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诸天封印禁忌》 第一章 禁忌封印物 【蠕动的饥饿:地级-下品】 【来源:诡秘-物质世界】 【能力:放牧灵魂】 【收容条件:每隔一天必须用一个活人的灵魂和血肉满足它,否则它会拿自己的主人来代替。】 【外形:非常轻薄的手套,仿佛由人皮制成,似乎只要填满血肉,它就能变回一只手。】 【使用代价:它会时不时在佩戴者的精神里赞颂“真实造物主”,带来思维的混乱与脑袋的疼痛。】 【价格:198点】 魏平双眼放光地看着这件充满了诡异气息的人皮手套,“穷神”、“克怂”、“二五仔之主”、“愚者”周明瑞,越级战斗的重要装备之一。 强大,毋庸置疑。 “啧啧!” 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落向光幕的另一边,一张黄金铸成的卡片悬浮在眼前,上面是一只白色巨龙仰天咆哮的画面。 【青眼白龙卡:玄极-中品】 【来源:宠兽-游戏王】 【能力:青眼白龙】 【收容条件:有极小概率出现在任何一场拍卖场中,但要真正收容,必须与寄宿于青眼白龙体内的灵魂沟通,最终成为其爱人。】 【外形:一只青色眼睛的白色巨龙,以高攻击力著称,其破坏力不可估量。】 【使用代价:当你背叛了爱情,她也将背叛你。】 【价格:66点】 魏平认真欣赏了这张价值不菲的黄金卡牌之后,这才将目光移到了最后一件禁忌封印物上,三维立体画面里是个布满包浆的古代铜制官印。 【发丘天印:黄级-上品】 【来源:九州-苍黄更替】 【能力:镇压邪祟】 【收容条件:命格需硬,并成功降伏天印上残留的意志。】 【外形:阴铜铸就恶虎印,印上刻“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篆体字。】 【使用代价:至阴之铜携带灵性辐射,会对肉身产生不可预料的影响。】 【价格:9点】 三件禁忌封印物,来自三个不同的世界,虽然都有负面效果,但能力不可谓不大。 退出了系统“商店”,眼前的光幕呈现出属性面板的主页面。 姓名:魏平 称号:实习收容工(无特殊加成) 等级:lv1(0/2) 天赋:封印lv1(收容禁忌,转化为禁忌封印物);献祭lv1(献祭禁忌,获得收容点) 精:5(关乎所有和肉体相关的能力,成年男性平均值5) 气:5(无形状态之精微物质,隐藏在经脉、丹田之中) 神:6(自幼你便有很强的学习能力,一直以来你都是别人家的小孩,其实你并未花费更多的时间在学业上;泛指由大脑产生的记忆、思维、情绪、精神等一切能力与能量) 禁忌封印物:无 收容点:0点 商城:蠕动的饥饿;青眼白龙卡;发丘天印。 可选择收容世界:1、九州-末法时代;2、黑暗世纪-日落。 这是两个不存在于记忆中的时代背景,但九州末法时代与苍黄更替,应该是两个一脉相承的世界。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发丘天印起源于曹操,苍黄更替说的应该便是东汉末年……至于末法时代……” 魏平嘀咕了一声,心中已有明悟。 而当他的视线落在“九州-末法时代”上的三秒钟之后,立刻,种种幻象在眼前浮现。 画面里,一轮圆月高悬于中天之上,但那颜色却是极其的不正常,诡异、渗人!如若被鲜血染红了一般! 血月之下,是累累白骨,是尸横遍野,大炮在轰鸣,百姓在哀号,残缺的尸体从尸山血海中爬了起来,硝烟和浓雾之中,鬼影重重…… 一幅乱世画面在眼前展开。 紧接着,一行滴着血的文字以竖写的格式从画面左侧浮现了出来。 【妖清灭亡,后继者无力镇压九州气运,吏治混乱,致使人间正气弱、邪气旺、怨气盛,戾气强。风云剧变,山河悲鸣;天下动荡,火光四起!国之将衰,气尽,如堕狱!荒、战、冤、邪,起!是为九州“末法时代”!】 “妖清?” 魏平移开复杂的目光,落在了“黑暗世纪-日落”上。 日落黄昏,一座豪华的城堡别墅坐落在风景优美的湖边,干枯的树枝在画面里伸出,一只乌鸦扑腾着翅膀落在了枯枝上,扭头,露出一只血色的眸子。 双目对视,这只没了半个脑袋的乌鸦似乎受了惊吓,展翅飞走。 远处的别墅里,灯火如昼,舞会开始了。蝙蝠从森林里飞出来,落在了别墅的窗台下。而黑暗的森林里,依稀看到一抹白色的人形影子,一闪而没。 【“黑暗”中世纪,女巫们掌握着超乎寻常的力量,但她们还是败给了宗教裁判所和科技力量的兴起。第一次工业革命末期,日不落终究还是走向了黄昏,夜幕降临,超自然力量再度复燃。女巫、魔鬼、狼人、血族、异端,在资本里沸腾,在黑暗中狂欢……“日落”之后,“百鬼”夜行!】 “都是魔改世界啊!” “选择九州!” 魏平果断排除了“黑暗世纪-日落”这个西方世界。 欧洲那边的历史不了解,去了也是两眼一抹黑。 九州虽然也很迷惑,但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历史,便是魔改的世界,也都能有个参照,找软柿子捏一捏。 而且,出现的禁忌、鬼怪、异端,也必然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一套。 无外乎大粽子、撞客、五仙、魑魅魍魉之流! …… 就在魏平做出选择的这一刻,无穷无尽的黑暗笼罩而来,然后失重,迅速下坠,眼前骤然浮现出无数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景象。 血月高悬。 黑烟滚滚、魔气冲天。 大地裂开的深渊之下,一座铜绿斑斑的古老宫殿载沉载浮。 迷雾之中,出现一道模糊的黑影,看不出是人还是兽,舞动着横贯天际的锁链,在仰天咆哮,凶威慑世! 乌沉沉的雷云里,露出一只血红色的巨大眼珠,紫色的雷浆瞬间覆盖大地。 那黑暗之中,无数双眼睛投注而来。 无头的战士,以乳为目,以脐为口。 遮天蔽日的大鸟,九颗头颅凶恶而狰狞。 犹如深渊般的大嘴。 人形的剪影,披着微光的面纱。 章鱼头、人身、背上有蝙蝠翅膀的巨人…… 触须缠绕、白骨累累、血色弥漫、鬼影重重。 恐惧在心中蔓延,san值(理性)在迅速下降。 霎时间,魏平失去了所有意识。 在冰冷和黑暗里沉沦。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点光出现,温暖了身体,意识重新得以复苏。 第二章 金楼十三号 “有豆腐花、凉粉卖……” “来咯喂,粒粒脆,和味南乳肉……买啦买啦!……靓仔,过来买包南乳肉啊,包你岳母都话你够醒目……和味南乳肉……” “……” 一时间,魏平略有些懵,还未从san值掉零的理智散失中回过神来。 揉了揉眉心,感受着初升阳光的热度,驱散开寒意,茫然环顾着从码头上下来的或是中山装或是大褂或是学生服的行人,听着那穿透了一个世纪的叫卖声…… 他知道自己来到了九州末法时代,一个被魔改了的未知时空。 九州最南方的粤州,在他面前展露出一角画面:身穿旗袍的女子风姿绰约、风情万种,卖苦力的大哥腰板健壮、脚步如飞,小商贩唱着满是方言的叫卖声,别有一番风味。 “号外!号外!” 身穿补丁衣服的黢黑报童挥舞着报纸,在热闹的码头街道上大汗淋漓地奔跑:“幽州易帜,南北一统,军阀割据结束了!幽州易帜,南北一统……号外!号外!” 幽州,也就是东北那旮沓。幽州易帜,在历史上是个大事件。 按照似是而非的历史感,时间点,魏平已经大致清楚了。 他摸了摸口袋,立刻发现自己穿的是西服皮鞋,脚下放着的是一个方形的皮质行李箱,口袋里有七块银元,十来个铜币,以及几张纸钞。 初来乍到,财不外露,这是摸出来的感觉。 ‘呵,系统还配了衣服、行李、初始资金,不知道外貌有没有变。’ 魏平摸了摸脸,白嫩光滑有弹性,随之伸手朝着报童一招,问道:“报纸多少钱?” “两分钱。” 黑黢黢的报童也不多废话,立刻递过来一份报纸,上面印着“佛山日报”四个大字,还有“华夏一十七年”的字样。 华夏十七年,戊辰龙年,接近岁末!北方必然是白茫茫大地一片,严冬森寒。而粤州佛山,气温虽然已经有所下降,但在艳阳下,还是有些许热。 递过去两个铜币。 “先生,两分钱,三个铜元。” “嗯?” 魏平迟疑了一秒钟,又掏出了一个铜币,脑海里一算,这个货币兑换制度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报童接过铜板,继续挥舞着报纸大声地叫卖起来。 幽州易帜,南北一统,这是个大新闻,码头上早已经鼎沸了起来。 抖了抖手里的黑白报纸,魏平拎着行李箱走到了树荫下,没去看头版的新闻,直接往后翻。 迅速看完一份报纸,他对这个魔改时代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不管是为了粉饰太平,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至少表面上看来,僵尸、厉鬼之流,在这份报纸上是没看到一句的。 而这个时代与他所了解的那个时代,也是似是而非,难以对应起来。 将报纸收起,他又在身上摸了摸。 除了钱之外,胸口内部的口袋里还有一张叠得正正方方的纸张,打开一看,上面的文字如血书写。 时间:华夏十七年,公元1928年 位置:九州、粤州、佛山 本次收容世界“九州-末法时代”任务如下: 1、将等级提升至10级,成为一名正式的收容工; 2、九州之地隐藏着无数古老的秘辛,献祭其中三种评价为玄级的禁忌; 3、献祭不同种类的禁忌,如僵尸、厉鬼、妖物、异端、怨念、超凡生物、灵性物质等(最低五种,不设上限,数量和质量将影响收容评价) 提示: 你的收容评价,将直接决定商城的购买权限以及个人福利。 你可以逗留的最长时间为七年,请注意,一旦超过期限而未完成任务,则失去收容工资格,并永远滞留于此方世界。 你即将得到天意的指引。 恍惚之间,魏平好像看到了一面紧闭着的巨大青铜门,一个犹如大地之眼的无底深坑,一座幽冥般的青色古楼,以及无数阴沉沉的墓穴、地宫…… 猛然回过神,再看手里的纸张,上面只剩下寥寥几个字:初十日,午时,佛山,金楼十三号。 “刚刚那是?” “青铜门?鬼洞?张家古楼?九层妖塔?” 一时间,魏平瞠目结舌,原来,这不仅是个魔改世界,还是个盗综世界。 再看着手里的地址,魏平更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佛山金楼?” 佛山金楼这个名词,他有些耳熟。 回想了一番,这才在记忆里找到了出处:一代宗师。 至于农历初十日,望了一眼报纸,可不就是今天。 “先按照系统指引行事吧!” 招来一辆黄包车,坐上车,报上地址,他抽出了口袋里的一张纸币,满是英文的钞票上面有个手持权杖的女王全身像,应该是英镑无疑。 再打开了那只皮质的行李箱,里面是些换洗的衣物,以及一张鎏金的证件。 “克莱登大学哲学博士文凭?” 魏平满头黑线,系统这么会玩的吗? 将看上去高端大气的文凭放下,他将行李箱翻遍,也没找出第二条线索来。 佛山金楼十三号! 