奔驰的骏马已经将李纯渊和徐奕则一同带到了太尉府前。 太尉府门前低调而朴素,完全淹没在了京城中这些华丽的门楣之下。 宫中早已传来了消息,所以当徐奕则与李纯渊下车之时,门前已经站满了人,李太尉穿着一身常服,虽然简单,却也不失礼仪。 他亲自迎接了皇帝的到访。 “陛下万岁!” “皇后千岁!” 随着这声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跪下。 这感觉,真诡异,徐奕则心头说不出的不舒服,很快便上前,将这年过半百的李太尉给扶了起来。 “外头天凉,我们先进屋。” “是,陛下请进。”李太尉恭敬点头,单手伸出,举止痛快地将皇帝迎接进了屋子。 李太尉府中,已经备好了一桌子好菜好酒,可见他们对陛下此次跟着皇后娘娘一同回门的注重。 徐奕则呵呵笑了声,先行坐在了上宾位,随即笑吟吟地伸手。“皇后,坐我旁边。” 这个“我”字出来,李纯渊的眼角微微一挑,徐奕则看得真切,笑道:“今日大家态度随意些,不用将我当做皇帝,我也不过只是纯渊的夫君罢了。” 李太尉垂下来恭恭敬敬的苍老眼眸微微一挑,简单地应了句“是”,很快便示意一家人上桌。 李太尉早年丧妻,妻子名为尹紫觅,乃是尹家的大小姐,大小姐命薄,十年便消香玉殒,且未曾给李太尉留下一儿半女。 而约三年后,李太尉年约三十三岁之时,才娶了后来的地坤,那位地坤乃是一位男子,听说是民间一位姓李的富商的儿子,当初这场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令坊间多了许多闲谈,徐奕则只需稍微打听一下,便了解了七/七/八/八。 李太尉倒是与这柳公子生下了李纯渊这位小公子,那年,李太尉三十四岁。可惜,地坤生子本就困难,又加上这柳公子身体羸弱,生下李纯渊这位公子不过几年,便也撒手人寰,独留下这一对孤苦的父子。 李太尉或许心中确有这位柳公子,柳公子去世后,便无再娶,只是一心抚养李纯渊,希望李纯渊能够同样一样为国效力。 且料,李纯渊十四岁那年,突然分化成了地坤,自那之后,李太尉便对李纯渊少了些关注。 外人皆猜,这是因为李纯渊身为地坤,没有培养的意义,所以李太尉便放弃他了,但徐奕则却并不这般觉得。 理由嘛,自然是从李太尉多年未曾再娶这事上推出。 这李太尉,定然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实在不可能不爱最爱之人为他所生的唯一的孩子。 都说爱屋及乌嘛。 一顿饭,吃得实在是有点清冷,若是不管那些侍奉他们的奴婢,倒是一点人气也没有,徐奕则为自己这位便宜岳父倒了杯酒,笑道:“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说完,徐奕则便一杯饮尽。 如此痛快,李太尉也大笑了一声,痛快一饮而尽。 李纯渊当真是拦也拦不住。 “太尉,少喝些,莫要伤了身子。”由于李纯渊如今已经是宫内人,不好称呼父亲,便也只能用太尉相称。 但李太尉倒是不在乎地一抹自己的嘴角,将淋湿了自己胡须的酒渍擦去,爽朗一笑。“今日陛下陪你前来,老臣自是要与陛下不醉不归的,莫要扰了我们二人的性质。” 李纯渊微微抿唇。 管不住自己的父亲,他竟是郁闷地剐了一眼身旁的徐奕则。 却不知,李太尉却是将这一剐,记在了心底。 他拿着酒杯,低着头,嘴角露出一丝明了而温和的笑。 “陛下,老臣今日便与您喝个尽心。” “痛快,来!” 第17章 回门风波3 酒过三巡,这对大徐国最尊贵的岳父女婿,似乎已经醉了个大概。 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将徐奕则手中的酒杯给直接拿走了。“别喝了,喝太多了,明日可就不能上朝了。” “上什么朝,我已经跟朝中大臣说过,明日不上早朝,皇后你别操心了。” 既然都这样说了,李纯渊一时也找不到理由劝酒,他几乎是有点气愤地将手中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细长的脖子因为他的动作微微拉长,看起来脆弱而高挺,极其好看。 第30章 借着酒意,月色之下的纯渊皇后当真是美妙绝伦。 “纯渊可当真是美。”徐奕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几乎令他瞪直了眼睛,他轻轻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忍着冒烟的嗓子,侧身看对方。 “你莫要说笑,旁边还有李太尉呢。” “哈哈,微臣不曾听见,也不曾看见。”李太尉畅快地又为自己倒了杯酒,心满意足地又品尝了一杯。 李纯渊几乎忍不住喊一句“爹”,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了嘴。 这与理不合。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他带了徐奕则回来,李太尉的心情变得尤其得好,烈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几乎不停,直到整个人头晕脑涨,才被李纯渊命人带去了李太尉的寝室。 倒是坐着的徐奕则,虽然看起来已是微醺,但意识还像是清醒。“其实我还没醉。” “是,你没醉。”一般醉鬼都说自己没醉,李纯渊在内心深处斗气般的反驳,却见旁边的人用手肘撑着桌子,正透着月色端详他。 对方的眼神深邃如夜空,明亮如星辰,李纯渊被他看得脸热,酒劲似乎也上来了。“本宫带您回去休息。” 他这般说着,便已经命身边的人带着皇帝前往了客卧。 太监总管彭海清在一旁安静了许久,此刻终于出声。“皇后,不如让陛下睡在您的房里吧。” 李纯渊心中微动,生出些细微的抗拒,但转念又想,自己早已与对方有了夫夫之实,如今抗拒也是晚了些。 心中自嘲一声,他一挥手,道:“罢了,便送入本宫的房间吧。” “喏。”彭海清心中一喜,但面上却不显,赶忙动手将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皇上搬去了李纯渊的寝室。 当把高大的李纯渊搬上了床,彭海清早已出了一身热汗,但余光瞥见纯渊娘娘已经走进,便识趣地快速退下了。 寝室收拾得很干净,还是他出嫁前的模样,每年回来,他便会与父亲吃顿年夜饭,随后在这里居住一日,第二日匆匆回宫。 父亲从不留他…… 但其实每次,他都很想要再留几天,但父亲从不留他…… 从不。 思及此处,李纯渊的手微微抽动,有些细密的疼,待他抬手,这才发现,不知是在哪里,微微蹭破了些,伤口不深,只是稍微流了些血。 只是一点伤口,倒也不必在意,李纯渊伸手用绣帕擦拭了一下鲜血,便浑不在意地走到了徐奕则的床铺边,静静地去看他的侧颜。 不得不说,徐奕则的侧颜锋利完美,坚毅果决,很有天乾的气概。 而且,说句实话,相比于曾经的陛下,更胜一筹。 李纯渊就那般站着,什么也不做,竟是有点看痴了。 眼中微微渗出了一丝迷茫来,对方酒后放松释放出来的气味,深深的吸引着他,令身为地坤的他极其动容,黏腻的感觉倾巢而出,令他烦躁。 他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对方脸颊的一瞬间,突然回神,手指在半空中改变了方向,将一旁的被褥为睡得香甜的徐奕则盖上。 做完这一切,他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般,松了一口气。 睡梦中的徐奕则突然翻了个身,口中念叨着梦话,又睡熟了。 李纯渊本来提起的心再次安定下来,他竟然伸手戳了戳对方的硬朗的脸颊,像个孩子似的喃喃。“你真讨厌。” 说完这话,李纯渊终于心满意足,面带笑意地点点头,转身命奴才送来清洗用的温水。 等温水送来,李纯渊这才坐在了床边,为徐奕则默默擦拭了脸颊、双手与双脚。 随即,他又为自己洗漱了一番,这才推了推床上已经熟睡的男人,“你过去些,让我一些位置。” 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什么,徐奕则竟然在李纯渊说完的那一瞬间,便又往里头进了些。 睡梦中的徐奕则如此听话,李纯渊因此而有些快活,他抑制不住地勾起了唇角,就着里衣,脱了鞋袜,上了床。 这一次,他依旧保持着之前一样的姿势,双手端放在小腹之上,眼睛面对着床板,缓缓闭上了眼睛。 亥时,夜深人静,李纯渊的呼吸声变得绵长。 一旁的徐奕则几乎是在确定李纯渊的确睡着的同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清明如常,哪有酒醉的憨态? 他半坐起来,盘着双腿坐在床榻之上,低头凝视着已经熟睡的李纯渊,一时之间,心中竟是多了几分柔软。 “真是何必如此端着。”徐奕则叹了一声,伸手为他扶了扶挡住了他眼睛的发丝,扣在了耳后。 做完这些,他悄悄下了床,走出了李纯渊的寝室。 门外,护卫已经有点昏昏欲睡,听见门开的声音,立刻警醒,手中的佩剑正要抽出,却见身旁之人竟是皇上。 “陛……” “嘘。”徐奕则用食指堵住了自己的口,示意对方不要发出声音,眼神悄悄瞥了眼房内。 那护卫心有灵犀,了然点点头。 于是他压低了嗓音,“陛下有何事,小人可为您去办。” “带朕去李太尉的房里。”徐奕则直说。 护卫一愣,但皇帝之命,哪敢不从,于是他跪着应了声。“是。” 沿着漆黑的走廊,护卫打着油灯,缓缓在长廊之间穿梭,终于,夜色褪去,眼前屋内的烛光稍许冲淡了黑夜的冰冷。 第31章 伸手示意护卫退下,徐奕则自己独自一人走进了李太尉的寝室。 李太尉的房内,亮着一盏明亮的烛灯,透过纸窗,甚至能够看见那坐在桌边的年迈天乾。 “李太尉。” 他轻声唤道。 纸窗之上的黑影微微一顿,随即朝着门口走来。 终于,木门被推开,从里头走出来的男人,眼带沧桑,细长发白的胡须因着夜风而微微飘荡。 “陛下,深夜至此,不知有何事要与臣细说?” “李太尉早已发觉,又何须装作不知?”徐奕则爽朗一笑,随即指了指李太尉房门前的石桌,问:“我们去那儿坐下再说。” “是,陛下。”李太尉心头一惊,但表面依旧平静,跟着徐奕则一同坐在了石桌上。 “今日我们共同装醉,倒也是有缘,就是瞒着纯渊,实在有点不对。”徐奕则低头笑着,手指拨开了在那石桌上圆润的黑白两子,随后慢慢地将白子置入了棋盒之中。 “陛下如此说来,确也如此。”李太尉也跟着笑了下,伸手将黑子放入了黑色的棋盒。 “正好这里有棋,不如我们下上一下,来试试朕下棋的能力是比往日精进了些,又或者退步了些。”徐奕则提议。 “老臣自是愿意的。” 两人先行猜子,确定徐奕则先手,而李太尉后手。 徐奕则率先置下一棋,白色的棋子在棋盘之上,投掷出嘹亮清脆的声响。 “这棋局,便像人生,瞬息万变,谁也不知会下到何处。”徐奕则悠悠然开口,手指轻轻敲击着棋盘,示意对方下棋。 对于徐奕则话语中的深意,李太尉自是明白。虽然他多年来只是一直出兵大战,但要在瞬息万变,风云诡谲的皇权斗争中幸存,不足够聪明,自是不行的。 所以,在徐奕则今日突然回门,又在他面前对李纯渊如此亲密这事来看,便能看出必有乾坤。 “陛下,老臣不过一代武夫,不太懂这<a href="" target="_blank">官场上太复杂的事情,若陛下愿意直接告知微臣,微臣定心存感激。” “朕问一句,你看待李纯渊如何?” 李太尉投掷棋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问:“天下又如何会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那便是喜爱、呵护。”徐奕则点点头,下了判断,“此招不错,朕甚喜。” 他指了指棋盘李太尉的落子,赞叹道。 两人自这次言语的交锋后,便再无言语,只是闲时聊聊朝中的趣事,倒的确像是普通人家的岳父女婿。 半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徐奕则数了数目数,得意地道:“朕赢了你四目,李太尉,你可输惨了。” “是,陛下的棋艺确实精进了不少。”李太尉说着,便突然一拍桌子,突然发难。 他的拳法利落,击打出去,竟是能够带去拳风,且招招致命。 而徐奕则倒像是早已料想过李太尉的发难,几乎是在他拍打桌子的一瞬间,便已经一跃向后退了三步之遥的距离,令李太尉那致命的击打成空。 “您是谁?”李太尉一身武功精明利落,此时以一招大鹏展翅恨天低僵持,眼睛死死守着那依旧仪态轻松的皇帝。 “朕自是新皇,晗绪帝。”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新文《死后她成了男友的老攻》求个收藏哦! 第18章 易感期 杀气倏地收敛,李太尉眼中却依旧是警惕。 “若您不信,您自然可以问下皇后娘娘,看他到底怎么说。”徐奕则当然知道对方并未对他放下戒心,却也不担心,只是悠悠然地向前走了两步,与李太尉保持一步之遥的距离。 听出这句话之中的深意,李太尉心头震动,本来坚定的眸子中,竟然稍微生出了一丝犹豫来。 “他知道?” “是,他知道。”徐奕则笑了一笑,“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而且还是他,将朕拉进这深渊之中的。” 这句话,说得明白,李太尉的眼中瞬间翻涌起了惊天骇浪。 他缓慢地闭上了眼睛,随即再次睁开,手中的动作已经放下,双脚已经直直地站立在地面上,稳稳当当,像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见此,徐奕则料想自己猜对,便淡淡一笑。“朕今日找您,希望您可以帮皇后一把,这样,他也好有依靠。” “……哈。”李太尉的喉咙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声,“陛下可真是比起以往更为知道拿捏人的本事了。” 刚刚徐奕则是在用皇后的安危威胁他,偏偏若是他不应,皇后…… 眼前这位皇帝说的是实话,若他不帮,还有谁能帮? “那您接还是不接。”明明已经知道李太尉那句话背后的含义,但徐奕则却更想要他亲口说出口。 李太尉一双锐利的眼眸抬起,看向站在他面前,那得意飞扬的男子,一时怔愣竟然说不出话来,若他真是陛下,那该多好…… 或许,能够走出一片坦途…… 可惜…… 但繁杂的思绪并未在他的脑海中出现太久,李太尉再次睁眼,眼中已经重新变得坦然,他问了徐奕则最后一个问题。 “臣有一问题,希望陛下解答。” “请。” “这天下,您准备如何守住?” 对方的问题,在徐奕则的猜测之中,他淡笑了一声,朗声道:“对内,解决外戚,改革内政,继续削藩,打击地方豪强;对外,击溃牧族,开拓西域,征服属越,收复南秦。” 第32章 字字郑重,听得李太尉头皮发麻,一腔热血竟从心底深处奔涌而出。 “这是朕的愿望,也是朕的目标。” 深夜的风刮得不远处的常青树沙沙作响,李兴平在这时竟然大笑起来,随即,笑声戛然而止。 他目容端,头容直,气容肃,手重重放于膝上,眼神直直注视着眼前徐奕则的胸口,道:“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徐奕则偷偷地走,便也偷偷地回。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看着那人熟睡的漂亮清秀干净的面孔,捏起了被子的一边。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你去哪儿了?” 身体微顿,徐奕则这才知道,原来李纯渊根本没睡,他一直在等他回来。 既然如此,便也没有必要瞒他了,不过…… “你怎么装睡像个真的一样?” “怎么,你还怨上本宫了?” “我能提个建议吗?跟我说话的时候能不用本宫两个字吗?” 这个问题出现得离谱,李纯渊竟然一时之间不知该用哪一句话回对方,他瞪着眼睛,最终无奈道:“这又何差别?” “自是有差别的。”既然对方都醒了,徐奕则便也大大方方地往床上滚,许是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天乾,李纯渊那一张脸都写满了惊讶与意外。 但徐奕则并未看懂李纯渊的深意,只是微微嘟囔了一声,“倒也不必对我这般看吧?” 当真孟浪。 李纯渊心中愤愤,却也听从了徐奕则的这个建议。“那么,便以你我相称。” “本该如此了,我们什么关系呀,何必分得那么明白,你说是吧?”徐奕则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徐奕则的本来意思是,李纯渊本就是他的嫂嫂,没必要对他如此见外,而李纯渊的想法却是,他们已经同床过,见外也不过只是自己的矫情。 于是,李纯渊点点头,只是这件事情解决之后,依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你到底去了何处?” “我就不信你没有跟上来。”徐奕则自然是不信的。 “我担心你听见,便未跟……”李纯渊还未将这句话说完,突然整个明白了过来,他几乎是不敢置信地低喊了出来。“你真的这般做了?” 未料到对方的反应竟然这般大,徐奕则一时愣了下,但很快,他便冷静地点了点头。“做了。” “你怎么能?!”李纯渊几乎是就这般凑近了徐奕则的脸。 他们两人此刻都半坐在床上,明明是如此亲密的距离,两人之间却好似隔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李纯渊那双细长的眼死死盯着眼前好似只是说了个玩笑的男人,心惊目眩。“你怎么能,这么敢?”他细长的手指死命地拽着徐奕则的肩膀,将他的衣袍都抓皱了。 本来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徐奕则嘴角依旧带着笑,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也没了半分耐心。“皇后,如今我是皇上,你如此对我,是不是有些过界了?” “你!”李纯渊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便是满腔怒火。“本宫为此谋划了这么久,若是因为你,一切前功尽弃,你对得起本宫,对得起死去的新皇吗?!” “你怎么又开始用本宫……”徐奕则深深地叹息一声,也觉得头疼难忍,他是当真没有见过如此拧死理的人,拧到他都觉得心烦。 “不要转移话题,你应该解释,为何要说!” 实在被步步紧逼地烦了,徐奕则一把推开对方的手,反客为主,捂住了对方的嘴—— 实在是这喋喋不休却又薄红漂亮的唇形,太令人难以聚集注意力了,未免自己失了风度,用嘴堵他的嘴,徐奕则在理智散尽之前,用手捂住了对方,同时恶狠狠地威胁。 “……你再说一句话,我便不管你是不是我嫂嫂,直接亲你了!” 对方那细长的眼微微睁大,扩散的眼眸说明了他的惊讶与恐惧。 靠得近了,他们甚至能够看见两人之间呼哧呼哧地喘气声,交缠在一块,不分你我。 徐奕则不免感到自己手心的湿度,温热的呼吸在他的手掌中融化,湿润暧昧的水珠在他的掌心中悄然成型。 似是终于明白自己到底说了如何大不敬的话,徐奕则也深吸了一口气,但他终是解释道:“你父亲已经答应帮我们了,你不要担心!” 对方的喘息愈加的迅速,像极了缺氧濒死。 一股清甜的香味再次萦绕在了徐奕则的鼻尖,令他忍不住全身开始发麻…… 他想亲下去! 狠狠地衔住对方柔软的唇,去品尝一下对方那如同红菩提一般艳美的唇,一定很好吃。 思绪,骤然回拢。 被自己想法吓到的徐奕则,几乎是逃也似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手掌之中的热气触及空中的冰冷,瞬间凝结成了一颗颗小水珠,从他的指尖滑下。 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徐奕则在半空荡着那只手,纷杂乱成套的情绪几乎令他感到惊恐。 他尝试用理智去逼退那些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变/态的欲/望,于是他快速地移开了视线,看着一旁的地面,快速道:“你父亲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了……” 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实在是有点僵硬,徐奕则在最后一句话出来之后,又画蛇添足地柔了语调。“……好不好?” 第33章 身旁,是那人淡淡的喘息声,不知为何,空气中的清甜气味一直未曾消失。 徐奕则觉得有点热,尴尬地下了床,在床边走了一会,这才随便找了个话题。“你说怎么就突然这么热了?这天气有点奇怪,哈哈……” 傻笑两声,没人应他。 “……总之,你这事就别担心了。”徐奕则实在是在这热度中待不住了,他伸手为自己扇走了一丝热度,随后逃也似的跑了。“我先去外头跑两圈冷静下。” 身后,依旧没有回答,但徐奕则也不太想要他的回答。 所以,在李纯渊开口之前,徐奕则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而独自留在房内的李纯渊,却也终于从极致的恍惚之中回过神来,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希望以此平息他跳动得绝非正常的心跳,他忍不住在被单下绝望地扭动,以此来压制那突然而来的痒意。 “不……怎么会……怎么会……”直到徐奕则离开,李纯渊刚刚完全被淹没的理智才终于回拢,他忍不住放任自己整个人趴在了刚刚徐奕则用过的被单上,用鼻子吮吸那被单之上所遗留下来的味道。 好香,好喜欢…… 他难以掩饰自己无法平息、跳动得太过快速的心跳,也无法掩饰自己那涌出来的热流。 这是地坤的……易感期…… 他竟然被对方的味道刺激出了易感期! 无声的眼泪从李纯渊的眼眶中滑落,浸/湿了那满是天乾味道的被单。 徐奕则……是他命中注定的天乾。 这是作为地坤的他,立刻可以感知到的事情。 徐奕则一定也知道…… 为何,会这样。 老天为何要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他好恨…… 作者有话要说:  徐奕则:不好意思,作为现代社会的不良青年,我真不知道。 第19章 羊笺入京 由于刚刚那不知哪里而来的清甜味道,而压抑不住自己欲/望的徐奕则来到了徐太尉府的庭院之中,在吹了接近半炷香时间的冷风,体内的邪火总算是平息了下来。 早在徐奕则逃出李纯渊房内的同时,太监总管彭海清便已经跟了上来。 实在是因为徐奕则这次的动静太大,虽说太监总管彭海清如今可以说是老眼昏花,甚至有点耳背,都能够听见徐奕则凌乱的脚步声。 “陛下……”见皇上已经独自冷静了许久,再这般下去可能会生病,同样冻得有点受不住的彭海清终于出声提醒了一句。 “干什么?!”几乎是瞬间,徐奕则便大吼出声。 彭海清被那声音震得耳膜疼,但他依旧满脸笑吟吟的。“陛下,夜里风凉,还是回屋吧。” “不回。”一想到要回去看见那令他心神荡漾的始作俑者,徐奕则便萌生了退意。 他擦了擦自己额前因为憋着而渗出的冷汗。 这李纯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身上的味道那么吸引他? 虽说听说这个朝代的天乾与地坤之间有着致命的吸引人,但平日他闻着自己弟弟羊笺的味道,也没有如此受不住啊。 更加重要的是,李纯渊明明跟他说过自己是天乾。 再怎么样,李纯渊也没有必要在这种方面欺骗他。 “彭海清,你说……”徐奕则的表情有点恍惚,“这控制不住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彭海清作为和仪,对天乾与地坤之间所谓的致命吸引力没有太大的感觉,但即便是他,刚刚也闻到了不可思议的浓重气味。 阳刚霸道的龙涎香,夹杂着淡雅的梅香,混杂在一起,尤其好闻。 以他和仪的鼻子都能闻到如此气味,想来陛下与皇后娘娘闻到的定然比他浓得多。 彭海清活了这么多年,吃的盐怎么说也比他们两个多。 斟酌片刻,他试探着开口。“陛下,您作为天乾,与身为地坤的皇后娘娘自是有着吸引力,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可能。”徐奕则几乎是立刻反驳了彭海清的说法,正要说李纯渊明明是天乾,怎么可能与他有所谓的吸引力,但随即脑内豁然开朗,本来要说的话便也咽了下去。 原来…… 李纯渊竟然…… 瞒着宫中所有人吗? 也是,地坤作为弱小的象征,的确更能够令人懈怠。 不过……以李纯渊这般强悍的性子,有必要这般? 只是想着想着,徐奕则的重点便稍稍歪了些,“这天乾能通过什么方式扮成地坤吗?” “这……”彭海清愣是没搞懂徐奕则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但本着皇上的问题都得回答的原则,彭海清还是认真答了。“在民间能够买到一种药,只要喝了这药,身上的味道便能从天乾改为地坤、和仪,又或者从地坤改变天乾、和仪……” “是否有副作用?”徐奕则又问。 “那是自然。”彭海清点点头,“听说长时间服用,会导致易感期紊乱,对受孕能力也不好。” “好了,知道了。”徐奕则摆摆手,紧蹙的眉头却是出卖了他此刻烦躁的心情。 这李纯渊,竟然能够做到如此? 不得不说拼了。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终于道:“回去吧。” “……是。”彭海清低眉顺目地答道,只是脑海中依旧满是疑惑,但陛下的心思如今跌宕起伏,他还是不要猜了。 第34章 反正,也猜不到。 * 半夜之时,李纯渊的房门开了又关。 随着“吱嘎”一声,一道身影自门口慢慢来到了李纯渊的床前,只是许久,他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终于,床上装睡的李纯渊终于忍不住了,睁开了那双满是戒备的眼眸。 “你为何一直盯着本宫?” 声音沙哑,但眼神清澈,显然自徐奕则出去之后,便未曾好好睡下。 “刚刚,我在冷风中吹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听到这话,李纯渊的眼眸之中闪过一瞬的惊慌,但很快便被他冷漠的脸颊掩饰,“何事?” “你是在外人面前扮演地坤吗?甚至为此服用了禁药是吗?”徐奕则的眼中闪过一丝丝的不忍。 “什……”李纯渊微微瞪大了眼睛,他决计是不曾想过徐奕则竟会这般想。 而他这样的反应,却是令徐奕则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你对自己可真狠。” 在短暂的惊讶后,李纯渊总算明白了徐奕则到底误会了什么,只是这误会确实对他有利,他又何必告知真相。 “那又如何?”李纯渊终于从床上半坐起来,白皙的双脚踩在床边的鞋子上,修长而漂亮。 他原本说那次谎,不过是为了自己那不可言说的细微情感,但现如今,却是不得不为了那次的谎,继续说谎下去。 “禁药还是别喝了。”徐奕则明明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对于李纯渊这人,他总是忍不住管一管。 他想:应该是由于对方总是惹他不快,又或许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嫂嫂。 但无论原因如何,他还是管了这等闲事,那么也没有必要去多加思考这个原因。 “与你何干?”不知为何,对方的那句话总是令他心情难以平复,明明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好,但这样的好,反而令自己全身都不太顺畅。 于是他抿着唇,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罢了。”徐奕则听到他这般防备他,不免也有点生气。 他也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这次的确是他多事了。 于是他翻身上了床,背对着他,不再多说一个字。 身后的李纯渊坐在床边沉默了半晌,但随后也跟着他一同上了床,软软地躺在了他的身边。 若是徐奕则此刻回头,是能够发现的—— 李纯渊并不是平躺在床上,而是侧着一边,脸颊对着他的背部,静静地在黑夜中,透过一丝丝的月光,凝视着他的后背。 那么认真,但有那么复杂。 * 京城城门口,守门将士佩剑值守。 来来往往各路人马,将整个京城渲染得热闹非凡。 此时,一辆车马从京城外缓缓而入,因是不熟悉的人员,守门将士将之拦在了一边,“车内是谁?” 车帘被缓缓掀开,露出了一位男子清秀儒雅的脸,他双手将能够确认自己身份的名牌递给了守门将士。 守门将士接过,眼中微微流露出一丝惊讶,但却也并未多加为难,恭恭敬敬地将名牌给递了回去。 “谢谢。”清朗的声音响起,车帘内伸出了一只手,又将名牌给收了回去。 这不过只是京城城门处,发生的小事,自然未曾给京城带来任何的波澜。 马车进了一条宽阔的马路,同时来到了一处酒楼。 酒楼乃是京城有名的“望城楼”,时常会有京城中人前往酒楼喝酒,聊一聊京城今日的八卦。 而“望城楼”,便是京城之中,属于羊家的眼线,羊家这几年能够在边陲小国还能准确确保京城的最新消息,很大程度上,便是依靠着这酒楼。 当然,羊家暗中布置的势力,并不仅仅只有这家酒楼,只是再多的暗线,却也不在羊笺的手中,而是在徐奕则与羊仲的手中。 所以,羊笺才来到了这座“望城楼”。 一是因为刚刚所说的原因,另外一个则是望城楼毕竟是他们羊家的产业,他的消息自然会被羊仲得知,倒也是让他的父母能够安心。 毕竟,羊笺从来不曾打算失踪,让他们父母着急,说到底,也只是想要保证一定时间能够让他独自寻找到徐奕则罢了。 “少爷。”在他进了望城楼的包厢之后,望城楼楼主便亲自见了羊笺,“不知小少爷亲自到访,所谓何事?” 羊笺思考了一下,问:“不知最近这京城中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事?”望城楼楼主思忖了半晌,蹙眉摇头,“并无大事。” “当真?”羊笺狐疑,“那宫中呢?” “宫中?”望城楼楼主听到这个词,深深地看了眼羊笺,终是道:“最近听闻皇帝性情大变,手段不仅狠辣,甚至果决,倒是与以往所施行的仁政不同。” “……还有呢?”羊笺总觉得这件事情虽然的确奇怪,但似乎与自己所求无关。 “陛下大病一场后,如今盛宠皇后,不知这事是否是小少爷想知道的事情?” “罢了罢了。”羊笺摆摆手,一时有点无奈,这望城楼楼主竟是如此八卦? 看着眼前年过半百,胡须垂至胸口的老者,羊笺不免有点难以接受。 “是……”望城楼楼主淡淡垂眸。 羊笺正打算放望城楼楼主回去,却突然听楼下传来一道喧哗之声。“小爷乃丞相长史之子,你竟然敢不敬?” 第35章 “发生了什么?”羊笺从包厢之中的窗户口望去,正好能够看见楼底下的情况。 “是丞相长史之子,暴子实,为人好色,当街强抢民女之事,未曾少做。”望城楼楼主解释,想来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羊笺微微眯起了眼睛。 只见一个穿着华贵服装的微胖年轻男人,正扯着酒楼中一位地坤酒侍的手不放。 这是□□抢地坤的戏码。 同样作为地坤,羊笺的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快来。 他不免想要上前制止。 却听一声极其好听洒脱的声音,从另外一个包厢之中传来。 “丞相长史之子,就能如此欺男霸女了,那可当真有趣。” 第20章 互为知己 此话一出,那本来正拉扯着那地坤的暴子实立刻露出了不爽的神情,对着出声的那一处包厢,呵斥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可知本少爷是谁?” 那暴子实神情得意,用微微有肉的手指高傲地指着自己的脸。 “本王自是知道,可不就是丞相长史之子,暴子实嘛?”男人的声音依旧懒懒洋洋的,像是刚刚睡醒一般,只是那成熟好听的嗓音,却极其性感。 不知为何,羊笺微微有点出神。 随即,他问了身边望城楼楼主,“你可知,这位自称本王的男子是谁?” “这位的身份……可是能跟当今陛下一比的尊贵呢。” 望城楼楼主一句话,立刻令羊笺明白过来,他的眼中微微露出一丝诧异。 竟是—— 弦翊王! *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少如此说话?” “本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弦翊王是也。”男人笑着解答了那暴躁暴子实的问题。 暴子实瞪大了眼睛,似是没有想到如今跟他对峙的,竟是如此大人物。 一时之间,他吓了个屁滚尿流,胖手立刻放开了身边的地坤。 这地坤刚被放开,赶紧哭着逃走了。 “这……”暴子实一时拿不准这弦翊王的主意,心中未免害怕,但随即又打着胆子道:“刚刚可是那地坤先勾引本少,与本少可无关。” 现在,这暴子实倒是记着撇清自己的问题了,但弦翊王在包厢中呆了许久,看清了发生的一切,自有自己的一番定论,哪会被暴子实的一句话欺骗。 于是,他勾唇一笑,靠在窗檐,竟然拿着酒壶,喝了一会酒,这才笑语吟吟地问:“可本王在此许久,可只看见你骚扰那位地坤啊。” “这……”暴子实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他小小的眼睛微微一转,随即谄笑道:“弦翊王,本少也是为这地坤好,被本少看上,进了本少的房,那自是荣华富贵享受不尽,怎么也比在这酒楼中做个酒侍好上太多。” “呵……”弦翊王侧眼瞥了那暴子实一眼,冷冷笑了一声,一声不吭,也不与暴子实多加谈话,直接离开了窗户边。 这下,底下大厅中的人,便看不见他的模样了。 这暴子实一时拿不准这位奇怪弦翊王的主意,但又深觉在此站着有辱自己的脸面,便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大厅内不免响起一声声嗤笑声,但相比刚刚出声的弦翊王,却又是没有任何一人敢在暴子实在时,嘲笑他的。 站在窗檐边,听见了这场交锋的羊笺不免对这位弦翊王产生了一丝兴趣。“这位弦翊王可当真有点意思,我倒是有点想要见见这位弦翊王了。” 说完,他直接开口,“楼主,您带我见见他吧。” 楼主微感意外,但细细思考后,便道:“这事我们楼中不好出面,若是以少爷你个人的身份,那自是没人能够阻止你的。” “行。”羊笺笑着点头,转身便出了这厢房,朝着身旁的厢房走去。 * “客官,有人想与您见上一面。”厢房之外,传来了一道恭敬的声音。 “谁也不见,不见。” 门内,传来了回应,只是声音有些醉意。 “少爷,您看……”望城楼楼主微微有些犯难。 “无碍,我去会上一会。”然而,对方的拒绝并未令羊笺萌生退意,他对里头的弦翊王极其感兴趣,自然不会这般放弃结交的念头。 他笑着敲了敲门,扬声道:“适才听闻公子出声救了那地坤,不知可否交一个朋友?” “不交,不交,小事而已……”里头的声音更加迷蒙了。 羊笺微微蹙眉,似乎感到不对劲之处,直接推门而入。 门内,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像羊笺这种不太能饮酒的,几乎闻到这味,便已经有些醉了。 一旁双手举起的女地坤可可怜怜,猛地看向了进门的羊笺,眼泪汪汪,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此情此景,即便是羊笺,都不免感到意外。 “你这是……” 望城楼楼主也是一惊,问道:“你怎么跪在这里?” “这也不能怪奴家呀,他这人好生没趣,奴家刚一进来,就让奴家跪在地上背诵三字经,奴家目不识丁,哪里背得出来?” “……”望城楼楼主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不免骇然,他无奈道:“你先下去。” 这简直是那地坤最想听的事情,得了命令,立刻屁颠颠地跑走了,只是走路姿势有些扭曲,像是被好生亵玩了一番。 第36章 “原以为弦翊王了得,却不想……”望城楼楼主一脸木然地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若是他今日不撞破这等丑事,想来也不知这弦翊王花名在外的名头,竟然有如此原因。 “……”身旁的羊笺沉默地盯着,而那弦翊王显然已经醉了,趴在一旁懒懒地躺着。 “哈哈哈哈哈……”终于,羊笺没有忍住,直接大笑出声。 望城楼楼主心知这位小少爷大约是看上了这位弦翊王,心中感到无奈,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减轻自己的存在感,缓缓退出了厢房。 如今只剩他们二人,羊笺心中不免好笑。 这望城楼楼主心中所想,他倒也明白,毕竟他作为地坤,而这位弦翊王作为天乾,生的英姿飒爽,洒脱不羁,的确会是许多地坤的梦中情人。 只是,羊笺倒也的确没有想那么多。 他在徐奕则的身边长大,受到徐奕则的影响,倒也完全不把自己当做一个需要天乾呵护的柔弱地坤,而是把自己当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此番如此主动与他见面,倒也的确只是想要跟这弦翊王做个朋友。 毕竟生意场上,多个朋友多条路,更别提是弦翊王这般身份的男子了。 这般想着,他也已经向前一步,自顾自地坐在了弦翊王的面前,甚至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他的行为被旁边半醉的弦翊王看了个真切,不免嗤笑道:“小地坤,少喝点酒,免得酒后乱性。”他说着,便伸手接过了羊笺手中的杯子,随即一饮而尽。 “嘶……”可能酒太烈,也有可能是他吞得太过着急,烈酒入喉,令他下意识地哼了出声。 对方这样的举动,却是令羊笺更加高看一分。“小生看得出来,您是位君子,自是不会与小生发生酒后乱性这种没有牌面的事。” “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嗤笑道:“小地坤,你这可是看错了,本王自是也酒后乱性过,你,别太过自信了,这看人的本事啊,还得学。” 这老学究的调调,不免令羊笺生出了一丝胜负欲来,“怎么,看您年岁也不大,怎么老是喊小生小地坤?” “本王已三十有四,与你这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地坤比,自是大了些。” “小生也已成年,您可不能小看小生。” “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弦翊王大笑出声,“还说你不是个小孩?” 羊笺自是听出了对方笑声之中的含义,不免有些恼意,但转念又想,何必跟一个醉酒的置气,于是他哄骗道:“是是是,小生还是个小孩,不知您是否愿意跟一个小孩交个朋友?” “若只是交朋友,那有何不方便?”弦翊王微微挑眉,飞扬的眉梢是满满的笑意。“倒是你,小小年纪就如此不认生,不怕外头遇到坏人?” “您是坏人?”羊笺淡然一笑,倒是并不担心。 “行。”似是被羊笺打动,又或者是觉得羊笺这小孩好玩,“既然你如此坚持,本王倒也不在乎多你一个弟弟。” 说着,他便从自己的衣襟中掏出了个玉佩来,随意丢在了桌上。