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魏平眉头微皱,那金楼可不是个良善的地方。 在佛山,最有名的玩场就是鹰沙嘴的金楼,吃喝嫖赌除了抽之外,应有尽有。又因为里面满堂贴金,所以大家都叫其金楼,至于大名,却少有人提及。 相传北派宗师宫羽田第一次来金楼,不是来女票,而是送了个大礼——炸弹。三天之后,就炸了妖清坐镇粤州的将军凤山。 一响而红,金楼随着宗师宫羽田一同成名。 它是一个风尘之地,但里面卧虎藏龙,多的是英雄豪杰。 时值九州变革之际,外面列强巧取豪夺,内里军阀混战不休,全国各地英杰聚拢之地,无外乎京城、魔都、羊城。 而佛山,自古便是武术之乡,是南派武学的发祥地,又比邻羊城,只五十里之距,落脚粤州的江湖人士,大半都聚集在佛山,金楼便是呼朋唤友聚会潇洒的首上之选。 所谓,“女票的是情、赌的是义”,江湖人,不能用女票客赌徒来称呼。 倘若风尘女看对了眼,耳鬓厮磨、春风一度自然不是什么问题。若是走了心,毕生积蓄的银子相赠,也大有人在。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江湖儿女,情义当先。 可你要是真把金楼里的旗袍女当成窑姐儿,用大洋开道,霸王硬上弓,指不定天亮了世间就没你这个人了。 金楼,号称太子进,太监出,可以让你千金散尽。 而风尘之中,必有性情中人。 其中不少是藏身不露的高手,一般人看金楼是个销魂处,反过来看,它是一片英雄地。 藏龙卧虎,龙潜于渊,虎卧平阳,肉眼凡胎之辈自然见不到真佛。 但魏平知道,那些在堂子里讨饭吃的三姑六婆、端茶递水卑躬屈膝的茶壶、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老账房、或是笑脸相迎画着浓妆的老鸨…… 可能个个身怀绝技,摘桃子、抹脖子,信手拈来,八卦掌、形意拳,能打能杀。 至于杀人犯事的狠茬子,到楼子里避避,也是常有之事。 得罪了他们,保不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魏平带着复杂的心思走进了奢华的金楼,里面不闻靡靡之音,虽不算冷清,但也没想象中的那般热闹。 毕竟,这是白天大上午。 天黑了,金楼也就热闹了。 “先生,白日里客少,您见谅则个,不知您是请客还是赴约?” 一个穿着黑大褂、戴着瓜皮帽的中年人,手指夹着一根卷烟,也不见他抽,烧出长长的烟灰,大气地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前,双目炯炯有神,似乎能够洞察人心。 魏平一眼看过去,这不就是账房先生瑞吗? 也不知道魔改世界的金楼里,都还藏着哪些牛鬼蛇神。 一拱手,魏平不卑不亢道:“赴约,金楼十三号。” 第三章 破庙藏铁棺 金楼有三层,顶楼是听曲儿的,没点身份地位,包不了这个场。 二楼吃喝嫖赌,身上不带上两条小黄鱼,都不好意思上去,丢脸。 而一楼,鱼龙混杂之地,想要打听各方消息,结交四方英杰,请客喝酒,托人办事,这里最适合不过。 十三号,在一楼,名为梅花厅。 堂子不大,但却富丽堂皇,连边边角角都刷着金粉,装点着梅花样的饰物,顶上悬着五瓣梅花灯,带电的,窗户上的玻璃也都带着梅花纹,像是西方传过来的彩色玻璃,灯火一透,当真是充满了时代感。 魏平先在楼子里走了一个来回,好奇而已,见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不知为何,二楼突然热闹了起来。 他抬头一看,五六七八个脑袋从楼梯间露了出来。 或是青花白、或是翠绿、或是百鸟朝凤,每个女人,不一样的旗袍,不一样的妆容,一样的,是妆画得无比精细,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魏平嘴角微微一扬,点头一笑,堂子里的世面,他前世也经历了不少,岂会怯场。 女人而已!也就是好看的女人罢了! 那些女人也不说话,巧笑倩兮的望着他,目睹他走进了梅花厅。 酒菜没点,陪酒的旗袍女自然也没要,就泡了一壶龙井,一碟广式糕点,以及厚厚十多份报纸,也不拘哪一天的,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大茶壶倒是借着斟茶倒水的机会来问了两次,说楼上阿姑闲着也是闲着,可以来陪着坐坐,若是喜欢听小曲儿,也能找个乐子。 这就是看对了眼! 人长得帅,就是这么简单。 但魏平现在哪有这些花花心思,婉言拒绝,一心只读手中报,等待着系统安排的线索人物出现。 “十三号厅可有人来?” 正午偏后,金楼大厅里响起了一道粗犷的声音。 “早两个小时便来了一位爷,正在里面看报呢!” 大茶壶语气有些怪,麻利地引那几人走向梅花厅。 此时,在更加富丽堂皇的二楼,有个四十来岁的阿姑对着一众年轻旗袍女说着话:“头一回见到男人上堂子来看报的,依我看呐,不是个相公,对女人没兴趣,就是装腔作势之辈。你们都要小心了些,别被他花花巧语给哄骗了去。” “三姐,看起来是个正经的读书人呢!那相貌,长得可真靓。” “呵,十个读书人里九个都该杀。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包公铡了陈世美,教训在前。书读多了,心就黑了。”裹小脚的三姐隐隐有怒气,想来是有不堪回首的过往。 “说不定是那十里挑一的一个呢!” “是啊!是啊!”我也喜欢呢!真靓!还有学问。 一群旗袍女的正下方,脚步声响起,推门而入,魏平脑袋一抬,三个肌肉鼓胀短打装扮的汉子走了进来。 当前那个脸颊有刀疤的中年人一见魏平的样子,略微愣了一下,随之一拱手,憨厚中带着一抹狰狞,笑道:“可是羊城来的魏博士?” 魏平这个假哲学博士将手里的报纸折好放在一边,站起身,心下判断着来人的身份,一本正经回礼说道:“不才,正是鄙人。” “魏博士快快请坐,俺姓张,你叫俺老张或者老刀疤子都行。这是俺两个兄弟,张二、张三……都愣着干啥,还不快去点上一桌席面,来一坛老酒,给魏博士接风洗尘。魏博士,您坐,俺们兄弟都是粗人,今晚和洋人做生意,全仰仗您翻译了。” 这是给我安排了什么身份背景? 魏平面上表情不变,心下却是咯噔了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心知肚明。翻译这种工作,可不简单,要是英语还可以勉勉强强糊弄一下,若是法语、德语,那可真是一窍不通了。 “张老板客气了,您聘我为翻译,我自然全力助您做成这笔生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魏平可不是个雏。 老刀疤子坐在了魏平身边,双眼像刀子般盯住了他的脸,压低了声音说道:“魏博士敞亮人,曹先生介绍来的俺也放心,那俺也不拐弯抹角了。这是两条小黄鱼,剩下两条,等生意做成了,少不得还要给先生封个大红包,到时一并给您,您看可成。” 金灿灿、沉甸甸的小黄鱼,着实压手。 魏平看着手里的黄金,略显贪婪地把玩着,笑道:“不考考我的学问?看看文凭?” “洋人的鸟语,俺又不懂。魏博士敢接这个活儿,想来也是有真才实学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 “哈哈,张老板爽快。祝张老板生意兴隆,发大财。”魏平将小黄鱼收进了口袋里。 “借先生吉言!”老刀疤子拱拱手,咧嘴一笑。 魏平也露出傻白的浅笑,问道:“这晚上的生意,没什么危险吧!” “正经生意,到地儿,先生只管将洋人的鸟语翻译给俺听便是。” 没凶险才怪! 但怎么着也是系统安排的新手任务,走一步看一步喽。 金楼的席面,色香味俱全,魏平吃了个肚饱,借故滴酒不沾。 张氏三兄弟倒是将一坛子酒干完,也不见醉,一前一后夹着他便离开了金楼。 裹小脚的三姐在二楼望着魏平离去的背影,问道:“勇哥,上来一下,有话问你。” 大茶壶三两脚便上了二楼,也不待三姐问,直接说道:“那三个,身上隐隐有股土腥气。这种气味无外乎是常年挖盗洞、撬棺材、抬尸体留下的,搓出血来也洗不掉,应该是土夫子无疑了。” “那个看报的呢?” “好像是个留洋的博士。” “可惜了……也好。”三姐摇了摇头,眼中怅然。 魏平也被马车晃得直摇头,直到夕阳落下山岗,天色渐黑,马车这才停在了一座荒山山腰的破庙前。 “魏博士,到地儿了。你喝口水好好歇息,俺去和兄弟们说说话。” “嗯!” 魏平疲惫地点了点头,身子骨都快被马车给颠散了。 他喝了口皮囊里的水,抬头四望,影影绰绰地看到了好些个人,正和那老刀疤子在夜色里嘀嘀咕咕。 自然,没理由让他能听到。 “这翻译没什么问题吧?” “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普通人一个,能有什么问题?见钱眼开,想赚四条小黄鱼,这个世道,小黄鱼好拿,也要有命去花才行。” “那……用完了,我们……” “今后还想和英国人做买卖,没个翻译可不行。” “要不是老五他娘的被粽子咬了,哪这么麻烦。翻译还是要自己人,事后,埋了吧!这生意,不能露了出去。否则,湘西没我们容身之地,常胜山会将我们千刀万剐喂僵尸的。” “要不……我们投靠罗老歪得了!我听说他年初进了一批德式装备,有一统湘西的趋势。” “你不知道陈玉楼和罗老歪的关系吗?” “你是说常胜山在背后支持罗老歪?” “不说这个了,幽州易帜,南北一统,谁知道今后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魏平站在破庙前,待那几人商量妥当,这才被众人请了进去。 隐隐约约的,他看到了好几条枪,刀子更是人手一把。 心中不免一沉。 这是入了贼窝啊! 不后悔是假的,但既然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系统总不至于给自己安排个死局。 破庙门槛后面亮着个红点,魏平定睛一看,这才看清楚是个烟锅,后面蹲着个汉子,正在抽旱烟。 他跨过门槛,心中数了数人数,明面上至少有八个。 心提了起来,但下一秒,他就愣在了当场,瞪大了眼睛。 因为,破了顶、四壁漏风的破庙正中间位置,放着一件不一般的东西。 那是一副棺材。 乌沉沉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铁棺材! 第四章 人皮尸毒囊 “当!” 一声金属的撞击声从铁棺材里传了出来,愣住的魏平顿时一抖,只听见那铁棺材里不断发出抓挠的响动。 尖锐,刺耳,诡异! 好像藏着一只异兽在内。 “这是?”手指向铁棺材,魏平震惊地问道。 那老刀疤子咧嘴一笑,脸颊上的刀疤在火把的映照下无比狰狞:“魏博士,既然来了,俺也就不瞒你了,大粽子而已。英国佬想要得紧,听说不列颠博物馆还没这种藏品,金贵着呢!” 魏平嘴角一抽:“僵尸?” “哈哈,怕什么。”张三伸出拳头捶了捶铁棺材,引的里面发出阵阵怪叫。 “嘶!” 魏平无语地看着这群盗墓贼。 