“日后若有事相求,拿着这玉佩到本王府上,本王能帮则帮。” 这东西不错。 羊笺不客气地接过。 那是一个翡翠玉佩,成色不错,但也就只能说是不错,重要的是那花纹,竟是有龙纹的。只是这龙爪不过四爪,稍微比五爪真龙少了一个爪子,便也低了一点级别。 “那弟弟便也不客气了。”羊笺说着,便也将那玉佩给收入了囊中。 “你也好生不客气。”像是被羊笺的行为逗乐了,酒醒了一半的弦翊王终于抬眸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年。 少年有着一副清秀温和的皮囊,长得不差,作为地坤倒也的确是平常人家最喜欢的那一款,看起来就小家碧玉,很讨人喜欢。 只是这性格,倒也与这小家碧玉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弦翊王稍稍笑了声,“你这目的也算达到,就不要再杵在这里挡本王喝酒了,走罢。” 他摆了摆手,全然是赶羊笺出去的模样。 可羊笺,哪会如他所愿,将玉佩好生收着,便展颜一笑,眼中流露出一丝精明来,“那怎么可以,怎么说您现在也算是小生刚认的义兄,小生自是要与您喝上一杯呢。” “小家伙,不要想得太多啊。”弦翊王端详着眼前这孩子的小身板,直觉对方应是无法承他哪怕一下的。 当然,他也没有兴趣也就对了。 “如今您已经是我的义兄,我说话便也不客气了。”羊笺直接少了那虚的一套,直言道:“我不图哥哥您的身子,毕竟我还想要以后娶个女人成家立业呢,不过有件事,我的确希望哥哥帮我一回,算是我们相识的见面礼。” 对方如此直接,弦翊王便也先信了他的说辞,伸手掏了酒,再次喝了一杯,这才懒洋洋地道:“本王看你合眼缘,愿意帮你这一回,你说吧,是何事?” “简单,我有一哥哥……” “啧,你哥哥怎么那么多?”弦翊王故意逗他。 羊笺笑道:“那是亲哥哥,又不是情哥哥。” 这话说得…… 弦翊王心想这孩子还说不是在诱惑自己? 转头却道:“你继续说。” “前几日,我哥哥突然失踪,听说进了京城,我便想要靠着弦翊王您,找找我这哥哥。” 第37章 “这事好办。”弦翊王点头道,“你且说说你哥哥的相貌,本王也好给你顺便找找。” 第21章 突遇暗杀 正欲将徐奕则的样貌描绘出来,却听外头突然乱作一团,兵器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原本还神情恍惚,好似半梦半醒之间的弦翊王竟是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转身便将身旁那小小的羊笺带入怀中,在原地转了半圈,这才停下。 羊笺入目处,是一支离弦的箭,此时那箭矢竟是死死地钉死在了木窗之上,正是刚刚羊笺的位置。 惊慌之中,弦翊王已然垫脚一跃,带着胸口的羊笺夺窗而出。 窗外就在河边,羊笺武功不强,此刻见到那河水,更是惧怕,不免将脑袋凑向了弦翊王的怀中。 不知是不是羊笺的错觉,他似乎闻到了弦翊王怀中那淡淡的檀香味。 竟挺好闻的。 羊笺匆忙之中,脑袋中也仅仅剩下这想法。 窗外似乎有黑衣人从对面瓦房之上一晃而过,只是待羊笺细看,却也看不见了。 而弦翊王的轻功竟是极好,竟是转瞬之间,从河面之上飞跃至了那望城楼旁边的楼房的屋顶之上,这才将怀中的羊笺松了一些。 只是此刻,倒也不是关注自己与弦翊王之间距离的时机,羊笺在他的耳边认真地询问。“刚刚那黑衣人是谁?” 这黑衣人若不是找他的,便是找着弦翊王的。 “本王哪里知道?”弦翊王瞥了眼羊笺,“刚刚那人明显是对着你下手,你竟然还问本王?” “找我的?”羊笺微微有点惊讶。 “那箭矢可是对着你而去?”弦翊王原本竟然以为这少年还算做聪明,如今却又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听弦翊王如此说,羊笺细细回忆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 只是……刚刚那黑衣人是在阻止他? 那箭矢并未对着他的心口而来,显然并未打算置他死地…… 或者说,那人并不想要他继续刚刚打算说出口的事情…… 刚刚打算说出口的事情…… 徐奕则! 那是徐奕则那边的人马? 思及此,羊笺竟然是突然高兴起来——奕则哥哥一定就在京城之中,只是因为某件事如今还不能与他相见! 至于那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徐奕则的人,倒也显得没有那么重要。 抱着羊笺的弦翊王看着羊笺此刻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免疑惑。“你又是如何?” “我刚刚想明白了一件好事。”羊笺挑眉笑道,嘴角是灿烂如日光的耀眼笑容,“但我不想告诉你。” “呵……”弦翊王被他气笑了。“你不跟本王说,本王也懒得知道。” 说着,弦翊王便将怀中的羊笺一推,推到了安全距离。 刚刚与这地坤实在是太近,身上沾满了这小地坤如同清晨甘露一般的味道,让他不太畅快。 只是这被喜事冲昏了头脑的羊笺并未察觉弦翊王此刻的举动,被他推开,依旧还是挺高兴,他甚至还好心情地道谢。“谢谢弦翊王救了弟弟一命,不过之后可能还有事需要弦翊王帮上一帮了。” “何事?”弦翊王拍打自己身体的手微微一顿,余光瞥向这小地坤,微感无奈。 “我可不会轻功,得让您捎我下去。” 弦翊王:…… 两人最终回了望城楼,弦翊王虽然想要抓住那黑衣人,却因为黑衣人逃跑的太快,无能为力,反倒是羊笺乐呵呵地道:“别追啦。” 见弦翊王的眼中满是狐疑,他轻声解释。“这人应是我哥哥派来的,那人并未有伤我之意,您也应该能看出来。” “你能确定?”弦翊王微微一愣,虽说的确那黑衣人那一箭并无杀意,且箭上也未涂毒,显然未有伤人之意,但…… “你哥哥竟如此对你?而且,为何你哥哥不与你相见。” 听到这话,羊笺的眉眼也微微蹙紧,但在考虑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哥哥从小便行事乖张,但总有自己的一番深意。” “我尤其记得,在我十岁那年进山遇到狼群袭击,我吓得只会哭,转身就想逃,可身边的哥哥却是把我拽了回来,而他自己紧紧盯着头狼不放。” “然后?”弦翊王稍微有了点兴趣。 “哥哥弯腰捡起了石头,手中拿着刀,一副要跟头狼拼命的样子。其实那是我不懂,狼那么多,我们又那么小,怎么拼得过,于是我一直拉着哥哥说要跑,但哥哥就是不听,也不管我的哭叫,甚至开始大声呵斥头狼。” “可那头狼也似乎跟哥哥卯上了,也不跑,龇牙咧嘴的样子甚是可怕,哥哥却还是不跑。” “你哥倒比你聪明,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不是跑,而是吓跑这狼。要是转身就逃,那狼群一定会死命追上你们的。” “是啊,但小时候哪里知道?”羊笺无奈道:“我就怕啊,就想逃啊……” “最后呢?”弦翊王盯着对方。 羊笺笑了下。“狼没跑,朝我们扑来,可我哥却一点也不怕,竟然抓准时机割了那头狼的喉咙。狼群见头狼死了,似乎怕了,便也就跑了。” “你这个哥哥,很不错。”即便是弦翊王,也想要称赞一句他这位哥哥的胆色,甚至生出了一丝欣赏。 “日后,我若是与哥哥相见,定要让你们相见。”羊笺突然道。 第38章 “为何突然这么说?”对此,弦翊王感到疑惑。 羊笺微微歪头,“我总觉得,你们两个,给人的感觉很像。” 听到这话,弦翊王只觉瞠目结舌,随后无奈笑了。“原来,你是真把本王当你哥哥了。” “那也不一样。”羊笺想了想,低头淡淡地笑了。“哥哥是哥哥,您的话,更像是我父亲。” 弦翊王:……并不觉得哪里愉快。 但,也罢了。 弦翊王竟是真的生出了一丝畅快了。“本王这次周游列国后回京城,倒也算是有了一点意外收获,得了你这么一个义弟。” “那可的确是你的喜事。”羊笺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我哥常说,有我这个弟弟,当真是他今生之福。” “你可真是……”弦翊王一脸一言难尽。 * 宫内,金銮殿。 有人自暗处而来,跪在了李纯渊的面前。 男子一身黑衣,一张脸被遮得严实,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 “属下在京城发现羊家人的踪迹,此人乃是羊家之子——羊笺。” “他竟是寻到了京城……”李纯渊的眉眼中不免露出了一丝不满来,他在原地转了几圈,道:“绝对不能让他对任何人说出有关他哥哥的任何事情,明白了没有?” “属下明白!”那黑衣人立刻垂首点头,虽然并不清楚为何皇后对此事如此在乎,但…… “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李纯渊简洁道。 “既然此人难以控制,为何不直接杀了了事?”黑衣人所做之事,并不乏杀戮之时,也同样知道这位看起来柔弱的李纯渊心狠起来也是真的心狠。 所以,这一次,当皇后娘娘要求他不准伤害那人性命之时,不免略有微词。 “这事,由得你问吗?”当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本来脸色还算平稳的李纯渊竟是直接冷漠地呵斥,“记住,此事日后不要再有任何的问题,若有疑问,也给本宫烂在心底。” “是……”黑衣人心中一惊,却也不敢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随即,这金銮殿中,再次只剩下了李纯渊一人。 他的心,乱成了一团又一团的乱麻。 本来这回门之事已经令他心烦,虽说徐奕则已经说过此事不用太过担心,李太尉的确是站在了他们这边,但……还未等他真的放下心来,这宫外却又突生变故。 那接徐奕则进宫的线人,竟说这羊家之子已经进入京城! 唯恐生变,他早在羊笺入京的同时暗中监视了羊笺。 只是…… 明明就如同那人所说,只要将羊笺杀了,一了百了便可,可他偏偏下不了手…… 而追究其原因,竟是担心徐奕则不悦。 他何时如此被动过。 但无论如何,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那羊笺一马。 他给自己做了原因——他与徐奕则毕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是那人因为羊笺之死而与他作对,那才是得不偿失。 只是这理由,怎么想怎么立不住脚跟。 但他心中所想到底如何,却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 即将到大年夜,在春节宫宴之前,宫中举办了一场围场狩猎。 各地皇亲国戚都应邀前来参加。 这不仅是为了增添过节的气氛,同样也是为了确认这些皇亲国戚子弟们的骑射技术,这是徐国每年必做之事,无论如何也不可避免。 徐奕则在这宫中压抑了许久,听闻有这么一个活动,兴奋的连眉梢都带着笑意。 他踱步进了金銮殿,与李纯渊说这围猎的事情。“到时候你也参加,我定让你看看我这射箭的实力!” 这段日子,一直被李纯渊在各种事情上批评,徐奕则早就希望来点自己熟悉的东西来正正自己的面子,而这围猎,显然是一次好机会。 似乎是没有想到徐奕则竟然会主动前来,李纯渊一时有点惊讶,“你怎么连门也不敲一下?” “……还得敲门呐?”徐奕则嘴角的笑意僵在了原地,回头看了下身后当做自己不存在的彭海清,最终明白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朕这不是心里畅快,便忘了这事,再说,朕与皇后又是什么关系,何必要敲门呢?” 李纯渊无奈叹了口气,撂了笔,吩咐身边之人。“你们皆退下吧。” 彭海清没动,直到皇后再次开口。 “彭总管,这事,是本宫与陛下之间的私事,麻烦您了。” “是……”彭海清这才轻声应下,心头却是窃喜,这陛下与这皇后之间,其实这般看来,关系也还算不错啊。 第22章 春时围猎 金銮殿,终于便只剩下了李纯渊和徐奕则两人。 相比于其他人在场,徐奕则也更加希望两人独处,毕竟虽说此人极其不好相处,但到底知根知底,不用演戏演得那般累。 “好嘛,你又觉得哪里不对了。”徐奕则见其他人已经离去,便直接卸了力气,懒懒散散地在金銮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瘫坐下来,全然没有皇帝的架子。 “注意你的举止。”见此,李纯渊更是头疼。 “反正这金銮殿被你保护得极好,今日这摄政王也未曾前来,不用这么担心吧。”徐奕则想得倒也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李纯渊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 第39章 于是便也只能仍由对方。 “下次,记得敲门。”话题说了一圈,又回到了源头。 “好嘛。”徐奕则并未放在心上,“这是早晨,又不是黑夜,我想着皇后总不会在□□做什么不入流的事情吧。” “荒唐!”听闻这话,李纯渊当即一摆袖子,表情不太愉悦。 这疯子,竟然随口就将这等事挂在嘴边,也不嫌害臊。 无论如何,李纯渊是做不来这等事的。 徐奕则晓得,便也得意地笑了下,竟是觉得自己略胜一筹。“今日我前来,是想问问这围猎之事,想问问看我需要注意些什么。” “你竟是有主动赐教的时候?”李纯渊挑眉一笑,手里却也不闲着,点燃了香炉中的熏香。 徐奕则的眼睛跟随着李纯渊的动作,此时终于有些等不及。“前段日子摄政王因为我那次的意外发怒,着实消停了好一段日子,但我总想着,这次围猎,他定会生事。” “这种事上,你倒是一直挺有先见之明。”李纯渊淡淡点头,算作是认同了徐奕则的这个猜测。 虽说两人如今还在磨合,时不时还会争吵,但在大事之上,却也懂得互相退让一步,毕竟共事需要互相容忍。 两人都是成熟之人,犯不着在一致对外之时生出嫌隙,得不偿失。 李纯渊甩了甩手,灭了手中的火烛,这才重新坐回了徐奕则的面前,将火烛放回了抽屉,这才与他攀谈。“这围猎场上,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角逐,往年陛下身体抱恙,虽然参加,却总是略逊蔺彰一筹。” “我这哥哥的病弱身子骨,竟然还能够打败其他人呢?”不是徐奕则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主要是他在短暂的深入了解这位哥哥的生平,到底对这位哥哥有着一定的了解的。 “陛下很是努力。”李纯渊说得委婉,但徐奕则倒是明白了。 大约就是其他人让着这位病弱的陛下吧。 “有点丢人……”徐奕则捂脸。 李纯渊颇为不赞同地看向他,“切不可如此评判陛下。”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你这掩耳盗铃的做法,才更为令人不耻吧。”徐奕则瘫坐在椅子上低声嚷嚷。 如此孩子心性,李纯渊暗暗叹了口气,但想起自己略微长他那么两岁,倒也释然。“作为皇上,自然应该做的最好。” “啧,麻烦。”徐奕则虽说看不惯这表面功夫,却没觉得这哪里有问题。 古往今来,向来如此。 “既然如此。”徐奕则用手拨弄了下金銮殿内,摆放在手边桌面上,盛放在瓷盆中的鲤鱼尾鳍,这才抬头肆意地扬起了一抹笑意。“这次围猎,我定会夺得头筹,做个真正的第一。” “不行。” 还未等徐奕则的雄心壮志燃起,就被直接泼了冷水。 “为何?”徐奕则眯起眼睛,眼中已经有些不快。 “你若是赢得头筹,这岂不是与陛下太过不同?”李纯渊无奈道:“这种事情上,没有必要争一个第一,你要学会忍。” “忍?”徐奕则咀嚼了一下这个词,突然嘲笑道:“我徐奕则活了这么多年,就不知道忍字怎么写。” “你……”李纯渊虽然早已想到徐奕则不会这般简单顺从,但听到对方如此肯定又狂傲的回复,到底是忍不住想要骂他一句。 只是最终,他没有责骂,只是道:“罢了,早已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本宫又何必浪费口舌,你便随心做吧,其他的本宫会兜着。” 李纯渊的本事,徐奕则与他共事短短时间,便已经清楚,他的确是个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他的队友,这点,徐奕则从未怀疑。 于是,他飒然一笑,得意道:“行,那一切便也交给你了,在这之前,你就好生看着我在这围猎场上发光发热就行。” “……好。”李纯渊无奈点头,但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之中,却满是郑重。 * 春时围猎,于京城华釜山声势浩大地开展。 早在卯时,便已经有人在华釜山布置,而参与这次围猎之人,则在巳时聚集于此。 每年围猎,华釜山都尤其热闹,与之相对的,则是皇宫的冷清,几乎京城中每户官员都会前往此处参与这场围猎,甚至还会有封地诸侯来此参加。 这不仅是简单的围猎,还是会见各地诸侯的场合。 同样,也是威慑所有朝臣、诸侯的好机会。 徐奕则早在一开始便已经存了这个念头,便不打算失了这个第一。 后宫中大多数美人都已经陪伴在皇太后的身边,而这也是徐奕则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不惑之年伏丹皇太后。 皇太后服装华贵奢华,却又在袖口处绣着精巧的梵文,她的手中拿着浑圆的佛珠,手指灵活地,一下一下地拨弄着这串佛珠。 她的一双眼睛不悲不喜,在垂帘之后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又好似什么也未曾去看。 徐奕则原先还担心要亲自面见这位皇太后,现在却是不用担心了——这位皇太后也没有什么要与自己攀谈的意思。 这也算是省了徐奕则的麻烦。 但…… 徐奕则又观察了下那位皇太后,却好似看得过于热切,令皇太后注意到了。 伏丹的眼眸微微瞥向了徐奕则的方向,眼中似有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流动,却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第40章 这反应,当真奇怪。 徐奕则微微思忖了片刻,却又被身边的声音收回了注意。 “今日陛下看来是有备而来。”摄政王一身戎装,坐在马背上,英姿飒爽,很是吸引视线。 但徐奕则也不比他差,虽说与那人有着一模一样的样貌,但少了那抹病态,却是多了一分英气帅气,任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句英雄意气。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戎装,因为天气转暖,穿得较为轻薄,黑色靴子上纹着云中鹤,象征着贵气。 徐奕则也同样坐在马背上,嘲讽般地望着身边的摄政王,但嘴中所说的话,却又滴水不漏。“围猎这般喜事,自是要做好准备,若朕今日得了第一,摄政王可要进宫来尝尝朕所射杀之物的滋味。” “臣自当前来。”摄政王眯起了眼睛,虽然嘴角依旧带着笑意,但眼中的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反倒是惊天骇浪般的暗沉之气蓬勃而出。 徐奕则却是当做不曾见到摄政王的不悦,又是一笑。“摄政王到时可不要输不起。” “自当不会,只是陛下,您之前身体不好输给微臣,倒也情有可原,若如今还输给微臣,那确实不太好看。” 徐奕则嗤笑一声,扬声对身旁众人道:“既如此,那朕是决计不能输给摄政王了,大家说是不是?” 这声音故意喊得大声,身旁的朝臣亦或者诸侯自是听了个真切,他们心中隐约多了一丝的斟酌,此时却也只能应和。 “是,陛下如今身体康复,自然能够夺得桂冠。” 众人都谄笑着恭维,毕竟这种时候,也没有人敢当众给皇帝难看。 徐奕则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了然的弧度。“摄政王,您看,他们都想要朕赢,摄政王这次看来的确要和第一失之交臂了。”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陛下,微臣从未将名次放在心上。”摄政王淡然一笑。 装,再装! 徐奕则心中极爽,却又不得表露出来。 所以他现在急需发泄,“随朕出发!” “是!”跟随着徐奕则的护卫队立刻应声道。 “驾!”徐奕则夹紧了骏马,骏马立刻得了使命,踩起蹄子,向前快速奔去。 很快,徐奕则一行人便已经消失在了华釜山的入口。 摄政王自然不愿落后,随即也快速追上,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深入华釜山山脉。 其余队伍陆陆续续进了华釜山,很快,华釜山的入口便再也不剩下驾着骏马的参赛者,只剩下了在华釜山入口在此观看赛事的家眷。 伏丹处于最核心之处,坐在凤座之上,占据着最佳高地,从这高台之上,甚至能够看清刚刚进入华釜山的人马。 李纯渊则坐在伏丹皇太后的左边,照顾着皇太后,至于右侧,则是抱着皇上唯一血脉——公主徐芷娥的虞美人。 这诺大的后宫,竟只有这虞美人与李纯渊皇后,相比于先皇那后宫几十位美人,当真可以说是凄清。 却也能够觉出——陛下的专一深情。 但那深情,却并不属于李纯渊,而是虞美人…… 第23章 围场冲突 “倏——” 箭矢穿破长空,将正在一棵树后的吃草的野鹿射中。 这箭,射进了野鹿的臀部,野鹿立刻抬起了前蹄,嘶嚎一声,跳跃着开始逃跑。 “继续射,不要放过他——!”有人高喊了一声,立刻就有更多的箭朝着那逃跑的野鹿放出。 这是徐奕则的队伍,他们自进了华釜山之后,便时不时射中些小动物,却一直未曾见到稍大些的动物,如今看见,自然不会放过。 徐奕则一队的人马一个个都身先士卒,打算在皇帝的面前立个功,却因为动作太过鲁莽,再加上声音太响,将野鹿惊到了。 一群人骑着马,开始去追那只野鹿,而徐奕则却是站在高大的黑马之上,从马背旁的篓子中抽出一根箭,随即拉满弓箭。 指尖微动,箭矢已经破空而出。 原本跳动着逃跑的野鹿瞬间就被射中了细瘦的脖子,没了声息。 鲜血从箭矢下流出,将野鹿瘫软下去的草坪染红。 原本还吵吵闹闹的徐奕则队伍,瞬间就安静了下去,随即,队伍中发出了惊呼。 “陛下,好身手啊。” 与徐奕则一队的,都是些皇宫精锐骑士、护卫,那箭法自是极准,但此时见到徐奕则的箭法,却都不免折服。 “一般而已。”徐奕则倒是在此刻谦虚了下,随即道:“把那野鹿架着,回去让御厨做给我们吃。” “是!” 他们翻身下了马,同时将那已经死透的野鹿给捆了起来,驮在了马背之上。 队伍中,许多马背旁都已经挂满了死透的野兔、野鸡,收获颇丰。 有人拍了拍马背,笑道:“咱们这次肯定是第一了。” “哈哈,是啊!不知道这第一有啥奖励?” 徐奕则坐在马背上,听着他们这些将士的谈话,不免笑道:“奖励自是丰厚,你们想要什么?” 将士都比较老实,有人直接喊。“铜币!” “封官加爵!” “送个老婆!” 这话糙的,有点艺术,不过徐奕则却并不讨厌,大笑道:“老婆给不了,其他的都可以!” 说了老婆的那位不免被其他同伴嘲笑,那人似乎也觉得不太好意思,捂着通红的脸,不好意思地低头呐呐地笑。 第41章 但或许是徐奕则与他们谈话的方式也是轻松,原本还在皇帝面前端着的将士们都稍微放松了些,嘴角都不免露出了些微笑意。 因为围猎时间直到下午,所以中午这顿饭,是需要自己解决的。 徐奕则直接道:“如今也到了该吃饭的时间了,大家都下马吃点干粮充饥吧。” “诶,好!”一群人应了声,很快多数的人都将马牵到了安全的平地,将马绳系好,这才坐在树底下一边乘凉一边就着水囊中的清水吃馒头和饼。 在华釜山半天,徐奕则也有些饿。 他下了马,从自己的行囊中掏出了个小布包,打开来,拿出白馒头就开始吃。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了徐奕则的方向。 堂堂皇帝,竟然跟他们吃同样的东西? 将士们一直之间心中大恸,难免感到惊讶。 然而,相比于将士们心中源源不绝的思绪,徐奕则却是不慌不忙地又喝了口水,三两口将馒头咽下去了。 随即,他便独自一人坐在树荫下乘凉,似乎正在等候队伍中所有人吃完饭继续上路。 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敢再耽搁,三下五除二将手中的干粮解决掉了。 徐奕则不过稍微休息了片刻,便察觉到许多道视线一直在盯着他,无奈之下,他只得睁眼,却见一群人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 看得徐奕则感到好笑。 “朕又不会吃了你们,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若是要出发,朕会提前告知的。” 得了这话,众人才微微松了口气,有人甚至这才咽下了口中的干粮,却因为吃的太快,而卡在了喉咙口,咳嗽了起来。 旁边的人赶忙给他拿来了水袋,这人疯狂喝了好几口,这才终于将这几乎到达喉咙口的异物感咽了下去。 而同一时刻,一道利箭突然朝着徐奕则的方向而来。 “咚”地一声,狠狠地扎入了徐奕则身旁的草地之中,而那草地之上,赫然是一只正准备逃跑的白兔。 “原来陛下也在此狩猎啊!”一道爽朗的声音,自树丛之后远远传来。 随即是马匹踏在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而来。 根本不用思考,徐奕则便知道,来人必是摄政王。 “陛下,您没事吧?!”徐奕则身旁的将士们在短暂的惊骇之后,终于察觉到这箭矢对陛下的威胁——那箭矢是深深擦着陛下的脸过去的。 若是差那么一点,便会射中徐奕则的脸颊。 这射箭之人,箭法之准,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徐奕则瞥了眼那一旁死透的兔子,这才将视线移向了走向他的摄政王蔺彰。 蔺彰一脸笑意,马匹到达徐奕则面前,这才下了马,“适才一心射中这只白兔,一时没有注意周围的状况,陛下莫不会怪罪微臣吧?” 这话中的每一句的意思,都是在给徐奕则施压。 这话,徐奕则听得懂,可以前的晗绪帝愿意忍,却不代表他愿意忍。 他迅速抬起了弓箭,对准了摄政王的方向,一双眼睛满是杀意。 这瞬间的变故,让两队人马都是一惊。 两人的身份都极其尊贵,哪一方受伤,对这些将士来说,都有可能是死罪,一时之间,将士们出了一身冷汗。 摄政王的瞳孔因为徐奕则突然对准他的箭尖,而微微收敛。 而后,是一声轻笑,像是在平地之上炸响了一道惊雷,又好似是打破了此刻紧张的气氛。 “摄政王,朕不过与你开个玩笑,你何必如此害怕?” 这人…… 摄政王的嘴角带着笑,全然不在意的样子。“陛下当真是意料之外,微臣可是吓了一跳。” “是吗?”徐奕则已经收了弦,把玩着手中的箭矢,嘴角是如同摄政王一般看不清深意的笑意。 手中的箭矢重新落入了箭娄之中,徐奕则抚摸着黑马俊瘦的身躯,在日光之下,微笑着道:“朕只是想要告诉摄政王,刚刚朕心中所想而已,不知摄政王可是明白?” 一瞬间,原本还笑着的摄政王脸色顷刻间布满了阴狠,转瞬即逝。 可惜,那阴狠,却并未被徐奕则错过。 他在心底冷笑一声,继续道:“今日,朕的母后也前来观看了这场围猎,若是被母后得知,摄政王刚刚那无心之举,是否会觉得别有用心呢?” “如此说来,倒是本王的疏漏了。”但摄政王到底是摄政王,虽然心中不快,但表面却也未露分毫,只是下面一句话却又是暴露了他的不满。 “只是,本王听说如今陛下与皇太后的关系疏远。”蔺彰眼中闪过合适的担忧,“本王对此甚是担心,毕竟母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这点,倒是令徐奕则微微有了一丝想法。 但他却是不动声色地回答。“这点,就勿需摄政王担心了,就如你所说,母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如同自己砸了自己的脚,蔺彰嘴角的笑更为阴冷,但现如今,他拿不准皇帝的心思,也未曾查到零星半点有用的消息,便也只能继续静观其变。 原本打算在这围猎场上摘得桂冠,灭灭这皇帝如今的威风。 但…… 摄政王的眼睛逡巡了一遍在场的收获,心情却是更糟了。 这丰富的猎物,怎么看也比他们一队的多。 第42章 他心中冷笑一声,却是怎么也不愿意没有任何收获就离开的,于是他笑着问:“最近陛下就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做事乖张,很是令人意外啊。” 心知这人不过是在试探,徐奕则却一点也不慌张。 毕竟这人怎么看不像是会做这种无聊试探的类型,很显然这人不过只是心有疑虑,却没有证据。 料想对方要找到证据也需要一段时日,徐奕则淡定地回复了他。“人嘛,总会变的,这有何奇怪的,若总是一成不变,才太奇怪了。” 说完这句,徐奕则又好似突然想起,恍然道:“对了,适才与蔺彰你聊得太过投机,倒是忘了问一句,你觉得,这次围猎,朕是不是要赢过你了?” 这话,聊着聊着,竟然又原路返回了。 蔺彰心中不满,却又不能太过刻意,于是他忍着不悦,轻声道:“陛下自是厉害的,本王甘拜下风。” 听到这话,徐奕则畅快大笑,大为愉快,朗声道:“蔺彰你也不要太丧气,毕竟来年你也没有机会拔得头筹了,日后,这围猎场上,只会有朕能赢得这第一。” “……拭目以待。”蔺彰微微一笑,但心中早已充满了烦躁与厌恶。 他嘲讽般的想:不过让你再威风一段时日,终有一日,本王必要抓住你这假货的狐狸尾巴。 “那么,便不与摄政王在此浪费时间了。”徐奕则冷笑道,对着身后的众位将士道:“好了,大伙都休息好了吧,那么要继续上路了,我们还要做这第一呢!” “是!” 看戏的人,终究散了。 第24章 他是疯子 蔺彰脸色铁青地回到了自己的队伍, 这场嘴仗,他输了个彻底。 蔺彰手底下的得力将士,如今已被封为骠骑将军的空浑在一行人离开?陛下周围之后, 低声探听。“摄政王, 这晗绪帝疯了不成?与您直接对抗, 岂不是与外戚对抗?” 空浑行事狂傲,再加上外戚的身份, 身后背景强横, 从不惧怕说这些话。 “的确是疯了。”蔺彰冷笑一声, “如今他有多么狂, 日?后就让他怎么哭。” “呵, 成,摄政王您说要做什?么,属下必定去办。” “不必。”蔺彰摆手, 随即眼中浮现出一抹厉色。“本王自有办法,您且低调行事, 莫不要被他人发现你的身份。” “……是。”空浑点?头应下,随即又?挺直了上身, 策马扬鞭,与蔺彰的距离稍微远了些。 * 围猎, 直到天色将暗才结束。 华釜山入口,已经升起了浓浓篝火, 后宫亲属已经在外头殷殷期盼了半天,如今总算等到了他们的归来。 当徐奕则回到华釜山入口之时,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站在入口挺直着腰板,等候着他凯旋归来的李纯渊。 两人视线交缠的一瞬间,竟是有种?天地间只剩下彼此的错觉。 徐奕则翻身下马, 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玄衣令他整个人更显英姿飒爽,“你在这呆了多久?” 旁边有人开?始起哄,他们都是徐奕则一队的将领与将士,在这一日?的相处之后,徐奕则与这群将领将士的关系也逐渐变得亲密,他们甚至敢这般起哄。 起这皇帝的哄。 对此,徐奕则并无半点?不快,他反而乐得与这群将士打?成一片。 “并未在等你。”李纯渊低声应了声,声音不大?,却又?正好被徐奕则听见。 这话说的…… 徐奕则忍不住一挑眉,佯装不快,“怎么说,以我们的关系,你也该在这里等候我回来才是。” 这话有点?暧昧,李纯渊听着,耳朵有点?发红,明明等候在这只是觉得皇太后那边太过压抑,而他也不太想要与虞美人聊天,便假借等候陛下之名逃了出来。 这下,却是无端让徐奕则多了说法,令他好生不快。“你不要乱说,本宫能?与你有什?么关系?” “陛下,皇后娘娘再跟您撒娇呢,您可?给?好生哄着才对。”身后,有人走上前来,笑着打?趣。 “是啊,朕这就好好去哄哄皇后,你们不要跟着。” “是。”有人嬉笑,有人无奈。 * 意料之中,徐奕则所带的队伍夺得了桂冠,这是自晗绪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不得不说,这次的结果,令朝中的忠臣都极其振奋。 有些老臣早已看不惯摄政王连年在围猎场上夺得桂冠,一直在心中暗暗较劲,如今终于能?够发泄,忍不住嘲讽一番摄政王底下的人。 “瞧,看到了吗?摄政王的本事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输给?了勇猛的陛下?”他们说的猥琐,全然?不顾忌那些摄政王一派人的脸面。 摄政王那一派激进臣子,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这次不过偶然?,前面几?年,陛下有哪一次赢过摄政王?” “现在可?不一样了。”皇帝党大?笑三声,得意回答。“前几?年陛下身体不适,如今陛下身体已经恢复,自然?不同以往!” “哼。”摄政王党冷笑一声,不愿意与这群顽固老臣辩驳,甩袖而去。 围场之外这些臣子的反应自然?不在徐奕则的心上,前几?年这皇帝的确做得太废,养大?了一群人的胆子,如今他正打?算慢慢收回来。 但?这显然?不会?是简单的事情,需要徐徐图之,徐奕则不急。 第43章 夜晚,篝火之旁。 徐奕则坐在李纯渊的身旁,在他面前的篝火之上架着他所射中的鹿肉。 这么大?一只肥鹿,足够一大?堆人吃了。 这毕竟是徐奕则打?到的野鹿,自然?就拥有分配它的权利。 徐奕则将之分给?了与他一同进行围猎的将士,随即分给?了李纯渊。 “第一块鹿肉,你应该给?皇太后。”李纯渊在他耳边低声说,眼神中微微带着一丝的无奈,“与皇太后的关系处好点?,对你的帝位有好处。” 听到对方如此为他着想,徐奕则不免笑了下,“我知道,你不要担心,我自会?给?她留着,这块是属于你的,我一看你就很想吃。” 烤熟的鹿肉上撒上了盐巴、西域的辛香料,看起来便令人食指大?动?,李纯渊其实早就有点?馋了,只是碍于身份,一直未曾表露出来。 只是,不知为何,徐奕则竟是从他的味道中闻出了他对鹿肉的渴望,所以,才会?有适才徐奕则将鹿肉送到李纯渊面前的情况。 因?为被徐奕则看透,面上一直保持着端庄态度的李纯渊微微有点?讪然?,他接过了对方手中的鹿肉。 熟透的鹿肉被盛在洗干净的宽大?叶片之上,微微有油渗出,在叶片之上印出一片晶莹剔透的亮金色印记,它的味道喷香,热气腾腾。 因?为太烫,李纯渊甚至在左手右手上改变了好几?次,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凑着那宽大?叶片,对着那稍微冷却些的鹿肉咬上了一口。 肉质细嫩,入口嚼上几?口,竟是已经化在了口腔之中,因?为辛香料的加持,这鹿肉的香味像是被无限放大?,鲜嫩无比。 原本还保持着姿态细嚼慢咽的李纯渊,最终还是难敌这美味的冲击,稍微显得狼吞虎咽起来。 徐奕则看着这般姿态的李纯渊,一时竟是觉得有趣,便侧头注视着对方。 旁边的彭海清眼观鼻鼻观心,倒是从徐奕则的眼中看出了肉眼可?见的宠溺。 他了然?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看明白的某种?情绪掩盖在了心中,只是却也下了决定,日?后定要更为努力帮助陛下与皇后娘娘改善关系,为这傲娇的皇后娘娘,以及不懂地坤心的陛下,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 彭海清:为了这两位不懂表露感情的主子,自己真的付出太多了! 莫名感到慈父般关怀视线的徐奕则下意识地向后瞥了一眼,却只看见低垂着脑袋,安安分分的彭海清,于是想了想,觉得也许刚刚是多心了。 于是他向着李纯渊凑了些,戳戳对方的袖子,问:“我去跟皇太后联络一下感情,你在这里好生呆着。” 这句话就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令李纯渊与鹿肉努力的动?作停顿下来,他抬起眼眸,细长的眼角朝着徐奕则的方向,微微显得有些驯服,在这静谧的黑夜,炙热的篝火边,充满了魅力。 无意识地,就伸了手,将对方垂落在耳畔边的发丝撩起来,为对方细细勾在了耳廓之后。 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动?作,李纯渊的身体更加僵硬,他的耳朵不经意地红了,甚至连声音都出现了些微的颤抖。“你、做什?么?” “就……顺手?”徐奕则眨了眨眼,向来随性的他,竟也稍微有了点?小小的尴尬。 李纯渊的呼吸都停了半晌,但?很快却又?恢复了平静,眼睛重新放回了篝火前,故意却又?毫无技巧地转移了话题。“你赶紧去找皇太后吧,莫要在此逗留了。” “……好好好。”如同被对方给?了个台阶下,徐奕则迅速站起身来,立刻恢复了得意的势头,“看我怎么修补这母子之间关系。” “可?别过犹不及。”不放心的,李纯渊忍不住提醒了句。 “放心。” 两人这旁若无人的交流,自是落在了一旁虞美人的眼中,她美丽的容颜之上露出了些许灰败之色,就连身旁不过三岁的小公主徐芷娥都看了个明白。 “娘亲,你怎么啦?”小小胖胖的手触摸到了虞美人白皙的脸颊,葡萄般大?的眼睛中满是担忧。 原本还心中满是悲伤的虞美人见自己的小公主如此贴心,心也不免熨烫了些,她轻轻将小公主抱了起来,软声问:“想不想见父皇?” “想!”听到父皇两个字,小公主的眼睛都亮了,只是很快又?充满了担心,“可?是父皇在和?皇后娘娘讲话呀,我们去打?扰不好嘛!” 虞美人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公主会?说出这般话,一时之间,多日?来的郁结之气忍不住爆发,“你难道更愿意让皇后娘娘与父皇在一起,抛下我们娘俩吗?” “……”小公主瞪大?了眼睛,因?为虞美人语气的激动?,而稍微红了眼眶,她有点?惧怕地缩了缩脖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娘亲,我错了……对不起。” 被愤怒、嫉妒冲昏头脑的虞美人,在见到自己小公主通红的眼角之时,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她的脑海之中满是愧疚与后悔,于是她伸手就将徐芷娥抱紧拥入了自己的怀中,带着哭腔道:“是娘亲错了,不要怪娘亲好不好?” 小小的手试探着重新摸上了虞美人的脸颊,“……娘亲不哭,我不怪娘亲……” “对不起、对不起……” 第44章 “娘亲……”徐芷娥看见娘亲哭,眼眶也忍不住又红了,可是她当真还是不明白,为何娘亲不喜欢皇后娘娘? 可是父皇明明说过,即便有了皇后娘娘也会对她们好的呀? * 皇太后伏丹如今正与身旁的姊妹聊得正欢,一群年纪四十不到的女子,却是在先皇死去之后,在这后宫之中,任凭花季凋零。 徐奕则的出现,出乎意料。 原本还在嬉闹着的皇太后与太妃们,都齐齐看向了走来的晗绪帝,安静了下来。 太妃们用纱扇遮住了自己的脸,笑脸盈盈地打趣。“陛下怎么有空来我们这来了?” 徐奕则也同样笑脸相迎。“儿臣自然应该觐见母后。” 伏丹的波澜不惊的眼眸深处,惊讶一闪而过,她微微抬起狭长温和的眉眼——那是相比年轻时更为平静的状态。 “找本宫,有何事?”伏丹轻启薄唇,语气平淡,听不出起伏。 这样的态度,却也的确是在徐奕则的考虑之中,于是他洒脱一笑,道:“前段时日,朕身体抱恙,近些时日,又公务繁忙,实在是无暇分神,望母后理解。” 这是在给皇太后个解释。 虽然很敷衍,但总比没有解释好上太多。 “哟,我们呢,我们呢?”一群太妃在一旁嬉笑着闹着,她们的姿态慵懒,是触手可及的闲适。 自先皇死后,这群可以说是正当年轻的太妃们,便整日在这后宫一隅安静度日,时不时便约个往日的朋友凑个桌打牌,如此以往,日常往复。 在加上先皇又未曾给她们留下半个子嗣,没有子孙需要帮扶的她们,倒也像是寻常人家姐妹一般相处得不错。 也因此,她们自然将皇太后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只是几年前,陛下却是突然与皇太后闹崩,自那之后,伏丹整日潜心念经诵佛,而陛下再也不曾经过皇太后的养心殿。 太妃对此猜测不一,却也不敢在皇太后面前去特意寻求真相。 只是看着皇太后日渐消沉的神色,以及整日郁郁寡欢,好似对一切毫无兴趣的模样,感到悲哀。 她们都是困于深宫一隅的先皇遗孀,准确说来,竟也没了尊卑之分,不过只是一群可怜人罢了。 “拜见各位太妃。”徐奕则从善如流,嘴角噙着一抹了然于胸的微笑,高傲疏狂。 于太妃心思最为细致,见徐奕则如此,微微紧蹙眉头,突然问:“陛下相较往日不仅多了一分傲气,还多了份自信,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令陛下有如此变化?” 其他太妃见于太妃如此说,也开始打量眼前的年轻皇帝。 从小就是由她们带大的陛下,她们自然了解,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一见,竟是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特别是当于太妃说了那么一句之后,各位太妃的心中也多了几丝考量。 终于,一直沉默不做声的皇太后伏丹终于放下了自己手中一直在滚动的佛珠,寂静无波的眼中是深深的疲倦,“不知陛下今日到底有何事前来,本宫想着,应是不曾在陛下眼前逗留。” 这话说得,令在场的所有太妃,都是一愣。 原本嬉笑的状态瞬间变得清冷,没人敢再开口,直至有人先行提出了离开,很快,太妃陆陆续续地协同那人一同离开了。 这角落,便只剩下了徐奕则与皇太后两人。 其余人识趣地给母子二人留下了单独的空间,就为了这母子二人能够毫不顾忌地说开这么多年的“误会”。 “那日之后,本宫从未见您主动来找过本宫……”似乎是遥想,伏丹的眼眸深处多了一分恍然与叹息。 “是,当年儿臣听信小人谗言,错怪了您。”徐奕则毫无负担地做出了解释——毕竟如今他的确需要皇太后这边的力量,来约制朝中的一些人。 对方手中的佛珠终于停止了动作,伏丹眼睛中多了一抹凌厉。“这话并不像是你会跟本宫说的。” 她的手指放在一旁的座椅之上,而周围是肃杀的杀气。 徐奕则能够感到那藏于暗中的杀气。 皇太后果然是皇太后,的确不好蒙骗。 “朕想知道,十八年前,在您的别庄之上,到底发生过什么。”这话问得直接,没了一丝委婉。 “陛下不是早已猜了个七/八?” “可朕想要您亲口讲述给朕听。”徐奕则坚持。 那年是他刚刚穿越到这个婴孩身上的一年,只是当他穿越到孩子身上时,已经逃出了别庄,自是不清楚那别庄之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伏丹皇太后的眼中约莫生出了一丝的恍惚,“陛下当真愿意相信本宫所说的话吗?” “母后这话说得有趣,若朕不相信你,又能相信谁?毕竟,朕怎么说也是这徐家的后人,身上流着的是徐家的血液,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这徐家的天下。” 没曾想过,徐奕则竟也开始使用“血缘”这套逻辑。 但如果有用,他便不会放过。 “天下……”伏丹咀嚼了一下这句话,心中微微起了些许波澜,她回忆起了早年与先帝在别庄提心吊胆过日子的种种,也想起了当年荣宠加身的自己,更想起了……被发现无法受孕之后,陷入冷潮的金銮殿。 第45章 从极致的尊贵到绝望的深渊,不过几?年时间。 不知是这帝位改变了先皇,又?或者是这权利推着先皇改变,最终他们两人也只能?渐行渐远。 先皇在继承皇位之后,短短几?年便迎娶了美人,而她这无法生育的皇后自然?空得这皇后之名。 清冷的金銮殿,从来都是她的痛。 而她也因?此嫉妒着被帝王深深爱着的空国公主——空雪。 可?到头来,一切都只是一场空,而那空雪说到底,不过只是个与她相同的可?怜人罢了。 她对空雪所做之事,只不过是可?怜人欺负另外一个可?怜人而已。 后悔如潮涌一般侵袭她的脑海,可?为时已晚,空雪被她逼死在冰冷潮湿的青石板之上,独留下那个她生下的其中一个孩子。 她原想着永远守在这个秘密,将那孩子抚养长大?,让他作为最为尊贵的皇子成长,直到继承皇位。 可?这一次她又?错了。 这皇位,就是最毒的位置,无论是谁坐上去,都会?改变,先皇如此,而眼前的陛下,同样如此。 她从未想过,会?从这柔弱的孩子眼中看出如此疯狂的锐意,像是一条孤狼,时刻准备着咬死对面敌人的脖子。 可?真可?怕。 伏丹微微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中已经满是懊恼与看破一切的平静。“说吧,想要本宫为您做些什?么?” 与聪明人讲话,总是不费力。 徐奕则先是假借当年之事勾起伏丹皇太后的愧疚,随即又?用自身的态度令伏丹心惊,这才最终促成了伏丹皇太后的妥协。 一切,皆在他的计划之中,如今所要已入手,徐奕则自然?松了一口气,于是他扬起嘴角,眼中满是飞扬的色彩。 “朕只愿,皇太后能?够对外表示,日?后将一切实权交托于儿?臣,同时说服丞相,助朕一臂之力。” “您的心,可?真大?啊。”伏丹当然?明白徐奕则在想些什?么,只是心中满是诧异,大?约是没有想到这个羸弱的孩子,竟充满了如此野心与魄力。 “要守住这天下,心不够大?,如何守住?”徐奕则反问,“如今朝中各派势力蠢蠢欲动?,朕若不疯狂,又?谁能?惧怕朕?” 伏丹低垂下眼帘,终是明白……这帝位,终是令她小时候爱着的孩子死去了,重新活过来的,是个彻底的疯子。 他游走在道德之外,因?着大?权在握,生杀予夺,全在他一念之间。 而若要成就大?事,必要这超脱道德之外的大?智慧。 先帝做到了,如今看来泽儿?也同样能?够做到。 罢了,她这不过等死的皇太后,便陪着她这位疯狂的“儿?子”也疯狂一次吧。 “好,明日?,就在明日?,本宫会?前往丞相府,向他施压。” “儿?臣在此,多谢母后。” * 与这位伏丹皇太后之间,建立某种?关系微妙的联盟,不过只是徐奕则计划中的第一步。 而这第二步,便是要在这次围猎结束之前,设计制造一次大?的事端。 这一切,徐奕则早已安排,就等着过会?大?事发生。 在此之前,徐奕则只需要稍微浪费些时间。 那么,要去哪里浪费时间呢? 徐奕则的脑海中想起了李纯渊那漂亮清冷的脸颊,以及那总是在他身上萦绕着的阵阵清甜幽香。 心神微动?,脚步便已经朝着纯渊皇后的位置走去。 只是,这一次,徐奕则的面前,却是出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虞美人。 月色之下,虞美人身着低调奢华的宫服,就这么双手覆在腹前,低头顺目地阻挡了徐奕则的前路。 不自觉的,徐奕则便蹙紧了眉头。 他怎么也不曾想要跟这虞美人接触。 同为男人,自然?明白自己那位便宜哥哥对这虞美人的心思,正是虞美人这般不高不低的位置,才是最安全的位置,才能?在这复杂的局势之中,保全虞美人与那位小公主的安全…… 至于李纯渊,不过只是他所设立的某个靶子,为的就是阻隔一切攻击。 他是太尉之子,又?是大?徐国的皇后,若是出现问题,便也就是与太尉对抗。 那群暗藏的叛臣贼子,自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与太尉交恶。 只要想通这一关窍,徐奕则便开?始为李纯渊不值,为他对那人的忠诚与爱戴——这不是那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至于不愿与这虞美人见面——至少不是这个时间段见面,自然?也是因?为,那人与虞美人的关系实在太近,如此关系,他的身份一不小心就会?被戳破。 让不担心皇太后发现,因?为皇太后是理智之上的女人,比起感情,她更注重利益,以及连她自己都不曾想过的大?义。 而虞美人,以他这段时间从各处的观察——这人是个很轴的漂亮女人。 说轴,便是说,只要是她认准的事情,她就绝对不可?能?改变想法,这种?轴,不是徐奕则愿意相交的类型。 ——当然?李纯渊某种?程度上也轴,可?他们毕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这点?轴无伤大?雅。 总体来说,他怕虞美人闹事。 于是,在见到虞美人的一瞬间,徐奕则几?乎存了掉头就跑的冲动?,可?这掉头就跑说不定更为惹人怀疑,于是被他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第46章 “陛下……”虞美人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话语绵软,是多日?不见的委屈与思念,“今日?围猎,陛下真是一次都未曾将视线分给?臣妾呢。” 这是在质问了? 徐奕则整不明白,但?他理解虞美人的情绪——以正常人的思路来看,若是曾经情浓意切的一对情侣,突然?其中一位对另外一人冷淡,那定是有了猫腻。 他自然?知道用冷淡的态度处理虞美人不是正确的选择,但?在此时来看,却也是唯一的选择。 可?惜,拖延大?法,最终失败,他在这围猎场上,被虞美人候着了。 “虞美人在此,有何要事?”徐奕则的声音僵硬,他的眼神一直在瞥不远处的李纯渊,希望对方能?够尽早发现自己这边的复杂状况。 然?而,这样坐立不安的状态,却是令虞美人误会?了。 她惨然?一笑,眼中悲伤在月色之下倾泻而出。“陛下,竟是连一点?时间都不愿给?臣妾了是吗?” “陛下,您曾经说过,您会?好好保护臣妾与芷娥,不知这话,可?还算数?”虞美人的眼中含泪,满腔委屈难以平复。 听闻这柔弱女子哭泣,徐奕则心中虽觉烦躁,却也只能?在心底叹息一声,暗骂了一下自己那便宜哥哥尽做些狗屁糟心事,这才回复。“这事自然?作数。” 这话说出,原本还泫然?欲泣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的期待来,她抬起眼眸,含情的桃花眼眸如水般水润。“陛下此言当真?” “自是当真。”徐奕则无奈点?头,却是一直恪守有礼地与这虞美人保持了三步之遥的距离。 可?惜,虞美人偏生不让徐奕则痛快。 她快速朝前了三步,便想要往徐奕则的怀中扑,却是被徐奕则眼疾手快的避开?了。 这下意识地拒绝,令两人皆是一愣。 徐奕则暗道不好,而一旁的虞美人却是久久未有动?静。 终于,一道如同天籁的声音从旁骤然?响起。 “陛下,您让本宫好找。” 李纯渊清雅的声音从旁传来,在这安静的黑夜之中,显得尤其的清晰。 几?乎是“唰”的一下,徐奕则将脑袋移向了李纯渊说话的方向,同样的,一旁的虞美人,也好似被抓包一般,抬眼看向了李纯渊。 皇后与美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无法言明的战火轰然?作响。 虞美人的眼中生出不满来,正要开?口说话,却是见旁边的陛下已经三步跨做两步,快速走到了李纯渊的面前。 从虞美人的角度来看,正好可?以看见陛下的侧颜,也因?此,他看见了陛下如今因?着见到皇后而闪烁起来的双眸。 这是见到心爱之人,才会?迸发出来的光芒。 虞美人看得真切。 一时之间,要说的话,被堵在了嗓子口,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突然?明白,自己与陛下之间最后一点?的可?能?都已经没有了。 回忆起曾经陛下对她的种?种?爱护与宠爱,她不免泛出淡淡的酸水来。 难道,从今往后,这独宠与爱护将不再属于她了吗? 可?……事已至此,她又?有什?么能?够一争的呢? * “好在你来了,不然?我当真要被发现了。”徐奕则想起刚才之事,竟是有些后怕。 李纯渊走在他的前方,神色平静,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看起来心情并不愉悦。 只要徐奕则闻闻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便能?准确的判断出他的心情,说起来倒也的确有点?意思。 “……”徐奕则的话终于在半晌之后得到了对方的回复,他就这么矗立在徐奕则的面前,细长的眉眼中有种?难以掩饰的波涛骇浪。 “……你怎么了?”许是对方看着自己的表情实在过于专注,令徐奕则全身生出诡异的不适来。 “无事。”最终,对方在凝视着徐奕则长久之后,垂下了眼眸,从徐奕则的视角来看,正好狭长的眼角斜飞挑起,说不尽的婉约美感。 未免自己又?长时间盯着对方看,徐奕则很快便强制自己从对方的脸上撕扯开?来,重新落在别处。 “没事便一道回去,我们二人一直杵在这里是当门神吗?”他企图用一种?稍微诙谐幽默的方式来减低自己内心因?为对方而生出的微妙不可?言传的心境。 “倒也的确。”好在,对方并未看出徐奕则的心虚,点?点?头,不做他表示。 也因?此,这位被强行按头成为皇帝,如今在外混得风生水起,甚至在某些大?臣心中变得喜怒无常,手段狠辣的的年轻帝王竟然?像个真正的年轻人一样深深地松了口气。 倒是有点?不过十八而已的样子了。 由李纯渊先行,而徐奕则后行。 这是徐奕则习惯的方式,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已经习惯了上位者或者保护着的位置,便习惯性走在身后。 然?而,不知为何,走着走着,李纯渊竟是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几?乎与他并肩而行。 因?为不适应,他忍不住多看了身边那人几?眼,这点?小动?作却也是被那人尽收眼底。 李纯渊在行走的途中抽出时间问他:“何事?” “……没事。”这点?小事说起来也没必要,徐奕则默默将那呼之欲出的话吞咽至心底,直觉自己如今对待李纯渊的态度太过于腻歪。 第47章 就那种?犹犹豫豫,与他性子不符的腻歪,整得他整个人都不太适应。 可?徐奕则不太愿意细想,便放任自己的心,指挥自己的行为。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行至华釜山围猎篝火旁,两人突地听闻一阵争吵声。 徐奕则料想自己所准备的余兴节目已经上演,便对这争吵声并无太大?的意外,至于身旁的李纯渊却是对此也并非分毫不知。 早在对方暗自跟他说明要搞事之后,他便料到今日?必出大?事。 “走,去看看。”他的心情看上去甚至有种?出奇好的错觉,声音清朗悦耳。 这引得徐奕则忍不住多瞅了对方几?眼,但?因?为看不出来更多的情绪,便也只得作罢。 “走。”再次开?口,已经重新恢复成了那帝王应有的样子,身材伟岸的他,做起这副模样来,当真可?怖。 只是不知为何,李纯渊却也是不怕的。 他与对方并肩而行。 * “何事喧哗?” 随着徐奕则的声音落地,本来混乱的人群终于四散开?来。 徐奕则的视线逡巡了下四周,很简单地便看见了那躺在地面之上,已经死去的尸体。 那是前来参与这次围猎的某位诸侯之子,至于杀他的人…… 他的眼睛瞥向一旁被众人制服的空浑,此刻一身铠甲的他,样貌狼狈,显然?在制服的过程中,极其不配合,甚至与之扭打?导致。 这点?小小的细节自然?不会?被徐奕则那双敏锐的眼睛错过,他在心中了然?地笑了一笑,随即好似不经意间滑落在了包围圈之外默默无言的摄政王身上。 如愿看到对方那灰败之色,徐奕则的心中难以抑制的愉悦起来。 他终于慢悠悠地,好似全然?置身事外的语气。“这人是谁?” 有人自人群中走出,半跪在地,双手交叉,落在肩下,恭敬道:“这是恭顺王之子徐良知。” 恭顺王其人,乃是皇室远亲,可?能?族谱再往上些是皇帝的兄弟,总之因?此有着些封地,被封为恭顺王,因?着继承封地的原因?,如今算下来,也是第三代的恭顺王了。 当年攻打?空国之时,这恭顺王倒也有些战绩,不过排在倒数第二——但?好在也算有些功绩吧。 到了徐奕则这一代,这恭顺王的血统倒也是极其不纯了,简直不知是多远的远亲,只是因?为有着这远亲的这一层关系,倒也有机会?参与这次的围猎而已。 “那既然?是恭顺王之子,为何此刻趴在地上?” 他这故作不知的态度,实在过于做作,那出来回话的将士在心中默默吐了槽,这才继续按照话本子回话。“微臣具体情况不知,只知对方突然?与骠骑将军空浑突然?起了争执,随后两人开?始上手,徐公子便被空浑一剑捅了心脏。” “竟有此事?”徐奕则大?为震怒,眼神直射一旁的空浑,空浑显然?不曾觉得自己已经被徐奕则设计,甚至尤其觉得不忿。 “那人辱骂臣父,该死!”空浑嗤笑,一副不羁的态度。 “确实,辱骂空浑将军的父亲,的确该死。”徐奕则点?点?头,竟然?像是已经接受了空浑的这个说法。 空浑心中得意,料定了这皇帝即便如今像个疯子,到底也没有疯的那么彻底。 他们空浑家可?是前朝留下来的功臣,当年要不是他的父亲判了空国,跟随了先皇,怎么会?有先皇灭了空国之事? 而后,空浑的父亲休了自己的前妻,娶了现如今的妻子——也就是先皇的妹妹,徐余蔓,更是在朝中有着得天独厚的权势。 因?为这种?种?,空浑从不担心晗绪帝动?他。 虽说前几?日?,徐奕则的变化令他感到困惑,但?现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空浑心中刚刚得意,却听徐奕则画风一转,竟是又?道:“只是,这恭顺王,朕该如何给?他一个答复呢?” 这话,出来的意外,空浑微微愣了下,随即虎头虎脑地道:“恭顺王算个什?么东西,陛下何必要给?他答复?” “唉……”徐奕则装模作样的叹息,“到底是朕的亲戚,岂能?坐视不管……这样吧,砍了你的首级,也算是给?他一个交代了吧。” “……什?、什?么?”空浑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珠子,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 徐奕则也同样一脸不解。“朕的话很难理解吗?” “陛下!”一道声音突地传来,是摄政王。 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 也对,自己的得力帮手如今即将倒了,怎么说也得出手相助。 “陛下。”摄政王蔺彰双手抱拳,一身戎装依旧还是令他看起来英姿飒爽,只是如今捎带了些躁意。“此事万万不可?。” “哦?为何?”徐奕则故作不解。 “空浑乃是空老将军与您姑姑玄阳公主的的孩子,万万不可?啊!”蔺彰言辞恳切,倒也的确像那么一回事。 但?徐奕则不接他这一记威胁,直接开?口道:“若朕没有记错,这空浑乃是空老将军与他前妻的儿?子,与这玄阳公主那是一点?关系也无吧?” 这话当真诛心,被压在地上的空浑与如今站着的摄政王蔺彰浑身一震,竟是一时无法开?口否认。 第48章 的确,空浑并不是玄阳公主的亲生儿?子,只是玄阳公主无法生育,这才会?将空浑亲自抚养长大?。 但?……这又?如何? 摄政王简直被他这种?强盗逻辑给?折服了,他忍住咬牙切齿的冲动?,恭顺道:“陛下,玄阳公主将空浑视若己出,纵使不是玄阳公主的亲生儿?子又?如何呢?” “嗨,”徐奕则摆摆手,“这简单,等空浑死后,朕在徐家人中找个合适的刚刚出生的孩子送过去,怎么着也比这空浑强吧。” 摄政王:! 空浑:! 徐奕则见两人都一脸呆然?,会?心一笑,道:“既如此,还需要朕亲自动?手杀了空浑吗?不如摄政王代为动?手?” 摄政王无言,在权衡利弊之后,竟是诡异一笑,道:“臣,遵旨。” 第25章 微服私访 “什么?摄政王, 您不可……” 可蔺彰哪会?给他说话的机会?,手起刀落,竟是一剑刺穿了对方了喉咙。 这空浑到底没有料到摄政王的确下?此毒手, 死时竟是睁大着眼?睛的。 徐奕则站在一旁, 虽嘴角带笑, 但表情却不如之前那边愉快。 将手中的剑扔至一边,剑柄落在地面, 发出清脆声响, 他不顾周围人?惊讶至极的视线, 对着陛下?便是躬身道:“陛下?, 臣已为您斩杀罪臣, 您对着恭顺王便也有了交代。” “那自是极好。”徐奕则冷笑一声,心说这摄政王倒也的确沉得住气?。 不过,若这摄政王连这点都承受不住, 那又有何惧? 他平静回身,道:“将空浑将军的尸体收了, 顺便体恤下?因意外身亡的空浑将军的父母,算作?朕的心意。” “是……”皇帝这话, 众人?听得明白,这是让他们将今日?之事都忘了个清楚。 徐奕则走到了李纯渊的身边, 李纯渊的表情依旧似水一般平静,只是当徐奕则走到他面前之事, 用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紧盯着徐奕则,眼?中的情绪看不真切。 “这般看我作?甚?”徐奕则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却是带着笑意的。 “倒也没有。”李纯渊收回自己那忍不住黏在对方身上的视线。 刚刚的徐奕则的确帅气?非凡,让人?无法挪开眼?睛,“你这次所作?所为, 确实疯狂至极,一时之间,本宫也不知该如何说些什么了。” “这有什么好想的?”徐奕则不解道:“这横竖也不过给他个下?马威,我爽了,他不爽了,便是最终目的。” “你倒是舒服,可知本宫要为你打典多少?” “那不是有你嘛?”徐奕则挑眉,一派轻松,心情愉悦极了。 无奈之下?,李纯渊叹口气?,倒也只能作?势帮上一帮,谁让他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 “话说回来?,过段时日?,你陪我出去走走?” 不知为何会?突然提出这事,李纯渊很是不解。“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徐奕则一手搂住李纯渊的腰,转身就将李纯渊朝着自己的轿撵上揽。 李纯渊的身体蓦地一僵,单薄衣裳之下?的躯体微微起了疙瘩,周身被强大天乾的气?味所笼罩,令他本就难以忍受的本能迅速复苏。 他狠狠地用手指压上了自己的指腹,这才从?剧痛中,恢复神智来?。 徐奕则的话语依旧还在他的耳边,“微服私访一番,做皇帝,不都该做这些事?” “你别闹!”已经迈入轿撵之中,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如今李纯渊也不必再担心什么,声音也稍微放开了些,“现在这种?时局下?,你又想做些什么?” “当然是有利于我们的事。”徐奕则言之凿凿。 不过这句是谎话,只是前段日?子,他稍微探听到了些消息——他的弟弟羊笺似乎从?羊家那边找到了京城。 听闻这个消息的徐奕则哪能不急,但又觉得若他真的跟李纯渊说出实情,李纯渊必定不会?同?意他出宫,便也只能假借其他事掩饰其真实意图出宫。 在看到李纯渊依旧不太放心的视线后,徐奕则补了句。“先皇不也曾经微服私访,假借他姐夫的名头在民间为非作?歹……不对,寻求有志之士吗?” 李纯渊:…… “罢了,三天,最多三天,就要回宫。” “行,当然行。”徐奕则连连点头,只是一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对方。 “又有何事?”轿撵已经起驾回宫,他们二人?坐在撵上,微微摇晃,但徐奕则的视线太过专注,难以忽视,无奈之下?,李纯渊只能开口询问?。 “你不与我去?” 李纯渊蓦地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眸,眼?眸中满是惊讶。“要我去又是为何?” “这要是出事,自然需要你帮衬,再者,你不用看着我,不让我逃吗?”徐奕则洒脱一笑。 而这话,李纯渊竟一时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倒当真为我考虑周全。” “那是自然。”徐奕则畅快一笑,故意道:“我们毕竟是这种?关系。” 李纯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是不拒绝……便也是同?意了。 徐奕则了然,便也不再吭声,免得李纯渊实在忍不住,朝他发火。 * 朝中之事,有皇太后把?持,想来?摄政王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第49章 随即,丞相典韦不知为何竟有了站队之意,李纯渊虽不知原因,却也对此感?到欣喜。 有了丞相的帮助,徐奕则显然手握更?多实权,这对他们的目标极其有利。 微服私访出游之日?,选了个艳阳高照的良辰吉日?,有车马自宫中悄然走出,随即出了皇城。 李纯渊坐在车上,一身朴素的衣着,却也并未掩饰他周身的富贵之气?,只是他的眼?神之中多了些微的打量,看着对面之人?的眼?眸中,透露出些微的深意。 “你到底是用了何种?办法,让丞相做了选择?” 徐奕则本来?还在捯饬自己的行头,听到对方的这句话忍不住乐了,“怎么,是不是很佩服我?毕竟我做到了他这四年都未曾做到的事?” 事到如今,李纯渊也只能承认,或许徐奕则比他哥哥更?适合当这个皇帝,虽他做事没个规矩,行事乖张,性子奇怪,但……结果却每每出乎意料。 有时候,李纯渊也会?想,是不是这样的人?更?加适合当皇帝? 但他不会?这样说,反而道:“若不是陛下?将你寻回,你也做不来?这些事。” “那你怎么不说我本来?可以安心在边疆做个事事不知的小少爷呢?” 李纯渊被成功压了一局了,再也反驳不出什么了。 到底他们欠了徐奕则。 理?亏的李纯渊独自坐在一旁不吭声,倒是徐奕则感?到李淳渊的行为举止不太对劲,稍微思考了一下?,便也明白。 他眼?珠子一转,忍不住逗弄一下?李纯渊。“若是送我个皇后,我倒也是愿意的。” “你……!”李纯渊瞬间瞪大了眼?睛,说不出的惊慌失措。 他的耳朵瞬间就红了。 真容易害羞,徐奕则在心中想,觉得好笑。 虽然心知不该如此调戏自己的嫂嫂,但不知为何,总是忍不住。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却又突然抬眼?。 再次回神,已经有支箭射在了他们的轿子中。 “不好!”徐奕则锐利的双眸看向窗外,外头在下?一瞬间陷入了杂乱喧嚣之中。 剑器击打的声音,不属于他们人?的脚步声将他们一队人?马都牢牢围住了。 “陛下?……”彭海清的声音在车外传来?。 徐奕则撩起了车帘,在撇了眼?站在车子旁担惊受怕的彭海清之后,看向了拦住他们去路的土匪。 或许应该说是假扮成土匪的人?马。 “陛下?,前面有将士在抵挡,我们先行逃走回宫吧!” 原本彭海清便不太愿意出宫,可他到底只是个奴才,多么不愿,到底出不出宫,还不是主子一句话的事。 “走!”徐奕则对着身旁的李纯渊喊道。 李纯渊也未曾想过这摄政王真的敢雇人?行刺皇上,莫不是也跟现在的皇帝一起疯了?! 但他还未曾细想,身旁的徐奕则竟然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随即搂上了他的腰,脚步一蹬,便已经出了轿子,同?时翻身上了马。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李纯渊被对方牢牢护在了胸前,背部紧贴着对方温暖的前胸。 “驾!”一声嘹亮的声音响起,那他们坐着的烈马直接撒腿快跑起来?。 彭海清愣是没想到皇帝逃跑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头上的帽子都没有抓好,甚至还未来?得及爬上马背,皇帝竟然已经带着皇后跑出了好远。 他心中惊讶,随即大喊:“陛下?,您走错路了,那不是回宫的……” 那句话还未完全说出口,一支箭已经穿过了他那头顶的帽子,牢牢扎在了他稀少的发髻之中。 “这奶奶个熊!”彭海清见已经追不上皇帝,心中焦急万分,此刻竟是被这群刺客拦了去路,心中更?是烦躁,当即大骂出声。 “当爷爷我是吃素的吗?当年我手握刀剑杀伐予夺的时候,你们这群鬼娃子连毛都没长齐呢!” 说着,他从?旁边马匹背上抽出了一把?剑,当即跟这群将领一起杀起了敌。 * 弦翊王府,属下?通传羊公子前来?。 此刻弦翊王正在府中欣赏刚刚从?王府敲来?的前朝才子叔伯安的千山碧水图。 听闻这一消息,他大笑一声,大手一挥。“宣!” 属下?应声离开,不一会?儿?,便领着在外头等候不久的羊笺进门。 行至长廊拐角处,本来?嘴角还携着笑意的羊笺突然心中钝痛,甚至有点喘不过起来?。 “公子?羊公子?”身旁小厮心道这羊公子怎么突然脸色惧怕,像是受伤一般,不免忧心唤了他几声。 羊笺稍微摆了摆手,止住了自己内心的心慌,这才道:“无碍,只是突然有点不舒服,你继续领路吧。” “是……” 属下?应下?,不敢多问?,毕竟眼?前这位地坤小公子,最近几乎日?日?来?这弦翊王府。 见这弦翊王对这位小公子的态度,都纷纷猜测这是日?后的弦翊王妃哩。 第26章 追寻真相 突然的?心悸, 令羊笺深感忧心忡忡,他?总有种直觉——徐奕则出事了。 可这事情玄妙,也没有证据, 羊笺便也只能归于?自己最近几日思虑过多, 太过敏感了。 他?很快便跟着小厮一道来到了弦翊王的?书房, 书房之内,布满了书架, 只是这书架之上, 几乎有一半以上竟是那种艳书。 第50章 羊笺微微感到脸热, 却又自知不该对?他?人的?爱好?过多评判什么, 只能目不斜视地?走过这堆书架, 见到了坐在书桌边的?弦翊王。 这是羊笺第一次在他?的?书房中见到弦翊王,前段日子,他?们虽然经常踏访街市集市, 而?他?也跟着弦翊王领略了好?一番京城的?有趣事物,却也是第一次进了他?如此私密的?书房。 对?方看来的?确是将自己当朋友了, 羊笺想。 这让羊笺很是高兴。 见小厮已经静静地?离开,他?信步走上前, 微笑道:“这是名家叔伯安的?千山碧水图,是吧?” “嗯, 贤弟也知这人?”弦翊王将手?中的?画卷平铺在桌上,因为有人能够与他?一同?欣赏而?愉悦, “这是本王走访了好?些地?方才得到的?真品,当真是千金难求啊。” 羊笺微微一笑, 却又说:“这的?确跟真品极其相似,但在这处,也就是在这小人的?左绣处, 少了一丝褶皱……” “赝品?”弦翊王立刻领会,随即有点恼怒,“竟是被那人骗了,明日本王便去找他?。” “罢了,想来那人早已不知逃到了何处,想找也找不到了。”羊笺摇摇头,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画卷,递给了弦翊王,“弦翊王,请看。” 弦翊王接过,随即展开,一时惊讶。“千山碧水图?” “对?。” “真品?” “千真万确的?真品。” “哈哈哈哈。”弦翊王立刻大笑了起来,心中郁结散开,满心欢喜。“多谢贤弟,若贤弟有想要的?,跟本王说,本王定然帮你找到。” “那倒是不必……”羊笺淡淡一笑,眼睛却是在观赏起了弦翊王的?书房。 若是将他?刚刚进来之时看见的?艳书忘记,这书房之中可当真珍藏了许多好?东西?,羊笺自认为自己不会看错人,便也觉得弦翊王这孟浪的?做派,或许只是装的?。 那原因是什么呢? 难道与当今皇帝有关,毕竟弦翊王是他?的?皇兄,也是他?唯一的?竞争对?手?,虽说如今皇帝已经登上皇位,但保不准其他?皇亲国戚想要废黜皇帝,立弦翊王为皇帝。 若这般解释,弦翊王掩盖他?一身学识,做出这般不正经的?做派,倒也能够理解。 因为想到此处,羊笺不免对?那位皇帝尤为好?奇,“弦翊王作为当今天子的?皇兄,不知可有机会,让贤弟一睹皇帝龙颜?” 似乎是觉得羊笺这个要求很是奇怪,弦翊王不免瞥眼看了他?一眼,随即一甩袖子,道:“这又有何难?只是……你的?确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 “当然。”羊笺含笑应对?。 “行。”弦翊王心中了然,觉得可能像羊笺这般年轻的?地?坤都有着一些不知轻重的?梦想,他?懒得打破他?心中的?梦想,只是转身从自己的?画卷之中,找出了一幅画,随即摊开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这便是皇帝的?模样,你若是喜欢,也可拿去。” 羊笺:…… 他?万万没有想到,弦翊王理解的?看竟是这种…… 但是他?忍不住还是低头瞅了一眼,随即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眼前这人,与其说是皇帝,不如说跟自己的?奕则哥一模一样! 有种难以忽视的?想法呼之欲出,令他?几乎不敢相信,他?张了张唇,一时竟感到无言。 翻滚的?情绪在冲击着他?的?脑海,甚至令他?有点站立不住。 不,不会的?,一定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如若此,那么奕则哥此刻到底面?临着多么大的?危险啊! * 再说,徐奕则那头。 在被那群假土匪追捕之后,徐奕则揽着李纯渊的?腰,躲在了沿山小道边的?小树林中。 此时已经黑夜,视野变得不甚清楚,徐奕则在这种情况下,也微微感到难办。 “别乱动。”感到怀中的?李纯渊似乎有挣扎的?势头,徐奕则即刻喝止了他?的?动作。 李纯渊睁大了一双在黑暗之中依旧尤其耀眼的?双眸,因为两人过近的?距离,而?感到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他?按耐住脸上的?滚烫,在被身前的?徐奕则叱责之后,微微低垂下了脑袋。 身前那人胸前的?衣料与他?的?脸颊相贴,那身上的?味道竟是令他?神魂颠倒。 “走了。”突然,对?方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是立刻令本来还被味道所困的?李纯渊回?过神来。 想到自己之前的?失态,李纯渊不免感到懊恼——好?在,对?方并未发觉。 “他?们走了。”徐奕则已经放开了李纯渊的?身子,他?其实也并不是毫无感觉,刚刚将眼前这人搂在怀中之时,他?也不免飘飘然起来。 好?在眼下还有更加需要注重的?事情,所以徐奕则才未被那味道熏得迷得心智。 不过…… 徐奕则忍不住道:“你这天乾的?味道怎么这么奇怪,像是个地?坤似的?。” 以往徐奕则从来关注过天乾与地?坤气味的?区别,即便身边一直有个地?坤弟弟,却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但现?在,徐奕则总算了解了这个时代,所谓的?地?坤与天乾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第51章 只是,为什么他?竟然是对?着一个跟着一样的?天乾起反应?! 好?在,百思不得其解的?徐奕则很快便没有了思考的?时间?。 他?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追赶声,“快追,我亲眼看见他?们朝着这个方向来了!” “一定要将他?们抓住!” 喧嚣声不绝于?耳,徐奕则很快意识到他?们竟然已经被包围了,他?四处观察了一番,最终对?着身旁的?李纯渊道:“信不信我?” 这个时候,还问信不信? 李纯渊沉着地?看着他?,道:“信。” 一个字,铿锵有力,却是令徐奕则满心欢喜。 也不知是为何,徐奕则甚至觉得自己比先前还多了些自信,于?是他?问:“轻功可好??” “略微学了些。”李纯渊在成为地?坤之前,在太尉府是作为继承人培养的?,自然该学的?武艺都曾学过,虽然之后荒废,却也未曾完全忘记。 “行,”徐奕则点点头,一双眼眸锐利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小树林深处,“刚刚一路,我察觉到了那树林东侧是一处悬崖,若我们跳崖,或许能够逃开。” “跳崖?”李纯渊微微蹙眉,他?没有想到徐奕则的?方式竟然如此激进。 “自然,这也是为了让摄政王这个混蛋放下心来,或许只有我们意外‘失踪’,才能令他?的?野心外放,届时,一切才能继续。” “你到底要做什么?”李纯渊终于?察觉,或许这次的?外出,并不是徐奕则的?一时兴起。 眼前的?男人一直把持着朝野中的?一切,肆意玩弄着那些聪明狡猾的?大臣。 这个男人,太恐怖了。 若他?并不是他?的?同?盟伙伴,而?是他?的?敌人的?话…… “幸亏,本宫不是你的?敌人。”李纯渊悄声道。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令徐奕则冷不丁笑了。 他?的?笑,桀骜张扬,眉宇间?满是得意,“也不过一试,谁知这人确实沉不住气?” “罢了,一切都听你的?。”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李纯渊,也无法将一切回?归正轨。 他?也成了这棋盘中随波而?流的?鱼,除了竭力摆动鱼尾,别无他?法。 两人既然打算前往东边的?悬崖,便也就没有必要小心翼翼,他?们一瞬间?冲出了隐蔽之所,目的?性?极强地?在树林间?穿梭。 他?们的?动作,立刻引来了他?人的?注意,那群土匪模样的?队伍,立刻确定了两人的?方位。“追,人在那儿!” 陆陆续续的?,不断有人的?脚步声接近。 徐奕则转身朝着他?们扔了一样东西?,追在最前方的?土匪伸手?就用?刀将那圆圆的?小东西?一劈为二。 随着他?的?动作,白色的?雾四散开来,将本来黑沉沉的?树林的?视野变得更为不清晰。 “阿嚏!” 与之而?来的?,是身后那群人连绵不绝的?喷嚏声。 “趁着这段时间?,快逃!”徐奕则大喝一声,伸手?拉过身旁之人的?手?,冲出了这白雾之中。 这意料之外的?接触,令李纯渊微微有点怔愣,手?心的?感觉尤其的?温暖,与往日的?感觉都不太一样。 原来,这便是握手?的?感觉。 这竟是如此美妙的?触觉吗? 这种时候,李纯渊甚至都无力去控制自己的?甚至与行为,唯一能够做的?,只是跟随着身边的?男人朝前奔去。 两人疾驰跑到了悬崖边上。 悬崖之下,白雾皑皑,而?在那之下……什么也看不见。 未知,才是最为恐惧的?事情。 “别跑!”在犹豫之时,有声音自他?们的?身后传来。 两人循声回?头,明白此时已经别无选择。 徐奕则紧握住了身旁之人的?手?,“我说一二三,便跳,知道吗?” “晓得。”李纯渊点点头,对?未知的?恐惧,令他?的?心脏不住的?狂跳。 此时的?他?,也不知道这是因为身旁的?男人,还是因为身后的?敌人。 “一。” “二。” “三。” “跳!” 两道身影,在这声之后,猛地?跳下陡峭的?悬崖,在那月圆之中,一闪而?过。 第27章 人工呼吸 “噗通”一声, 有重?物砸落在水面?的声音。 东方,有一轮圆日自水平线上冉冉升起。 水面?荡漾起了波澜,波澜中有着参差不齐的水泡, 终于, 有人倏地出了水, 被湖水打湿的长发就?这么被他那一双大手?一把向后撸了一下,露出了他那饱满的额头。 即便如此随性的模样, 也依旧无法阻挡这人英俊的外?貌。 他那双精神抖擞的眼睛就?这么观察的周围的一切, 在四处逡巡了片刻之?后, 发觉并未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之?后, 终于蹙起了眉头。 “李纯渊?!”他哑声呼喊着, 却?并未有任何的回应。 “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从他的内心?深处涌出,于是他没有任何的犹豫,一头又栽进了水中, 向着湖水更深处寻找。 