虽然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是不管在哪一行都有自己人应该遵守的规矩和禁忌,从业者少有会触碰这些行规,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触碰后果自负的道理。 盗墓界自然也是有规矩的。 岂有将墓主人卖到异国他乡的道理? 行业大忌。 简直就是一群无底线的强盗。 魏平平静了心绪,走到铁棺材面前,突然,一种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丝丝缕缕的感应连接向铁棺材内部的那只大粽子。 ‘是封印还是献祭?’ 封印?献祭? ‘这头僵尸便是禁忌物了么?’ 嘴角不免微微一扬,心中狂喜,原来系统安排的新手任务奖励,应在了这座铁棺材里。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扭头望着这群盗墓贼,目光亲切了起来,魏平也不矫情,手掌按在了乌沉沉的铁棺材上,感受到那抓挠的震颤感。 封印! 先武装了自己,再想怎么去完成任务。 霎时间,魏平便感受到一股吸力出现在掌心,在火把的映照下,一缕缕的黑气从铁棺材上蔓延而出,聚集在他的手掌之中。 “看不出来,你胆子倒也挺大的。” 抽旱烟的盗墓贼走了过来,魏平心中一咯噔,这手掌间的异象……还真看不到啊! 众目睽睽之下,魏平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从来只是听说老坟里有僵尸,没想到今天算是开了眼界,里面……跑不出来吧!” “铁水浇铸的,能跑出来,第一个吃的就是你。” 魏平一边附和地说着没营养的话,一边将手掌虚按在铁棺材上,就像站不稳扶住了一样。 封印并不是一激发就能完成了的,需要时间来读技能条,具体封印时间,未知。 而封印激发的范围,必须距离铁棺材一步之内,出了范围,那些聚拢在掌心中的黑气便会迅速地退去,从新返回大粽子本体内。 所以,必须先制服了禁忌物,才有可能封印了它。 新手任务,系统安排得妙啊! 要是瞻前顾后没来,可不就错过了这触手可得的禁忌封印物。 试探着“封印”技能的具体信息,加上几个盗墓贼的干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魏平没能继续试探“献祭”技能的信息,也没能将技能条成功读完,因为英国佬来了。 三个白人,五个皮肤各异的黄种人,装备精良,步枪、手枪,擦得乌黑透亮,不是盗墓贼那汉阳造能够比拟的。 为首的白人是个斯斯文文穿西装的古板英国佬,能说几句粤语。剩下两个粗鲁了些,肩膀宽,脖子粗,皮肤上生长了又长又厚的黄毛。 拳经中说的“筋长力大”,说的就是这种人。 好像很能打的样子。 生意嘛!也就是讨价还价。 魏平那点英文倒也够用,不明白的地方,自己随机应变翻译也就是了,至于被洋人看出破绽来。 无关紧要。 “张老板,一万八千大洋的价格,用黄金支付,查理先生都可以接受,但他想要先验验货。他说,必须是活着的东方吸血鬼才行。” 魏平指向身后破庙里的铁棺材,洋人要验大粽子的真实情况。 好险,刚刚差点就封印成功了。 洋人要验货,验个空气去。 至于这个价格,不算贵,也不算便宜。要知道,就在几年前,昭陵六骏中的飒露紫和拳毛騧,以十二万五千美金的价格在费城被出售。 大粽子可是个活着的文物,真要论起来,远不是唐朝石刻能够相提并论的。 老刀疤子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咧嘴道:“他娘的,跟他说,我们也要验验货。” 一匣子金灿灿的黄金,个个都是十两重的大黄鱼。 黄金动人心魄,迷人眼球,立刻,以老刀疤子为首,各个眉开眼笑起来。 至于看僵尸,这个简单了。 铁棺材并未全部封死,特意留了一个拳头大的空洞,张三打开铜锁,抽出金属挡板,那个满身黄毛的白人竟然掏出一个手电来,朝着里面看去。 而魏平,早已经站在了一边,激活了“封印”技能。 坑洋人,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魏平站在铁棺材旁特意拖延了点时间,和那个查理东拉西扯,再翻译给老刀疤子听,磨磨蹭蹭的,不知不觉,十多分钟过去了。 而洋人,也确定铁棺材里是个活着的僵尸无疑。 铜锁再次锁上,又过去一分多钟之后,就在魏平的掌心之中,一团乌黑的东西开始显露出实体的形态。而铁棺材里,那种时不时传出来的响动,也逐渐没有了动静。 手里握着的,是个皮囊形态的东西,有婴儿拳头大小,上面血迹斑斑,满是霉菌,一眼看上去,就很不舒服。 他捏了捏,一股子霉气蔓延开来,立刻不动声色地悄悄放进了口袋里。 而这件封印苗疆大粽子的禁忌封印物信息,详细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人皮尸毒囊:黄级-中品】 【来源:九州-末法时代】 【能力:散播尸毒】 【收容条件:每隔七天,必须在月光下照射一个时辰。若是满月,则能将日期延长至十天。否则,尸毒囊将出现不可恢复的损伤,导致封印失效,失去屏蔽尸毒的作用。】 【外形:一个婴儿拳头大小、血迹斑斑的发霉人皮囊。】 【使用代价:让使用者逐渐虚弱,并发展到生病,如果携带得更久一点,甚至可能转变为僵尸。】 ‘散播尸毒?’ 魏平查看着能力详解,再一回味,这不就是尸毒版的“生物毒素瓶”? 好装备,能群攻,实乃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之必备神器! 一直想安安静静做个美男子,完成新手任务、得到禁忌封印物也就算了的魏平,立刻便向老刀疤子告辞。 众盗一听这话,哪里能让魏平给逃了,几次三番找借口挽留,最后更是个个眯起了眼睛,隐隐露出了杀意。 魏平无奈,知道他们要杀人灭口,只能向聊得很投缘的英国佬查理求助。 相比于没底线的盗墓贼,洋人竟然给他带来一些安全感。 老刀疤子如何能让魏平给走脱了,拉过英国佬一阵比划,也不怕魏平听了去。 总之,魏平今天必须得留下。 查理走了回来,无奈地耸了耸肩,用一口地道的伦敦腔说道:“魏先生,很抱歉,我今夜便要坐船离开粤州了,有缘再见。” 将重超千斤的铁棺材移上马车,英国佬端着枪拉着空空如也的铁棺材麻利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被拘禁在破庙里的魏平苦笑了一声,好聚好散,你好我好大家好。 非要找死! 一群没底线的盗墓贼,干什么都没底线。 你不仁我不义。 魏平狠狠捏住了禁忌封印物…… 第五章 月黑杀人夜 送走了洋人,老刀疤子领着一众兄弟,脚步轻快、意气风发地走进破庙,笑道:“魏博士,每年清明、中元,俺会给你烧一把纸钱,到了地狱,莫要向阎王喊冤。你命背,怪不了谁。” “张老板,不过是走私文物,又不是什么大罪,你就要杀我灭口,太过了吧!大不了,这两条小黄鱼我不要了便是。” 魏平将两块小黄鱼扔在了地上,然后狠狠地捏了捏手里的人皮尸毒囊,那些黄黄绿绿的霉菌孢子无声无息地散播到空气之中,在夜色里蔓延,肉眼难见。 而诡异的是,握着人皮尸毒囊的魏平,在未知力量的庇护下,不沾一丝尸毒。 “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将逐渐浓郁起来的霉菌孢子吸入肺部,在体内生根发芽,迅速发酵。 老刀疤子狞笑一声:“魏博士,今日要是放你离开,透露出我等的生意,我们兄弟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常胜山总把头一声令下,不将我们兄弟丢进墓里活埋了,你当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十几万响马群盗是摆设吗?” “常胜山?” 那可不就是“鬼吹灯”里的陈玉楼陈瞎子吗? 来不及细想,只听见旁边群盗喝道:“所以,还是请魏博士你去见阎王吧!” “到了地府,莫要叫错了仇人。杀你的,叫张三。”张三狞笑一声,想要伸手去抓魏平,却又收手抓了抓脖子,在肌肤上留下红色的印子。 “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嗯?冬天的蚊子还挺毒的,这么痒!” “你不说我还能忍,这种痒,怎么有点熟悉……” “怎么有点像是尸毒?不好,真是尸毒……” 盗墓的,岂能不知道尸毒发作的状况,刚开始没想到这一出,现在被叫破,立刻大惊失色。 “解毒丸……快……” 众人立刻朝着口袋里掏去,盗墓贼,解毒丸是必备的装备,贴身藏着。 但药丸子吞下肚子,距离魏平最近的张三,在他继续用力捏了几把人皮尸毒囊之后,已经伸手不断抓挠起脖子来,身上有难以遏制的瘙痒。 当然,魏平第一时间已经躺了下来,在地上蠕动着,好像中毒已深的样子。 抠!抠!抠! 指甲用力地抓着皮肤,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张三脖子上的皮肤直接被挠烂,其他人,也大抵如此。 “报应!是报应啊!” “大粽子可以杀,不容辱,我们将他卖给了英国佬,坏了摸金的规矩,他来复仇了……呜呜,他来复仇了!我不想死!” “救我!” “闭嘴……想一想,我们怎么中了尸毒?” “好痒啊!我受不了了!” 指甲用力地抓挠,皮肤撕破还不过瘾,将肉抓成丝,血糊糊的,这还不罢休。 因为霉菌孢子已经在体内繁衍,五脏六腑都火辣辣地在灼烧。 毒入肺腑,没得救了。 “赤丹!” “老刀疤子,你有赤丹的!” 老刀疤子毅力惊人,他忍住全身的瘙痒,一边小心地掏着丹药,一边向外面走去。 听到有人叫他,拔腿便跑。 “用水化……老刀疤子,你别逃……” “你他娘的,想自己独吞……” 所有人,朝着老刀疤子追了过去,谁不想活命! 谁又想死! 一颗丹,只能活一人。 盗墓之贼,最怕的就是尸毒。 盗墓者进古墓倒斗之前,必须先服用一粒解毒丹,用来中和古墓中的尸毒。 有传承的盗墓派系里,相传都有一整套秘方,用来研制解毒丹。没丹方的,一个不巧,摸了大粽子的棺木,大概率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古代技术落后,防护措施不足,蒙得再严实,两只眼睛是必须露出来的。如果棺椁密封得比较好,墓主在棺中尸解,尸气就留在棺中,这种尸毒走五官通七窍,对人体伤害极大。 要是被大粽子那口聚集了数百年的死气喷中,一般的解毒丹根本无效,摸金校尉的“红奁妙心丸”倒是能有奇效,所以摸金校尉这一脉传了一千多年,依旧未曾断绝。 对于盗墓贼来说,“红奁妙心丸”等于第二条命。 而红奁妙心丸,就是赤丹。 这种药的原理是以毒化毒,自身也有一定的毒性,如果长期服用,会导致自身骨质密度降低,虽然对人体影响并不十分大,但也是有损无益,不到非用不可,则尽量不用。 而人皮尸毒囊散播的尸毒,可不就是与大粽子喷出的那口死气同出一源,一般解毒丸如何能解。 