或许是运气不错,不过一会, 他便看见了湖水中那仰躺着向下沉的男人。 第52章 于是他向前游向对?方的位置,同时伸手?用力一把将那人整个?拽出了湖面?。 “唰啦”一声, 淅淅沥沥的水砸落在了湖面?上,发出了杂乱的声响。 徐奕则横抱着对?方, 慢慢朝岸边淌过去。 很快,他走向了岸上, 也终于看清了对?方此刻的情况。 情况并不好?—— 李纯渊的脸色有点过分的苍白,唇色甚至也少?了点血色, 他的情况很危险。 他伸手?触摸了下对?方的脸颊,直觉对?方的身?体温度低得吓人,而他此刻已经是假死状态, 鼻息戛然而止。 已经容不得他思考,徐奕则立刻将李纯渊平躺在地面?上,令他仰着躺下。 伸手?扒开了对?方的嘴巴,那苍白的唇瓣便为他打开,随即,他一手?压住了对?方的额头,而另外?一只手?的中指和食指对?齐,抬起了对?方的下颌。 深深吸了口气,他低下头,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对?方的唇上,随即为他渡去气流。 之?后,他又两手?交握,置于了对?方的胸前,对?他进行了三十次的胸外?按压,随即,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他渡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还好?似没了呼吸的男人竟是突然咳嗽了起来,侧头对?着地面?吐出了一大口湖水来。 见此情况,徐奕则倒是安心?了,他擦了擦自己因为用力按压而渗出的热汗,终于能够跌坐在地上,好?好?休息一下。 “咳咳……”李纯渊连声咳了许久,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睛,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满是对?外?界的迷茫,湿/漉/漉的眼睫毛不断煽动着,好?似出水的精灵。 他那双眼珠子在眼皮之?下滚动了一圈,终于聚神。“……这是哪儿?” 虽然声音很低,但好?在中气十足,倒是不用担心?对?方的性命。 徐奕则坐在一边,忍不住笑?道:“当然是崖底,怎么,失忆了?” 听徐奕则这么说,李纯渊才像是恢复了记忆,之?前的种种在他的脑海中迸溅出来。 他们在小树林中,遇到了那群追来的土匪,为了逃脱他们的追捕,徐奕则放出了一颗迷雾弹,为他们的逃跑稍微争取了时间。 可是,对?方那群人倒也不是吃素的,竟然很快便追了上来。 当机立断,徐奕则一把抓过了他,带着他一下子跳下的悬崖。 但他们并未直接掉落在这处,而是在悬崖的某处凹陷处硬生生挺过了一整个?晚上。 那个?晚上,树林间灯火通明,那伙人似乎在发现他们跳崖之?后,依旧未曾离开,足足在这崖边,甚至在压低逗留了整整一夜,直至即将天明才堪堪离去。 而完全靠着徐奕则拉扯着悬崖底下斜着生长出来的树枝支撑,两人的身?体完全压着那凹陷处,才不至于被崖底寻找,或者崖顶寻找的人群发现,也当真是苦了徐奕则。 所?以,但即将天明之?时,那群土匪衣着的人慢慢散去,徐奕则终于松懈了下来。 而这一松懈,两人竟是一不小心?滑落下来,这才有了坠湖之?事。 “多谢。”李纯渊想明白一切,不免有点不好?意思。 他在悬崖凹陷处全然没有任何用处,只能依靠着徐奕则,这件事,到底让李纯渊有点对?不住他。 对?方摆了摆手?,并不在意,只是稍微喘了下气,眉宇中带着些微的郁闷。“我们这衣服都湿了,看来得先找个?地方烘干一下衣物,否则定要?感染风寒。” 这世道,连感染个?风寒都成了个?大病,如无必要?,徐奕则可真不想要?因为这病身?体不舒服。 “嗯。”对?此,李纯渊自然是理解的,只是…… “你在做什么?”即便是李纯渊,都忍不住瞠目结舌,甚至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快要?打结了。 为何对?方竟然在他的面?前脱起了衣物,难道不知这天乾与地坤之?别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纯渊的视线,徐奕则侧身?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还害臊,刚刚亲都亲过了,还害羞?” 不知为何,徐奕则总是想要?逗逗此刻的一国之?母,毕竟……对?方现在的确有种脆弱的美?感,令他觉得美?不胜收。 “什、什么?”李纯渊几乎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已经卡壳了,如果他没有听错,他刚刚似乎听到了个?“亲”字? “你莫要?胡说,本宫怎么可能……”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在意的缘故,他竟是觉得自己的唇边似乎的确有着他人的味道,而这味道,随着他的注意,越来越浓,令他无法忽视。 “你……”终于,李纯渊意识到了什么,眼中目露凶光,“你为何要?轻薄于我?” 愤怒之?下,竟是连个?自称都忘记了。 这话说的…… 徐奕则无奈地伸出双手?,以证清白,顺便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那方法可是叫人工呼吸,是边陲那头一个?新式的救命技巧,而这也不叫亲,应该说是人工呼吸,我可未曾轻薄于你。” 他喃喃,有点得意。“再说,要?没有我帮忙,你能不能醒还另说呢。” 一时间,周围寂静得可怕,可徐奕则并不在乎,自顾自地给自己脱了上衣,随手?丢在了一边的石头上——再过不久,太阳升起,正好?就?能晒在那石头之?上。 第53章 “我说,你倒也不如脱了,晒干了衣服,我们也好?尽快赶路。”徐奕则做完一切,开口道。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李纯渊那双凤眸瞪得更加的大了,隐隐绰绰中,徐奕则似乎看清了对?方眼眸深处的惊慌失措,以及那好?似孩童般脆弱而又虚伪的掩饰。 “不、不用,我没事。” “没事?”徐奕则自然是不信,很快便从地上爬起来,向着李纯渊走去。 而这动作?,立刻令本来就?惊慌失措的李纯渊更是惊慌,他伸出双臂,以一种极其微弱的动作?,用双手?挡住了自己的胸口,眼眸凝视着眼前的徐奕则,像是在关注洪水猛兽一般。 “你、做什么?” 这断断续续的语句,溃不成军,令徐奕则在大感困惑的同时,又诞生出一种荒诞的爽感。 若说实话,徐奕则竟是觉得自己是喜欢看到这个?样子的李纯渊的,这让他奇怪的胜负欲获得了极大程度的满足——虽然不知原因就?是了。 于是,他微微挑了挑眉,却?不愿放过对?方,所?以他慢悠悠地走上前,眼神中满是志得意满、高人一等的高傲。“那可不行,若是受了风寒,皇后娘娘定要?责怪我了。” “我不会。”李纯渊几乎可是说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个?否定的语句。 可惜,徐奕则并不吃这套,“难道,还需要?我帮你脱?……我想,这可不太好?吧。” 像是察觉到了对?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李纯渊的态度终于松动,他颤抖的睫毛如同鸦羽般浓密,而那睫毛之?下的黑眸,却?是不可抑制的闪烁不定。 “不、不了,我自己脱便是,你不要?再逼我了。” 眼看对?方已经到了极限,徐奕则见好?就?收。 只是依旧觉得…… “你这样子若不是知道你是天乾,还当真以为你是地坤呢。” 不过,徐奕则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即便是作?为地坤,那也有点太过胆小了,他以往倒也不是没跟羊笺睡过一条被褥,也不曾见过羊笺如此背着他的动作?。 啧,果然皇后娘娘得天独厚的麻烦。 徐奕则不免想。 最?终,徐奕则选择了背过身?去,“我不看便是,你要?是脱,便赶紧脱吧,等衣服晾干,我们还得继续赶路。” 这一次,没有人回复他,只是听见了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轻微声响,随即,有衣服被偷偷扔到了他的身?边。 徐奕则嘴角微挑,似乎觉得对?方有趣,但无论如何,他还是依照对?方的意思,理了理那势头的衣服,将之?放在了自己衣服一旁的石头之?上。 “我去拾点火柴,你在这里别走动。”徐奕则说了这句,便起了身?。 身?后,在过了好?一会,才传来了对?方的应答。 “嗯,早去早回……” 徐奕则的脚步微微一顿,嘴角却?是不可抑制的上扬,于是他不在乎给对?方一个?满意的回复。 “知道啦,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回来。” 第28章 崖底相处 崖底这片区域, 正处于?是湖水边缘,也因?此,树木茂盛, 再加上如今已?经?到了春季, 万物?复苏的时节, 自是很好找木柴。 徐奕则并未走远。 一是担心着野外有未知的野兽,二是担心那些土匪再度返回, 将他们抓个?措手不?及。 三是…… 李纯渊跟他说了早去早回。 这第三个?原因?, 徐奕则不?肯承认, 但脚下的步伐却是比以往不?知快了多少倍。 所以, 当他回到原地的时候, 李纯渊晒得?衣服才刚刚半干,正露着上身蹲在?那石头边盯着他们的衣服呆呆地看。 这样子,就像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对着外界的一切事情都充满了好奇的样子,那平日里上挑, 看起?来极其锐利的丹凤眼角,此刻竟是多了一丝丝的脆弱美感。 这种绝对的反差, 令回来后看见这么一幕的徐奕则,心头微微一动。 他也说不?上来,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就挺快活的。 徐奕则一直就是不?会?让自己的委屈的人, 所以他心情好,便也大步走上前, 与李纯渊稍微相距了些微的距离,这才将怀中抱着的小木柴扔在?了宽阔的平地上。 这动静,吓了李纯渊一跳, 他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捂住了自己的上身,白皙的皮肤因?为紧张变得?微红,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恐惧。 眼角飞快地捕捉到了对方那动作,徐奕则不?免觉得?好笑,却是道:“放心,虽然平日我的确不?像个?正人君子,但我却也从来不?强人所难,相比于?强迫我更喜欢合/奸。” 身后,是深深地吸气声,似乎是根本?无法理解对方竟然如此随意地就将这个?词说出了口。 但李纯渊哪里说得?出这些话,怎么也不?知该如何?回嘴,一时之间竟是略逊一筹。 “你还不?过?来?”徐奕则随手掏出了个?火折子,立刻给柴火点上了火。“早春,可最容易受凉了。” “你……”李纯渊的确冷得?瑟瑟发抖,听到这话,如同受到了蛊惑一般,忍不?住想要听从徐奕则的话朝着火堆处走。 事实?是,他假装镇定自若地对着徐奕则要求。“你回过?身去,不?准看我。” 第54章 很少听他用“我”自称,徐奕则听着稍微有点意外,但心情却是更好了,于?是他非常容易地就点了头。“行,你快过?来,要是不?信,你看看我现在?是不?是背对着你的。” 对方没了动静,但很快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心中感到好笑、无奈,但也知道对方面子薄,到底没舍得?继续逗弄他。 只?是有点觉得?自己对李纯渊也太过?好说话了些。 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但两人却是再也没有交流,徐奕则背着对他,闲得?有点无聊,于?是他伸手拽了下树叶,放在?嘴边稍微嚼着浪费时间。 可能是徐奕则的动作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李纯渊忍不?住多瞥了对方几眼。 如今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衣物?,而时节又不?是盛夏,不?免会?觉得?寒冷,在?确定对方的确没有回头偷看他,他的确是稍微放松了些,紧绷的神经?也有了休息的机会?。 他抬起?了双臂,用自己的双手摩挲着自己的双臂,来汲取些微的温暖。 “你冷吗?”突然,一直未曾开口的徐奕则出声,吓了李纯渊一跳。 “还好。”他淡淡地回答,但声音中却是有点瑟瑟发抖的意味。 “互相拥抱着,倒是会?热些。” “什、什么?”以为自己听错的李纯渊就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抱着。”徐奕则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身体力行,他直接吐出了口中的叶片,随即站起?来,走近了李纯渊,在?对方迷茫中夹杂着某种不?可置信的眼光中,将李纯渊拥在?了怀中。 温暖的怀抱是极其令人安心的味道,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李纯渊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对方搂进怀中,就已?经?与对方的胸腹紧紧相贴。 脸颊之下,是那人强悍跳动的心脏。 因?为惊讶、意外,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双手依旧抱在?自己的臂膀上,却是僵在?了原地,再也动弹不?得?了。 “你看,这样不?就热多了?”相比于?李纯渊,徐奕则则心大了许多,虽然的确觉得?怀中的家伙好闻得?不?像话,甚至令他有种想要一口咬下去吃掉的欲/望,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 于?是他稍微抬起?了点头,将对方的脑袋压在?了自己的胸前,心满意足地道:“乖乖呆着,我什么也不?会?做的。” 原以为,对方应该会?挣扎,但没有想到,在?短暂的僵硬之后,对方竟然放松了下来,同时将脸颊贴在?了自己的胸前,一直没有抬起?来。 微微觉得?有些疑惑,不?过?这也算是省事乖巧,徐奕则愉快地接受了这样的李纯渊,决定好好享受对方身上的清甜味道。 毕竟,也算是赚到了,不?是吗? 因?为今日早春的阳光还算热烈,放在?石头晒的衣服一个?时辰不?到便已?经?干透。 两人这才放开互相紧抱着的双手,装作毫不?在?乎地穿上了衣物?。 李纯渊好似又成为了那个?不?可一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即便此刻的他穿着朴素的民间服侍,却也难掩他的与生俱来的华贵。 这与徐奕则那种高?傲不?驯的样子也是不?同的,相较于?李纯渊,徐奕则的气质更加张扬奔放,像是随时都可以喷发的火山山脉。 而李纯渊,则是一条宁静、毫无波澜的河流,好似包容百川。 两人一静一动,正好截然相反,仔细一想,竟也绝配。 若说以往的皇帝,性子温吞且多疑,与李纯渊是同一类人,相比于?情人,似乎更加适合成为朋友。 像是恰恰应准了这一点,直到晗绪帝驾崩,对方都未曾爱过?李纯渊一分。 这点,或许不?止晗绪帝,李纯渊也是明白的。 “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像是为了逃避这尴尬的气氛,李纯渊穿戴了自己的衣服后,便低垂着眼睛,一边整理最后的玉佩,一边转移话头。 这点小心思,徐奕则倒也不?在?乎,毕竟他的确有个?想法。 “我们接下来就将计就计。”徐奕则整理了下袖口,突然得?意一笑。“早在?之前我便有了这个?想法——假死。” “你就不?怕摄政王趁着这个?机会?攻陷皇宫?” “应该说,最好呢。”徐奕则冷冷一笑,“只?有这样,我才能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处死对方嘛。” 李纯渊微微蹙眉,“但你又想过?没有,如果?失败,等待着我们的便是万劫不?复。” 耸耸肩,徐奕则并不?在?乎。“但我们没死,就是成功了。” 一时之间,李纯渊竟不?知是要生气还是要庆幸。 他怒极反笑,倒也的确笑得?真心实?意,徐奕则也跟着一同笑了起?来,然后转身蹲下来,又转头向身后有点迷茫的李纯渊道:“你受了伤,不?适合走路,我背你。” 李纯渊虽然想说不?用…… 但…… 双脚的疼痛在?不?断宣泄着自己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在?这里他选择接受比较好。 “那就麻烦你了。”李纯渊到底是比徐奕则大上那么两岁,以他这种理智的性子也绝不?可能意气用事,所以在?思考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接受徐奕则的好意。 第55章 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度的触碰,这次李纯渊竟没身体僵硬。 徐奕则便这般托着对方的臀部?,往前走去,“你若是累了,便闭着眼休息,说不?定,一闭眼,一睁眼,就到目的地了。” “所以,你有目的地了是吗?”李纯渊将下巴搁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几乎是贴着对方的耳朵说话。 因?为这样的姿势,显然更加方便徐奕则动作。 “嗯,有。”徐奕则点点头。 “好,但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就连银两也没有,若是长途跋涉,我们又该如何??”李纯渊考虑了很多。 “哈哈。”徐奕则大笑了两声,因?为靠的很近,笑声就在?李纯渊的耳边,好似一瞬间便砸进了他的心里,令他心头大躁。 “这倒是不?用担心了,你就好好睡吧,我保证,等你醒来,我们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 虽然对方说的这句话,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实?话,但不?知为何?,李纯渊就是忍不?住地想要去相信对方。 也或许的确是累了,李纯渊眨了眨眼睛,沉重的眼皮终于?还是阖了上去。 一如徐奕则所说,他闭上眼睛不?过?一会?,就睡过?去了。 不?知是不?是徐奕则特意关注着托举着的人,这一路,竟也不?觉得?颠簸,让他睡了个?好觉。 * “他没事吧?” “嗯,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稍微静养两日,不?要做过?激的动作,便也无碍了。” 隐隐约约间,李纯渊在?自己的耳旁听到了徐奕则与另外一人的谈话。 那人的声音很是陌生,但听得?出应该是个?年纪稍大的老人。 是谁呢? 鼻尖内,微微能够闻到檀香味,有着安神的功效,倒是令李纯渊本?来稍微清醒的脑袋再度变得?混沌。 因?着有徐奕则那令人安心的气味,于?是在?脑海内天人交战之后,他最终放弃了挣扎,选择了继续睡了过?去。 他想:没事的,徐奕则还在?,怎么样,他也不?会?让事态变得?更糟糕。 第29章 边陲小镇 徐奕则是在半路上遇到庞隐等?人的。 当他?看见他?们有备而来之时, 便?也知道,以往的种种事情,全然在庞隐的控制之中?。 李纯渊以为对方不清楚他?所策划的一切, 但?实际上, 庞隐才是那个最恐怖的掌舵人。 但?如今的形势, 徐奕则并不认为与?对方敌对是个好办法,所以他?选择了闭嘴不说, 静待对方的解答。 而将李纯渊放置在庞隐带他?前去的边陲小镇某家百姓家中?后, 徐奕则终于和庞隐有了为数不多的第二次见面。 因为担心会吵醒李纯渊, 徐奕则示意庞隐与?他?一同出去, 直到这家某处僻静的之处, 他?才面露不虞之色,问?道:“说吧,你为何当时恰好就在那处?” “陛下, 先别动气,听?臣慢慢道来。”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就单单说你到底有何目的吧。” 庞隐垂下眼眸,苍老的眼睛中?有些浑浊, 似乎有滔天骇浪。“若说,臣的确并无私心, 不知陛下可否相信微臣?” “这自然是不信的。”徐奕则并未委婉。 对方淡淡一笑,面色从容。“微臣所愿, 也不过这天下回到空家人手中?,只是现如今, 空家与?徐家,又如何能够分得出彼此?不知那混账先帝知道如今的情况,会不会死不瞑目?” 他?的语气几近嘲讽, 带着若有似无的嫌恶,听?起来的确像是个完美的风凉话。 “那你这人可当真没劲。”徐奕则冷不丁说了句,表情真诚。“若你像个疯子似的,让我灭国,我倒还?能敬重你是个狠人。” “微臣倒也想,但?陛下断然是不肯的吧?”庞隐像是未曾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嘲讽,平静地回复了对方一句。 两?人不免相视一笑。 与?聪明?人说话,总是不用说得太?明?白。 “不如,等?我回宫,给你谋个一官半职?”徐奕则突然提议。 “微臣愿意成为陛下的影子,却不能站在阳光之下。”庞隐言辞恳切地拒绝了徐奕则的建议。 既然如此,徐奕则便?也耸耸肩,对此不再细提。 “所以,你的确只是偶然间得知我和皇后将会遇刺,所以在半途中?找到了我们?” “微臣在摄政王身?边布有一位重要眼线,是那人告知了微臣摄政王的刺杀意图,所以微臣才能连夜快马加鞭,暗中?在陛下失踪的地点?找到陛下您。” “这事便?这般揭过吧。”徐奕则了然点?点?头,对此也不再好奇。 “不知陛下如今是打算在此小住一段时日是不是?”庞隐早在一开始便?了解到了徐奕则的意图,所以才会由此一问?。 “嗯,正好也好休息一段时间,你是不知,这做皇帝有多么?累,那群蠢笨的大臣一个个都需要我敲打。” “微臣认为,以陛下的能力,定能将这群大臣收拾服帖。” “你在朝中?也有人?”徐奕则微微感到惊讶,“你到底还?有什么?底牌是我不知的?” “这说出来,便?也就没有资格成为陛下的影子了。” 第56章 “罢了。”对庞隐的忠心,徐奕则是从来不担忧的,当年前朝灭国之后,他?能率领人马突破重围,救出宫中?被困的空雪公主,便?可知他?的忠心不二。 “多谢陛下理解。”庞隐淡淡一笑,又道:“若陛下愿意在此小住一段时日,微臣便?命这家人准备些吃食招待您,当然陛下不用担心这群人泄露任何消息,这里所居住的,都是所谓的前朝余孽,为了保命,他?们自然不敢与?外界人取得联系。” “哦……”徐奕则突然了然,“这小镇全是你的是吧?” “幸得这些百姓厚爱,愿意让微臣在发生口角时为他?们开解两?句,他?们尊敬微臣,便?也肯听?两?句。” “倒也不错。”徐奕则点?点?头。 两?人的谈话在这句话后结束,这家男主人突然从屋内跑出来,见两?人正在谈话,不免憨憨一笑,道:“庞大人,那公子醒了。” “我去看看。”徐奕则听?到这话,立刻丢了身?边的庞隐,转身?就往屋里跑。 身?后看着徐奕则那急切背影的庞隐,不免在心中?叹息。 “倒也算孽缘啊。”他?仰天长叹一声,但?最终还?是跟在徐奕则的身?后跑。 他?这一把老骨头,可当真是遭罪哦。 * 徐奕则刚跨步走进房门,便?看见了半坐在了床榻上的李纯渊。 此时的李纯渊相比之前那虚弱的模样,稍微多了些生机,只是眼睛深处却满是警惕与?迷茫,似乎对自己身?在何处感到无限的茫然。 因为如此,他?的眼神深处甚至多处了些许的恐惧。 但?也同样的,他?在见到熟悉的徐奕则之后,立刻放松了不少?,但?他?却是不动声色地问?:“这里是哪里?” “这是一座无名的小镇,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个地方。”徐奕则笑着解释了一声,同时为他?介绍身?边的人。“这是庞隐,我想你们应该曾经见过面。” “……是你?”李纯渊微微感到诧异,他?曾经在暗中?与?这人见过一面,同时也是他?提供了徐奕则的方位,但?…… 如今想来,他?竟是终于明?白了,或许自己也不过只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想到此,李纯渊看着庞隐的眼神便?不太?友好。 庞隐神色淡然地接受了对方的审视,反正对他?来说,李纯渊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重要人物也就对了。 “此人不可信。”李纯渊在凝视庞隐片刻,直接看向徐奕则,不悦地提醒。 “这你便?不用担心了。他?是空国丞相,自然对你来说不算是什么?好人。”徐奕则非常坦白地告知了李纯渊这个真相。 当他?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庞隐也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眼徐奕则,似乎是未曾想过徐奕则竟然如此信任眼前这位皇后娘娘。 ……若是如此,那就必须要将这位皇后娘娘向着他?们这边了。 这样,又需要做些什么?呢? 也许,让陛下成为真正的陛下,而皇后成为真正的皇后,会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庞隐心中?心思百转,但?此时此刻,却也只是恭敬地低垂着脑袋,站在一边,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在最低,倾听?着眼前两?位对于他?这个人的讨论。 “徐奕则!”李纯渊出离愤怒了,他?的脸颊因此而微微薄红,不知是因为气的,还?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原因。 此刻的他?,不过穿着单薄的里衣,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更为清瘦,单薄而苍白,平白无故多了些微与?之相对的脆弱。 如此李纯渊,不免让徐奕则生出半点?恻隐之心来。 “你别生气。”徐奕则无奈地走到他?边上,随即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床边,无奈看向他?,“你为何总是在生气?” “我哪有?”这种时候,李纯渊并不像一国之母,反倒只是作为他?个人发了下小脾气。 徐奕则觉着,这样的李纯渊才是李纯渊,而不像个为先皇摆布的精致傀儡。 于是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嗯,生气了,就好丑。” “什么??”似是未曾想过对方竟然会有这个回话,李纯渊不免瞠目结舌,精明?的一个人竟然会显出呆傻的模样。 于是徐奕则更加愉快了,他?大笑一声,伸手摸了一把对方的脸,占尽了便?宜,这才心满意足地用食指弹了下对方洁白的额头,道:“可真是个傻瓜。” 在李纯渊惊之又惊的表情之下,身?旁传来了耐人寻味的咳嗽声,“咳……老臣不如先行?退下,可好?” 徐奕则就像是刚刚才发觉一直在房中?的人,恍然大悟般地猛地看向房门边的庞隐,“你怎么?还?不曾退下?” 庞隐:…… 自觉自己出现的不合时宜,庞隐低调退出了房门之外,他?转身?出了这家人的大门,又走过了几条街,终于来到了镇上边郊之外的某座茅草屋前。 茅草屋被篱笆围着,零散养着几只鸡,有人背对着他?正将手中?木盆中?的小米洒落在地上。 清减的背影,隐约有种摇摇欲坠之感。 庞隐刚刚走近,那人便?已经回过身?来,眼中?是了然。“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庞隐淡淡一笑,随即又道:“进屋再说。” 第57章 “好。”那人点?点?头,将手中?已经空了的木盆放在了篱笆内围靠着,与?庞隐一同进了屋。 茅草屋中?,简陋而简单,但?还?算干净。 庞隐将一路上戴着的斗笠放在了一边的桌上,这才道:“今日再见徐奕则,确实与?以往不同了,那孩子,天生就是就皇帝的命,一身?贵气。” “嗯。”来人为庞隐斟好了茶,也为自己倒了茶,这才坐在庞隐的面前道:“我也有同感,只是可惜空雪公主的另一个孩子了,竟是体弱多病,最终倒在了那冰冷的皇位上。” “一切都是命数。”庞隐叹息,同时拿起了对方为他?斟好的茶,小酌了一口。 “嘶,许乐,你怎么?总是给我这般烫口的茶?” “我倒是觉得正好?”许乐疑惑地品了一口,神色如常。 “罢了。”庞隐心想自己早该料到这事,竟是因为今日发生的一切,稍微晃了神,加了这一口伤。 将茶杯放置一边,庞隐正色道:“依我所见,如今之计,便?是令徐奕则与?这徐国的皇后做成那真夫妻。” 许乐平静地抿了一口茶,抬起眼眸,问?:“可想好了?” “一不做二不休,以防后患。” “好,那边如此。” 第30章 庞隐说媒 不过两日, 李纯渊便可以下床走?路了。 他不过只是稍微受了点轻伤,在下坠之时被那悬崖边上嶙峋的山石稍微割破了些皮肉,但好在只是些皮外伤, 卧床休息了两日, 便也好得差不多。 “依我说, 你就?继续躺着,也没?什么事。”徐奕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建议。 “那你为何还要天天跑到镇上去?玩, 听这家?人的夫人说, 你昨日才在街道?上引起了一阵喧哗不是?”李纯渊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 当真是风韵极佳。 被这么有?味道?的眼神一瞪, 徐奕则总算也拎得清,他转了转眼珠子,突然笑道?:“哦, 原是夫人听说夫君我昨日在街上被许多女?孩多看了几眼,便吃味了?” “你!”李纯渊竟也没?有?想过对方竟然如此没?脸没?皮, 他明明想说的是在这镇上要低调行事,怎么在他嘴里就?成了他吃味了? 他气得牙痒痒, 但若是当真生气,不正应了徐奕则的那句话? 一时之间, 他真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我说不过你, 不和你说说了。” “好了,好了, 我不惹你了。”徐奕则无奈,“你怎么这么不禁逗?你不是个天乾吗?怎么有?时候总觉得像个地坤似的。” 李纯渊一时惊慌失措,以为自己身为地坤的事实早就?被徐奕则知道?, 他现在不过是故意这般说奚落他,所以心中慌乱的李纯渊,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他。 但徐奕则却并不知李纯渊心中杂乱的情绪,只是一摆手,道?:“你若是觉得无聊,我也带你一道?出去?走?走?。” “我们身份特殊,凡是得小心。” “放心吧,这个小镇中的人都是平民百姓,平时连个皇帝的面都看不见,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身份?” “就?怕万一。”李纯渊显然不太赞同的样子。 “啧,你这人可真麻烦。”徐奕则咂舌,随即道?:“要不把脸遮一下,出去?走?走?呗。” 这一次,李纯渊没?有?拒绝。 沉默的含义,徐奕则明白,就?是同意。 他突然了然地畅快大笑起来。“我的皇后娘娘,有?时候我想想,你也真是很好懂啊。” 嗯,很可爱。 诡异的萌。 徐奕则突然想到了个词——反差萌。 “废话少说,出去?走?走?,也比坐以待毙强。”李纯渊勉强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同你一同出去?走?走?,倒也不是不可以。” “行啊。”徐奕则愉快地同意了,不过他又道?:“但在这之前,我得同你说下,你在外头,可是我的夫人,而我,则是你的夫君。” “……你刚刚明明说过,这里没?有?任何一人知道?我们的身份,那么又何必纠结于?夫人夫君?” “诶,这话可就?不对了。”徐奕则笑笑,“这短短两日,整个小镇上都已?经知道?我们两人的关系……可是夫妻呢。” 一时之间,李纯渊竟然不知该说何是好。 “可别这么看我。”徐奕则赶忙撇清了关系,“这与我可无关,只是我这外貌过于?出众,总有?人上门询问我可我妻室,这家?人见我日日照料你,便以为我俩是夫妻,所以这事,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小镇也不过百来个人,便也都知道?了。” 不知为何,李纯渊竟是觉得有?点害羞。 明明在宫中一直是扮演着他的皇后,但没?有?哪一刻比现在害羞的。 若说以往只是演戏,那么现在却是怎么也做不到,将之当做演戏。 其中的原因,李纯渊不太明白,眼神之中也不免露出了些许的迷茫。 只是,他这种迷茫并未持续多久,因为身旁的人已?经开始自顾自地考虑起其他事情,“我最近在小镇上找到了几处不错的地方,今日正好带你出去?见识下,你一定?喜欢,哦,不过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还是慢慢来吧,今日先?去?桃花谷,明日再去?杏花村。” 第58章 原本心中还比较慌乱的李纯渊听着徐奕则如此絮絮叨叨的话语,一时竟是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无意识间,他竟也对这次的桃花谷之行,多了些期待来。 * 初春时节,天气已经渐渐温暖了起来。 桃花谷内,初春的暖阳,惹得桃花盛开。 淡淡的粉装点着整座山谷,让平淡无奇的山谷瞬间变得动人起来。 戴着斗笠面纱的李纯渊站在这山谷中,一时也被这眼前的美景迷花了眼。 桃树倒影在那清明的湖面之上,小小的桃林环抱着整个山谷,好似隔绝出了个独立的世外桃源。 “怎么样,美吧?”徐奕则突然站在了他的身边,令李纯渊微微一怔。 “嗯,美。”在这点上,李纯渊没有必要说谎。 听到这话,徐奕则不免得意了起来。“如何,我当时误入这片桃林,便觉得你一定会喜欢它。” 这话,稍微有点暧昧。 听着,有点意味不明的味道,蜿蜒绵长。 李纯渊没敢侧头看他,因为担心自己的眼中所流露出的动容,被徐奕则全然看了去,那么,他这么一点小心思,或许当真被对方看了个清楚了。 或许,早在很早之前,他便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了。 只是他以为,也只是他以为,可以控制住。 到底是高看了自己。 他稍微阖上了眼睛,再次睁眼,眼中只剩下了清明。 如今,可不是谈这些事情的时候,首要的,应是解决摄政王那个老狐狸。 但……这段时间,空余出来的这段时间,又该如何呢? 是不是可以,这段时间,他只是属于自己,而不是那个应该母仪天下的皇后呢? 答案是什么,李纯渊得不出。 偏偏身边的徐奕则却一副一概不知的模样,反正对他露出与朝堂之上不同的憨笑来,看起来竟是有种少年的洒脱不羁,不再是那副阴暗不驯,难以捉摸的模样,竟是令李纯渊更觉心动。 他想:真是糟透了。 他将视线重新放回了这满山的桃花之上,将所有的注意力从那人的身上挪开——这不知用了他多少的气力。 毕竟,不止是这心,还有这地坤与天乾之间该死的吸引力拉扯着他。 徐奕则能够察觉身边男人情绪的不稳定,但终将只能把这原因归结于目前情势的未知上来,于是他走近一步,宽慰道:“不必担心,京城之事,我有顾及,不会再出现意外了。” “……但愿如此。”那人说道,只是情绪依旧不太高。 徐奕则稍微有点无奈,伸出食指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只能站在他的身旁看那层峦叠嶂之上的桃花林。 当真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是景…… 也是人。 徐奕则在这烂漫的桃花树丛中,几乎被这美色迷花了眼,但即便是他,也连伸手的资格也没有。 他们二人,不过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对方心中所思、所愿,皆不过与另一人有关。 那么,他何必要做这苦情之人呢? 徐奕则想得通透,于是便将视线从那人的脸颊移开,复又看起了这一树桃花。 他想,日后或许就不会有这般两人独处甚好的时候了,若是回宫,他们将再度成为一条船上的合作伙伴,永远不会是那亲密无间的人。 两人并肩而立,望着这一树树桃花,好似溶于这隔绝在世间之外的方寸之地,有种无上的幸福。 * 这边陲小镇之上的桃林,人数稀少,两人自清晨来此,及至接近中午之时离开,也未曾见过一人。 明明是在欣赏过后便会感到枯燥无味的景色,两人却是在谈话之间,一下子来到了午间。 这是他们第一次不曾剑拔弩张的谈话,所以徐奕则很是愉快。 但两人的肚子,在提醒着他们,此行到此结束了。 从桃花谷至那小户人家,不过半个时辰的步行距离,两人一路谈天说地,以徐奕则说的较多,他几乎是快意地将从前策马奔腾,行侠仗义之事都与李纯渊道出。 间或,会夹杂着与弟弟羊笺往日里发生的趣事。 “我弟弟虽是地坤,却处处比我们那边的天乾强,曾经有次,有个是天乾的地痞流氓,看上了我家弟弟,却不想被我弟出题难住,那人恼羞成怒,打算强行标记,被我一脚踢了个半死。” 说到以往之事,徐奕则不免兴奋,只是,这一说,竟是越来越思念起这羊笺来了。 “唉,不知何时才能与他见面。”徐奕则叹息了一声,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我总觉得我弟弟定然会追到京城,说不定我与他很快便会见面。” 徐奕则一说起这件事,就有些停不下来,却不知旁边李纯渊原本翘起的嘴角以最快的速度抚平了。 “不行。”李纯渊突然断然拒绝。 这一声,来得突兀,也瞬间隔断了他们之前的温馨。 徐奕则张扬的笑意也因此淡了些,他不免感到不满。“你为何总是要这般说?” 李纯渊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抿唇不再开口。 气氛,变得尤其的尴尬。 两人都不愿低头。 第59章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那户人家?门口,如今僵持在这大门口,引起了过路很多人的注目。 而也恰恰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这是吃醋了,您难道?连这都未曾看出来吗?” 第31章 庞隐说媒2 这道声音, 瞬间划破了此刻的宁静。 两人皆是朝着?来人看去。 是庞隐。 似乎是觉得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惹的样子,庞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这地坤嘛, 总是内敛的, 所以, 这吃醋之事,定不会直率说出口, 您应该明白呀。” 徐奕则不免瞥了眼身旁的人, 却见他呆站在原地, 竟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真?的是吃醋?”徐奕则咀嚼了一下, 眼神?中多?了些微的深思。 “自然不是。”李纯渊就连声音就高?了些, 随即连看也不看徐奕则一眼,便快步走进了房门。 这样子,倒是有点?被说中之后落荒而逃的意味。 一时之间, 连徐奕则也呆滞站在了原地。 庞隐适时走上前来,咳嗽了一声, “您是一点?也没有想过?吗?” 在久久的静默之后,徐奕则那脑子总算是恢复了运转, 他伸手指了指对方离去的方向,“你确定?” 语气里?, 是不信的。 “陛下,你可?真?是不懂地坤的心。” 徐奕则:…… 对了, 对方在外面一直是装作地坤的,也不怪庞隐会误会了。 不过?, 他倒也是好奇,李纯渊到底是如何将自己的天乾气味掩盖的那么好的? 甚至还能?够释放出地坤的香味。 “你别?多?想了,说到底, 你到现?在都是一个人,还给我做老师?” 庞隐:突然就有点?扎心。 但,不能?放弃。 庞隐坚强一笑,道:“陛下,臣能?看出,纯渊娘娘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你可?曾记得当时娘娘刚醒之时,见到你之后,眼睛中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 这样说的话,徐奕则到底是回忆了一下。 随即,他得出了结论。“庞隐,你真?是想的太多?了。” 他大?步迈出,走过?庞隐身边,这才侧眼瞥了他一眼。“有时间想这些,不如随我进来,跟我说说今日朝中所发生之事?” 庞隐:……我真?的太难了。 但我决不放弃! * 摄政王府外,有人骑马从远处而来,与?王府外头人接洽之后,守卫立刻将之引进了门。 那人快步走过?主?干道,在随从的跟随下,领到了摄政王面前。 此时此刻的摄政王,正在自己府内凉亭旁,喂养着?池塘中的鲤鱼。 “王爷。”那人叩首,姿态恭敬。 “何事?”摄政王好似早已料到对方的前来,伸手撒了一把鱼食,这才反身过?来。 旁边的随从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温水放在了摄政王的手边。 蔺彰将手指一一洗净,又?用丝帕擦拭了下湿透的手,这才慢悠悠地一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一众随从拿了将这凉亭中多?余的东西一一拿走,很快便离开了。 这时,一直跪在地面上的男人才终于?说道:“王爷,属下得到消息,皇上与?皇后娘娘坠崖,如今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摄政王本来带着?笑意的脸颊上立刻露出恼意,“明明说好了要做的十全十美,你们竟然给本王这么一个消息?” “属下该死!”那人低头,解释道:“我们也未曾想过?皇上与?皇后娘娘的轻功竟然如此好,我们一时不察……” “但王爷请放心,那悬崖陡峭,若是从那掉落,必定没了命,我们沿着?河岸搜寻了许久,也未曾看见皇上与?皇后娘娘。”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蔺彰大?手一挥,明显对他的消息并不满意,“本王绝不容许有一点?点?的意外,毕竟留给本王的机会不多?了。” “是……”那属下听到摄政王如此说,心中恐惧,只得起身告退,准备再去搜寻一遍。 然而,还未等他的脚踏出去,又?听摄政王再度叫住了他,“等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本王也已无?退路,传本王命令,令佘凤君带兵围攻皇宫!” “王爷,您……!”那人大?惊失措,“王爷,您三思,这么做太急切了些。” “已经没有退路了。”蔺彰挥手,做了结论。 “快去准备吧!”摄政王冷声道。 事已至此,那人也知摄政王已经做了决定,而他再行?劝说,定然会惹得摄政王不快,于?是他低头应下,转身快步离开。 第32章 庞隐说媒3 “所以说, 现在摄政王已经有所动作了?”徐奕则听着庞隐的汇报,微微眯起了眼?,随即从座位上站起来, 拍手称快。“好啊, 可真是好极了。” “微臣认为, 您应该提前回宫,暗中处理这件事?, 才能打得摄政王猝不及防。” “确实如此。”徐奕则点点头?, “但却也不急。” 他在庭院之中左右踱步了一会儿, 突然有了决定, “这样吧, 你先帮我找个人。” “您可是要找羊仲之子,羊笺?” “和聪明人打交道,果然便捷。”徐奕则欣慰地点了点头?。 第60章 “前几日?, 微臣听闻,羊笺公子已经来到?了京城, 听说与弦翊王私交颇好。” “弦翊王?”徐奕则微微蹙眉,这不是他那便宜哥哥吗? “是的, 极少有人知道,弦翊王已经回京, 微臣也是意外得知。” “他们两?个,怎么会处在一起?”徐奕则不免有点为自己的弟弟担忧。 自从他被李纯渊身上的假地坤味道每每迷得神魂颠倒, 甚至快要失去?理智,他便会想到?自己的弟弟。 以往的确是他对地坤、天乾之分过于草率。 而?自己的弟弟作为地坤, 此时却与天乾私交甚好? 这怎么想,都有种自己的弟弟要被猪拱了的荒诞感。 “不行,得立刻回京。”徐奕则立刻道。 虽不知徐奕则为何?突然改变了决定, 但此时回京,才是正确的选择。 “是,微臣会为陛下做好一切准备的。” “嗯,一切都拜托你了。”对空国丞相的做事?能力?,徐奕则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但话说到?此,庞隐竟是依旧没有离开的意图。 徐奕则不免感到?疑惑。“你总杵在这里做什么?” “陛下,有一件事?,微臣想要提醒一二。” “你说。” 庞隐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冷光,“刚刚皇后娘娘在此,微臣不好多说,但如今只?剩下您与微臣二人,这事?,微臣便说了。” “啧,你怎么还?没说到?重点。” “是……”庞隐心说这小皇帝还?真是心急,便直接切入正题。“微臣认为,您与皇后娘娘成?为真夫妻,对您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你在说什么屁话?”徐奕则一脸不可置信,“准确来说,他还?是我嫂嫂呢?” “是,但这事?,也鲜少有人知道,在外人眼?中,你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日?后,陛下您总要子嗣,微臣想,您若是与皇后有了一儿半女,那定是如虎添翼。” “别说了。”徐奕则的眼?中生?出不耐来。 “陛下……”庞隐还?要再说,却被徐奕则再次打断。 “庞大人,您若是再说,休怪我不客气。” 话已经说到?这里,庞隐已经没了其他退路,于是他叹息一声,最后说了一句,“陛下,这是你必须面对的现实,你想想,若你日?后将皇后娘娘休了,对他来说,才是最致命的打击。” “难道你要做这恩将仇报之人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徐奕则听得心烦,不愿多说,好在庞隐说完这句话之后也终于行礼退下。 一时之间,庭院之中,终又只?剩下了徐奕则一人。 他在这空无一人的庭院中,独自陷入了沉思。 庞隐所想,他又何?曾没想到?,只?是这一步,若正踏出去?了,他连自己心中的这关都过不了。 与其与自己的内心做天人交战,不如一开始??顺应本?心,不做这糟心事?。 再说,他和李纯渊之间的关系,又哪是能够这么简单可以说清的。 一切,都太难了。 所以,徐奕则想,在自己解决掉摄政王之前,都不会考虑这些事?情。 * 翌日?,庞隐便已经处理了一切琐事?,暗中雇了一辆马车,护送李纯渊与徐奕则回宫。 也不知庞隐在宫中的手到?底伸到?了哪处,当他们刚刚过了京城地界,彭海清便已经早早地等在此处。 “陛下!”见到?三日?未曾见过的陛下本?尊,彭海清那张老脸上立刻露出了菊花般慈爱的笑意。 徐奕则躲过对方那激动的拥抱,微微有点嫌弃。“海清,你这肥硕的身躯,分量可不小啊。” “陛下……”彭海清双手不知放在哪里,眼?泪鼻涕几乎挤在满脸。 这个样子的彭海清,徐奕则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安慰。 “……朕还?好着呢。” “是是是。”彭海清连连点头?,只?是依旧心有余悸,“杂家?那日?好不容易用?九牛二虎之力?将那群土匪解决了,结果回头?去?找陛下,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杂家?……杂家?……”彭海清伸出衣袖擦了擦他的脸。 “罢了罢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赶紧走吧。”徐奕则郁闷。 “是的,这次我们是低调回京,绝不能被摄政王发现。” “对对对。”装扮成?普通老人家?的彭海清连连点头?,“从今个儿起,小人便喊陛下主子,喊皇后娘娘为夫人。” “嗯。”徐奕则对此并无异议,只?是侧头?看了眼?身旁的李纯渊,“我们到?时候去?京城的别庄呆着,可能还?需要待个十?天半个月。” “好。”李纯渊理解地点点头?。 “所以这些日?子,可能需要你一直呆在家?里了,若非必要,连你的父亲,都不能知道这件事?。” “嗯,晓得的。”李纯渊在这种大事?上一直是明白的。 对此,徐奕则从不担心。 “这位大人,也要一起前去?吗?”彭海清的眼?睛瞥了瞥一边暗不做声庞隐身上。 “嗯,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处理。” “只?是这位是……”彭海清早在一开始??奇怪这人的身份。 第61章 单看对方的气质外貌,倒也不像是个普通人,他甚至觉得这人样貌眼?熟。 只?是这都过去?十?八年了,庞隐也老了许多,彭海清一时没看出对方的身份也情有可原。 “??是民间的某个人物,我抓来当苦力?的,你别管那么多了。” 主子的事?情不能瞎好奇,这是彭海清这么多年得到?的经验。 所以,当徐奕则有了这句话后,他立刻安安静静地落在了一边,再也不多问一句了。 * 京城,偷偷进了一个商队。 这件事?,并为引起太大的关注。 这商队里头?的人,自然??是徐奕则他们。 他们化成?商队的模样,偷偷进了皇城,同时也探听出了一些消息。 “看来,陛下遇险之事?,民间还?未曾得知。” “但朝廷已经乱了套,你看那些官员,可不一个个都在找我?”徐奕则将撩起的车帘又垂下,不怕事?大地说。 “少爷,接下来,等我们进了别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少爷您亲自去?做。”庞隐对徐奕则说的话不曾回答,却又径直说了另外地一件事?。 “我知道。”徐奕则没有任何?的问题。 旁边的李纯渊却是开了口。“这件事?危险吗?” 像是感到?意外,徐奕则不免多看了开口的人几眼?。 这几眼?看得李纯渊感到?不舒服,他掀起了眼?皮,状似不在意地问:“为何?这般看我?” “倒也没有。”徐奕则故作惊讶,“只?是想着,这一路你都不发一言,此时倒是关心我了?” 这话,并不好听,李纯渊却并不动怒。 “你的安全,自然是我要考虑的,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出点力?。” 听到?这话,徐奕则大笑了几声。 “你笑做什么?”即便是李纯渊,此时也不免感到?恼怒。 他明明是担心对方,但对方竟然对此不屑于顾,令他很是不安。 徐奕则本???是个万事?凭喜好去?做的人,即便这件事?情危险,他也会去?做,简直??是个疯子。 以前,他是担心对方这样的行为会造成?他们计划的变化,而?现在,他却也的确是打心眼?里担心对方的安危的。 “只?是感动,你如此关心我。” 这话,一点也不着调。 李纯渊听着,生?气了闷气,心想这人可真是不识抬举,便重新垂下眼?眸,好似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但身旁的徐奕则却是逮到?了机会,不愿意放过李纯渊。 “你何?必这么生?气呢,夫人,我这是高兴的,真的高兴。” 如今,他们在这个商队中扮演的身份??是普通的夫妻,所以,才会有徐奕则这般称呼李纯渊。 李纯渊听着有点羞恼,便又睁开眼?睛,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两?人??这般紧贴着互相对视着。 旁边的庞隐当真是觉得,此时的自己,出现的当真不是时候。 可他唯一能够做的,也??只?有不出声了。 然而?,??在两?人的气氛越来越奇怪之时,本?来还?微笑着的徐奕则却是突然斜睨了过来,看向了庞隐。 庞隐顿时如芒在背。 “你怎么还?在这里?” 庞隐觉得徐奕则是在睁眼?说瞎话。 “少爷还?未让小人下去?,小人自是不敢下去?的。” “那还?不麻溜儿的下去??”徐奕则不知为何?,对庞隐依旧留在这里感到?微妙的不悦。 “……是是是。”庞隐立刻屁颠儿地下了马车。 他与马车外的彭海清,瞬间大眼?瞪小眼?。 彭海清的眼?神中满是“叫你不要现在上去?”的无奈,然后凑过来道:“不知如何?称呼您?” 庞隐心中还?有点气闷,看着这凑过来的彭海清,心头?更是憋闷,但此时此刻,却也只?能按耐住郁闷下了马车,问他:“往日?,这两?人便也是这般相处的?” 彭海清的脑海中突然一个咯噔,随即好像见到?了同伴一般,眼?睛都亮了起来。 “您这算是问对人了,奴家?可是为了主子二人的感情生?活操碎了心。” 庞隐心头?一动,心生?一计。 “不如,我们两?人联手,如何??” 彭海清小眼?睛中绽放出精光。“成?啊。” 第33章 别庄闲事 徐奕则在?确定了?英霞别庄的安全?之后, 便?与李纯渊一同住了?下来。 别庄作为皇室隐秘的度暑圣地,自是有些寒凉,对此此时早春之时的温度来说, 稍微过凉了?。 但此时却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相比于这点小事, 先在?此地隐秘的住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别庄内, 收拾的很干净, 虽然此时并无任何一位侍女、奴才, 却依旧保持着最佳的使用情况。 这是为了?方?便?皇上携带他的家眷随时前来。 “报——”彭海清将整个别庄找寻了?一遍, 最终气喘吁吁地前来报告。 “陛下, 奴才竟是在?别庄之内,找到了?一人。” 徐奕则微微蹙眉,“谁?” “是一位老?宫女, 但……”彭海清稍微有点难以启齿。 第62章 “有话?快说。” “这位宫女,她竟是没有舌头的!”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徐奕则几乎在?这之后, 立刻闻到了?什么?秘密的味道,“把她叫过来, 朕有事要问她。” 这能有什么?事啊? 彭海清满心狐疑,但因为是皇帝的要求, 他自然是只能应下。“是。” 趁着彭海清退开的空档,本来一直在?徐奕则的左边坐着喝茶的李纯渊终于有机会开口。 “你找她是什么?原因?” 刚刚李纯渊看徐奕则那眼睛处突然流露出的情绪, 便?已?经察觉,此事并不简单。 “就我所知, 这别庄之内,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留在?这里的。”徐奕则轻笑着解释。“之前,我曾怀疑为何皇帝为何与他的皇太后的关系变得如此之差, 如今却是有了?些许的猜测。” “这答案竟然是在?这英霞别庄之内?”李纯渊微感惊讶,同时惊诧于对方?为何如此自信。 “你可知,皇帝与我,并不是皇太后的亲生儿?子。” 李纯渊手中的茶盏微微有点拿不稳,他惊讶地抬起头来,眼底的惊慌,难以掩饰。 “你为何会知道这事?”虽然李纯渊对这一信息感到讶异,但很快他便?已?经稳住了?心神。 “其实,我一直有着婴儿?时期的记忆。” “不可能。”李纯渊听到这里,便?有点恼怒,直觉徐奕则是骗他,“孩童再如何早慧,也绝无可能在?婴儿?时期拥有记忆。” “但这是实话?。”徐奕则微微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他可是从其他世界穿过来的,自然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清清楚楚。 见李纯渊好似信了?七八分,徐奕则不免也有些开心,毕竟这种?事情,换做谁,都很难相信。 而对方?若是能够相信他,在?某种?程度上,也能说明他对自己本身的信任。 那么?这也够了?。 于是,徐奕则缓缓地继续解释。“帝王家,总有这些隐秘之事,但你倒也不必过于担忧,我们定是皇室血脉,否则当年伏丹皇后定不会让我们活下来。” “你……”李纯渊微微蹙紧了?眉,漂亮的丹凤眼中多了?些微的迷茫,但很快便?又消失不见。 他垂落下了?他那浓密的睫毛,将自己的神情掩饰在?这之下。 了?然一笑,徐奕则宽慰道:“放心,我从未将这事放在?心上,我便?是我,与那些何干?” 这句话?,铿锵有力,却又洒脱自在?,李纯渊听着,不免也跟着一笑,心道:他便?是这样的人,何须意外? 两人不免相视一笑。 而正当此时,一阵敲门声,将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打?断。 徐奕则心中微微生出些微的恼意,但却又被接下来所要面对之事冲散。 “陛下,她便?是奴才所说的那位老?宫女。” 那宫女说是老?宫女,倒也是污蔑了?她。 对方?不过不惑之年,虽然因为多年的劳力活,令她整个人看起来相比同龄人沧桑了?不少?,但从那双眼睛中,却是能够确定对方?的岁数并不大。 宫女见着徐奕则,似乎是察觉到了?徐奕则的身份,猛地跪在?了?地上,咿咿呀呀地说了?些什么?。 但因为被割了?舌头,徐奕则对她的话?却也听不明白。 “可会写字?” 徐奕则突然问。 宫女一愣,随即连连点头。 “给她纸和笔。”徐奕则吩咐彭海清。 “是。”彭海清立刻从旁退下,过了?一会,又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庞隐已?经沉默了?许久,毕竟他不太想要打?断徐奕则与李纯渊两人之间的谈话?。 但此时,却已?经由不得他不开口了?。 “这位,似乎有点眼熟。” 庞隐细细回忆,但十八年前的记忆,到底已?经变得模糊,更不用说一个一晃而过的人。 “只是若要说出这人到底是谁,臣却也是的确想不出了?。”庞隐冥思苦想,总觉得只差那么?一点,便?可回忆起此人是谁。 但却总是差那么?点儿?。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让她自己说。”徐奕则直言。 宫女瑟瑟发抖,如今她跪坐在?这里,简直就是一只惊弓之鸟,这里头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在?瞬间要了?她的命。 只是…… 为何这短短几年的时间,这位少?年皇帝在?气质上竟然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芪连心中大骇,却又找不准原因,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据实回答,以求这些人的仁慈。 不过一会儿?,彭海清便?已?经将笔墨纸砚给呈了?上来。 他乖乖地站在?了?一旁了?好一会,却见殿中的三人却都在?盯着他。 彭海清直觉压力奇大,赶忙道:“奴才这便?退下了?。” “赶紧的。”徐奕则有些不耐烦了?。 既然如此,彭海清连滚带爬地便?滚远了?。 这皇帝的心,大海的针。 这皇帝的脾气,三月的天。 彭海清觉着,自己作为皇帝身边最重要的太监总管,当真是太难了?。 “现在?已?经没了?外人,朕问一事,你便?答一事。” 第63章 “嗯、嗯。”芪连连连点头应声,只是声音就好似是从喉咙深处回上来的,很是难听。 “你的名字?” “芪连。” “你曾经是伏丹的宫女?”徐奕则推测道。 芪连写字的手微微一顿,但最终还是在?那宣纸上写了?个端正的“是”字。 “因为何事,她割断了?你的舌头?”徐奕则思考之后,继续道:“先让朕猜猜,是因为你得知了?她一个重要的秘密,而她必须杀你灭口。” “不对。”徐奕则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结论。“是你自截舌头,为了?自保,是吗?” 芪连手中毛笔上的墨水低落在?了?宣纸上,表情有些呆滞。 徐奕则颇为得意,自觉自己猜对了?八分。 芪连却是颇为不解,这些事明明陛下都已?经从她这里得知,为何还要再问一遍? 甚至还做出好似第一次听说的样子? 她疑惑地看向了?旁边的皇后娘娘身上,随即好似明白了?什么?。 于是,她低头,刷刷刷奋笔疾书?。 坐在?前面的徐奕则被她的脑袋挡了?字,一时也看不清对方?到底在?书?写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徐奕则都有点不耐烦,却见那宫女默默将那写了?满满当当的宣纸给双手举了?起来了?点。 因为字有些小,远处看不清,徐奕则便?走?过去,从那宫女的手中接过宣纸。 “三年前,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绝无二心,若陛下是希望在?皇后娘娘面前隐瞒这事,奴婢定是一句不会说,只求陛下能够饶过奴婢,让奴婢能够在?这英霞别庄之内安享晚年。” 那便?宜哥哥竟是来过这英霞别庄,甚至见过这位哑巴宫女? 奇事。 不说他从未听说过晗绪帝来过这英霞别庄避暑,即便?是真的曾经来过,那也应该是有大群人马跟随而至。 作为九五之尊,哪有机会去在?意一个英霞别庄中的老?宫女? 除非……有人特意让晗绪帝与这位宫女见面,为了?引晗绪帝知道一些陈年旧事——一些他绝不应该知道的陈年旧事。 也就是在?前些年,晗绪帝突然与皇太后伏丹不和,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隐隐开始有了?眉头。 “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徐奕则懒得理会那宫女对他这句话?会产生何种?误会,但料想这宫女不敢不回答。 果然,芪连在?短暂的意外之后,依旧还是老?老?实实地写道——四年前,除夕夜后,陛下突然出现,问奴婢这事。 “当时有谁?” 徐奕则刨根问底,而他的这种?行为显然也引起了?另外两人的重视。 芪连被这三人可以称之位严肃的眸子盯着,不免更为惊惧,就连提笔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多余的墨水涂抹了?些字体?的撇捺,但依旧还是能够看出她所书?写的这句话?。 “似有陛下,还有丞相大人。” “什么??”李纯渊走?过来,见到这句话?,不免惊骇,“丞相大人为何要做这种?事?” “绝不是为了?让朕知道真相那么?简单。”徐奕则已?经有了?些微的头绪。 他看向旁边的庞隐,却见他的表情中,也带着绝对的凝重,“陛下,看来在?这朝廷之中,有一人,我们一直小看了?……摄政王不是最后,而是我们第一个强有力的敌人。” “哈。”徐奕则大笑起来,看起来有点疯癫。 随即,他猛地看向在?场的其余两人,道:“这可不是正好吗?这样才有意思啊。” 第34章 当年密事 芪连很?快便被彭海清带了回去, 她整个人战战兢兢,不知?自己到底触动了晗绪帝的哪根神经?,竟然令他突然发疯。 想起对方?在那厅中所态, 她深觉自己好似从真龙的口中侥幸逃生, 留了一命。 只?是想起此事, 芪连却又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因为?她本就?时日无多, 在这英霞别庄之内, 她唯有将自己的绣红拿出去卖才?能赚些?填饱肚子的铜板, 而如今, 她的手, 却是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 想来,再过不久,她便也就?一只?脚踏入棺材了吧。 回忆起年轻之时, 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事情,她也不免叹息一声?世事无料, 但?若真要说后悔,或许也只?有她自己才?能知?晓了。 长廊, 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好似在走向末路。 彭海清站在身后,心中唏嘘, 旁的,却也是没?有的, 他看了一会,转身便打算走了。 然而,还?不等他进厅, 就?听里头陛下呼唤道:“海清!” 彭海清听到这话,心头大惊,连一点时间也不敢逗留,快步进了厅。 徐奕则见他如此之快,甚是满意?,于是勾唇笑道:“吩咐你再办几件事。” “何事,请陛下吩咐。” “你尽快回宫,找个身材与朕相仿的人,告诉百官,朕半路遇到刺杀,已经?驾崩了。” “啊?”彭海清双目瞪圆,心想这先皇也不曾玩得这么?大啊。 “还?不快去?”徐奕则见彭海清只?是站在那里,却又什么?也不做,眉宇间不免微蹙,尤其不满的模样。 第64章 见此,彭海清也顾不得其他,连连点头称:“陛下恕罪,奴才?立刻去办,还?给您办的十全十美。” 这后面一句,倒也不必。 徐奕则心想,却也懒得多说,挥挥手,示意?他下去了。 厅内,便又再次只?剩下了徐奕则、李纯渊和庞隐三人。 他们?刚刚在这厅中沉默了太久,直至徐奕则喊了声?彭海清,才?堪堪减少?了些?冷清。 终于,李纯渊开了口。“这宫女所说,可都属实?” “不过个小宫女,身后无权无势,还?能欺骗什么??”徐奕则懒懒地回答。 “你怎么?一点也不急?”李纯渊看徐奕则这般,心中忍不住叹息。 即便是他,听闻这宫女所讲述的一切,都微微感到诧异,倒是徐奕则本人,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懒懒地听着,不发一言。 原以为?对方?应是难以接受,但?如今看他样子…… 李纯渊撇开眼,有点无奈。 就?不该把他当做正常人。 “这事,想来早在四年前,这宫女便已经?跟那真皇帝说过一遍,如今再次开口,想来有了疑虑。”徐奕则微微蹙眉,似乎在考量这个宫女该不该留。 庞隐道:“这宫女倒也不会乱说话,见她为?人小心谨慎,想来这些?年来,是将这些?密辛掩藏得很?好,而她当年不也未将所有的实话告知?于您吗?” “嗯……确实。”即便是有些?事,这宫女也是今日才?告知?于徐奕则。 庞隐与皇后娘娘都是徐奕则信任之人,便也未让他们?退下,所以这宫女才?会在外人面前将当年之事默写出来。 “不过,这丞相之事,如今解决不了。”徐奕则突然道。 “那你便让这隐患长留?”李纯渊不解,也不赞同。 “未免打草惊蛇,自是要长留。”徐奕则道,“再者这丞相权势滔天,但?能比得上那摄政王让我头大?对方?可是明晃晃地想要我皇位,我不整个杀鸡儆猴,那我不是没?面子?” 这话说的,李纯渊不免感到万分无奈。 “放心吧。”见李纯渊表情如此,徐奕则再度开口宽慰,“我都做好准备了,一切都按照我计划着来呢。” * 朝中,波涛诡谲。 不知?从何时开始,朝堂众人之间流传了一则消息——皇帝失踪了。 有人不信,有人观望,有人蠢蠢欲动。 终于,也就?在这个消息传播了接近十日之时,彭海清出现在了皇宫之中。 听偶然遇见的人说,有看见彭海清带着一具尸体回来,棺木被严严实实地封着,而彭海清神色慌张,好似遭受了天大的意?外。 彭海清一路进了皇太后的宫殿,自那之后,便没?有了动静。 “这消息可是真的?”摄政王蔺彰因为?这个消息,不免生出一丝愉悦来。 “绝对不假,这是有人无意?间看到的,彭海清他一直遮遮掩掩,当真是小心翼翼。” “很?好,很?好。”蔺彰心中激动,“这下,我便什么?也不担心了。” “会不会是陷阱?”有人提出疑虑。 “即便是陷阱,只?要本王攻陷了皇城,那皇帝又能做些?什么??”蔺彰冷笑。 他手中可有先皇交给他暂代的虎符,但?先皇已经?驾鹤西去,即便他现在拖着不交,这先皇也没?有办法。 蔺彰是从来不信怪力?乱神的,可先皇却是信的,所以先皇才?能这般自信地将这虎符交予他,认为?他定会担心自己为?了九泉之下获得安宁,在皇帝成年之时,将虎符交还?。 但?先皇错了。 蔺彰可不惧怕这神鬼,若是死了之后真的有地狱,他也要在这活着的时候,成为?那九五之尊。 为?此,他已经?陷入极端。 “军队可准备好了?”想到此,他询问身边的谋士。 那谋士道:“如今能立刻调动的人马,千人不到,但?若只?是贡献皇城,那定是绰绰有余。” “之后,我们?可与这禁卫军首领里应外合,这皇城大门便也不过只?是个摆设罢了。” “很?好!”蔺彰一拍大腿,道:“明日为?本王牵来府中那斑鸠烈马,为?本王呈上皓鳍铠甲!” 蔺彰的随从赶忙应了声?,不敢怠慢。 这一夜,定然不平静。 宫中,好似有飞鸟在宫城高空中翱翔,时不时能够听到奇怪的哭嚎声?,令人心惊肉跳。 守卫宫城北门的两位守卫,在深夜之中与另外两人轮班,重?新以最抖擞的姿态伫立在城门之外。 突然,北门小队的队长匆匆忙忙地赶来,对着这两个守卫道:“今日上头有人来视察,所以一切不可怠慢。” 两位守卫连连点头,本来还?想着稍微在夜晚休息会的心情立刻消了大半,不过也不免感到郁闷,心想自己的运气可真是太差。 而同一时刻,不仅是北门,宫城中的其余三门的守卫们?都接收到了各个队长的郑重?叮嘱。 三更之时,宫中更夫开始打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的声?音在黑黢黢的夜中回荡,在这偌大的皇宫走道之上,尤其地震人心神。 听到响声?,一只?黑猫从墙围处窜进了墙边生长出的茂盛草丛之中,在夜中显得尤其渗亮的眼睛,蓦地隐没?在了那黑黢黢的夜里。 第65章 北门的守卫,微微困倦的心神立刻被这更声?敲散了。 他们?重?新换了个姿势,继续望着灯火暗淡的皇城之外绵延而至的景色。 但?往日的景致却是稍微多了一丝的火光。 “那是什么??”北门守卫揉了一把惺忪的眼睛,被这更声?敲响的脑袋,终于清醒了起来。 他凝视着那由远及近而来的火光,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有问题!”他对身边的守卫喊,同时直接发出了信号弹。 信号弹冲入高空,在这北门之上绽放。 黑幕上,盛开了一朵满是硝烟的花。 一支长矛从不远处呼啸而来,那刚刚才?释放出信号弹的守卫,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躲避,就?被那长矛尖锐的尖儿刺破了喉咙。 鲜艳的血,染红了北门的大门,而他的死,也昭示着战争的开始。 北门敌袭,来得突然,打得北门的守卫们?措手不及,他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怎么?反抗,就?已经?被那接连不断的箭矢、长剑斩下头颅,倒在冰冷的地面。 铁骑踏破北门雄伟的宫门,浩浩荡荡地冲入了皇城,开始了他们?的屠杀。 漆黑安静的夜,逐渐多了喧杂、硝烟。 今夜的宫城,将彻夜难眠。 蔺彰骑在自己那匹烈马之上,几乎杀红了眼。 他的脸上,满是守卫们?的鲜血,以及前赴后继禁卫军的鲜血。 一拉缰绳,烈马的前脚猛地抬起,发出胜利者的嘶吼。 “冲!今夜本王便要夺得这皇位!” “冲啊——!” 数以百计的骑兵向前冲,他们?都是蔺彰的武装力?量,拥有着绝对的杀伐权。 整个宫城,都安静得可怕,就?像是专门在迎接着蔺彰,除了那时不时冲出来的稀少?的禁卫军,再无他人。 骑兵踏入龙乾宫前面的广场时,终于察觉到不对。 “摄政王,末将认为?不该前行。” 眼看马上就?要到达自己梦寐以求的龙乾宫,那龙椅简直炙手可得,蔺彰哪能听到这些?话。 他冷哼一声?,道:“听本王命令,向前冲,其余的事,不要多想。” “这像是空城计,摄政王,我们?应该从长计议。” 蔺彰那有着鲜血的脸颊上,流露出不耐的的情绪,“徐冲,都到这里了,你竟然让本王从长计议?” “你可知?,事已至此,你我都已无退路了。” 他的这句话,刚刚落下,耳边便传来了清脆的拍手声?。 “确实,你们?都已无退路了。” 摄政王与徐冲蓦地看向那声?源处,一抹墨色的身影,从这龙乾宫中缓缓走出,姿态高傲不驯,像是在嘲笑那广场之上的众人。 或许,从一开始,这也不过只?是个笑话。 第35章 尘埃落定 摄政王被?压着进了?殿, 殿上,是坐在御座上的年轻皇帝,而在旁, 则是皇后娘娘、彭海清以及皇太后伏丹。 事已至此, 那摄政王哪会不知?, 这是着了?这年轻皇帝的道了?。 他的身上满是伤痕,显得极其狼狈, 但是脸上却满是不驯的神色。 “成王败寇, 本王这次输了?, 要杀要剐随你便!”蔺彰在这种?时候, 倒也硬气得很。 徐奕则看着竟觉好笑, 他笑着道:“想?你摄政王年少时倒也仗着祖上的基业做了?好几件大事,先?皇信任你,才将虎符将托给你, 如今却倒是给了?你谋逆的本事,你可知?罪?” “大丈夫有所为, 有所不为,谁不想?当那一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要不是你生?得好,又怎么是你成为皇帝?” 啧, 这人想?法还挺前卫。 “你倒是不怕列祖列宗蒙羞。” “废话不必多说,一刀杀了?我, 给我个痛快。” “嘿。”徐奕则坏心眼地道:“我还偏不。”他的动作?很是轻漫,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 “你……不要欺人太甚?” 徐奕则站起来, 从御座之上走到了?摄政王的面前,道:“让你这么简单死掉岂不是太便宜了?你,我自然是要让你好好地活着的。” “你要做什么?”蔺彰的眼中布满了?愤怒的血丝。 “这宫城之外, 总有一处适合你耕田的地方?,毕竟你我之间也有一层血缘关系,朕便要你交出虎符,滚出这个皇城,便可。” 伏丹在一旁听着,微微抬了?下眼,似是觉得这惩罚太轻了?些。 “陛下,本宫认为,这谋逆罪,理应诛连九族才是。” “皇太后,这可不行,毕竟这诛连九族,可是把我们都给算进去了?。” 伏丹皇太后微微皱了?下眉,似是觉得徐奕则这话实?在不适合说出口。 徐奕则又笑了?下,“皇后,你觉得朕的这个惩罚太轻了?吗?” 李纯渊回道:“朕想?做什么,便是什么。” 伏丹皇太后无奈叹息,“到底还是不够心狠。” 徐奕则笑笑,并不解释,只是道:“朕心意已决,不必再议,把前摄政王拖下去,扔出宫去。” 如今蔺彰已经穷弩之末,又能做些什么,只能被?那群以往他根本看不上眼的奴才给拖了?出去。 自此,摄政王谋逆之事坐实?,徐奕则趁机直接收回了?虎符,得到了?徐国的军事大权。 第66章 但这不过只是第一步,这朝中流于暗中的势力,可不仅仅只有蔺彰一人。 不过,至少短时间内,他们可以松一口气了?。 * 解决完蔺彰之事,徐奕则看向了?一旁的李纯渊,突然淡笑道:“皇后,朕有事与皇太后商量,您先?回宫等朕可好?” 李纯渊目光复杂地看向了?徐奕则,但最终了?选择了?沉默,这是徐奕则理应得到的真相。 他咬了?咬唇,点了?点头,轻声道:“早些回来,我等你。” 这个“我”字,令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下,伏丹皇太后尤为吃惊,但她最终还是将这惊讶隐藏了?起来。 “走吧。”李纯渊再次深深看了?徐奕则一眼,随即带着殿中的彭海清离开了?。 “有何?事找本宫?”伏丹皇太后站在殿下,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丝不安来。 “今日找您,是想?要知?道一些当年之事,同时也告知?您一些当年之事。” 伏丹皇太后心头一怔,她早有所怀疑,但前段时间与之交谈,原以为…… 很显然,人不能拥有侥幸。 她惨淡一笑,闭上眼眸,最终睁开眼睛,叹息道:“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朕已知?,我的生?母乃空国公主空雪,当年死于您的手下,此事是否属实??” “……属实?。”在挣扎之下,伏丹选择了?将事实?道出,“这件事,藏于我心里许久了?,令我日夜不得安宁,如今陛下一问?,我便全部道出。” “当年先?皇强占空雪公主之身,使之受孕,但由?于空雪公主从未对他有过好脸色,最终先?皇没了?耐心,弃之不顾,而当时,本宫因为始终无法受孕之事,而极为忧心,空雪公主有了?身孕,突让本宫心生?一计。” “于是,本宫秘密派人将之送进别庄之内,命她生?下肚中孩子,谁知?在生?产之后,被?前朝宰相救出……” “……”徐奕则在原地踱步片刻,随即问?道:“你难道不曾对空雪公主愿意生?下腹中孩子感到意外?” “意外?”伏丹微微一怔,眼中露出迷茫之色,“空雪公主一直很安静,似乎对生?下先?皇之子,并无排斥之意……大约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吧。” 伏丹淡淡叹息,“她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是吗?”徐奕则终于明白,为何?伏丹在当年最后时刻,选择了?不再追击庞隐。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立体了?起来,或许她的确不是个好人,但准确说下来,却也不是个坏人。 “有件事,我必须告知?于您,毕竟您或许的确是将空雪公主的孩子当做是亲生?儿子对待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伏丹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你应当知?道,当年空雪公主生?下了?双生?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伏丹瞳孔微微收紧。 “我不是你养育了?十八年的孩子,而是那个被?送出宫的另外一个孩子?” “不可能!”伏丹皇太后的眼中生?出恐惧来,她不顾自己的仪态,快步向前,扯住了?徐奕则的衣襟,几乎是厉声询问?。“若你不是他,那他又在哪?” 像是想?起了?什么,伏丹皇太后仓促地向后倒退了?几步。“不,不会的。” 她不敢置信地连连摇头。 “这是事实?,我今日与你说这事,也不过只是不想?在你面前扮演他了?。” 伏丹皇太后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人,眼中的情绪转眼间变得绝望。 她看出了?徐奕则与自己那个孩子的不同来。 “不会的,不会的。”伏丹皇太后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随即,她猛地抬头,像是找到了?唯一的希望。 “那么他在哪?又在哪?” “在宫外,有个府邸,从那府邸的后院假山处,有一处密洞,皇帝的遗体便在那里,只是先?前,有一场大火,如今也不知?遗体还是个什么样子。”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伏丹皇太后瞠目欲裂,她的眼中是绝望、痛苦。 到底是她养育了?十八年的孩子,即便在十四岁之时,有了?嫌隙,但养育之情又是如何?能割舍的。 可现在,眼前这人,竟然告诉她,她养育了?十八年的孩子已经离世,甚至连个体面的墓地也没有。 那个孩子,如何?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多年来,他在那个皇位上,过得如何?努力,她又何?尝不知?…… 她只是当做没有看见罢了?,所以她一直知?道自己死后定然会下地狱,但为了?徐国,为了?徐国的血脉,她必须做这个恶人,她错了?吗? 她恍然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有点迷茫。 见她这样,徐奕则却是一点也不曾同情,一切都已经是她自己的选择,成年人,理应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即便知?道这是错误的,也必须要承担责任。 