老刀疤子从破庙里摔了出去,终于从腰带里哆哆嗦嗦取出一颗红丸。 这个时候,他的耳朵已经开始蜂鸣,眼睛就像蒙了一层纱般,全身上下从瘙痒变成麻木,按他的见识,现在他裤裆里肯定和那些中了尸毒的同行一样,大小便一大堆。 魏平特意照顾了他,几次走到他身边,吸收的尸毒最多。 赤丹刚送到嘴边。 “嘭!” 一声枪响,在黑夜里回荡。 魏平心中一怔,在地上蠕动着的同时,又用力捏了几下人皮尸毒囊。 惨叫声、枪声此起彼伏。 但在热闹了几分钟之后,破庙外面陷入寂静。 魏平也不再动弹,躺在地上等了又等,耐心十足。 终于,他确定,外面那群盗墓贼真的没活人了。 要是有活人,破庙里那价值一万八千块大洋的大黄鱼,绝对有人来取。 只要有人来,破庙里那浓郁的尸毒,足够让人有来无回。 魏平睁大了眼睛从破碎的屋顶看向星空,心中暗暗盘算着。 “人皮尸毒囊,能制造尸毒,只要捏住皮囊,尸毒就会逐渐弥漫往四周。” “中毒情况依照尸毒的浓郁程度而定,可以确定,呼吸三五分钟,必将产生无法预料的后果。” “比如,死亡。” “但可惜,尸毒是范围性攻击,除了使用者之外,不分敌我……咳咳……” 魏平难以抑制地咳嗽了两声,感觉嗓子有些难受,好像要感冒的前兆。 “使用代价,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啊!” 他慢慢地站起身,捡起了之前仍在地上的两条小黄鱼,提起行李箱,也没到前面去看那些盗墓贼究竟有没有死透,更没有去取那几十斤的大黄鱼。 钱财乃身外之物,几十斤黄金在身,会惹祸的。 至于补刀,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现代人,直接毒死了一群盗墓贼,现在还很镇定,也很理智,心里素质已经很强大了。 而且,要是有人守尸,挨了一枪,那可真是阴沟里翻了船,还是走为上计。 苟字为先。 他麻利地穿过破庙后面的大洞,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六章 女鬼董小玉 姓名:魏平 称号:实习收容工(无特殊加成) 等级:lv1(1/2) 天赋:封印lv1;献祭lv1 精:5 气:5 神:6 禁忌封印物:人皮尸毒囊 收容点:0点 商城:蠕动的饥饿;青眼白龙卡;发丘天印。 可选择收容世界:无 任务完成进度:无 等级经验增长了一点,得到了禁忌封印物“人皮尸毒囊”,口袋里有小黄鱼两条…… 穿越第一天,收获满满。 要不是老刀疤子这群盗墓贼实在不讲信用,此刻他必然已经坐在了金楼堂子里听戏,性福满满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魏平倒也豁达得很,总之,开心。 而“人皮尸毒囊”也并不只是散播尸毒这一种超凡能力,免疫尸毒,作用难道不大?用得好,被动能力远胜过主动能力的嘛! 既然已经确定是“鬼吹灯”、“盗墓笔记”等等综合世界,选择“考古”这个职业,也是必然的选择。 就是禁忌物的使用代价有些让他难受,甚至还有转变成僵尸的风险。 当然,禁忌封印物也是可以选择献祭的,至于收容点,还没尝试过,不知道能有几点。 魏平提溜着清鼻涕,摸着黑,翻过了一道山梁。 粤州的夜终究还是有些凉,毕竟已经到了岁末,又起了雾。 看着山林间蔓延起来的白雾,遮蔽了星月,掩盖了天地,魏平愁上心头,又冷又饿,还被打上了debuff,一夜过后,不生病才怪了。 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会要命的啊! “这个夜难熬了!” 沿着山路缓步而行,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就在那浓雾起来之后,一道白色的身影同时飘了过来,就缀在他的身后不远,若即若离。 要是他能发现,便知道那是一只女鬼,脚不着地,像是被一阵清风托着。 当魏平走上山岗,他身后的女鬼突然消失不见,而眼前的浓雾里,露出了一座青砖小院。 “呼!” 魏平暗松了一口气,在屋檐下得过且过一夜,也好过在荒郊野外乱跑。 他刚准备缩在门槛里避避寒,突然,大门打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站在门里,目光清澈,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锦袍素雅身段娇,春风拂柳展妖娆。 是个美女! “公子,冬日里寒气重,小心染了风寒,进来喝杯酒暖暖身体吧!” 开门见山,靓仔,进来喝杯水酒给我暖暖身子呀! “嗯?” 魏平心脏猛跳,你听听,这是正常女子说的话吗? ‘鬼?’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女子朝着他抛了个媚眼。 顿时,魏平的目光失去了焦距,不受控制地走进了院内。 ‘封印还是献祭?’ ‘封印!’ 本能的,魏平施展了技能。 霎时间,他的左手掌心里出现了一股吸力,力场便落在挽着他胳膊的女人身上。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女人身上蒸腾而出。 “啊!” 本源力量被抽出身体,这女人顿时尖叫一声,将魏平一把推开,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魏平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左右一看,这是一座精致的小四合院,干干净净,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 一个婀娜的长发年轻女人就站在不远处,面带怒气地瞪着他。 “你是?” 他脑袋有点晕,好像,自己刚刚仰仗着禁忌封印物杀了那群盗墓贼,然后离开了破庙,走到了一处人家……她是? 还未等魏平回忆起来,从那樱桃小嘴里吐出了一口粉红色的雾气,扑面而来。 霎时间,避闪不及的魏平便闻到了一丝香甜之气,立刻,一股欲火升腾而起。 什么盗墓贼、封印物,统统丢在了一边,他现在心中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肏。 欲火攻心! 魏平再度被迷,朝着女人狞笑着走去。 “嗯,靓仔,奴家好冷啊!你抱抱我。” “嘿嘿……让我……嘿嘿……” 那女人香肩半露,长发在夜风中翩翩飞舞,撩人心头,轻柔的声音很是动听,在皎洁的月光下妩媚至极。 魏平思维早已经混沌,只知道那洁白的裙衣里风景迷人。 乌黑的头发被夜风吹起,青丝舞动,半露着的两个满月挤出深深的沟壑,媚态万千的笑颜更是能勾引任何男人的魂。 这是媚到极致的女人,让人看上一眼之后就会不忍心挪开眼珠想再看第二眼第三眼,而且又是这样的娇弱无依,让人心疼。 ‘封印还是献祭?’ “?” ‘封印!’ 本能的,魏平再度施展了技能“封印”,丝丝缕缕的黑气再度聚集在了他的手心。 “啊!” 女人娇喘一声,生生忍住了推开他的冲动,伸手好一番摸索,除了两块小黄鱼、几块银元,一个充满了邪恶气息的皮囊,别无他物。 大汗淋漓地一把将魏平推开,那聚集在掌心的黑气,立刻失去了控制,化为无数条黑发重新钻进了女人的身体。 “你在耍我?” 这一次,她好像元气大伤。 待魏平回过神来,眼前哪里是什么精致的四合院,依旧是荒山野岭,周围竖着好几座墓碑。 刚刚的一切,竟然都是幻象。 月亮挂在夜空中,透过浓浓的雾气落下了朦朦胧胧的白光,给那女人镀上了一层死人皮肤样的颜色。 “小姐,我看,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魏平后心冷汗淋漓,没想到才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这鬼物,可怎么降服? 人皮尸毒囊也不起作用啊! 头疼。 “呵呵!” 女人捂嘴一阵娇笑,说道:“你道行也不怎么样,想收了我?拿出真本事来。” 魏平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慌得很,但嘴上却是利索地说着:“红粉骷髅、白骨皮肉、诸法空相,一切皆是虚妄!小姐,咳……鬼道终究不是正途,不若我度你轮回,下辈子求个好人家,岂不胜过在此虚度年华。” “度我?” 女人妩媚一笑:“我生前最大的执念就是没遇到一个好男人,你我今晚欢好一场,说不定我便放下了执念,投胎去了。” 魏平肉眼凡胎,看不透这女鬼的伪装,只看皮囊,是个九十分的美女,可以冲。 但一个不好,可能被榨干阳气。 不是谁都能当宁采臣的。 “人鬼殊途,你再好好考虑考虑。”魏平满脸正气,刚正不阿。 “靓仔,不要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女鬼怒气煊赫,长发飞舞。 “咳咳……小姐,不要以为我没有压箱底的手段。” “你试试看!” “试试便试试!” “你来啊!” “你过来啊!” 忌惮。谨慎。 一人一鬼对峙当场,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东方天色泛青,天亮了。 恍惚之间,那女鬼消失无踪,魏平顿时松了一口气,脑袋微微发晕,好像有点发烧。 待太阳冲出了地平线,阳光洒落,魏平这才起身查看起周围的坟墓。 “董小玉?” 看着那汉白玉墓碑上的照片,魏平皱起了眉头。 九州末法时代,出现了一代宗师里的金楼,出现了鬼吹灯里的鬼洞、九层妖塔,出现了盗墓笔记里的青铜门、张家古楼…… 现在,竟然又出现了九叔电影里的女鬼。 他将手伸向墓碑后面,埋入土里,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在墓里吗?可惜了!” 说罢,他那贪婪的目光转而投向了不远处那座豪华的大墓。 第二件禁忌封印物,好像要到手了。 第七章 爸爸去哪了 要说这第二个禁忌封印物,得来可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魏平就蹲在任威勇的坟头,用手贴近,不过短短十几分钟,两颗尖锐的獠牙便在掌心凝聚成形。 简单,直接,墓里连句哼哼声都没发出来。 对着阳光欣赏着这第二件禁忌封印物,魏平笑了起来:“看来我真的适合去做个盗墓贼,封印僵尸这也太轻松了吧!” 封印僵尸是简单,那是因为收容系统的强大,但那几个墓,可不简单! 西域精绝女王墓、昆仑山九层妖楼、瓶山元代将军墓、龙岭李淳风墓、虫谷献王墓…… 秦岭神树、云顶天宫、西王母国、张家古楼…… 这个年代,应该还有长沙矿山的那块陨铜。 哪个是普通人能够踏足的地方。 由此可见,系统安排的指引,是何其的弥足珍贵。 两件禁忌封印物,等于白送的新手装备。 “我可以先向九叔取取经,能拜师学到道法最好……” 万界圣师林九叔,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自然要去见见,拜师学艺也能厚下脸皮。 而在动身之前,獠牙的信息涌上脑海。 【吸血獠牙:黄级-中品】 【来源:九州-末法时代】 【能力:快速恢复】 【收容条件:拥有生理解剖学上牙口结构的碳基生命,收容于尖牙位置;每日需喂食血液,激活后需在24小时内额外喂食血液,方才能恢复能力。若未能满足,将直接吞噬宿主体内血液。】 【外形:处于收容状态时,为一对可爱的虎牙;处于激活状态时,为一对血迹沁入牙釉质深处的獠牙。】 【使用代价:阳痿。】 “丝,这代价有点大啊!” “咳咳……但能力,很不错嘛!” “而且,这收容条件有bug吧!也没说是人血……” “那么,鸭血、血旺、血肠,熟了也行?!” 魏平左思右想,一个代价换取一个能力,收容条件看起来也很好满足,阳痿也就阳痿了,等遇到好装备再换下来献祭了便是。 当前目标,是武装自己。 也不嫌獠牙脏,凑到了尖牙位置,顿时,牙龈一阵刺痛。 很快,疼痛消止,这两颗獠牙附着在了牙齿上,用手摸了摸,没有小虎牙的魏平,拥有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咧嘴一笑,魏平打开了属性面板,因为等级提升了。 姓名:魏平 称号:实习收容工(无特殊加成) 等级:lv2(0/4)【可分配属性点1点】 天赋:封印lv1;献祭lv1 精:5(+) 气:5(+) 神:6(+) 禁忌封印物:人皮尸毒囊,吸血獠牙 收容点:0点 商城:蠕动的饥饿;青眼白龙卡;发丘天印 可选择收容世界:无 任务完成进度:无 “属性点?”升级的动力直接爆表。 魏平是想直接加在“神”上的,这个属性关乎大脑产生的记忆、思维、情绪、精神等一切能力与能量。 这是“法爷”的道路,高大上。 而要想从九叔手里学到道法,“神”必须要出色。 但是,九叔会轻易教我吗?拜师难度显然不小。 而且,魏平摸着小虎牙,这个禁忌封印物又很契合肉体相关的能力,要是学武,明显事半功倍,会有奇效。 更重要的是,入墓收容禁忌,不懂道法不要紧,毕竟有系统赋予的“封印”和“献祭”,但身手要是不行,那就是去送命。 魏平是个实用主义者,一条道走到黑,不是他的性格。所以,他感觉自己该等等,不急。 只是,还未等他下山,便看到一群人热热闹闹地上山来。 远远望去,魏平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位身穿黄色道袍的中年人。 “不会这么巧吧!” “这就来起棺了?” 《僵尸先生》这部电影,魏平自然不会陌生。 九叔之名不说家喻户晓,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可以说,这是一部僵尸片的开山之作,港片的经典之一。 这部电影的剧情很简单,无非是在一个小镇上捉鬼降服僵尸的故事。 而眼前这一幕,明显就是小镇首富任老爷家道中落,又因其父埋葬之时受风水先生吩咐,于二十年后必须起棺迁葬,故找当地开义庄的茅山道士九叔来办此事。 但现在,那位任老爷子已经彻底化为灰灰,非凡特性凝聚成了两颗獠牙,这剧情怎么看都发展不下去,被彻底颠覆。 也不知等一会儿开棺之后,众人会是什么反应。 魏平立刻停住了脚步,将手里的行李箱放下,背手而立,遥望山河天地。 景色还是很美的。 而魏平除了脸色疲倦了些,时不时咳嗽一声,还真有种让人侧目的风采,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气度不凡。 来人很快就到了近前,那坐在竹制抬轿上的任氏父女,特别是那接受了西方教育、打扮成小家碧玉模样的任婷婷,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从羊城回到青山镇,遍地都是庸俗之辈,在青山镇警察厅当队长的油腻表哥、卖胭脂水粉很不正经的秋生、看守义庄呆头呆脑的文才,对见过世面的任婷婷来说,半点吸引力都没有。 她理想中的夫婿,不求大英雄大豪杰大学问家,但怎么着也要长得靓。 而眼前这个年轻书生,只看气度,便是在省城,也是天之骄子了吧! 哪个少女不怀春,任婷婷失落地收回了目光。 至于其他人,也顶多多看了几眼,粤州人杰地灵,以南统北,多的是人中龙凤。 魏平带着柔和的浅笑目送众人上山,不多时,一边欣赏着景色,一边缓步跟了上去。 刚走近,便看到九叔身穿明黄色道袍,一字浓眉略显花白,背着手说道:“各位,今日任公威勇重见天日,凡年龄在三十六、二十二、三十五还有四十八,属鸡、属牛者,一律转身回避。” “回避完毕,大家整理衣冠。” “开馆!” 魏平特意环顾四周,林中禽鸟没有飞起来。 棺木旁那几个年轻人动作到是麻利,厚重的棺材盖被抬开,当即一股浓郁的尸气自棺材之中扩散出来。 那任发也没看清楚,立刻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任婷婷紧跟着跪了下来,叫道:“爹(爷爷),惊动了你老人家,孩儿真是不孝。” “……” 九叔站在棺材旁,一时间,颇有些瞠目结舌。众人齐齐望着棺材内部,个个瞪大了眼珠子,表情怪异。 “怎么了?” 任发也看出了异状,赶忙站起身问道。 同时,认真朝着棺材里一看,立刻张大了嘴。 那棺木里,哪有什么尸体,他爸爸不见了,仅剩一套妖清的补服,摆成了人形。 “这……这……爹,你这是去哪了?” “哪个杀千刀的盗墓贼,盗了我父亲的墓?”任发勃然大怒:“阿威,查,给我查。” “表姨夫,你交给我便是。”青山镇巡捕房队长阿威拍着胸膛打包票。 九叔连忙一查墓穴,摇头道:“任老爷,没有盗掘的痕迹,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了。” “九叔,哪两种?” “其一,当年葬的就是衣冠冢……” “这不可能。”任发头摇得像拨浪鼓,问道:“那第二种是?” 九叔双手一摊,无奈道:“第二种,就是任公威勇羽化飞升了。” 任发面色一僵,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还是点了点头,抹了一把眼泪:“这个倒是有可能,对……我爹羽化飞升得道成仙了……” 众人一阵无语!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年轻巡捕气喘吁吁地跑上山来,对着那围着任婷婷转的年轻人说道:“队长,不好了。山神庙那边发生了命案,死了……死了……” “死了几个?”阿威队长漫不经心问道。 第八章 吸血的獠牙 “死了几个?” “死了七个。” 咯噔! 魏平微皱眉头,这是少了一个啊! 我大意了。 “咳咳!”魏平捂住了嘴,借咳嗽掩盖了失态。 少的那个是谁?老刀疤子?该死! “七个?”阿威眉头也是一皱,这可是个大案要案,心中倒也不甚在意,问道:“死者都是些什么人?可抓到凶手了?” “外乡人。”那年轻巡捕目露贪婪之色,凑近到阿威耳边,低声道:“带枪的,听说现场还发现了不少黄金,队长,这次可真是发财了,你快点回去吧!别连口汤都没捞着。” 阿威同样双眼放光,压抑着嗓音道:“多少?” “一个人都抱不动的!” 我滴个乖乖!那可是多少钱哟! “丝!” 阿威倒吸一口凉皮,扭头一本正经高声道:“表姨夫,巡捕房发现了命案,可能和表爷爷失踪有关,我现在就回去……” 没眼力劲的阿威话未说完,任发便打断了他,嫌弃道:“你别瞎说,我爹羽化飞升,九叔可以作证的。” 九叔张了张嘴,出奇得没有开口反驳。 因为,就在刚刚,任发拉着他走到一边,出价让他很难以拒绝。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合法赚钱不丢脸。 这时候,那年轻巡捕又冒了出来,对着九叔恭敬道:“九叔,还请您也一起过去看看,那七个暴毙的外乡人死得有点蹊跷。” “怎么个蹊跷法?”九叔背着手,一脸的高人模样。 “脖子上的皮肤挠个稀烂,脸色铁青,好像是中了毒,就和您义庄里的僵尸一样。” 这时候,文才嗤笑一声,嚷嚷道:“你别瞎说,说得好像是义庄里的僵尸跑出去作案了一样。” “嗯!” 阿威立刻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文才,抚了抚眼镜,眯起了小眼睛,他早已经看这小子不顺眼了,有事没事就往表妹身边凑。 那可是我未来的老婆,岂能忍。 “说得有道理。人命关天,文才兄弟,请你跟我回衙门走一趟吧!” “啊?”文才大惊,秋生勒袖子就要干架。 九叔一字眉挑起,踱着步子,凝重道:“按照你所说的,很像是中了尸毒。我和你回衙门吧!任老爷,令尊的棺木择日再葬,我现在跟过去看看情况,尸毒不是儿戏。” “九叔说的是,只是,这墓穴不能再用了吗?” “蜻蜓点水,一点再点,肯定不会点在同一个位置,这个穴已经没有用了。先寄在义庄,等明日我再选块吉地,做个衣冠冢吧!” “好!麻烦九叔了。” “文才,秋生,你们俩在墓穴周围点个梅花香阵,烧成什么样,回来告诉我。” “哦!” “每个坟头都要上香啊!” “哦!” 一行人匆匆而去,魏平也不上前打交道,再度走到董小玉的墓前,几分钟之后,朝着文才、秋生点头一笑扭头而去,不远不近地跟着下山。 青山镇,位于佛山以西,虽然谈不上有多繁荣,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怡红院、咖啡厅、西餐厅、歌舞戏曲班子应有尽有。 实际上,这里不仅比邻羊城,更是粤州西北方向的重要商路通道。 穿过青山镇往西北而去,就是湘西,一路向西,就是滇缅。 作为通衢之要地,青山镇自然很是有些热闹和繁荣的。 魏平先找了个有点档次的旅馆,就在怡红院旁边的东方饭店,随便填饱了肚子、泡了个热水澡之后,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等他睡醒,窗户外面日已偏西。 吸了下清鼻涕,脑袋昏昏沉沉的魏平无奈地激活了“吸血獠牙”,失血算不得什么,感冒发烧太难受。 而且,也要验证一下这件禁忌封印物的信息,熟悉它的力量,掌握其收容条件。 霎时间,两颗獠牙从尖牙位置生长了出来,暴露在下嘴唇外面,一股血煞暴戾之气从嘴里直灌入肺腑。 喉间腥甜,血脉贲张。 狠狠呼吸了几口空气,对着镜子仔细看了好一番,别看獠牙狰狞,长在这张帅气的脸上,竟然很有味道。 大概过去有小十分钟,獠牙自动缩回了嘴里。 从獠牙出现的那一刻开始,魏平便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恢复精力,现在,全身充满了力量,感冒的症状一扫而空。 整个人容光焕发,好似得到了滋润,皮肤都透着一层光。 “果然不愧是封印物,强大!牛啤!” “选择武道,配合吸血獠牙,也是一条不错的道路啊!” 魏平心中感慨着封印物的强大,赶忙来到厕所,掏出大家伙排水,只见那曾经生龙活虎的老二此刻就像一条软哒哒的死蛇,而且尿液竟然还分叉了。 