于是,他道:“还有件事,我有一点猜测,但你可以不必当真。” “我们,或许不是先?帝的亲生?血肉。” “什么?”伏丹皇太后在接连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之后,几乎要站不住脚。 “不可能!”但这一次,她严厉地反驳了?,“算算时间,你们的确就?是先?皇的亲生?血脉。” 第67章 “我听闻,当年空国公主与徐国太子关系似乎不错,甚至私定终身。” “不是的。”伏丹听到这话,终于心中稍安,“徐弦不是这样的孩子,虽然当年空国公主对他有意,但我一直知?晓,徐弦只是将空国公主当成一个妹妹。” “但若是……先?皇有意为之呢?” 伏丹更是不解。“先?皇何?必如此?” “我记得,在伏丹皇太后之前,先?皇还有一位皇后,只是那位皇后消香玉陨,留下了?徐弦这位唯一皇子,便离世了?。” “是,那又如何??” “哈。”徐奕则淡淡笑道,“伏丹皇后是在那位皇后离世之后才进宫,或许有所不知?,毕竟知?晓这事之人,都被?先?皇弄死了?。” “那你又如何?知?道?” “这件事你便不用管了?,毕竟帝皇,总有个隐秘的情报网。”徐奕则自不会多说这特殊的情报,只是继续道。 “那位皇后为了?生?下徐弦,让其成为唯一的太子,便令先?皇失了?人道的能力,也因此,徐弦从来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越看越恨的东西。” “所以,他需要设计一个网,留下另外一个血脉,而被?灭国的空国公主,以及自己的亲生?儿子徐弦,便是个很好利用的工具。” “你说的这些太可怕了?。”伏丹怎么也不敢去思?考这件事,总觉得令人遍体生?寒。 “这就?是先?皇,你不是了?解的吗?” 伏丹沉默了?。 那一日,有人声称,伏丹皇太后魂不守舍地出了?皇帝的宫殿,随即进了?自己的祠堂。 而随之,祠堂中,传出了?诵经的声音,直至天明,也不曾停歇。 第36章 与弟重逢 自从蔺彰这事告一?段落, 朝内各个方面的势力都?隐约地平息了下来?。 也因此,徐奕则总算有了喘息的空档。 这日,彭海清从殿外风尘仆仆而来?, 随即跪拜下来?, 道:“陛下, 弦翊王求见。” 听到?弦翊王三个字,徐奕则不免一?怔, 他神色莫名地看向了身旁的李纯渊, 道:“见不见?” 这话?倒也怪异, 彭海清忍不住偷偷瞥了眼陛下的位置, 见两人?此时姿态算作亲密, 又快速低下了头。 李纯渊顺势向旁处挪了下位置,刚刚殿中没人?,他便也稍微被冲昏了脑袋, 企图与那味道再近一?些,如今, 也该清醒了。 徐奕则因为对方的远离竟是?稍微觉得有些可惜,但却也未曾多说什么。 “弦翊王是?陛下的亲兄弟, 自是?应该见的。” 听到?这话?,徐奕则有点不满, 但到?底还是?听从了李纯渊的话?,怏怏不乐地颔首。“那便见上一?见吧。” 彭海清不免感到?困惑, 以往徐奕则见这弦翊王也算是?亲密,怎么现如今, 却是?兴致缺缺的模样? 但这问题,彭海清自是?不敢多问的,于是?赶忙出了殿门, 传唤弦翊王进门。 “陛下,臣为您捎来?了些小玩意,您定然喜欢……”一?道清朗洒脱的声音从殿门口传递而来?。 徐奕则循声懒懒望去,却见一?风姿卓越的男子,从殿外快步而来?,三十上下的年纪,有着徐奕则没有的成熟气质。 李纯渊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浅笑开口。“弦翊王,好久不见。” “原是?纯渊皇后在此,臣是?不是?来?的不太?巧?”虽然对李纯渊在这感到?意外,但弦翊王最?终并未多说什么。 “赐座。”徐奕则对两人?旁若无?人?的谈话?,感到?微妙的不爽,于是?开口让彭海清为弦翊王拉了个座位。 这时,弦翊王才将视线放在了徐奕则的身上。 两人?对视,竟是?有种难以理解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弦翊王一?直有,但对于徐奕则来?说,却是?头一?次。 因为不太?喜欢这种感情,徐奕则微微蹙眉,显出些微的不悦来?。 “今日前?来?,陛下看来?兴致不高?”弦翊王敏锐地察觉到?了徐奕则如今些微的不同来?,但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太?一?样。 李纯渊未免弦翊王看出什么端倪,道:“近来?陛下的身体好上了些许,看起来?的确是?健康多了。” 听到?这话?,弦翊王又细细观察了一?番,竟是?觉得李纯渊所说,也的确有着一?番道理。 弦翊王本就是?个洒脱之人?,并未将这事当做一?回事,只?是?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随后道:“最?近,臣周游列国,倒也带了不少?特产回来?,臣已经令彭海清收到?了陛下的库房,到?时候陛下可去查看。” “有心了。”徐奕则兴致依旧不高。 倒是?弦翊王的心情很?好,显然是?两人?曾经的关系不错,“这次回京,臣偶遇一?位贤弟,倒是?一?路聊得不错,下次陛下若是?出宫,臣带您去见一?见他。” 这段时间,与羊笺聊得多了,便有了爱才之心,也知对方有入仕之宏愿。 但羊笺身为地坤,难以入朝为官,但若是?他代为引荐,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哦?”徐奕则虽是?不太?感兴趣,但身边李纯渊盯着,他也不好直接下逐客令,毕竟对方曾说,两人?是?兄友弟恭,关系极好的。 第68章 “他人?名为羊笺,是?边郊小城城主之子,如今前?来?京城,便是?为了一?展抱负,臣对他很?是?欣赏……” 羊笺? 徐奕则原本还兴致缺缺的心,瞬间就跳动?了起来?,但他忍耐了下来?,只?是?语气却是?比之前?热络。“这位人?才,朕倒也的确有兴趣见一?见。” “那可真是?太?好了。”弦翊王心道有戏,语气更是?愉悦。“那陛下有空可来?臣的府上叙上一?叙,而臣也正好邀他前?来?……”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徐奕则的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弦翊王显然没有想到?徐奕则竟是?如此着急,不免心中多了一?丝的困惑。 而身旁的李纯渊,眼中却是?翻涌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与烦躁。 他用指甲压住自己的指腹,这才令自己稍微恢复了理智——否则,他可能会当众否定徐奕则的要求。 羊笺……他自然知道羊笺是?谁,万万没有想到?,他千防万防的家伙,最?终还是?来?了。 因为徐奕则说了择日不如撞日,彭海清便开始去组织这事,而弦翊王以自己要去跟贤弟说这事,便匆匆出了宫。 一?瞬间,殿中再次只?剩下了徐奕则与李纯渊。 “你非要见他?”李纯渊的声调微微有点奇怪。 如今只?有他们二人?,徐奕则便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惊喜,他几乎是?不解地问。 “自然,羊笺果然来?京城寻我来?了,我好久未曾见他,着实想他。” 羊笺是?他的弟弟,他自是?想念的。 “你不该见他。”李纯渊冷声道。 徐奕则本来?还极其激动?的心情,因为对方的这句话?冷却下来?,他稍微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随即道:“你且放心,这事有理有据,别?人?断然不会因此察觉出什么。” “但就怕万一?。”李纯渊依旧坚持,“你与羊笺实在太?熟悉了,他定然能够认出你,你怎么能够确定羊笺他不会背叛你呢?” 这话?,徐奕则便不怎么爱听了,他的语气也蓦地冷淡下来?。“他绝对是?不会的。” 如此笃定,竟是?令李纯渊的心更是?钝痛,他深深地盯着徐奕则坚定的表情,难以理解自己此时心脏泛出的细密的疼痛到?底是?源于何处。 “为何你总是?不肯听我的话??”他喃喃道。 对方的样子像是?要哭了,徐奕则那因为刚刚对方的话?生出的不悦最?终还是?软了几分。 他叹息着,走到?了李纯渊的面前?,伸出手,试探着摸了下对方的脸颊,很?是?规矩的举止。 “你为何总是?不愿意信任我呢?” “……”李纯渊张了张唇,却是?不知否认到?底有什么作用。 因为李纯渊的表情,徐奕则也稍微有点难受,他移开视线,却终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退让。 “我已经许久未曾见过羊笺了,我也想要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就好像,你在这宫中呆着,也想念家中的的父亲对吧?” 这能一?样吗? 李纯渊在心底问,但一?双眼睛就这般看着徐奕则,却是?怎么也没有问出来?。 徐奕则与羊笺从小到?大生活在一?起,对方自是?比自己重要的,而他又算对方的什么呢? 即便他们此时的关系似乎相比先前?好似缓和了一?些,但……到?底也不过只?是?假夫妻罢了。 若追究到?更前?边,他们不过也只?是?个陌生人?。 或许其实,从前?是?,现在亦是?。 于是?,他掩盖住了自己内心说不清的低落,轻声道:“你去吧,不用理会我。” “你……”对方虽然同意,但不知为何,徐奕则的心情却并未好上多少?。 他其实是?想要带着对方一?起去见见自己的弟弟的,但看对方如今的样子,像是?不愿与他一?同前?往。 无?奈之下,徐奕则只?能道:“你在宫中呆着,我今日定会回来?的,你放心,我不跑。” 这番话?,竟是?令李纯渊罕见地轻笑了下,他轻柔颔首,眼眸中是?温和的。 “好,我等你。” * 出宫之后,徐奕则的马车一?路向着弦翊王的王府而去。 而徐奕则的那颗心也因此变得紧张起来?。 这是?自从他来?到?京城之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人?,无?论如何,这个事实,都?令他激动?。 “陛下。”弦翊王早在门口等着,见到?徐奕则的马车,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 “那人?已经在臣府中等候了,到?时候您可得好好考考他,相信臣,您一?定会欣赏他的。” 这还用你说? 徐奕则忍不住用嫌弃的视线看向身旁的弦翊王。 徐弦因为对方的眼神,微微一?滞,但那眼神转瞬即逝,好似从未出现。 这让徐弦不免觉着是?自己看错了。 于是?他甩掉了脑袋中纷杂的疑惑,继续笑着将徐奕则迎进了自己王府的大厅,“他已经在臣府中等候许久了,想来?因为是?第一?次见您,很?是?紧张。” “行行行,话?别?多说,咱们赶紧走。”徐奕则总觉得这弦翊王有点点的话?痨。 第69章 被认为“话?痨”的徐弦有点委屈,一?时竟是?对眼前?这弟弟如今对他的态度感到?郁闷。 他正打算再说点什么,却感到?身边过去了一?阵风,而再往身边去瞧,哪还有徐奕则的身影,对方早已快他几步,进了大厅。 徐弦:…… 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满是?困惑,但却在迈入大厅之内,看见两人?久久注视的情况时,心中猛地一?咯噔。 糟了,他莫不是?办错了事? 因为徐奕则想要独自与羊笺聊一?聊,便让徐弦在外等候。 徐弦虽是?不解,却也只?得离开,这一?离开,便从中午等到?了晚上,他这才看见徐奕则从那大厅中与羊笺一?共满脸笑意地走了出来?。 这一?幕,落在徐弦的眼中,令他的心情更是?沉重了。 他本是?想要让徐奕则留下来?吃顿晚膳,却被徐奕则拒绝了。 马车再次匆匆离开,徐弦与羊笺并肩站在门口,羊笺注视着马车的离开,而徐弦则一?脸忧虑地注视着身边的人?。 似有所觉般,羊笺侧过头抬眼看向徐弦,眼中满是?疑惑,“您已经足足盯着我看了一?路了。” “……”徐弦赶忙移开视线,单手握拳咳嗽了一?声,带着些微的忧虑,道:“贤弟,自古以来?,深宫都?不是?个好去处,您有一?身才华,可千万不要耽误在这深宫之中啊。” 羊笺:…… 第37章 皇后异状 徐奕则匆匆忙忙地?走, 又匆匆忙忙地?回来。 刚到?宫中,他褪下自己的披肩,下意识地?多嘴问了一句。 “皇后睡了吗?” 如今已经酉时, 时间?倒也?不?算太晚。 在加上, 出宫之前, 徐奕则曾经跟李纯渊承诺过,一定会回来, 他便心心念念想要见上他一面?。 彭海清拿过徐奕则脱下的披肩, 偷偷打量了下徐奕则的神色, 揣摩着对方的想法, 回答。 “皇后娘娘已经回金銮殿了, 奴才也?不?知现在皇后娘娘睡了没。” “嗯……”徐奕则思考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走,去?金銮殿一趟。” 这么晚, 还要去?的话…… 彭海清自作聪明地?想,这是一定打算过夜了, 于是他低头稳重?地?应道:“是,奴才马上命人准备。” 徐奕则没有弄明白对方口中的“准备”是哪一种准备, 只当是要为?他准备轿撵。 但今日徐奕则的心情颇好,便朗声道:“不?必, 朕自己走过去?就行。” 彭海清心想陛下竟然如此心急,一时老脸一热, 讷讷地?应了一声。 “是。” 龙乾宫到?金銮殿的距离并不?算太长,徐奕则不?过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便已经到?了金銮殿的门口。 金銮殿中,能看?出依旧灯火通明。 彭海清正打算要通传,却听身边的陛下道:“朕自己进去?, 你?就别跟着了。” “……是。”彭海清心知陛下应是想要给纯渊娘娘一个惊喜,了然一笑,安安静静地?站在了原地?等候。 徐奕则对对方那最后诡异一笑很是不?明,但心中因着对老年人的理解,倒也?并未多问。 于是他走进了金銮殿。 金銮殿中,就连太监宫女都已经不?在,除了道路两旁的挂着的灯笼照亮着前路,几乎没剩多少人气。 来到?了殿门口,门口站着守夜的宫女,她们见到?了陛下前来,都很惊讶,然而,还未等她们说些什么,徐奕则便已经挥手让她们下去?。 两名宫女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慌忙退下。 而徐奕则这才推门而入。 金銮殿中只是亮了一盏灯,是从书房亮起的。 果?然如徐奕则所?想,李纯渊的确是在书房处理国事。 虽然徐奕则最近已经能够自己处理这些奏折,但奏折的量却一直居高不?下,若是日日将所?有的奏折读完,那定是不?要睡觉了。 徐奕则虽然也?并不?厌烦处理这些事情,但有些小事,徐奕则却是懒得处理的,直接扔给了身后的智囊团。 但想来,智囊团最终还是会将处理过的杂事堆积起来,交给李纯渊批阅。 心中虽然理解李纯渊对待国事的慎重?,但在这件事情上,徐奕则却只是觉得对方实在有些愚蠢。 若一切琐事,都要亲力亲为?,那做这个皇帝、皇后,又有什么意义? 徐奕则认为?,做皇帝,最重?要的,还是权衡之术,而细碎杂乱的琐事,交给底下的大臣处理,才是正确的。 否则上头忙乱不?堪,而底下松散推责,岂不?是乱套了。 “谁?” 房中多了另外一人的呼吸,而且还离得如此之近,自然是引起了李纯渊的注意。 “是我。”既然被?发现,徐奕则便也?直接坦白,他本来就没有隐藏身形的想法。 书房内的呼吸稍微消失了一瞬,但很快,就有了撂下笔的声音,而随之,是推拉椅子,起身的脚步声。 不?过一会,李纯渊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书房的门口。 他站在书房的门帘处,神色淡然地?看?着此刻站在他房内的徐奕则。 “回来了?”李纯渊神色淡淡,看?不?明白他眼中的情绪。 第70章 “嗯,我不?是说过,会回来的吗?”徐奕则也?觉得自己这么冒冒失失前来,却也?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倒也?的确有些无聊了。 但当时,就是有种莫名的力量,让他前来。 结果?当真来了,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见到?你?那位弟弟了?” 不?知是不?是徐奕则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有点微妙。 但徐奕则却并未多想,只是照实回答。“见到?了,见到?他如今身体健康,活得快意,便安心了。” “……他可有跟你?说些什么?” 这话就问的更?是奇怪了,徐奕则不?免怪异地?低头凝视了会李纯渊那白皙漂亮的脸颊,最终只是道:“也?就说了些各自的近况……” “对了,你?不?必担心他会将我的事情说出去?,他了解此事的危险性和重?要性……其?实他早已猜测到?了些眉目,这才一直未曾在多方打听我的消息。” “这般说来,你?们倒也?还真是了解对方。” “我们从小便生活在一起,相较于别人,互相自是更?为?了解。” “的确……”李纯渊心中对自己曾经派人前去?对羊笺警告之事微有芥蒂。 不?知为?何,他总是担忧,这件事被?捅出去?,而随之徐奕则对他的态度。 若是放在以?前,那讨厌就讨厌了…… 可惜现在,他却微微贪心了些。 他总是不?愿在对方的心中留下一丝不?好的印象。 “需要喝水吗?”李纯渊顺势转移了话头。 虽然不?知对方为?何如此,但徐奕则也?不?愿再这里稍作停留,便直接离开,于是顺势同意。 “行啊,我上次在你?这里喝的那茶不?错,我还真想再喝一杯。” “你?若是喜欢,我便托人捎去?龙乾宫一些。” “那可不?同。”徐奕则直接拒绝,“这喝茶的人不?同,茶味也?就不?同了。” 这话说起来,到?底有点暧昧,李纯渊脸色微哂,但最终未曾动怒,不?发一言地?去?拿了茶叶,又烧了点热水,这才泡了茶递到?了徐奕则的手边。 徐奕则爽快地?接过,品茗了一口,非常夸张地?称赞。“果?然纯渊你?这里的茶,就是与众不?同一些。”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假了些,即便李纯渊想要将之忽视,却依旧无法忍住地?无奈地?剐了徐奕则一眼。 在这样如同勾引的眉眼中,徐奕则放肆道:“以?往便知纯渊娘娘风华绝代,今日不?知为?何,似乎更?多了一丝韵味。”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明示,即便像李纯渊这种对情爱一窍不?通之人,也?知道对方是明晃晃在调戏他。 不?知是今日心中苦闷堆积的缘故,又或者是今日李纯渊出宫见那竹马的原因,李纯渊最近本就不?太稳定的情绪更?加不?稳定。 而如今,在这漆黑的夜中,渐渐挥发。 他抬眸,凤眼中满是放肆的畅快。“哦?就是不?知对你?来说,是我这边的茶更?香,还是你?那弟弟那边的茶更?香点。” 因为?这话,徐奕则一时竟没有转过弯,拿着茶杯的手,也?顿在了半空。 随即,他将茶杯放下,些微有点不?解地?道:“你?们两个不?同,怎么有可比性?” “在我看?来,可并无二致。”当第一句话出了口,李纯渊便再无顾忌。 “在外人眼中,我与他,皆是地?坤,而你?则是天乾,地?坤天乾之间?,能有何事?” “你?为?何要这般羞辱自己?”徐奕则听着这话,不?免有点动气。 对方这话就像是将自己作为?一个商品,或者说是一个附属品,好似在说,地?坤在他人的眼中,首先是附庸,其?次才是个人。 但徐奕则从未这么想过,他看?别人,先是将对方当做一个人。 动完怒,徐奕则倒也?冷静下来,又道:“再者,你?是天乾,又不?是地?坤,为?何每次都如此在意?” 这话出口,李纯渊一时张了张唇,竟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有时候,他也?在想,徐奕则这是当真不?知道,还是真的不?知道? 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若是前者,那是不?是在羞辱他,而若是后者,又怎么可能? 以?对方的聪明才智,怎么也?不?该是如此蠢笨之人。 地?坤、天乾之间?的吸引力,本就不?同,更?别提,他们两人之间?或许是所?谓的命定之人。 李纯渊不?知为?了这件事,压抑了多少自己的情/动,而徐奕则呢? 他端详着对方,一双眼睛死命地?盯着对方,几乎要将对方盯出一道口子来。 被?这样的视线狠狠盯着,即便脸厚如城墙,大约也?是受不?住的。 徐奕则稍微有点不?适地?移开了视线,问:“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总觉得情绪不?高,我这出宫之事,真的如此不?可原谅吗?” 这人,果?然是在装傻吧! 李纯渊心中微恼,却又知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责怪他,便也?只能独自生闷气。 于是他冷冷一笑,凤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薄凉。 第71章 “我算你?的什么人,又怎么能够对你?生气?” 徐奕则蹙眉,“你?这反话,不?太好听,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何曾说过反话,再者,我说任何的话,对你?来说有任何意义吗?我说什么,你?又何曾听过呢?那你?又何必在意呢?” 李纯渊这接连不?断的反问,令气氛骤然冷到?了极致。 徐奕则抚摸着茶杯温润的杯身,眼神充盈着不?解。 他笃定地?开口,“你?就是在生气。” 第38章 红娘团队 自打徐奕则与李纯渊两人在那晚交谈之后, 便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氛围在两人之间。 也因?此,在他们的脸色下行事的奴才?们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的主子发火, 自己倒了霉。 “彭总管, 您可要好好劝劝陛下啊, 皇后娘娘最近几日心情都不?太好,应该是在生闷气呢。” 李纯渊的侍女苗霖满脸担忧, 很?是为娘娘的身体操心。 “这事我还不?敢说?, 但我要是不?说?, 娘娘一?定还会独自熬下去, 这可对娘娘的身体不?好。” 彭海清认真地听着, 眼?神中也多?了些忧心来?。“放心吧,这事杂家心中也有数,可是杂家这也劝了陛下莫要跟皇后娘娘置气了, 可陛下不?听,杂家又有什么办法呢?” 苗霖听了这话, 心中不?免着急,她咬住唇, 没忍住道:“可娘娘的身体受不?住啊,这易感?期的身子, 可不?适简简单单能够过去的。” “娘娘竟是出现易感?期了?”听到这话,彭海清也是一?愣, 他作为和仪,到从未受到过易感?期的痛苦, 但每每看见那些地坤毫无理智科研的易感?期时,他便庆幸自己不?过只是个和仪罢了。 “是啊,娘娘这二十?年从未出现过, 也不?知今年是怎么回事,竟是出现好几次了!” 苗霖是在一?次意外中撞破这件事的,李纯渊易感?期的味道浓烈得不?像话,即便苗霖只是个和仪,也感?到了纯渊娘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情愫。 “这……”因?为知道陛下并不?是真的不?在乎皇后娘娘,应该说?,就是因?为太在乎了,陛下如今才?会跟皇后娘娘置气。 彭海清暗暗咬牙,苍老的脸上多?了一?丝沉重。“行,杂家这次,这么说?也要把陛下请来?!” “那就多?谢彭总管了!”苗霖大喜,喜上眉梢。 既然接下了这件差事,彭海清便打算将之做好,但陛下那头他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却是以?失败告终。 碰了一?鼻子灰的彭海清决定另谋他路。 恰逢此时,他想到了一?人——庞隐。 庞隐自那次围困摄政王之后,便独自生活在了京城边郊僻静之处,有时候陛下会前去与之交谈,聊一?聊朝中大事。 说?干就干,彭海清转身便命人将他送到了庞隐的住所,同时吩咐小?太监好好在外看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此时的庞隐,正在院落中撒着小?米,喂养着新?养的小?鸡,许乐在一?旁的水井打水,倒也的确有种归隐山林的闲适感?。 一?直久居深宫中的彭海清见此情形,不?免心中一?动,唤了一?声,“庞大人!” 庞隐撒着小?米的手稍稍一?顿,抱着小?桶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了彭海清。 他微微一?挑眉,轻松一?笑。“彭大人怎么有空来?这做客呢?” “嗨,”彭海清赶忙走近,“莫喊小?人大人了,真是折煞小?人了。” “诶?”庞隐故作惊讶,“这大人自是该喊的。” “莫要打趣小?人了。”彭海清无奈摇头,随即道:“今日找您,是有正事。” “何事啊?”庞隐兴致并不?高涨。 “前段时日,您不?是说?若皇后娘娘与陛下之间有事,可找您来?商议吗?” 听到这事,本来?还兴致缺缺的庞隐总算有了点?兴趣,于是他抬起了眼?皮,放下了小?桶,将小?鸡赶到了一?边,这才?用湿布擦拭了下手指。 “陛下与皇后娘娘之间怎么了?” “出大事了啊。”彭海清那自然是往严重的方向说?,“前段日子,陛下突然出了趟宫,回宫之后,两人见了一?面之后,便直接冷战了。” “哦?”庞隐兴趣更甚,他伸手示意彭海清坐在院子的藤椅上,自己也坐在另外一?张藤椅上。 彭海清顺势坐在一?旁,擦了擦自己额前本不?存在的汗水,瞥了眼?一?旁的许乐。“他是……?” “没事,自己人。” “啊……是是是。”彭海清弄不?准对方的身份,但既然庞隐说?不?用避开的话,便不?避开吧。 “你可以?说?说?看陛下出宫见了谁。” 回忆了一?番,彭海清根据从各处打听到的消息道:“是去弦翊王的府上见了个人,听说?是个不?错的人才?,但那天,陛下直到晚上才?回来?。” 庞隐会心一?笑,“原来?是吃醋了。” “吃、吃醋?”彭海清被庞隐坚定的想法惊呆了。“那这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好,但也不?好。”庞隐全身放松地瘫软在了藤椅之上,一?派闲适。 彭海清微微一?愣,满怀疑惑地思考了片刻,依旧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庞大人,为何这般说??” 第72章 “两人皆是认死理之人,想要解决这隔阂,可是难上加难。” 彭海清一?想也是,陛下肯定不?会认错,而这皇后娘娘本身也是个不?认错的人。 庞隐与彭海清所想之事自然不?同,他清楚了解两人之间的身份,恰恰是因?为了解,所以?才?更觉这事充满了艰难险阻。 “这事可真是难啊……”庞隐叹息。 “诶,庞大人怎么能觉得难呢?!这事除了您出马还有谁能解决啊?”彭海清立刻没命地夸。 这般聒噪,庞隐不?免咂舌,他伸手揉了揉自己被噪音侵蚀得几乎失聪的耳朵,呵斥道:“我来?想办法,你别再喊了。” “是是是。”听到庞隐这般保证,彭海清心中一?喜,立刻闭嘴不?言了。 “这样吧,你带我进宫一?趟。”过了一?会,庞隐突然开口。 彭海清一?听,便理解道:“是要劝劝陛下吗?” “当然不?是。”庞隐摆手,他之前也不?是未曾在徐奕则这边劝说?,可惜一?点?用处也没有,这样的话,还不?如换个人,再行办法。 “那么您这是……?”庞隐却是不?懂了。 “见一?见这皇后娘娘。” “啊?”彭海清瞳孔紧缩,摆手赶忙道:“这似乎不?太好吧?” “你在想什么呢?”庞隐无奈地瞪了对方一?眼?,“我自是要去说?服皇后娘娘了。” “这后宫之中,您作为天乾,似乎不?太合适吧?” “……”庞隐简直服了,让他帮忙的是他,现在唧唧歪歪纠结这些小?事的也是他。 他愤怒地一?扯对方的前襟,道:“放心好了,我可是有伴侣的人,不?可能对你家的娘娘行不?轨之事。”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彭海清听了之后连连点?头,不?敢再匡论任何事了。 * 午后,一?辆马车缓慢地驶入了后宫之中,后宫守卫拦住了车辆。 “车里是谁?” 彭海清一?把掀开了车帘,道:“杂家有事要与皇后娘娘说?,你们这群人怎么回事?” “原是彭总管。”那侍卫赶紧慌忙地低下头,尊尊敬敬地行了一?礼,给彭海清的车辆让了路。 “哼。”彭海清冷哼一?声,将车帘垂下。 而在马车之中,彭海清则深深地松了口气,用手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心有余悸地道:“真是吓死杂家了。” “看你这样,怪不?得搞不?明?白陛下与皇后娘娘之间这点?事。” “……”彭海清异常委屈,也不?是他不?努力,可真的是即便如何努力也没用啊。 好在庞隐并未一?直在这一?件事上不?放,双眼?一?闭,在之后的路程中,整个马车之内,都极其安静。 这辆马车,很?快驶入了皇后的金銮殿,作为皇后娘娘的大宫女,苗霖自是无时无刻地守在殿前。 见到是彭海清的轿子,立刻迎了上来?。 “彭总管!”苗霖喜形于色,但很?快脸上的笑便被疑惑与戒备替代。“这位是……” “这是陛下与皇后娘娘共同的朋友。”彭海清这般介绍道,“之前皇后娘娘与陛下在民间之时,这位朋友救了他们。” “原是恩公?。”苗霖立刻展露出了笑颜。“早就听闻皇后娘娘说?过民间有人帮了他们。” 说?完这句,苗霖又露出了疑惑之色,“不?过,彭总管,您将恩公?带来?是?” “嘘。”彭海清将苗霖拽到一?边,偷偷说?:“这位庞大人有法子帮陛下与皇后娘娘重归于好。” “真的?”苗霖又是一?喜,只是还是觉得困惑。“恩公?有何高见?” “那就……不?知了。”彭海清尴尬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庞大人,却见庞大人依旧一?派闲适的模样,只是吩咐他们带他进殿。 两人不?再多?说?,本着一?点?希望,苗霖将他带到了皇后此时正在的书房之中。 “娘娘,有人拜见。” 李纯渊手中的笔微微一?顿,似乎露出一?分不?耐来?,“本宫不?是说?过,不?要带闲杂人等进来?吗?” “那草民倒的确是来?得不?巧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纯渊终于抬起了眼?。 “是您?”对他的到来?,李纯渊感?到惊讶,便搁了笔,站了起来?,“您如何进宫的?” “当然是彭总管慷慨相助。”庞隐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这事,这才?提出来?意,“毕竟彭总管有事相求,草民自不?能拒绝。” 有点?疑惑,李纯渊便示意庞隐坐下,而自己也坐在了庞隐对面的桌子,让苗霖为他们倒了一?杯茶,这才?问:“何事?” “自是您与陛下之事。”庞隐淡然一?笑。 李纯渊摆弄手中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淡然一?笑,“本宫与陛下有何事需要劳烦庞大人帮忙呢?” “此事,你心知肚明?。”庞隐喝了一?口茶,神色深邃难辨。 第39章 理清心情 “呵。”李纯渊在短暂的慌乱之后, 很快便恢复了冷静,他为庞隐亲自倒了茶,这才平静地道:“本宫哪知?庞大?人所说何事。” 庞隐爽朗一笑, “既然皇后娘娘要?这般装傻充楞, 那草民也不介意直接戳破这层纱。” 第73章 心知?庞隐显然是打算不达目的不罢休, 李纯渊终于叹了一口气,认了命, 他微微抬起?细长的眼眸, 眼中满是疲倦。 “这件事挑明了, 对您又有何好处?” 庞隐摸着杯沿, 摇头微笑, “自是有千般的好处,陛下若能与皇后娘娘喜结连理,那可是百姓之福, 百官之福。” 李纯渊听到如此大?不敬的话,几乎是狠狠地道:“庞大?人可是知?道我?们二人的身份!” “最多, 您知?,陛下知?, 还有何人能知??”庞隐装糊涂。 “再者,依草民拙见?, 先前皇后娘娘也未和陛下有过夫妻之实吧。” 庞隐猜的准确,李纯渊与他的确清清白白, 没有任何逾矩之事,说是夫妻, 不如说是合作伙伴。 而这合作伙伴,却也理应与徐奕则相?同才是。 可如今,却已经?不是了。 自那夜他下定决定与他同床, 他便已经?下定了决心。 可惜,天不遂人愿,直至如今,他也未曾有孕。 或许男子受孕,还是太难了些。 但庞隐却是依旧还在那头说着令李纯渊无端心动之事。 “按理说,陛下作为天乾,先前所表露出?来的,倒也不是对皇后娘娘您没有任何的兴趣。” “你们两人皆不过给死理拉扯着,不肯行动而已,殊不知?这才是眼下最要?命之事。” “何以如此说?”李纯渊本就稍稍有点犹豫,如今听庞隐有这般见?解,不免有了些兴趣。 庞隐淡然一笑,茶盖盖在了桌案上,“陛下如此优秀,您难道不怕他被其他地坤抓走了魂?且不说那个宫外的小地坤,就说日后,保不准陛下会选个美人充盈后宫呢。” “他敢!”李纯渊听不得庞隐如此胡说,但这句话喊出?口,才突然发觉自己如今的确是没有资格这般反驳。 而且,他为何要?这般在意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庞隐本就在宫外便发觉两人的感?情并不简单,只是两人都未曾戳破这层窗户纸而已。 看着对方在喊出?那句话之后迷茫中带点困惑惊恐的表情,庞隐非常淡定地抿了一口茶,稍微润了一下喉咙。 之后,他稍稍握拳,假装咳嗽了一声,道:“皇后娘娘,既然您已经?明白自己的感?情,何必放手?” “依草民拙见?,陛下显然对您也是不同的,只是陛下他一时间还没有弄明白,这就需要?皇后娘娘您多出?一份力了。” “……那本宫该当如何做?” 计划通! 庞隐掩饰住自己内心的雀跃,从自己的袖口之中掏出?了一本珍品书?籍。 上面艳丽的封面,一看就不是寻常做学问的书?。 “这本书?,自可解答您的诸多疑问,许多时候,天乾是决计不可能受住地坤的示好的,更不用说是自己有好感?的地坤。” 李纯渊直到庞隐走后,都坐在椅子上,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苗霖在一旁完全没听明白,但见?自家皇后娘娘呆坐许久,终是忍不住喊了声。 “皇后娘娘……” “没事。”李纯渊回过神来,同时拿起?了庞隐走前留下来的书?。 书?籍的颜色很是艳丽,李纯渊微微困惑,但因为好奇,最终还是打开了书?。 而翻开后,他又猛地阖上了。 脸上瞬间变得通红,那书?上能有什么,可不就是床笫之事吗? 只是,这些,似乎与他所想的有着极大?的区别。 他咳嗽了一声,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吩咐苗霖,“你先退下。” 苗霖看着皇后娘娘通红的耳朵,心中微微有些困惑,但皇后娘娘既然这般吩咐了,她便也只能退下。 等苗霖离开,偌大?的金銮殿中便也只剩下了李纯渊一人,他的手慢慢打开了那本罪恶之书?。 人真的可以做到这种姿势吗? 那物竟是要?进入…… 等等,到底怎么进入,那不是出?的地方吗? 怪不得以前睡在一起?,却一点变化也没有,原来用错了方式…… 得到这一真相?的李纯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想,他有点恼怒,又有点羞愧。 唯一能够令他宽慰的事便是无人知?道自己曾经?有这般误会,也好在如今自己也终于明白了受孕到底该如何。 忍耐着尴尬与害羞,李纯渊最终将那本代表着生?命巨大?秘密的书?看完了。 他默默地阖上书?籍,如同做贼一般将书?籍放在了书?桌抽屉内一个深深的夹层中。 同时下定主?意,今夜便要?去尝试一下这些姿势。 没有什么好纠结的,或早或晚,他们之间都该走到这一步。 且不说他其实是愿意的,即便是不愿,为了大?业,他也固然不会抗拒。 * 深夜,徐奕则如同往常一般走完了一日的行程,总算是有了休息的时间。 因为最近摄政王的位置空缺,紧随而至的问题都压到了徐奕则的身上,所以最近几日徐奕则顺手提拔了一些人才,给自己增添了些自己的朝臣。 毕竟这些人都是徐奕则一手提□□的,便更加容易成为徐奕则的人,而不是其他权利的人。 但新官上任,总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所以这段时间,朝中的大?小事情便也多了许多。 第74章 精神上的疲惫以及身体的疲惫让他一进龙乾殿便只想回自己的寝室倒头大?睡。 但偏偏彭海清在此时道:“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听到是李纯渊,徐奕则本来困倦的表情瞬间清明了不少?,他微微显露出?诧异来。 自那日之后,他们之间便好似隔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纱,谁也不愿先退让一步。 好在最近事情繁忙,徐奕则便想着等近几日的事情忙完之后再找个机会和他化干戈为玉帛。 而李纯渊是个固执的人,徐奕则从一开始便不期待他会先退让。 这也是为什么徐奕则在听到李纯渊前来的消息微微感?到意外的原因。 “你确定?” 不太确信,因此徐奕则又重复问了一遍。 彭海清心中激动,认为庞隐的游说起?了作用,连忙点头道:“千真万确……” 为了避免两人又吵起?来,彭海清惴惴不安地又多提醒了一句。“陛下,夫妻间哪有隔夜仇啊,既然皇后娘娘亲自前来,您便顺着这个台阶下吧。” 徐奕则因为彭海清这诡异的说法?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心中也无端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来。 “我?们之间的事,不懂就甭瞎说。”徐奕则竟然微微感?到恼怒,没忍住直接爆了个粗口。 “……是,是,奴才该死。”彭海清连连应是,只是那表情显然不是如此。 这让徐奕则憋了一口闷气没地方出?,但心知?也不该让李纯渊在殿外呆上太久,否则不知?道明日宫中又会传出?什么奇怪的流言蜚语。 于是,他一挥手,无奈道:“让皇后娘娘进来吧。” 彭海清立刻应下,不到一会便已经?迎着皇后娘娘进了殿,随即恭恭敬敬自行离开。 殿内,果真只剩下了徐奕则和李纯渊二人。 几日不见?,李纯渊竟是越发明艳动人了,不知?是不是徐奕则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日的李纯渊身上甜的不像话。 甜腻的香味令他头昏脑胀,让他本就混沌的脑袋更加混乱。 他伸出?大?拇指,用大?拇指盖狠狠压了下自己的虎口,这才令自己清醒。 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他几乎是难以理解地问:“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对方并未因为他的问题停止向前朝他而来的动作,对方给人的感?觉也不好受的样子,就连额前都已经?渗出?了汗水。 殿内,诡异得安静,周围甚至没了一人,就连殿外的守卫都稍微离得远了些,好似一切都是有准备一般。 “你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徐奕则对这个时代地坤与天乾之间的易感?期也不是了解太多,不得不说,在与李纯渊相?遇前,他从未有过被地坤气味熏的如此难以自控的地步。 因为不了解,也未有准备,徐奕则显得有些无能为力。 于是他伸手握住了身旁的座椅,那力道,几乎将座椅压出?手指的印记。 “这是我?们作为命定伴侣而有的反应,你理应早就感?受过才对,只是今日我?未曾掩盖,你便更为清楚。” 身体越来越热,徐奕则又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感?到身体的异样自是明白李纯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疯了?”徐奕则稍微回了些理智,用最后的理智,垂着眼睛,压抑着问:“不是你说我?不该觊觎他的人?” “是我?,但不包括我?。”李纯渊走得已经?很近了,徐奕则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将对方揽入自己的怀中,为非作歹。 而对方,显然不会反对。 所以,他也这般做了。 他几乎是狠狠地将对方压入了一旁的床榻之上,在对方露出?惊慌短促的声音时,猛地吻上了对方柔软的唇。 唇很温暖,像是糖,又像是蜜,令他欲罢不能。 他喘着气,几乎有点咬牙切齿。“这是你愿意的,可别后悔。” “我?不后悔……” 这句话转瞬又被对方激烈的吻吞下。 第40章 小小误会 龙榻之上, 两人睡得香甜。 唯一?令人费解的是,两人的衣衫穿戴都不太整齐,身上甚至还密密麻麻的都是奇怪的痕迹。 清晨的日光, 穿透薄薄的纸窗, 撒在了两人躺着的龙榻之上。 这样耀眼?的光, 让睡眠一?直警醒的徐奕则很快便睁开了眼?,与以往相同, 睁眼?便是那困了他几月的皇宫。 然?而, 还不等他完全清醒, 昨夜疯狂的记忆便如数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即便是情动之后混乱的记忆, 他也依旧记得清楚…… 无论?如何, 他也不能抵赖,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脑袋才开始发痛。 自己的怀中还是那人, 两人的肌肤紧贴,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昨夜的酣战所留下?的痕迹, 似乎镌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只是这般望着对方, 看着对方那汗水之后光洁的后脖子,便忍耐不住自己的冲动, 想要再次咬上对方的脖颈。 不知是身体的本能,又或者是天乾与地坤之间的吸引, 徐奕则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抚摸上了对方那被自己咬伤的后脖颈。 是的, 地坤。 经过昨夜,即便是徐奕则这样自此之前全然?不懂地坤天乾之间区别的外来穿越人士,也终于领会到了这该死的吸引??。 第75章 而他也同样能够确定, 对方一?定是地坤……而不是天乾。 即便他再傻,也不该被李纯渊那根本没有任何可信度的谎言给骗了。 可偏偏,他竟然?信了。 李纯渊是不是曾经无数次怀疑自己是在装傻? 思及此,即便徐奕则自认为自己的脸皮有城墙那般厚,但在经历过昨夜的疯狂以及情动之后,到底是有点挫败。 对方的喘息声好似犹在耳边,灼热的呼吸好似依旧还在自己的颈侧…… 回忆起对方在自己背后狠狠抓着的??道,徐奕则悄悄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背部。 果然?,他的皮肤也是破了些皮。 “是猫爪子吗?”徐奕则忍不住喃喃问。 对方还在酣睡。 徐奕则悄悄地将对方紧紧拽着自己手放在了一?旁。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动作牵动了对方身后的伤,徐奕则看见对方稍微蹙了下?眉,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这样微小的表情,竟是令徐奕则的呼吸都放轻了——即便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自己如此在意的原因?是什么。 下?了床,胡乱套了一?件外套,刚刚走出自己的寝室,竟是发现了站在了大厅之中,静静站在中央的彭海清。 彭海清的身后还站着几位小太监,此刻的脸颊微红,低垂着眼?帘,完全不敢随意将视线放在任何地方。 很显然?,彭海清自早上起,便已?经闻到了空气中属于徐奕则与李纯渊相交的暧昧味道,也因?此,就这般待在大厅之中,静候着两人起床。 “陛下?……”在见到徐奕则的一?瞬间,彭海清便低低唤了一?声,却?获得了李纯渊一?个噤声的指示。 了然?地点了点头,彭海清将为徐奕则准备好了的温水呈上,这才恭恭敬敬地道:“恭喜陛下?与皇后娘娘。” “……咳。”不知为何,徐奕则竟也觉得脸热,他想到此刻依旧还在自己床上酣睡的李纯渊,心中某处不知为何变得柔软,就连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些。“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陛下?与皇后娘娘大婚四年,至今才真正同房,可不是值得恭喜的事?”彭海清喜气洋洋,虽然?苍老的脸上并不表露出任何态度,但熟悉他的人,都明白此时的彭海清是打心眼?里高兴的。 什么? 即便是徐奕则,在此时此刻,也打从心底深处感到诧异。 就算他那便宜哥哥心中并无李纯渊,但他原以为两人至少是同房过的。 所以,当?昨夜李纯渊找上来,抱着他不肯放开之时,他是微微有点气恼的——气恼对方将自己当?做了那人的替身。 正是如此,他的??道才会不知轻重。 也正是因?为被这不知名邪火冲昏了头脑,徐奕则在混乱之中,感到李纯渊的反应不可置信的生涩之时,才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细细观察。 可是,若不是将自己当?做那人的替身,对方又是图什么呢? 徐奕则弄不明白。 彭海清打量着陛下?此时的表情,因?为猜不准对方的态度,便再次开口道:“陛下?,俗话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您和皇后娘娘就算置气,有什么是不能过的呢?再说,皇后娘娘现在也前来示好了,您就别再生气了。” 听到彭海清的这番话,徐奕则几乎感到哭笑?不得。“你说些什么呢?朕生什么气?” “是是是。”既然?陛下?不愿意承认,做奴才的,怎么能强迫主?子承认呢。 彭海清不禁想:自己为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感情真是付出太多了。 “对了。”徐奕则在百般纠结之后,终于还是将这个问题抛出来。“皇后娘娘是地坤这事,还有多少人知道?”其他小太监都已?经退下?,徐奕则便直接开口询问。 彭海清的脑袋因?为这句话而微微愣了半晌,他心想:这皇后娘娘是地坤之事不是人尽皆知吗?皇上这是在搞什么玩意? 但话不能这般说,于是彭海清在绞尽脑汁之后,选择了这般回答。“自是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原是这样。”徐奕则像是明白了什么,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想到李纯渊一?开始的欺骗,不免心头又是一?惊。 李纯渊一?开始欺骗他,但如今却?自曝身份,与自己同床,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越想越觉得其中必有文章,徐奕则心头突突直跳,对彭海清吩咐道:“你好好在宫中伺候好皇后娘娘,朕有事出宫一?趟。” “恩?”彭海清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他搞不明白皇帝这是在搞哪出。 但这事,徐奕则自然?不会解释,只是道:“若皇后娘娘醒了,便告诉他,朕去去就回。” “……是。”彭海清内心在呐喊,毕竟同床之后,皇后娘娘醒来的第一?眼?竟然?见不到陛下?这件事实在不地道,但若陛下?要当?这负心人,彭海清自然?也是不敢吱声的。 他唯一?能够做的,也只有在心底深处,叹一?声自古帝王多无情了。 * 徐奕则带着满腔的疑惑直奔羊笺如今的住处,羊笺才刚刚睡醒,可大门被人拍得极响,怎么着也只能醒了。 打着哈欠,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门口,然?后狐疑地问了声:“谁啊?” 第76章 “是我。” 熟悉的声音,令羊笺一?晚上的瞌睡虫都跑了。 虽然?困惑徐奕则为何这般早跑来见他,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开口。 结果一?开门,便看见了自己哥哥那罕见的表情——那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呢,就迷茫中带着惊恐,惊恐中带着迷茫? 因?为对此感到好奇,羊笺这下?是真的清醒了。 “奕则哥,先进来坐。” 将来人迎入自己的会客厅,随后又命人呈上了简单的早点,羊笺这才细细问起了今日徐奕则此番前来的前因?后果。 徐奕则本就是为了从羊笺这边听些建议,自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与李纯渊之间的事情全盘托出。 羊笺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表情的诡异,并未用太多的时间。 “你说,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徐奕则觉得自己的脑袋都炸了,“你说他这是不是把我当?替身了?” “……”羊笺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些微的猜测,但没见到李纯渊,一?切都无法定论?,所以…… “这样吧,奕则哥,你今日将我带入宫,我会会那人,说不定就能帮你套出一?些来。” “当?真?”徐奕则其实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当?真,”羊笺极其自信,“其他事情或许我比不过你,但这事,你必须听我的。” “……”不知为何,徐奕则总觉得自己好似被羊笺小看了,他不免笑?了一?声,道:“行?,那这次,我便全权将这事交托给你。”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你给都给听我的。”羊笺适时补充道。 “当?然?行?。”见到如此自信的羊笺,徐奕则也觉得有趣,便径直答应了他。 “那好……等回宫,你便……” 羊笺说完,徐奕则的表情变得微妙,“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时候,羊笺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哥哥没有一?点情趣可言。“你必须要这么做,才能搞清楚对方到底为什么要这般做。” 对方说的如此确信,徐奕则不免笑?了。“行?,一?切都听你的,不过你可别做的太过分。” “哟,怎么了,还心疼他啦?” “甭瞎说。”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被气的,徐奕则直接薅了一?把对方的脑袋,这才放过他,“我只是不想要你把我这段时间树立的孔武有??的形象消灭得一?干二净。” “借口。”羊笺笑?得开心。 两人相视一?笑?,又聊了会其他可有可无的事情,将饭桌上的早餐全部消灭掉这才悄悄进了宫。 第41章 皇后吃味 当李纯渊醒来之?时, 自是没有徐奕则的身影,空荡荡而又凌乱的龙床,无不彰显着他们昨夜的疯狂。 初次经历人事, 李纯渊的脸微微有点发烫, 他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后脖颈, 触摸着那咬痕,确定着他已经被标记。 门外,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李纯渊微微感到心慌, 伸手一把扯过衣服, 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谁?”他强装镇定。 “皇后娘娘, 奴才给您送来了换洗的衣物,还给您带来了温水。”昨夜之?事,彭海清了然于心, 所以非常贴心地为皇后娘娘准备好了一切。 李纯渊因为对方的说法?,稍微又红了脸。 他快速地穿戴好了衣物, 这才爬起来,扬声?询问。“陛下去哪了?” “陛下……”彭海清想到皇上一大早便出了宫, 心头?便是一跳,但面对皇后娘娘, 他却也没有资格说谎,于是避重就轻, “陛下出了宫,很快便会回来。” “……出宫?”李纯渊本来还微微羞恼的心, 因为对方的这个回答,而冷了一半。 他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道:“知道了, 你将温水放好,便出去吧。” “是……”彭海清自是不敢久留,吩咐了身后的奴才给皇后娘娘准备好了温水,便匆匆忙忙的离去了。 偌大的龙乾宫中,依旧只有李纯渊一人。 李纯渊失神地望着彭海清离去的方向,心中惨淡,然而转瞬,他便自嘲一笑,不再言语,脱下皱巴巴的衣物,进了浴桶。 为自己清洗好了身体,以及身体内的东西,李纯渊这才换上了彭海清为他准备的干净衣物,苗霖也在此时敲响了龙乾宫的门,“娘娘,奴婢能进来了吗?” “恩,进来吧。”李纯渊知道应该是彭海清算准了时间,让苗霖来伺候他,便也不再拒绝。 “娘娘!”苗霖听闻了皇后娘娘承了君恩之?后,心中一直振奋到现在,她早就想要见一见皇后娘娘,可彭总管却是让她等等。 这一等,便等到了现在。 “您身体如何?陛下他……”苗霖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在龙乾宫中四处观察了一番,却是未曾看见皇上的身影。 “他出宫了。” “出宫?”苗霖不可置信地稍微提高了声?音,“这一早,为何要出宫,陛下与您不是才刚刚同房,为何……” 话说到这里?,苗霖的心中也生出了一丝不悦来。 她本以为最近陛下对待皇后娘娘总算是态度暧昧了起来,不再像以往那般客气,可现在看来,不过依旧是个无情的天乾而已。 但这话,苗霖自然是不敢说,所以也只能心中腹诽,手中的动?作稍微变得凌乱了起来。 第77章 李纯渊被苗霖这样凌乱的手法?扯得头?发疼,便无奈地打断了她。“轻些。” 自知自己的心思都被皇后娘娘看透,苗霖有点恨铁不成钢,“娘娘,您应该再努一把力。” “苗霖。”李纯渊无奈地唤了她一声?,似是不满她的说法?。 见皇后娘娘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苗霖继续念叨,“皇帝如今已经对曾经极其宠爱的虞美人失去了兴趣,反而在皇后娘娘您那处逗留许久,这无疑是机会啊。” 听到虞美人的名字,李纯渊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下,他稍微蹙了下眉,随即问了句。“最近长公主与虞美人如何?” 虽然不理?解皇后娘娘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苗霖还是非常老?实地回答。“虞美人最近一直闭门不出,长公主还是老?样子,对了,陛下时不时也会去看望长公主,相处得很不错。” 说完这句,苗霖赶忙又补救道:“不过,陛下没有和虞美人有任何接触……诶,这也奇了怪了。” “这事不必多聊,专心做你手里?的事。” “是……”苗霖郁闷地闭了嘴,只是依旧还是有点不满,但她这点不满却是怎么也不敢表露出来了。 * 大约中午之?时,有人从宫外传来消息,陛下回来了。 李纯渊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心脏瞬间漏打了一拍。 他坐在自己的金銮殿中的窗台边,捧着一本卷轴,遥遥望着金銮殿门口长长的走道,那眼神,好似望眼欲穿。 苗霖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看着皇后娘娘这小小的变化,自然明白?,皇后娘娘实际上一直在等候着陛下,虽然不太明显,但这一整个上午,皇后娘娘都没有怎么好好看书。 这对于一向嗜书如命、夜以继日批阅奏折的李纯渊来说,本就是一件罕见的事。 作为他的贴身婢女,苗霖实在太了解皇后娘娘了,自然也知道皇后娘娘的一颗心实际上一直都在皇上身上——相比从前,更为黏稠。 苗霖虽不知这其中引起皇后娘娘情感转换的原因是什么,但当皇后娘娘终于从一个冷静自持的人,变得有血有肉,苗霖还是高兴的。 这样,或许才活的畅快。 遥想李纯渊未曾入宫之?前,那自由畅快的年华,苗霖又何尝不为他感到可惜。 如此天之?骄子,竟然自愿被困在这深宫之?中,岂不是太可惜了? 可是这是李纯渊自己的选择,而李纯渊从来就是这样一个做了决定绝不后悔的性格,同样也是她不能拉回来的性子——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这死水一般的后宫,静静地陪伴着他。 而现如今,李纯渊的生命中,总算是增添了一丝生命的活力,苗霖无论?是作为他的贴身婢女,又或者是作为陪伴他二十年的“亲人”,心中都是期待的。 可她不敢相信,这样的快活会在一夜之?后就结束。 可苗霖一直认为自己看人很准,陛下理?应不该是这样的人。 不对,以前陛下最爱的可是虞美人,如今突然不爱了,反观反而对皇后娘娘更有兴趣…… 这是不是说明,陛下是个朝三暮四的人? 刚刚才反应过来的苗霖,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李纯渊却是不知对方的想法?的,见对方的表情怪异,甚是绝望,不免心头?困惑。 因不知苗霖又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事情,李纯渊最终选择了忽视。 他望着半弓着身子,垂着眼睛在他面前的彭海清,轻声?问:“他现在在哪儿?” “……这……”彭海清的眼神有点闪躲。 如此怪异的举止,不免引起了李纯渊的在意。 若说他原本听到徐奕则回来是稍微有点高兴的,现在那点心思却是稍微冷却了些。 “有事便说。”李纯渊见他吞吞吐吐,难免有点不悦。 “陛下回来了……只是……”彭海清的脑门上稍微沁出了汗水,他伸手用袖口擦了擦,也很难控制。 李纯渊的眼眸深处生出了一丝冷意,连带着他的声?音也变得冰冷。“陛下在哪?” “陛下……在龙乾宫中,您此时不太方便前往。” “本宫偏要去。”从来都很冷静的李纯渊,此时竟是生出了滔天的怒火,甚至都来不及浇灭,他的身体便已经先一步朝着龙乾宫走去。 * 龙乾宫。 “你非要给我?搞这么个玩意是做什么?”徐奕则一指自己脖子上被羊笺弄出来的红肿痕迹,不免头?疼。 “我?这脖子上不都是?”徐奕则再次出声?。 羊笺嘴角微抽,将笔搁在一边,解释道:“但这个地方却是他不曾弄上去的。” “……”徐奕则老?脸一红,咳嗽一声?,“你怎么会懂这些?” “你真当我?是什么也不知的孩童?”羊笺无奈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心想平日里?哥哥倒是精明果敢的很,遇到这种事,倒也就像个愣头?青。 不过,对于此事,羊笺还是多了一分看戏的愉悦,毕竟多年间,他一次未曾赢过奕则哥,今日,倒也能够一雪前耻了呢。 “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你看,这不就来了?”羊笺微微一挑眉,稍微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做出一副刚刚受过疼爱的凌乱模样。 第78章 徐奕则对他的行?为颇为不解,但一想起之?前羊笺对他所说的“一切都交给他”,便不再有疑。 不过半天未见,徐奕则与李纯渊之?间的氛围便出奇的诡异。 若说昨夜还是一种畅快淋漓的宣泄、撕咬,那么今天便是冷静过后的尴尬。 他们之?前有了超出关系的亲昵,像是拔苗助长式的方式,令他们都难以适应这个改变。 李纯渊虽说是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但即便是徐奕则,都能从他的眼眸深处看出不适合他的慌乱。 但下一瞬,李纯渊眼中深藏的慌乱却是被这宫中的陌生人生生给抑制住了,随即生出的是一种难以置信般地愤怒。 徐奕则在这一瞥之?间看了个清楚,突然就心中一个咯噔。 坏了—— 虽然不知到底是哪里?坏了,但坏了个彻底。 “……他是谁?”但也不知是不是这次徐奕则看错了些什么,李纯渊竟是还算冷静地抛出了个问题。 “草民?羊笺,乃是陛下的熟人,今日有幸进宫,也是应了皇后娘娘的光。” 这话……不知为何,生生有着不满、威吓以及徐奕则曾经世?界叫做“绿茶”的感觉。 第42章 两情相悦 “本宫有叫你说话吗?”李纯渊的眼神凌厉, 声音冰冷,那不?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徐奕则心头一突一突地?跳,此时此刻, 犹如?深陷激烈的战场, 令他?感到?心跳加速。 果然, 李纯渊下一刻便又将凌厉的视线转了回来。“陛下,您可?是否要?解释一下, 这位为何会出现在宫中?” “……羊笺是我弟弟, 我定是要?将他?带入宫中小聚。”这话述是羊笺与他?一句一句地?对过的, 所以此时此刻, 即便是心中生出紧张, 却也是能准确对答如?流。 “哦?”李纯渊竟是笑?了出来,这怒极反笑?之意,简直宣泄而出, 徐奕则想要?当做没看见,也实在太难了些。 “自是如?此。”羊笺偏偏还在这个时候加戏, 他?走上前来,稍显亲昵地?将手搭在了徐奕则的肩膀之上, 轻柔一笑?,像极了绿茶。 “奕则哥与草民自小关系极好, 若草民说要?进宫,奕则哥显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他?将这个“极好”一词, 着重强调了一番。 李纯渊心中愤怒滔天,明明知道眼前两人此番举止处处透着诡异, 但不?知为何,平日里一直极其理智的李纯渊,此时竟是连思考的能力都没了。 “你说是不?是呀?”偏偏, 羊笺还要?火上浇油,凑近了徐奕则,好似耳语般,轻轻吐息一句,挑唇一笑?。 这笑?,倒是风情勾人得很,与他?平素里宁静祥和的姿态全然不?同,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也是徐奕则第一次见到?羊笺这番多情勾引人的样子?,但想入非非全然没有,甚至生出了浓烈的惊恐与不?适来。 他?瞪大了眼睛,但因为被羊笺事前提前过之后一句话也别?否认亦或者是承认,便只能闭嘴不?言。 “陛下,本宫只听您说的。” 但徐奕则沉默不?言,令他?的心也沉了下来。 “陛下,您可?知,您的身份如?今不?稳,任何一个变数都会置我们于不?利之地?,您如?今却如?此这般任性!” 即便是李纯渊,也知道此时的自己不?过是假借这事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悦而已。 羊笺见徐奕则似乎已经略有些动容,便直接用身子?挡在了徐奕则与李纯渊之间。 “皇后娘娘,您怎可?如?此说,说到?底,陛下曾经在宫外生活多么自由,若非不?是您,怎么会进宫受着气?” 这句话,竟然真的让李纯渊呆愣在了当场。 他?突然笑?了一下,眼中满是伤心。“的确,是本宫对不?住你,你厌恶本宫也是应当。” 羊笺见此,不?免蹙眉,对方如?此伤心欲绝模样,倒也不?像是作假。 李纯渊不?愿多在此多留,道:“即便陛下不?愿见我,我便下去了。” 这剧本不?对啊。 徐奕则心中猛地?一咯噔。 但还未等他?开口,李纯渊已经快步走出了龙乾宫。 徐奕则心中一慌,再也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起身打算去追。 “诶,奕则哥,你去哪?” “去哪?”徐奕则觉得自己之前的脑子?绝对是被猪蹄给踢了,竟然真的信了羊笺的办法,“当然是去追纯渊啊,不?然他?不?得把?我活剥了啊?!” “诶诶诶,你等等。”羊笺赶忙又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你也不?想想,为何皇后会如?此生气,我这不?是已经帮你探出来了吗?” 听到?这话,徐奕则也缓过神来,心知自己刚刚竟然也是因为心急缺了理智。 他?低头想了半晌,“所以他?为何这般生气?” 羊笺:…… 他?算是服了自己的奕则哥了,在感情上头,这奕则哥还真是榆木脑袋。 略微有点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羊笺这才开口,“奕则哥,难道您就看不?出来,对方根本就是吃味吗?” “……吃味?”徐奕则咀嚼了这个词。 这个词他?也不?是没有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但今日从羊笺口中听到?,却是令他?当真信了。 第79章 羊笺笑?了下,“其实我本就怀疑对方只是对你有了好感。” “我呸,既然如?此,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这种事情绕这么大一圈何必?”徐奕则简直气疯了。 万万没有想到?,他?想的那么复杂的事情,或许其实可?能就当真那般简单。 徐奕则的反应在羊笺的意料之外,他?稍微睁大了眼睛,故作惊讶。 “嗯?我那说绝不?谈情说爱的奕则哥为何如?今这般紧张,难道对方对你有好感,你便也就允了?” “我已垂涎他?良久,如?今两情相悦,岂不?美哉?”徐奕则懒得与他?多说,说完便奔出了大门。 羊笺留在原地?,眼底稍微生出了一丝微讶。 他?这岂不?是办了坏事? 虽说因为猜想到?这皇后便是在京城中警告他?之人,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 但若是为了奕则哥的幸福,他?也应该去解释一番。 “唉……没想到?,我倒是错了。”羊笺无奈扯唇,摇摇头,随即也跟上前去。 * 徐奕则一路跟着李纯渊进了他?的金銮殿。 毕竟徐奕则的武功比李纯渊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半路就已经追上了李纯渊,腆着脸开始解释。 “纯渊,你别?生气,那是我弟弟,刚刚只是我一时昏头,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可?偏偏李纯渊并不?理他?。 都说烈女怕郎缠,徐奕则自从知道对方的心意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皮都好似厚了些。 “纯渊,你若是生气,便打我一顿,我这不?是没弄明白你喜欢我吗?”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于直白,即便是李纯渊,也不?免羞恼。 他?停下脚步,瞪视了来人一眼。 其实这短短路程,他?倒也算是想明白了一些端倪。 早前他?就已经了解过徐奕则与羊笺两人之间的关系,若说两人之间的确有暧昧关系,那早就已经在一起了。 何必等到?今日? 只是,两人合伙骗他?,令他?到?底动了气。 只是羊笺骗他?,他?倒也无所谓,本就是不?熟悉的人,但徐奕则却不?同。 再怎么说,他?们已经相识许久…… 而昨夜,他?们又做了如?此亲密之事,他?本以为……一切都有了改变。 但偏偏,这人却也联合那人一同来骗他?。 即便这个谎言并无伤害他?的意图,但依旧令他?伤心。 心底无法抑制的受伤,远比身体的伤痕更加疼痛。 “纯渊?”徐奕则用身体挡住了他?的去路,见对方依旧对他?爱答不?理,便又腆着脸将头凑上来。 “纯渊。”他?的声音是不?同往日的温柔。 他?伸手试图摸上了对方的手腕,就对方虽然不?看他?,却也并无挣扎之意,眼中便带了一丝笑?意。 “昨夜我弄疼了你,你应该好好休息。” 这话到?底说得孟浪了。 李纯渊的手稍微颤抖了一下,几乎可?以说是羞恼地?瞪了对方一眼。 “不?准胡说。” “你可?总算是愿意理会我了。”见对方回答,徐奕则松了一口气,但语气却更为轻佻,“昨夜,我咬了你,似乎重了些。” 他?的手指,缓慢地?向下,直到?对方的脖颈。 曾经白皙无暇的脖颈被缠上了一层纱布,应该是为了掩饰昨夜的咬痕。 后脖子?本就是地?坤的敏感之地?,李纯渊向后不?着痕迹地?倒退了一步,耳朵却是微微发红了。 “害羞了?”徐奕则眯起眼睛,刚刚的忐忑因为对方的反应总算是消失殆尽,反而生出了一丝逗弄对方的渴望。 于是他?再次尝试将手指碰触对方的皮肤,声音暧昧。“这个痕迹,以后都会跟着你一生,代表着,你属于我,是不?是?” “……”李纯渊静默不?言,但到?底还是因为羞恼而有点口不?择言。“你到?底要?怎么样?逗弄我很有趣是吗?” “自然是有趣。”徐奕则轻笑?一声,但却又在李纯渊生气之前,赶忙解释。 “但却不?是因为讨厌你,恰好相反,我对你一见钟情,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明目张胆地?追求你,可?不?是高兴坏了。” 许是没有想过会从对方的嘴中听到?这种孟浪至极之话,也是因为对徐奕则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原来,以往的他?,还不?是真正的他?,而今后的他?,或许才会在他?的面前展露本性。 这的确是一件令李纯渊欣喜的事,可?是……如?今,却又令李纯渊感到?纠结了。 只是,眼看对方似乎又打算对他?动手动脚,自己却全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这件事,反而令他?更为焦躁。 这是身体的本能? 原本,在自己被标记之前,他?还有一丝理智,能够对抗自己身体对徐奕则的渴望,而如?今,却是做不?到?了。 身体在发颤,每时每刻,他?都想要?立刻钻进对方的怀中,去嗅闻对方身体令人安心的气味。 可?他?不?能。 在是地?坤之前,他?还是李纯渊,只是作为李纯渊,他?愿意成?为徐奕则的人,而不?是所谓的地?坤与天乾之间的吸引力。 第80章 “纯渊?”徐奕则还在一旁耐着性子?喊他?的名字,“纯渊……我真不?是有意骗你,我那时候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意嘛~” 李纯渊抬起头,正要?说话,却转瞬瞥到?了一边跟上来的羊笺,眼底的笑?意再次被冷淡替代。 羊笺:“咳……我似乎不?该来?” 第43章 贼心不死 来人?自然就是羊笺。 他一路跟着徐奕则, 见到徐奕则那缠人?的功夫便有点不太好意思?出口提醒,但如今被发现,便也只能出声。 不得不说, 李纯渊是真?的不太喜欢这个羊笺, 虽然知道?对方与徐奕则之间的确没有任何暧昧的成分…… 但或许是由于同?为?地坤, 他总是对此人?的出现充满了敌意——这是身体的本能,即便李纯渊尽量做到了不迁怒于他人?, 缺依旧有点困难。 羊笺道?:“你们?不用在意我, 当我不存在好吗?” 他就是很后悔, 非常后悔, 非要?趟这趟浑水, 现在两头不是人?,搞得他都觉得心烦意乱。 “我只是要?给奕则哥挑选良缘,你作为?地坤的话, 应该清楚,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不轨之事。” 的确, 两人?都身为?地坤,是能够确切感觉到另外一人?身上是否有天乾的味道?。 而徐奕则既然已经标记了李纯渊, 那么李纯渊对徐奕则的味道?自然是清楚得很。 也恰恰是因为?这点,李纯渊并未闻到羊笺身上过于浓重?的属于徐奕则的天乾气味, 也就是说,他们?两人?一直保持着守礼的距离。 察觉到李纯渊的神色有些微妙的不快, 徐奕则飞快地截了羊笺的话头,直接道?:“怪我听?信了羊笺的片面之词, 非要?确认一下你的心意,这才出了这些事。” “哼。”话说到这里,其实李纯渊也已经冷静了下来, 只是稍微有点生气。 毕竟徐奕则竟是同?其他人?诓骗他。 “咳……”徐奕则见李纯渊虽说冷哼了一声,却也并未露出不悦的神色来,便也知道?对方的气大约是消了一半,便又再接再厉。 “有什么事,咱们?都晚上再说,总之先介绍一下吧,我想这位你应该也是认识的,羊笺,我的弟弟。” “草民叩见皇后娘娘。”都到这种地步了,羊笺再怎么样也看得出来对徐奕则来说,李纯渊非常重?要?。 于是他很快便郑重?地行?了礼,只是行?完礼之后,却又抬起眼,不怀好意地问:“我是不是应该叫嫂嫂?” “咳,倒也不是不行?。”徐奕则竟也觉得有点害臊。 这两辈子啊,他都未曾这般吃瘪过,也未曾动过情?,自然也不曾有这种介绍的机会。 如此说来,这对于他来说,倒也算是头一遭。 简单互相介绍了一番,两位倒也算是有了初步的接触,因为?中?间还有个徐奕则,两人?的关系倒也看起来不错。 但…… “陛下,丞相在殿外求见。” “不见不见,让他等着。”徐奕则今日心情?贼好,如今只想偷懒。 可偏偏,他的身边有着李纯渊这个事业狂魔。 “既然丞相在殿外候着,必是有要?事,怎可不去?”几乎是不假思?索,李纯渊便已经开口催促徐奕则离开。 “……纯渊……”徐奕则稍稍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但那表情?实在油腻得很,而李纯渊又没有经验对抗这种表情?,便只能垂下眼眸当做未曾看到。 撒娇失败的徐奕则,无奈之下,只得离去。 于是便只剩下了羊笺与李纯渊二人?。 二人?本就不熟,若不是因为?徐奕则,本就不可能身处一处,两人?的氛围实在是诡异的安静。 而李纯渊,显然也未曾要?与羊笺说话的意图。 不过,羊笺好不容易抓准与李纯渊独处的机会,又怎么可能放过,于是他露出了与之前全然不同?的精明,问道?:“皇后娘娘,草民有一事想问。” 对方既然主动开口,李纯渊便也不会当做未曾听?到——对方是徐奕则的弟弟,这点面子还是得给的。 “草民进京之后,曾经受到黑衣人?的攻击,不知皇后娘娘对这件事是否知道??” 李纯渊心中?一动,但表情?却是不动声色。“当时?本宫并未与你相识,你又如何会有这么一问,莫不是认为?是本宫的人??” “是不是,草民自然是不敢判断。”羊笺见李纯渊如此回答,反而确定了心中?的猜想,“不过,草民猜想,既然京中?您是为?数不多位高权重?且知道?奕则哥身份的人?,那必定是奕则哥一方的人?。” “为?此,您必定会阻止一切被发现的可能性?,是不是?” 李纯渊细长?的眼眸紧盯着眼前淡笑的羊笺,竟也对眼前的羊笺生出了半分兴趣。 羊笺知道?自己已经猜对,淡然一笑。“原本草民还当是奕则哥给我的警示,但前几日,与奕则哥一叙,发觉他对此一概不知,草民便已经有了准确的猜测。” “你倒是聪明。”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李纯渊也没有必要?装腔作势,不过他的脑袋稍稍转念一想,便已经知道?徐奕则或许也已经知道?这事。 一时?之间,他没由来的感到慌张——虽然是转瞬即逝。 第81章 可即便是这一瞬的情?绪,也被敏锐的羊笺捕捉了个清楚。 他了然一笑,道?:“本来草民以为?您与奕则哥之前并无真?情?,但好在,草民留了个心眼,决定确定一番。” “你是谁,他还并不知道??”李纯渊很快领会了对方话中?的含义。 “的确如此,但……”羊笺决定给李纯渊一些点拨,毕竟这人?既然是奕则哥确定的人?,那便已经是自己的嫂子,他也没有必要?将他当做外人?。 再者,他这位他以为?将要?万年单身的哥哥竟然也有了心上人?这点,羊笺便于心底深处感激李纯渊。 感激他,给了奕则哥,一个深爱的机会。 给他了一个正常人?理应有的能力。 思?及此,他挑起唇角,提点了一番。“奕则哥为?人?坦率简单,草民想,若他当真?是喜欢一个人?,便一定会表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爱他一生一世。” 李纯渊因为?他的话,心中?颤动。 他又何尝不明白羊笺话语中?的意思?。 但被另外一人?点破这点,微妙得令他不悦,于是他高傲地扬起了自己的下巴,倨傲地道?:“这件事,本宫自然知晓,无需你多提。” “呵,是。”羊笺深觉好笑,竟是不知李纯渊皇后也是如此傲娇之人?。 不过…… “但无论如何,本宫于情?于理,都该感激你,将那件事掩盖,本宫感激你,若日后有任何地方需要?帮助,本宫定然相帮。” 羊笺抬眼看向李纯渊,微微有点意外,但见到李纯渊那认真?的表情?之后,突然就了解为?何自己的哥哥会被眼前的皇后吸引了。 因为?,准确来讲,奕则哥与这位李纯渊娘娘都是相同?的人?。 只有相似的人?,才会被彼此吸引。 即便他们?的性?格如此不同?,行?为?方式如此不同?,但追究到底,他们?或许还是同?一种人?。 羊笺了然地颔首,非常轻松地接受了李纯渊的好意。“那草民便在此先谢过皇后娘娘了。” * “陛下。”丞相典韦站在殿中?,语气恭敬,单看他的脸,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但徐奕则却是知道?对方因何而来。 前几日,大理司刚刚抓了个人?回去如今那人?已经在大理司呆了三日。 那人?,便是暴子实。 暴子实,乃丞相长?吏之子,经常在民间为?虎作伥。 前段日子,与弦翊王和羊笺有过争执的便是此人?。 羊笺与徐奕则相认之后,便与徐奕则说过这人?,徐奕则多么机敏一人?,几乎在瞬间就抓住了机会,准备从这件事情?出手,将丞相打个措手不及。 当然,这点小事,自然是撼动不了丞相那老狐狸,但偏偏朝中?隐约出现暴子实是有后台的言论,这才能够在大理司中?好吃好喝,赖着不走。 这可是一件大事,毕竟大理司隶属于皇帝,若不是皇帝开了口,那进去的人?可不都是褪去了一层皮才有机会出来? 但暴子实,好吃好喝也就算了,竟然还在狱中?公然叫板皇帝,说皇帝也不敢对他如何。 暴子实的身份可算是明明白白,即便他本人?甚至没有与丞相见过面,但他爹可是丞相长?吏,那是丞相底下的官,为?丞相鞍前马后。 这样下来,暴子实这一番行?为?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可不就能说明这丞相根本没有把皇帝放在心上? 底下朝臣对此颇有微词,一时?间暗地里去套丞相话的有,去揣测皇帝心思?都也有。 但不管如何,这件事的发生,能够确定一件事,这丞相怎么着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出。 “爱卿来此做什么?”偏偏,徐奕则还装作一概不知,非常意外于丞相典韦的前来。 “陛下,朝中?最近对微臣的猜测都是空穴来风,请陛下明察啊!”一出口,便是这万年不变的申冤金句,徐奕则一时?竟然觉得这典韦也似乎老得没得意思?。 但还是得装的,见典韦已经跪拜下来,徐奕则赶忙惊讶地向前走了几步。 “您这是做什么啊?您身体大了,可别跪着受了凉。” 典韦不敢起来,“陛下,微臣从未对陛下不敬,暴子实那人?不知安的什么心,企图故意挑起君臣嫌隙,其心可诛,请陛下明察。” 徐奕则倒是一点也不吃眼前这老狐狸丢包袱的这一套。 “您在说什么呢?暴子实那孩子无非傻了点,蠢了点,说话老实了点,为?人?好色了点,其余也没出什么大事吧,何故让您特地跑着一趟?” 典韦:…… 徐奕则再接再厉。“放心吧,等再过些时?日,朕就把他废了,看他还能不能到处作恶。” 典韦:…… 第44章 丞相之心 很显然?, 这不是?