顿时,那种愉快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就像咽下了一只苍蝇般。 看着胯下良久,魏平露出无奈的表情,嘀咕道:“罢了!罢了!想要得到力量,必然要失去一些快乐。” 只是,别人是“我秃了,也变强了”,能接受,他是“我萎了,也变强了”,代价实在是有点大啊,和“辟邪剑谱”、“葵花宝典”等同。 “还是要尽快找到合适的禁忌封印物。” “现在,就让我脱离低级趣味一段时间吧!” 魏平苦笑了一声,洗漱之后,便来到旅馆一楼的餐厅,要验证吸血獠牙的收容情况。 “先生,您要吃点什么?本店有肠粉、云吞面、煲仔饭、蚝皇凤爪、花雕鸡、白切鸡……煲仔饭有腊味、香菇滑鸡、豆豉排骨……”穿小西服的服务生躬身说道,像极了相声的灌口。 魏平拿着菜单,打断了他说道:“鸭血粉丝汤、炒猪血、红肠、水煮血旺,我吃辣,水煮血旺多放辣椒。” “这……” 魏平将一块大洋放在了桌子上,这年头,一块大洋的购买力还是很可观的。 怡红院对面摊子的酒酿圆子,是每碗铜元二枚,吃一碗肉面是四个铜元,每块肉都又大又厚,足足四块。 一块银元兑铜元一百二三四十块都有,每天都在波动。 原因很简单,九州各地军阀都在铸造铜元,粗制滥造太多,而银元就很坚挺了。 就拿青山镇来说,绸缎铺中薪金最高的掌柜先生,每月的薪水不过八银元;普通的职员,不过四银元,刚满师的学徒每月只有一元。 服务生立刻改口:“先生稍等,不知喝点什么?” “荷兰水!” “得嘞!” 一桌子血,魏平很满意,鸭血、猪血真的很好吃啊! 夹起一块血旺,送到嘴边,两颗小虎牙咬在血旺上,顿时,一股神奇的力量从獠牙上迸发出来。 紧接着,他嚼起了血旺。 “咦?” 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但魏平很开心。 “这颗心算是放下了!” “除了阳痿之外,吸血獠牙还真是个小极品。” 虽然味道极差,但魏平吃得狼吞虎咽,终于,嘴里的味道逐渐美味了起来,他知道,禁忌封印物“吸血獠牙”的收容条件得到了基本满足。 至于人血有没有奇效,他没那么变态。 做人是要有底线的,他有底线。 摸了摸两颗小虎牙,魏平吃饱喝足,结过账、问过服务生,便朝着镇外的义庄走去。 第九章 九叔救我啊 九叔的义庄,距离青山镇大约有十里路,魏平付了三块大洋的押金,向东方饭店租借了一辆半新的二八大杠,骑过去这才没花多少时间。 天色尚亮,落日的余晖里,是一处有些破败的青砖小院。 “是你!” 开门的是文才,一眼认出了魏平。 魏平礼貌的一作揖,说道:“我叫魏平,从佛山来,冒昧打扰了,请问九叔在吗?” “你找师父?”文才侧过身子,笑道:“你来得巧,师父刚从巡捕房回来,正在吃饭呢!你先进来吧!” “多谢,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叫文才,那个家伙是秋生。” 秋生正好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魏平之后微微一愕,问道:“是你啊!有事吗?” “遇到了点事,想请九叔给看看。早上偶遇本想拜见,奈何九叔在给任老爷家迁坟,又遇到了杀人案件,不便打扰。今晚来见,实在冒昧。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求人办事,自然要带点礼物。 做人这方面,魏平滴水不漏。 “这怎么好意思!” 文才嘴里拒绝着,手却拿住了用纸包裹着的点心,一脸傻乎乎的样子。 秋生一看那包装纸,笑道:“莲香楼的点心啊!魏兄弟阔气。” 他有一个在怡红院对面开胭脂店铺的姑妈,见识可比文才强多了。 “贵吗?”文才低声道。 贵倒是不贵,也就半块大洋罢了。要不是两条小黄鱼在手,魏平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 不由得,他有点后悔没去拿几条大黄鱼,一条可是三百多大洋啊! “好吃着呢!等下分我一半。” “一半?师父一半,你我一半吧!” “好。” “魏兄弟,你等等,我去请师父过来。” 吃人嘴短,秋生看魏平顺眼多了。 不多时,穿着短打衣服,一字浓眉的九叔从厢房里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将魏平好好一番看,也不废话,直接凝重道:“你身上有阴气。” 魏平也露出凝重的表情,微微颔首,苦笑道:“九叔,救我啊!” “你不用急。早上看你的时候,朝阳初升,阳气盛,还以为你只是生病了,没想到竟然是阴邪之气在作祟,你招惹了脏东西啊,跟我来吧!” 说罢,九叔背着手向正屋里走去。 义庄虽然只是一进的院落,但却很大,院子也很大。其中左右两边的厢房住人,中间的正房则是用来供奉亡灵、存放棺木。 九叔拿着三炷香拜了拜正堂上供奉着的诸多牌位,这才转过身,说道:“说说看,最近你去了哪里,有没有遇到什么诡异的事?” “有!” 魏平点头:“我今年入冬从欧洲留学回来,本想走访一下各地城镇乡村,一来熟悉国内的情况,二来也想一展报复。没想到才第一天就出了事,我没在天黑前抵达青山镇。不过,有一个董姓的富贵人家留了我住一晚……” “问题就出在这里,那董姓女子应该不是人!” “不是人?怎么个不是人?”文才嘴里嚼着点心,含糊地说道。 “我不知道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第二天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了荒山上。我信奉唯物主义,只以为做了个美梦,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想到遇到任老爷迁坟,就跟过去看了看,于是在他墓旁边看到了一座女人的墓,上面有她的照片。就是她,没错。” 说到这里,正在吃桃酥的秋生手一抖,瞪大了眼睛。 “什么是唯物主义?”文才呆呆地问道。 “就是信奉科学,不信神神鬼鬼,但现在,容不得我不信了。还请九叔救我!” 秋生将手里的桃酥放下,凝重道:“你说的那个女人,可是叫做董小玉!” 魏平、九叔、文才,齐齐看向秋生。 九叔一字眉挑起:“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 秋生深吸了一口气,一五一十说道:“今天我去烧香,也看到了那座墓,当时还感慨她二十岁就死了,说出来你们都不信,隐隐约约我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女鬼。好险!” “我怎么没听到?”文才在旁边嘀咕着。 “那就没错了。” 九叔皱起的眉头松了下来,他刚刚那么问,也是想看看魏平和破庙案有没有什么关联,既然确定了是女鬼所为,又是一个文弱书生,那也就排除了嫌疑。 毕竟,九叔他只是个开义庄的道士,不是福尔摩斯。 “我给你把把脉吧!” 伸出手腕,九叔掐着兰花指往上面一搭,几秒钟之后,就摇起了头:“按照脉象上看,你身体虽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肾虚精亏。这就是你急的地方吧?要是来个两三次,今后可就不中用了。” 文才一脸疑惑道:“肾虚精亏?这是什么病?” “就是阳痿,纵欲过度,被女鬼吸干啦!”秋生一副庆幸的模样。 “咳咳!” 魏平脸皮足够厚,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而且,解决了女鬼,又和九叔搭上了关系,社死一次又如何? “九叔,你看我该怎么办?那女鬼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九叔沉吟了一番,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女鬼的墓,要降服她倒也简单。明天我陪你去掘了她的墓,且看她如何再来作恶。” “那今晚呢?我怕她来找我。” “不嫌弃的话,就在义庄住一晚。” “多谢九叔。” 说罢,十块大洋塞进了九叔的手里,今天上午他亲眼看到任发和九叔的交易,知道九叔也是个人,也要吃饭的。 “多了!” “不多,对于九叔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啊!” “多了就是多了!” 九叔捏着大洋,也没准备还给魏平,思考了几秒钟,这才说道:“这样吧!我教你几个养身体的桩架子,就当你交了学费,你看可行?” “师父!” 说完,就要跪地下拜。 还未等他跪下来,九叔一只手将他托起,摇头道:“我不收徒,就是传你几招养身体的拳法,也就是五禽戏。” “五禽戏?” 魏平微微一愕,脑海里浮现出公园里老头打拳的画面,紧接着,他笑了起来,说道:“这可是神医华佗养生的拳法,九叔之恩,魏平无以为报。” “行了,跟我到院子里来。所谓五禽之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亦以除疾,并利足,以当导引。” “吐故纳新,熊经鸟伸,便能长寿。” “你这个姿势不对……嗯,这就对了。” “记住了姿势,每天打个十遍,养精蓄锐,不出半月,你那毛病就能痊愈。” 第十章 第一次摸金 一夜无事! 天刚蒙蒙亮,九叔人到中年,睡眠不长,早早地便起来了。 刚走到院子里,隐隐约约看到一道黑影,像人,又有些像熊。 “咦!” 轻“咦”一声,定睛一看,就见魏平双脚钉在地上,双手环抱,好像搂着大冬瓜似的站桩。 外行的人来看,只以为他傻乎乎的虚抱站立,傻熊一个。 “九叔,早啊!” 看见九叔,魏平打了声招呼,站桩却是纹丝不动。 这正是五禽戏中的熊戏,如熊抱树,是长功夫、长体力的桩法。 九叔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惊讶,感慨道:“没想到只一个晚上,你便得了熊经鸟申的精要,能文能武,了不得。” 确实了不得,尤其是在九叔这样的国术大师眼里,魏平身体沉稳,好像熊一样,眼睛开阔向前,又好像飞翔的雄鹰,尤其是脊椎、腰腿,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脚跟脚心好像吸着地面似的。 “真人之息以踵”、“故吐纳新,熊经鸟申”,这两句古老经典里的道家养生真言包含的意境,隐隐约约地在魏平身上体现了出来。 “九叔教得好。” “不是我教得好,是你有悟性,果然不愧是留洋的博士,学什么都快。好好练,我去叫文才,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教了他一辈子,也学不了我三分本事,该打!” 人比人,气死人。 有魏平这个外人来做对比,文才、秋生,实在不堪。 资质差点也就算了,关键还懒。 九叔摇着头走向正屋,十余副棺材的一边,有张简陋的床,文才还在熟睡,微微地打起呼噜。 “文才,文才,该起床了!” 文才睡眼惺忪地坐起来,见是九叔,又倒了回去,嘴里含糊着:“师父!天还没有亮呢!起这么早干什么?我再睡个回笼觉……” 九叔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起来,练功。” “师父,你老了睡不着,别以为我们年轻人也睡不着,我真的好困啊!” “……” 噼里啪啦,阿巴阿巴! 看着一脸衰样的文才在院子里不情不愿地扎马站桩,魏平微微一笑,普通人怎么能和拥有系统的挂逼相比。 他能一举掌握“熊经鸟申”的奥义,一方面有他聪明的缘故,超出常人一点的“神”,不仅与精神属性相关,更让他拥有很强的学习能力。 而更重要的是,昨天夜里他终于做出了决定,将那一点可分配属性加在了“精”上。 精,关乎所有和肉体相关的能力! 更是直接提升了身体素质,现在的他,体力、耐力、敏捷、恢复力、爆发力,足足上升了一个层次。 要说之前的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现在的他,就是个国家二级运动员的身体,而且是全能型的。 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在现阶段,练武远比修道更有用。 身手不行,墓里一个小机关就要死翘翘,而不懂抓鬼拿妖,这不要紧,“封印”和“献祭”,再强大的道法也比不上。 孰轻孰重,魏平早已经在心中有过比较。 将五禽戏逐个练习一遍,站完收功,神采奕奕,也不疲累,牙口好,胃口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反观文才,龇牙咧嘴,痛苦不堪。 九叔长叹一声,只能摇头,从小养大的徒弟,与亲儿子也没什么两样,疲懒了些,也只能这般将就养着了。 “哎!至少秋生还算勤快,我这身本事希望他二人能继承下去吧!” 早餐是九叔做的,熬了粥,煮了鸡蛋,炒了盘青菜,公鸡后院里养了不少,但那是做法用的,平常自然不会宰杀。 魏平“稀里哗啦”吃了三大碗,勉强饱了。 太阳初升,三人扛着铁锹、锄头、陶罐坛子来到董小玉的墓前。 九叔绕着墓走了一圈,掐指一探,一字浓眉微挑,沉吟片刻:“人分好人坏人,尸分僵尸死尸……” 话未说完,文才拄着铁锹打断道:“人不仅分好人坏人,还有男人跟女人呢!” 九叔眼睛一瞪:“师父说话,你插个什么嘴啊?” “哦!” “人变成坏人是因为他不争气,尸变成僵尸,是因为他多了一口气。” “多了一口气,什么意思?” “一个人在死之前,生气、憋气、闷气,到死之后呢,就有一口气聚在喉咙……” 文才再次插嘴:“那就是死了不断气,所以我说做人要争气,人死了就要断气,要是不断气,就是害人害己。” 九叔拍了拍文才的肩膀,欣慰道:“你知道争气就好。现在我说说这董小玉的墓,她的肉身没成为僵尸,但她亡魂不散,怨念纠缠,里面隐隐透露出一股子淡淡的鬼气。” “此鬼不除,迟早还有人遭殃。文才,开棺。” “是!” 魏平拿起锄头便是一阵猛掘,鬼不同于僵尸,僵尸是有形之物,盘踞于墓穴之中跑不了。而鬼却是无形之体,来去无踪。 昨日他便实验了两次,那女鬼董小玉根本就不在墓穴之中,“封印”都拿她没有办法,因为接近不了。 而九叔必然有抓鬼的道法,配合他掘墓便是。 再看情况,封印了这只女鬼,得一件禁忌封印物。 没多久,棺木暴露出来。 魏平没直接开棺,而是点了三炷香随手插在东南角,这才和文才一起将棺材盖打开,里面是身穿嫁衣的一具白骨。 “九叔,怎么办?” 九叔注视着白骨良久,这才说道:“先将她的尸骨装进坛子里。” 一块块白骨拾起,系统果然没有反应。 不过,在拾捡的时候,魏平倒是发现了一根金钗,没贪心,一同给装进了坛子。 这一幕,都落在了九叔眼中。 待收拾妥当。 九叔掏出两张黄纸符,上面画着不明意义的符文,交叉贴在了坛子盖上,这才道:“现在她的尸骨在我手中,鬼身怨念就不可能跑掉,迟早要找来的。将坟给填了,我们回去,今晚布阵抓鬼,送她下地府。” 魏平端着尸骨坛子,很是有些期待了。 再看那插在东南角的三炷香,烧得稳稳当当,九叔在此,光天化日之下,岂容鬼物作祟。 这一波,稳了! 第十一章 常胜山盗魁 古话说得好:话不能乱说,旗不能乱立。 这一波,究竟稳不稳,为时尚早。 掘墓挖坟的事进行得很顺利,魏平也放下了心,将董小玉的尸骨坛子交给九叔,骑着二八大杠返回怡红院旁边的东方饭店,退房结账。 既然已经入住了九叔的义庄,怎么会轻易离开。 这大腿,他是抱定了,不将九叔的羊毛薅秃,他绝不罢休。 拜师学艺,勤快是必须得,脸皮也要厚。 学本事,不丢脸。 “先生,这是押金和余额,一共三块大洋二十四个铜元,您点点。” 魏平刚刚接过钱,身后来了数人:“开四间上房。” “好嘞,不知您是长住还是短住?” “七天。” “收您十二个大洋如何?其中两块是押金,四间上房七天收您十个大洋,提供热水和免费的早餐,中餐和晚餐另算,多退少补……” 魏平拿着钱扭头一看,说话的那个是面黄肌瘦三十来岁的男人,后面站着个铁塔般的汉子,生得摩天接地,周身皮肉都似黑碳,形貌酷似晚唐五代的奇人“昆仑奴”。 此外,还有一个年轻女子,眉宇间英气飒然,明艳不可方物。 而四人中为首者,魏平一眼便看了出来,是个戴着西洋帽、圆框眼镜的白面书生,气度不凡地站在那里,见到魏平看过来,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魏平刚要动身返回义庄,但那双脚却怎么也迈不出去,好在他定力十足,脸上的表情未有任何的变化。 穿越至九州末法时代,知道这个世界涉及“鬼吹灯”、“盗墓笔记”等世界,他早早就回忆了一遍剧情,将人物外貌记在了心里。 今日一见这四人,立刻对座入号,可不就是“常胜山”的总把头、天下群盗之首、卸岭力士魁首,陈玉楼陈瞎子。 当然,他现在还没瞎,正值当打之年。 剩下三人,花玛拐、昆仑摩勒、红姑娘,乃是麾下三大得力干将。 ‘不会是来追老刀疤子的吧!那家伙要是没死可怎么办?’ 魏平心中嘀咕一声,不动声色同样朝着陈玉楼点头一笑,迈步而去。 事有轻重缓急,先收了女鬼董小玉,再来结识这位卸岭盗魁也不迟。 ‘封印还是献祭?’ 从陈玉楼身边走过的瞬间,魏平那稳稳当当的脚步还是一滞,这实在没有心理准备,谁能想到,堂堂常胜山的陈玉楼,控制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十几万响马群盗的总把头,身上竟然有禁忌存在。 鬼?还是墓里的某件不同凡响的明器?或者豢养的禁忌? ‘封印!’ 魏平摊开左手一看,上面丝丝缕缕的黑气聚集,来源可不正是在陈玉楼身上,整个人就如同被黑烟缭绕一样。 而黑气落在掌心之中,隐隐能看出状若黑发,缠绕纠结,很是眼熟。 ‘丝,这是董小玉?该死,她怎么上了陈玉楼的身?这下麻烦了。’ 麻烦大了! 魏平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很快镇定下来,扭头道:“冒昧问一句,你身上是不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而此刻,陈玉楼早已经死死地盯住了魏平,眼中闪过一缕黑气,那种云淡风轻的气质骤变,阴沉沉笑道:“你说呢?” 说罢,退后两步,脱离了封印的力量,伸手一挥。 不用言语,霎时间,那铁塔般的“昆仑奴”伸手就朝着魏平抓来,刚一动身,红姑娘敏捷的拦在面前,只短短一阻,身后一只大手抓在了胳膊上,往下一按,身体顿时一沉。 好大的力气,只一招,魏平就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大哥,怎么了?” 面黄肌瘦“花玛拐”一见这架势,略带疑惑地问道。 此人祖上历代都是前清衙门口里听差的仵作,识得尸腊、尸毒、尸虫等物,熟悉克制之法,又兼为人精乖,是卸岭群盗中的狗头军师,最是诡计多端。 ‘难道此人与那贩卖大粽子的老刀疤子有关?但也不用在这里拿下吧!大哥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 他们抵达这青山镇,正是为老刀疤子而来。 正如老刀疤子所言,常胜山容不得破坏规矩之辈,三刀六洞,是少不了的。老刀疤子自以为瞒天过海,无人得知他们贩卖大粽子给英国人,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陈玉楼一行人本在羊城卖明器,耳闻英国人得了一只大粽子,顺藤摸瓜,连夜赶到了这青山镇。 这一打听,更是扑朔迷离了。 当天夜里,那群盗墓贼就中尸毒而死,这大粽子究竟有没有卖出去,四人都打了个问号。 感觉这其中有大问题,于是准备在这青山镇住下,探明缘由。 只是,谁也没想到,陈玉楼在那破庙被董小玉给附了身。 所以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出意外。 红姑娘认真看着魏平那张俊到极致的脸,愣神了几秒钟,这才道:“大哥,这人有问题吗?” “杀了他!”“陈玉楼”无比阴沉地说道。 立刻,抓住魏平的昆仑摩勒双手用力。 “别,哑巴,你先停停。” 红姑娘和花玛拐齐齐色变。 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谁能逃得了?这可是粤州,不是湘西的深山老林。 “还看不出来吗?是你大哥有问题,一言不合就杀我,你们看他的眼睛,他中邪了啊!” 魏平当即就叫了起来,光天化日之下,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红姑娘面色难看地道:“笑话,我大哥何许人也,岂能中邪,我看你是中邪了。” “不信?我住在镇外的义庄,九叔是我师父……” 就在这时,东方饭店的门口响起了秋生那吊儿郎当的声音:“我师父可没收你做徒弟!魏兄弟,你怎么惹了他们?喊打喊杀的。” “九叔教我拳法,也是老师嘛!喂,秋生,董小玉啊!董小玉附在了他身上。” “什么?” 秋生大惊失色,对着周围聚拢起来看热闹的乡亲们大声道:“不能让他们给逃了,快去叫巡捕和九叔……” “秋生,那人真的中邪了?你跟九叔学了十几年,还不会道法吗?” “这……我道行不够……” “我骑车去叫九叔……” “我去巡捕房。” “秋生,这中邪不会传染吧!” 花玛拐、红姑娘、昆仑摩勒面面相觑,再看陈玉楼那副与平常不同的行径,加上一群人围了过来,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卸岭盗魁,不会真中邪了吧!’ ‘这怎么可能?掘了那么多大墓,大粽子都灭了不知道多少,这阴沟里能翻船?’ “放开我吧!” “不能放!”“陈玉楼”狰狞着表情。 “这……” 花玛拐皱起了眉头,凝重道:“小兄弟,既然你能看出我大哥中了邪,可有破解之法。” “这个简单,我天生异禀,能破虚妄。