典韦想要?听到的,但他偏偏不能反驳,毕竟路已经被徐奕则给堵死了?。 “丞相还有何事要?说?”徐奕则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比起跟这不知?道心底不知?道装着什么的丞相说话, 他觉得还不如回去跟自己的皇后亲热一番。 前人都说小别胜新婚, 可不是?嘛? 他现在不过是?跟李纯渊分别了?短短一个时辰,就甚是?想念了?。 第82章 “陛下……”典韦不死心, 皇帝这是?要?给他记上这一笔账, 可他是?万万不能认的。 “请陛下明?察, 微臣对此事毫不知?情。” 徐奕则当做不知?典韦的意思, 困惑道:“朕何时说过与你有关了?, 莫不是?你多心了??典韦啊,人都这般老了?,不如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是?要?让他辞官归乡…… 典韦立刻明?白了?徐奕则话语中的深意, 心中更为担忧,“陛下, 微臣做丞相三?载,可谓是?兢兢业业, 为陛下死而后已。” 徐奕则冷冷一笑,如今他已经积蓄好了?力?量, 倒也是?不怕丞相背地里有什么小动作?的,毕竟丞相说到底只是?个丞相, 那相比那蔺彰可少?了?个血统,怎么也不怕他谋权篡位。 “典韦, 朕体恤你年岁已高?,这才让皇太后给你提点两句,谁知?你竟然?不识好歹。” 典韦心下一惊, 苍老的身体立刻重?重?地跪在了?地上,“陛下,微臣并未有任何谋逆之心啊。” “这话你说出口,朕倒是?不信的。”徐奕则冷声?道:“就说四年前,你告知?朕那件事,是?何居心?” 典韦更是?惊诧,他没想到皇帝竟然?给他翻旧账,但……陛下的确变了?许多,若说前些日子,陛下虽然?与他不亲近,却也是?极??信任他的,如今也不知?为何,不仅开始架空他的权利,甚至还安排了?左右丞相。 偏偏那右丞相还是?他多年的老对头,两人在朝政上素来不对付,但又因为两人如今的权利相当,令他很多事情都束手束脚。 朝中大多数人都看得出来皇帝的意思,这令典韦很是?不满。 他自认为自己多年勤勤恳恳,从未做不利于朝廷之事,完全想不明?白陛下为何突然?对他产生嫌隙。 却不想,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诧异地抬起头来,“陛下,微臣万万不敢有欺瞒陛下之事,当年陛下苦苦央求,微臣才无奈将此事告知?!” 他字字铿锵有力?,应该做不得假。 “……当真??”徐奕则稍微傻了?眼。 “自是?真?的。”丞相连连点头。 那么,背后另有他人。 那会是?谁? “陛下,您最近……是?不是?忘了?一些事?”在徐奕则细细思考到底背后到底是?何人之时,丞相没有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徐奕则:…… 要?翻车。 但…… “朕如此询问,自有深意,但左右丞相之事,朕意已决,不会更改,你好好回去,不必多想,该吃吃该喝喝。” 典韦:…… * “典韦当真?这般说?”李纯渊也微感诧异,“我?原也以为丞相包含祸心,但细想来,这事对他却也绝无半分好处,如今若将丞相划出,倒也说得过去。” “此事还得继续商议,不过……今日我?们可否给自己放个假?” 李纯渊有些困惑地抬起眼来,“为何?” 徐奕则挑唇一笑。“自是?做我?们应该做的事。”他的声?音相比以往都温柔了?许多,听得旁边的羊笺都忍不住颤栗了?一番。 最终,没有忍住,羊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今日无事,我?便?先?走了?。” “走走走,别在这里打扰我?们二人世界。” 羊笺:你竟然?是?这样的奕则哥! 即便?是?李纯渊,听到徐奕则这般说,也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但眼神中同样有着些微的迷茫。 他眨了?眨眼,看起来有点些微的可爱。 徐奕则没忍住,搂住了?李纯渊的腰,同时对着旁边的羊笺,非常不留情面?。“你怎么还不走?” 羊笺简直被自己这样的哥哥给气笑了?,他举起双手,一时不知?到底该说自己的哥哥什么,“行行行,我?走。” 终于只剩下了?徐奕则和李纯渊两人,偏偏李纯渊还因为李纯渊之前所说之话弄得不太好意思。 他用手拍了?拍徐奕则箍着自己的双手,脸颊边染上了?一片霞红。“快松手,在外头,是?个什么样子?而且,你怎么能对羊笺弟弟如此说话?” “诶?”徐奕则笑了?起来,“之前我?可不觉得你有多喜欢我?这弟弟。” “当时……有误会。”李纯渊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是?一个劲儿地去推搡。 “好好好,你说是?有误会,便?是?有误会。”徐奕则后来想通之后,便?也都清楚了?。 之前的李纯渊,那是?在吃醋呢。 吃醋的李纯渊真?是?更可爱了?。 两人自从说开了?之后,徐奕则便?越看越觉得李纯渊好看,更别说即便?说开之前,徐奕则便?时不时觉得李纯渊可爱了?。 岂不是?可爱加上可爱? 所以,当李纯渊试图推搡他的时候,他顺手就直接握住了?对方的手指,覆在了?对方的手上,一根根地细细揉捻着。 如此动作?,到底有点痒,李纯渊没忍住,往后又抽了?抽自己的手,可是?他的力?气哪能比得过徐奕则,更不用说徐奕则现在搂着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 “你……放手。”最终,无奈之下的李纯渊,只得开口嗔怪。 第83章 “不放,你又奈我?何?”徐奕则知?道这不是?李纯渊本意,李纯渊的腰在他的手里,都已经软成什么样子了?? “你……”这一个字,变得有些中气不足,显然?是?没有料想到徐奕则竟然?如此不要?脸。 偏偏,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般的人。 毕竟,在宫中这么多年,他也不曾遇到像徐奕则这般不要?脸的人。 若说以前,徐奕则还因为两人的身份原因稍微收敛一下,如今却是?一点也不收敛了?。 就在李纯渊晃神的功夫,徐奕则便?直接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亲完甚至还念念有词。 “果真?好香,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你怎么总是?如此孟浪!”李纯渊终是?受不住对方那难以抵御的情话,伸出手挡住了?对方的嘴。 可这就简直就是?大大方便?了?徐奕则吃李纯渊的豆腐。 他竟然?直接伸出舌头在对方的掌心舔了?一口,只留下黏黏的湿意。 李纯渊吓得直接瞪圆了?眼睛,甚至不敢出声?。 徐奕则见对方这个模样,更是?心动,没忍住,直接刮了?下对方的鼻子,随即笑出声?来。 “你怎么那么可爱呀?”徐奕则搂着对方的腰,忍不住笑道。 这么大的人了?,就说是?小时候,李纯渊也不曾被人说可爱,这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也正因此,他的脸颊开始发红,甚觉不好意思。 “瞎说什么呢?我?这么大一个人了?,到底跟可爱扯不上什么关系。” “诶,那可不对,在我?看来,你就是?天?底下最可爱最好看的人了?。” “好了?好了?。”李纯渊说不过他,更不用说他现在被对方说的全身燥热,只想要?透透气,让自己这被对方好话搅糊的脑袋重?新冷静下来。 然?而,徐奕则却故意看不见对方的难处,只是?一个劲儿地去吃对方的豆腐。 很快,就连李纯渊的嘴,就被徐奕则给啄了?好几口。 “这是?外面?!”李纯渊低声?呼喊,一双眼睛时不时去瞅周围的情况,确保周围无人。 但他却失望了?。 彭海清正端端正正地站在远处,将此事尽收眼底。 李纯渊:…… 脸都丢完了?! 徐奕则因为李纯渊突然?僵硬的动作?,也顺着对方的眼睛看过去,果然?看见了?在远处好似不倒翁的彭海清。 他顺手拿起了?一个手旁的苹果,直接砸了?过去,“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没看见朕有要?事要?做?” 苹果正好砸到了?一边的草丛,彭海清这才回过神来。 他刚刚过来,就看到了?陛下与皇后娘娘如此亲热模样,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皇帝的一个苹果,倒是?让他回过神来。 他抑制不住地勾起唇来,连连点头,“是?是?是?,奴才立刻就滚!” 他说的实在过于高?兴,一点也没有被骂走的惊慌失措。 倒是?李纯渊更加害臊了?,因为他也没有想到彭海清竟然?有如此反应,因为过于刻意,反而令李纯渊更为羞恼。 “好了?,无关之人已经离开了?,现在是?属于我?们两人的私密时间,是?不是?可以做些……”徐奕则也是?当真?好多年没有跟人有□□了?,昨夜做完,还有点食髓知?味,如同初出茅庐的小子。 即便?是?他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现在着急的模样。 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正不就是?刚刚热恋期的少?年少?女应该有的样子吗? 于是?,他便?更加从心。 “走,我?今日不上朝,跟皇后你上床!”他说着,已经一把扛起了?李纯渊,带着他大步朝着寝宫中去。 “诶!”李纯渊因为对方的动作?紧张地抓住了?徐奕则的衣服,却因此与徐奕则贴的更近了?些。 “皇后娘娘何必这般着急,一会儿,我?们便?能更加亲密无间呢。” 第45章 幕后黑手 两人都?是正值欲望高?昂的?年纪, 所以简直可以说是天雷勾地火,干了个爽。 酣畅淋漓之后,徐奕则躺在李纯渊的?身?边, 有点恋恋不舍地抚摸着对方柔软的?腰, “你说, 会不会里头已?经有了个小生命?” 徐奕则在这个时代活了那么久,当然是清楚这个时代地坤能够生孩子的?特性。 只是未曾亲身?经历, 稍微有点不习惯而已?。 但单纯只是想到, 他和李纯渊之间, 会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他便?也有些抑制不住地激动?。 李纯渊稍微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拍开?了徐奕则作乱的?手, 嗔怪道:“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他虽然身?为?地坤,却是个男地坤,本身?生育能力就不比女性地坤。 “想一想还是可以的?。”徐奕则淡淡一笑, 倒也不觉得对方打得痛,只是依旧还是收回了手。 竟然皇后害羞了, 他便?也稍微收敛点。 这样才可持续发展呢。 两人又在床上?腻歪了一阵子,李纯渊终于还是率先打破了他们此刻的?宁静, 说起了正事。 “之前你是去见得谁?” 第84章 说到这件事,徐奕则便没了什么兴致, 他稍微翻了个身,结实的肌肉因为他的动作微微鼓起, “丞相典韦。” “是他?”竟然是他。 因为两人都未曾确定典韦到底是哪一方的人,所以这段时间, 他们都没有动作。 “现在我是确定了,那人所为,不过为了一家平安, 倒也成不了什么大事,说到底,我是断不认为他有资格成为这个丞相的。” “所以这便是你设立左右丞相的原因?”前段日子,两人虽然并未怎么碰面,但对于双方所作所为却也清楚。 “恩,这只是其一,最主要的是,我原本以为对方是别有用心,现在看来,倒是我错了。” “这对我们来说,倒也算是一件好事。”李纯渊对徐奕则看人十分相信,既然徐奕则这般说了,便也信了七分。 “确实是一件好事。”徐奕则眯起了眼睛,“毕竟让我抓住了一些那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一双手,接住了散落的蔷薇花瓣,手指骨节分明,分外好看。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报——!” “事?”手的主人回身望过去,一双眼睛毫无波澜。 “有人求见。”禀报之人因为眼前之人的声音微微一顿,但很快便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说明了情况。 “不见。”那人兴致缺缺的模样,随手撒了在自己手心中的蔷薇花。 “王爷……那人是蔺彰,您……”那人欲言又止,似乎有口难言。 “哦,原来是他。”男人恍惚一瞬,随后便点了点头,“怎么也算是前摄政王,这一面还是得见的。” “是,属下立刻去传唤他。” 男人摆摆手,示意他不必与他多说。 那属下立刻转身就将蔺彰给请了进来。 蔺彰自从被撤职之后,便过得不算太好,他以往也未曾多给其余人什么面子,如今落井下石的,多有人在。 可蔺彰是等人物,即便如此,也绝不会低头。 再者说,他还有眼前这最后的杀手锏。 “你倒是在府中过得开心,我倒是得好生谢谢你呢。”他说的是之前的事,若不是当时此人也帮着徐奕则,他哪有可能败得如此彻底。 若不是知道此人就是个疯子,目的就是毁了这个徐国,他现在也不会这般莽撞的凑上来。 蔺彰蹙了蹙眉,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对面。“你这人可真是气煞我也,你为临时变卦,弄得我是措手不及。” “莫气莫气,你这不是还好好活着?” “哼。”蔺彰并不买账,“若是死了,你定是也不会负这责任不是?” “你这便是说错了。”那人缓缓摇头,“我自是确定了你的安全,才会有此一步。” “哼,你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我懒得与你争辩,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让我重新坐回那个位置?”蔺彰直入主题,他对虚的没有什么兴趣,特别是眼前这个知根知底的人面前。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男人淡淡一笑,表情很是笃定。 见他如此表情,蔺彰心中大定,他微微有些着急地问:“什么办法?” “近日,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那人轻轻一笑,表情很是怪异。 “事?”蔺彰见对方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总算是有了些微的好奇。 “这事……若是说了,你又需我呢?”男人笑了一声。 这意思,是不说了。 蔺彰倒也不恼,只是伸手点了点眼前的石桌,满意地笑道:“那便等你的好消息了,弦翊王。” 暖风吹拂,蔺彰已然离去,而留在原地的,不是那弦翊王,又是谁? * “你确定?”李纯渊穿戴好衣服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一旁好整以暇的徐奕则。 无论如,他也想不到徐奕则刚刚所说之事。 “我原先不过只是稍微有些猜测,但后来羊笺与我说过此事之后,我便暗暗有了一些怀疑。” “……但弦翊王为要这般做?”李纯渊不能理解。 “这就要从先皇旧事说起了,这事,我也是因缘巧合得知……” 原来,二十年前,空国还未灭绝之前,空国公主空雪与弦翊王徐乾乃是青梅竹马,感情颇好,两国都以为两国会缔结姻缘,来确保两国百年和平。 但人算不如天算,徐国率先发动了进攻,空国因为军事力量的短缺,怎么也不会是徐国的对手,最终溃败灭国。 空国国君惨死,国母自刎,皇子被屠,而空国公主空雪,则因为她那绝美的容颜,被逼成为先皇徐乾的美人。 空雪不过只是女流之辈,又能如反抗? 她甚至连自杀的资格都被剥夺。 她被受屈辱,谁知,竟有人设计令空雪与徐乾之子徐弦有了□□愉,也是那一夜,她怀上了一对双生子。 “也就是说,你们并不是先皇的皇子……是皇孙……”李纯渊简直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第85章 这件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乱说的?,虽说当年知晓此事之人应该不再,但这事作为?皇室密辛,绝不该被任??人知晓。 “你又是如??得知的??”李纯渊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自是有我的?渠道。” 知晓对方不会告诉他,李纯渊倒也不好奇了,只是问:“那又是谁做了这种事?” “当然是先皇咯。”徐奕则毫不在乎地耸耸肩,随即解释。“这先皇早年便?没了生育的?能力,又加上?想要用空雪制约唯一的?皇子,便?设计了这一出。” “这是??必,等先皇百年归土,天下终究是会给他人的?。”李纯渊不能理解先皇的?做法。 “这帝王之心,我们又如??得知。”徐奕则耸耸肩,“只能说他已?经被这权势搞得极端,所做之事远非正常人能及。” 李纯渊下意?识地多看了徐奕则几眼。 在他看来,徐奕则倒也并非那般正常。 徐奕则非常不解地回望他。 李纯渊心道罢了,随即道:“但对此我们似乎也未有什么好怕的?。” “那倒是不一定。”徐奕则的?眼神倏地变得凌厉起来,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道:“此事我想办法解决,你不用担心。” “恩,一切小心。”李纯渊自然是信任对方的?,只是下意?识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徐奕则心知这是李纯渊担心他,于是也反握住了对方的?手,眼眸微弯,笑着道:“放心吧,我很厉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今日便?去会会这位隐藏的?极深的?家伙,看看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宫中一切都?有我,你便?不必担忧。” “那是自然。”徐奕则自得一笑,“我自是相信纯渊你的?。” 两人之间的?信任,是从一开?始的?互相猜忌制约之中慢慢积累的?。 都?说熟悉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敌人。 如果?非要准确来说,他们一开?始虽然是坐在一条船上?,却一直是互相警惕,也因此,对对方的?了解在短时间内与日激增。 也因此,在此时此刻,他们才能有如此浓重的?信任。 * 在去翊王府前,徐奕则先去拜访了茅草屋中的?庞隐。 庞隐见到徐奕则前来,竟也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弯腰浇了一壶水,捞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挑眉道:“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小破茅屋一坐?” “来喝喝你这里自己种花茶咯。”徐奕则懒散地坐在了一边,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庞隐微微一笑,随手便?招呼了许乐为?徐奕则泡杯茶来。 徐奕则拿了茶,便?喝了一口,赞了一声。“妙啊。” “臣想,陛下今日前来绝非为?了喝臣这一杯茶吧。” “庞大人真是聪明。”徐奕则直接步入主题。“前段日子,我与庞大人一聚,得知我与哥哥并非先皇亲生皇子,我这才发觉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哦?”庞隐了然一笑,随口一问。“那不知陛下可否有了解决之法?” “自是有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再向庞大人问问一些事情。” “那就,请问。” 第46章 父子相认 翊王府, 后花园之中?,羊笺正坐在藤椅之上听着那人吹箫。 悠扬清雅的萧声极其好听,不?知不?觉, 羊笺的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萧声突然停了。 “怎么, 看着本王如此帅气, 看呆了?” “您可真是自信。”羊笺打趣,“你的萧声当真是醒耳。” “本王听着怎么好似不?是在说什么好话??”弦翊王不?免失笑, 他随手放下手中?的玉箫, 搁置在了一旁。 “你若是要这般以为, 便这般想吧。”羊笺与他相视一笑。 徐弦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 却听一阵着急的脚步从远及近而来, 与之而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王爷,皇上来了,皇上来了。”那小厮跑到近处, 看到此处的羊笺,微微有点出神, 随即像是回?过神来一般,不?太好意思地道:“小人打扰了, 小人立刻离开!” 那小厮急急忙忙地来,又急急忙忙地走, 看得在场的徐弦与羊笺皆是一愣。 徐弦直接指着这小厮道:“真是不?靠谱。” “你也别这么说他,一个小孩子而已。”那小厮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 做事毛毛躁躁也实属正常。 “罢了罢了,毕竟还有正事要做。”徐弦站了起来, 嘴里还是絮叨,“这陛下突然前来,也不?知有何要事。” “定是有事与您商议。”羊笺心?中?倒是困惑, 不?知奕则哥为何来翊王府所谓何事。 以他对奕则哥的了解,断不?会无事拜访。 他思考了下,认为自己在此呆着或许不?太好,便提议先行离开。“那我先避一下,你们聊。” 徐弦不?免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情绪有点复杂,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离开了。 但羊笺却并未走远,他来到了不?远处的假山边,假装拐了个弯离开了,但很快又返了回?来。 他想要听一下奕则哥到底与弦翊王聊什么,他总觉得这事应该不?太简单。 第86章 徐奕则很快便信步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坚毅,眼中?是一如既往地从容与轻松写意,他刚刚走近,徐弦便已经先他一步打了招呼。 “陛下,今日怎么有时?间登门呢?” 徐奕则没有回?答,直接挥开了跟着进来的侍从,确保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便开口道:“那自是有重要事宜与弦翊王商议。” “哦?如此着急,所谓何事?”徐弦那多情的桃花眼中?满是谆谆情义,像是对待每个人都如此重视。 但在徐奕则得知这么多年来,徐弦在这朝廷之中?所为之事,却也不?敢小看了他。 “听说前些?日子,有些?奇怪的人进了这翊王府,不?知弦翊王可知朕说的是谁。” 这句话?,让徐弦嘴角的笑稍微僵了僵,但也不?过一瞬,很快,他便又是一副懒懒的没睡醒的模样,“这话?我可是听不?太懂了,我这翊王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 “那朕倒是说错了?”徐奕则的表情很是玩味,倒是与这徐弦有着某种神似。 站在远处偷看的羊笺,不?免心?中?生出更深疑窦。 “不?敢不?敢。”许是听出了徐奕则话?语中?的恼怒之意,徐弦连连否认,只是眼神中?也多了丝难以言明的深意。 可惜,徐奕则从来就不?是那种说话?隐晦的,跟徐弦打了几分钟太极,便有些?觉得无趣,于?是直接切入主题。 “那朕可是听说,您与那前摄政王可是私交甚密,可有此事?” 徐弦淡然一笑,“我还以为陛下要说什么呢,这蔺彰与我臭味相投,随意聊聊,并未聊些?旁些?。” 徐奕则呵了一声,“倒是不?曾想过你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敢跟罪臣称兄道弟。” “不?敢不?敢,只是多年情义,到底不?会轻易回?拒。” “罢了,你若是不?愿意说实话?,朕便也不?催促了。”徐奕则懒得与他止住了这个话?题,只是继续道:“只是不?知,弦翊王可曾知道一件宫中?秘事。” 他像是在说八卦一般诉说这事,倒是令弦翊王无法拒绝。 还不?待徐弦接受,徐奕则已经自顾自说了起来。 “听说曾经,弦翊王与先皇的美?人空美?人有着一段情?” 徐弦的表情因?为空美?人这个词,而微微僵硬。 “看来这个传言是真的了。”徐奕则了然一笑,同?时?道:“那么,你应该也知道,当年的空美?人诞下了弦翊王的双生子,一子被伏丹皇后收养,一子流落民间,直至最近,才?回?到宫中?。” 徐弦猛地抬起眼眸,眼神中?充斥着不?解与不?信。 “原来,你竟是不?知的。”徐奕则无奈一笑,但却心?中?早已有了猜测。“也对,否则你也不?会如此暗中?做这些?事情。” “你教唆蔺彰出兵,自己却又站在幕后看着一切事态发展,可真所谓坐享其成。”徐奕则叹息一声,“不?过,在此之前,朕也绝未想过一切都有你的影子。” 徐弦依旧沉默,但他的沉默却也明确说明了真相。 徐奕则知道他的脑中?或许此刻很乱,所以也不?知道对方立刻给自己回?复,只是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如此,便是当年真相,你信与不?信,不?重要,但朕必须说的是,如今朕已经是这皇帝,便一辈子也只会只是这皇帝,谁也无法改变。”徐奕则点拨至此,也不?愿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翊王府中?,静悄悄的,羊笺躲在假山之后,将徐奕则与徐弦之间的对话?听了个清楚,一时?竟是难以相信。 他万万也不?曾想过,这位风华绝代的弦翊王,竟然在暗中?做了这些?勾当。 而他与之交往许久,却始终未曾发现,可见他隐藏之深。 但,羊笺终是不?信,徐弦真的是这种阴险狡诈之人,在内心?深处,对方一定心?存善念。 这点羊笺还是能够确信的,他确定自己绝对不?会看错人。 只是此刻显然不?是应该出现的时?刻,羊笺最多决定偷偷地走,然而,好巧不?巧,他的脚踩在了草丛中?的枯枝之上,发出了声响。 “谁?”原先还在思考问?题的徐弦立刻警觉起来,他的视线如同?鹰一般直射而来,牢牢锁死?在了假山的方位。 “自己出来,否则不?怪本王不?客气。” 声音锐利,全然不?似以往。 羊笺这才?准确感受到那人上位者的气势,但终究,羊笺是不?相信对方会伤害他的。 他沉默片刻,依旧还是开了口。“是我。” 羊笺从假山后走出来,表情微微有些?尴尬,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温和。 徐弦的眼神微动?,但最终还是冷声问?道:“你都听到了?” “嗯……”羊笺点了点头。 “那你倒是不?怕?” “我怕做什么?”羊笺听他如此问?题,倒是的确一点也不?慌了,“若你当真是那般狡诈阴险之人,想来我也不?会与你做朋友。” “呵。”徐弦冷笑一声,“那你当真是看错了人,你那位哥哥所说全然不?错,本王并非善人。” “但……我觉得你是。”羊笺认真地回?答。 徐弦微微一愣,“你走吧,日后莫要来了。” 第87章 如此抗拒,羊笺当真有点不?适应,却也知晓现在的徐弦应当没有心?情应当自己,只得道:“那明日我来看你,你莫不?准我不?来。” “你……”徐弦倒是没有想到羊笺竟然如此不?听劝。 却听羊笺继续不?依不?饶。“若你不?让我进门,我便在门口对外宣称你始乱终弃。” “呵……”徐弦当真是笑了,他无奈于?对方的死?缠烂打,也想不?明白如此君子般的人物竟也会想出如此不?要脸的方法。 见徐弦再也不?曾拒绝,羊笺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这才?与徐弦行礼告退。 * 夜半之时?,翊王府静悄悄的,弦月当空,徐弦站在空旷的地上,遥遥望着天际的弦月。 但此时?此刻,徐弦的心?境却并不?如那皎洁的月光那般明媚。 多年蛰伏,在朝廷之中?安插人手,就有了有朝一日,覆了这社稷为空雪报这先帝灭空国之罪。 可惜,兜兜转转,先帝却是因?病早年逝世?,而他当年羽翼未丰,却也未能以一己之力,报了这仇。 而如今,他的势力已然成熟,却不?想这高堂之上的皇帝竟是被偷梁换柱…… 这事他早已猜测到了,毕竟如今的皇帝与前段时?日的皇帝性格差别太大,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人,却不?曾想,两人竟是双生子。 而这孩子,竟是他的亲生骨肉。 怪不?得,多年来,他都觉得那孩子令人欢喜得很。 可惜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竟是未曾发觉两人长相相似之事…… 应该说,即便发现,他也不?会往自己的身上想。 天意弄人,当真是笑话?。 一切算计,都成了笑柄,如今毫无用武之地。 他对着冰冷的黑夜仰天大笑,在这漆黑的夜里,竟是萧索可怖得很,若有人从此处经过,或许会以为自己中?了邪,遇了鬼。 “哈哈哈哈哈,当真是好笑……好笑啊。”他的笑声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感慨,一时?竟是交织在一块,一时?难以分辨其中?的情绪。 第47章 尘埃落定 徐奕则回了?宫, 便看见?了?守在龙乾宫,捧着一本奏折,安静等待他的李纯渊, 原本因为今日之事而稍微心浮气躁的徐奕则突然就猛地冷静下来了?。 他的心微微起?了?波澜, 轻轻走上前, 抽走了?对方手中?的奏折。 对方原本正一心一意地看着奏折,突然被?抽走, 不免吓了?一跳, 但抬起?眼, 看见?是?徐奕则, 眼中?却又立刻带上了?笑。 那?种笑, 虽然清浅,却是?完全无法忽视的。 徐奕则因为对方的反应,心中?更是?动容。 一时没?有忍住, 便低头?吻住了?对方的唇。 一吻毕,李纯渊稍显恋恋不舍, 嘴唇与之前相比,红润了?不少, 甚至还有着湿意,在宫中?烛火之中?, 更显一种别样的媚。 明明是?这样一个端庄的人,偏偏只为他一人流露出这般风采, 徐奕则因为这个意识,心中?更是?愉快。 他微微一笑, 伸出手指捻了?一把对方红艳艳的唇,随即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伸出舌头?缓慢地舔了?一口, 舔的同时,眼神?一直凝视着坐着的李纯渊。 李纯渊因为对方的动作,而微微呆滞,等反应过来被?占了?便宜,不禁红了?脸。 徐奕则见?此,心中?更是?意动,忍不住想要与之更加亲近。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李纯渊却是?已经?从对方的怀中?逃脱出来,故作正襟危坐。“今日你与弦翊王之间可发生了?什么?” 知?道对方是?担心他,徐奕则便笑道:“放心,解决地很好,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相比于我,我倒是?觉得弦翊王那?边纠结的事情可比我多得多。” 这也的确如此。 李纯渊理解地点了?点头?,一时间竟也说不上来如今的心情。 原先?以为要争斗一辈子的事情,如今却被?一个局外人摆平了?。 很多事情,或许并?不需要斗个你死网破,恰恰只需要说了?个清楚,便能迎刃而解。 可这种事情,大千世界,又有多么难得? 李纯渊面?色微微露出古怪,他看着眼前自得的徐奕则,最终问:“你与那?人到底是?父子,你心中?可曾有一丝的犹豫?” 徐奕则到底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再说,即便他是?,他从小便不曾与这弦翊王生活在一起?,在他看来,养育之恩大于亲生之恩,即便是?他们终将兵刃相见?,他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或许,在这个时代,徐奕则这样的行为过于杀伐果决,又或者?说是?六亲不认,但,若要这个国家百年昌盛,这点就必须要做到。 徐奕则是?希望这个国家变得更好的,即便是?以前,在那?边陲小国,他也有着宏图伟业之心,若非机缘巧合,的确给他了?个做皇帝的机会,他可能也就接过那?城主之位,确保那?城中?百姓百年安康。 但偏偏,给了?他这样一个好机会。 有时候徐奕则也会想,好在李纯渊从来都不是?他的敌人,即便在一开始,他们或许有点误解,但在大势大局之上,却是?出奇的统一。 也因此,他们才?能相伴走到这里。 第88章 能得君如此,何其有幸。 徐奕则这般想着,不免更是?心潮澎湃,“日后,我依旧扮我的假皇帝,你一辈子都是?我的皇后,而我,日后只会有你一个。” 或许是?因为徐奕则的眼睛太过于专注地盯着他,李纯渊不免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几乎有点慌张地口不择言。“那?你现在后宫不还有个虞美人吗?” 说完这话,他便隐隐有点后悔,说到底,这位虞美人也不是?眼前的男人带进宫的。 虞美人,说到底,或许也是?个可怜人,而他却因为她的存在而微感不悦。 他有些懊恼地咬住了?下唇。 徐奕则似乎理解对方的想法,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有件事,我一直未曾跟你说过,虞美人,或许已经?发现我并?不是?陛下了?。” “什……么?”李纯渊几乎是?惊讶地呼喊出声,在慌乱地发觉周围没?有其他人听见?他的声音之后,才?又压低声音道:“她为何会知?道,那?岂不是?很危险?” 知?道对方又开始一惊一乍瞎担心,徐奕则赶忙哄道:“你看,这么久也一点事情没?出,我看那?虞美人也不是?那?种会随处乱说的人,再者?说,她可是?长公主的母亲,即便不为了?自己想想,也该为自己的女儿想想。” 这话虽说的不近人情,却也是?实话实说,而李纯渊也的确因为对方的这个安慰稍微冷静了?下来。 “但是?,还是?要小心些。”李纯渊最终还是?道。 知?道李纯渊万事小心,徐奕则无奈叹息,他伸手揉了?一把对方的脑袋,语气几近宠溺。“好,那?明日我便去敲打她两下,你说可好,若实在不行,我便割了?她的舌头?,废了?她的手脚……”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就被?李纯渊捂住了?嘴巴,李纯渊的眉宇中?隐约有着犹豫。“她到底是?长公主的亲生母亲,若日后长公主得知?这事,说不定会恨你。” 说到底,李纯渊并?不觉得这事残忍,只是?为徐奕则担忧而已。 徐奕则了?然点头?,笑了?下。“放心吧,若真到那?一步,我也可以处理得当?的。” “嗯……”李纯渊将脑袋搁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只觉得安心。 自从有了?徐奕则之后,他在这后宫之中?,终于不需要那?般提心吊胆了?,一切都有了?坚实的后盾。 * 这日,徐奕则久违地去了?虞美人的宫殿。 虞美人自从那?次春日围猎后,便郁郁寡欢,时不时还会流泪不止,她身边的太监宫女都看不太下去,以为这是?虞美人不再受宠之后哀春悲秋。 所以,当?他们看见?徐奕则前来之后,心中?不免激动。 “参见?陛下!”他们高声呼唤了?一声,希望能够令宫殿之中?的虞美人听见?。 虞美人果真听见?了?,可是?,她却并?未如同太监婢女般所想的那?般激动,相反,她的神?色中?竟是?罕见?的恐惧与慌张。 可惜,还未等这些宫女太监细查,走近的徐奕则已经?命令他们都离开了?。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狐疑与疑惑,但他们毕竟只是?奴才?,怎肯揣测主子的想法? 最终,他们背身悄悄离去,甚至还为他们掩上了?房门。 徐奕则倒是?好似一点也未曾看出虞美人的害怕与恐惧,非常自然地坐在了?她的身边,拿起?了?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朕也好久不曾来了?,小公主呢?”他四处观望了?片刻,未曾看见?长公主的身影。 “她年纪小,需要休息,臣妾已经?命人带她去寝宫休息了?。” “可惜,朕本来还想过来看看朕的乖女儿呢。”徐奕则若有所思地道。 这话,听在虞美人的耳中?却并?不简单,她已经?猜测出眼前的皇上已经?不是?原先?的皇上,那?么,真正的皇上又在哪里? 可她不敢问,不敢说,她在这后宫之中?,不过一根毫毛的重量,又做得了?什么? 可她为了?陛下,终究还是?忍耐住自己的恐惧,抑制住自己不受控制颤抖的身躯,抬起?那?双满是?恐慌的眼眸,紧盯着眼前与陛下全然一样的男人。 “你到底是?……” “如你所想。”徐奕则轻笑一身,“但若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女儿,你还是?不要提不要问,朕唯一可以保证的,是?你往后日子的衣食无忧。” “……”虞美人知?道眼前的男人若是?杀她,那?是?再简单不过,若是?她孑然一身,她定是?不会在乎自己的生死,她宁愿跟随着陛下而死。 可现在,他们的女儿还活着,她必须要保护她,直至她长大。 闭上眼眸,再度睁开眼睛的她,眼中?只剩下坚定。“妾身所求,不过一处陛下身边的位置,希望陛下成全。” 徐奕则瞥眼看向她,心道这位倒也是?个痴情人,他那?便宜哥哥倒也没?有白疼她。 “陛下的身边自然会有你的位置,当?然你若是?暴露了?什么,陛下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徐奕则委婉地告知?了?一件事,“毕竟这都是?陛下所愿,若有一日,能够踏平边疆土地,将之收归徐国,接受万国朝拜,那?一切都值得了?。” 第89章 虞美人心中?一惊,眼中?瞬间涌出了?泪水,但又被?她强自抑制住了?。 再次睁眼,她已经?想清楚了?一切,“陛下,妾身待公主长大,希望长守青灯之前。” 徐奕则凝视着她,“若真是?你的愿望,朕便允了?吧。” * 徐国在一系列变法之后,日渐强盛,而在新皇登基第五年,他发动士兵,攻打外族,其中?以骠骑将军常向柏最为精悍。 他驾马浴水奋战的样子,成为了?外族长达十年的噩梦。 而属越这个弹丸之地,因为徐国日益强盛,在新皇登基第六年,老老实实前来朝拜,再也不敢生出其他心思。 至于南秦,作为徐国本来的城都,本有自立为国的心思,却也在新皇强有力的政策之下,只得乖乖地伏低做小,歇了?那?等心思。 新皇登基第十年,攻克外族,不愿臣服的外族向北逃窜,而留下来的外族则弯下了?他们的脑袋,每年对徐国进行朝拜上贡。 这之后,徐国打通了?京城与边疆的交通要塞,经?济开始流通,外族与徐国开始了?友好地交易。 同年,徐奕则身披冕服,身边站着徐国高贵的纯渊娘娘,在骊山进行了?祭天仪式。 他们有着无上的荣耀。 徐奕则的手掌托着身边李纯渊的手,心中?也不免怅然。 他也不曾想到,他这个假皇帝,竟也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而现如今,即便他被?拆穿了?身份,也不敢再有人多说什么了?。 史书,永远是?留给胜利者?的,而此后,史书上只会记载—— 晗绪帝,武帝也。 纯渊皇后,乃帝至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