前夜此鬼诱惑于我,终究被我所破,你让我靠近你大哥,他必不敢让我接近,这就是证据。” “大哥,你看?” “你们连我也不信吗?”“陈玉楼”后退一步,谨慎地望着三个手下。 这明显有大问题了,花玛拐当机立断,沉声道:“哑巴,妹子,大哥可能真出了问题,暂且让他试一试。” “好!” 红姑娘灵活切断“陈玉楼”的后路,“哑巴”昆仑摩勒放开魏平正面突进,一时间,东方饭店的大厅里拳掌交加,成了演武场。 陈玉楼功夫了得,但双拳难敌四手,终究被昆仑摩勒给束缚了起来。 “女鬼,哪里逃!” 魏平瞧准机会,伸出右手抓住陈玉楼的手腕,左手藏在一边。 ‘封印!’ 常人不可见得黑气氤氲而出,聚集在了左手掌心。 一分钟之后,众人耳中隐约响起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剧烈反抗的陈玉楼身体顿时一软,双目逐渐清明。 而在魏平的掌心之中,那聚集起来的黑气,立刻倾泻而出,化作乌黑的发丝没入虚空,消失无踪。 明白过来的常胜山盗魁,立刻怒吼一声,几年前他在黄皮子手里着了道,是“搬山魁首”鹧鸪哨救了他一命,没想到,今天再次被迷。 他立刻怒吼一声:“他娘的,老子阴沟里翻了船,着了小鬼的道!” 第十二章 结交陈玉楼 东方饭店,豪华包厢。 这桌宴席,陈玉楼下了本钱,鱼翅、鲍鱼、山珍,满满一大桌子。 匆匆赶来的九叔本也在邀请之列,但他一眼看出这群人乃是土夫子,随便找了个借口,便领着秋生、文才离开。 一点没有打交道的兴趣。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以九叔的能耐,要想发财,再简单不过,但他守着义庄,守着自己的道,从未有其他想念。 要是没有系统安排的任务,魏平必然抱紧九叔的大腿,不学到茅山道法不罢休。 但任务在身,收容禁忌是要下墓的,与陈玉楼结交,是条捷径。 他必须为未来考虑。 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下三座大墓,封印三个玄级的禁忌,这不是魏平的目标,他要尽可能多的一网打尽,谁知道下个世界是什么魔改背景,增强实力才是正道。 禁忌封印物,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七年,修不成大道。 这是魏平来到这个世界后赴的第二场宴,吃的方面没得说,陪酒的小姐姐也是隔壁怡红院的头牌。 小姐姐自然对魏平殷勤得很,倒贴都愿意,但他没什么反应,坐怀不乱,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酒,浅尝辄止。 女人,不碰。 宴席过半,陈玉楼见魏平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便都打发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正气”的读书人,终于图穷匕见,开口道:“魏老弟,今日你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不如效仿桃园结义,你我结拜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 这话一出口,旁边作陪的三员心腹个个惊讶万分。 结拜? 这可是常胜山的总把头,天下群盗之首,卸岭力士魁首,手下几万人。 一步登天了啊! 魏平放下筷子,擦干净嘴上的油脂,笑道:“陈兄,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身家富有。但这结拜之事,是不是太过于草率了些。我今日破那女鬼的邪,却也是为我自己着想,不敢邀功啊!” “哈哈,魏老弟你是个实在人。我陈玉楼也不藏着掖着了,我真实身份乃是常胜山的总把头,卸岭力士的魁首,我曾结拜过一位兄长,名为鹧鸪哨,乃是搬山道人的魁首。我与魏老弟你一见如故,这才起了结拜之心。真要说起来,我就是个盗墓贼,上不了台面的下九流,而你是个读书人,是我高攀你了啊!” “卸岭力士?搬山到人?”魏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演技惊人。 “魏老弟你不是倒斗中人,不知道这些也正常。”陈玉楼真心实意地想结交魏平,至于究竟是为了报恩,还是看中了他那天赋异禀的神通,自然是各有一半。 否则,岂有什么一见如故。 “还请陈兄指点。” “上溯几千年,商周之际,便有倒斗之行,至于流派,三国曹操为了弥补军饷,设立了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军衔,专司盗墓取财。及至当今,盗墓共分四派,即摸金、发丘,搬山、卸岭。我这一脉,便是卸岭。” 陈玉楼举起酒杯,仰头干尽,露出了一抹得意的浅笑。 魏平点了点头,说道:“从古至今,说起强盗贼寇,在世人眼中,历来都是该遭千刀杀、万刀剐的歹人,乃是极败坏的恶名。可细论起来,朝臣天子,士农工商,在那三百六十行里,从上到下,哪一处没有丧尽天良,用瞒天手段行奸使诈的贼子?大盗窃国,中盗窃候,成王败寇,窃墓中金银,在我看来,却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刚开始那句“千刀杀、万刀剐”让几人眉头一皱,说到后面,四人眼前骤亮,个个露出了浅笑来。 说到了心坎里。 知己啊! 花玛拐站起身,躬身作揖,说道:“敢问一句,世人都视我等为贼寇,何以先生说盗墓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这就是自两汉以后,崇尚薄葬的原因了。将金银财富埋入地底,这于国家何用?如今正值国家危乱之际,将地底埋藏的财富取出来,增长国力,振兴民族,这难道不是大好事吗?” 魏平一出口就是大义,不容反驳。 “魏老弟说得在理,我辈卸岭中人,在墓里取用金银财宝,不能只想着荣华富贵,更要想到民族大义、国家兴亡。取之于墓,用之于民,这才是正道。陈玉楼,受教了。请受我一拜!” “不敢,不敢。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 魏平几乎是立即打蛇随棍上,直接就握住了对方的手,扶他起来。 不要觉得握手如何如何简单,在古代,握手是一种很亲近的姿态,直到民国亦是如此。 比如,历史上大魔导师光武帝刘秀就靠着“握手言欢”这个成语拉拢了不知道多少名将,而刘皇叔更是发扬光大,不仅擅长握手言欢,还喜欢秉足长谈、抵足而眠。 当然,对于穿越者魏平来说,这种简单易行,却又效果卓著的拉拢方式简直是居家旅行、趁火打劫的必备手段。 一时间,两人都感觉亲近了许多。 桃园结义,又近了一步。 “兄弟,我真是越看你越喜欢了。可惜大哥鹧鸪哨不在,否则在此三结义,岂不是一桩美谈。” “陈兄,今日你也看到了,我正在那位九叔门下求学。”我不仅要陈玉楼,还要九叔,鱼和熊掌要兼得。 陈玉楼沉吟一番,说道:“我知道他,是个淡泊名利的道门高人,你若能学到一二,必然是受益终生。我现在确实不好和你走得太近……” “短则三五日,长则半年,必来寻陈兄。我从西洋留学归来,一事无成,国家内乱、民不聊生,兵灾、匪灾、旱灾、水灾、火灾,这灾难可以说无时无之。若是能随陈兄盗得一些地底金银,救助一些灾民,也算是为国家、为民族尽一份力了。” 魏平一声长叹,拱手作揖道:“我该走了,那女鬼还未除去,今晚也不知道有没有变故。” “到时我和他们三个在义庄守着,若有变故,交给我便是。” “多谢!” 看着魏平离去的背影,花玛拐低声道:“大哥,今日你为何……” “一个毛头小子,你以为满口大义就让我刮目相看吗?身怀大义的人世间不少,但克制阴邪鬼物的天赋,四万万人里可是凤毛麟角。” 陈玉楼用手指了指双目:“我这双夜眼能暗中视物,也算是天赋异禀了。但他的天赋能克厉鬼,必能镇压邪祟……你不觉得他天生就是为盗墓而生的吗?” 第十三章 收容董小玉 没有任何光污染的星空很美。 银河璀璨,浩瀚无垠。 义庄外的黑夜之中,陈玉楼四人或站或蹲,手边不是枪械、长刀,便是黑狗血、黑驴蹄子、糯米之物。 虽只是土方子,但应付阴魂、僵尸,却也够用。 加上他们命格够硬,满身煞气,只要谨慎些,绝对不可能再度被鬼上了身。 即便是上了身,一碗黑狗血泼下去,鬼物也要哭嚎着脱体而去。 白日里陈玉楼被董小玉迷惑,真的只是阴沟里翻船。其实最主要的是,他陈玉楼四人常年倒斗,染了满身子骨的阴气,身上又带了几件刚掏出来的两汉明器,混淆了视听,这才给了董小玉附身和白日里现行的条件。 鬼,其实并没有那般强大。 阳光、雷电本就是一切阴邪之物的克星;还有佛家、道家的神术,这本来就是捉鬼拿妖的本领;王朝的气数效果更佳,不要说代表着天命的玉玺,就是边远山区的县衙,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下,一切邪物都无所遁形,惊堂木一拍,衙役“威武”一声,直接灰飞烟灭;军队的血气也能克制鬼物,从来没听说军中还有闹鬼的,那群丘八活人都杀了千千万万,还怕这区区死人;就连闹市中活跃的人气也能克制它。 武者那犹如烈阳般的血气,自然也是阴物的克星。 人的热血,喷射出来的刹那,还没有凝结,自然就有一股阳刚之气,能破阴魂邪气。气血强大的人,虽然被皮膜包裹着,阳刚之气仍旧能透射出来,震慑阴魂。 陈玉楼四人今夜到此便是为了杀鬼,煞气逼人,犹如冬天里的一把火。 突然,一阵阴风从松林间吹过。 看起来很放松的陈玉楼猛然抬起头,他那双夜眼落向黑暗之中。 夜眼,是陈玉楼的金手指。 此人出身来历颇具传奇色彩,陈家是楚州湘阴显赫一方的世家,家财万贯,良田千倾,实际上正是掘坟盗墓发的财。 陈家已经做了三代盗魁,他出生的时候正值兵荒马乱。为了躲避战祸,族人都躲进了一座早已被盗空的古墓地宫里,不见天日地躲了两个多月,等兵乱过了,才敢回归家园。 他就是从古墓地宫里生下来的,由于一出生就在暗无天日的阴森环境中,使得他目力异于常人,生了一对能在暗中见物的“夜眼”。 长到十岁的时候,在街上被一个破衣烂衫的老道摄去,原来这老道见他是罕见的夜眼,而且骨骼清奇,不像普通人,知道稍加传授,就能自成神通,于是将他带到山里授以异术。 后来艺未学成,那老道便寿尽死了,陈玉楼下山回到家中,继承了诺大的家业,并且做了卸岭群盗的魁首。 他之所以能做头把金交椅,自身有什么艺业倒在其次,主要是凭着陈家人脉最广,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湘黔之间往来贩运的烟土、军火交易,全被垄断在他手中,所以三湘四水的各路军阀土匪,不论势力大小都要依附于他,俨然就是当地的一个土皇上。 这些年,又干成了好几件大事,更是坐稳了常胜山总把子。 此刻,他那双夜眼盯住黑暗,两条柳叶在眼皮上一擦。 立刻,那黑暗里显露出常人不能见到的事物。 鬼,其实也要分好多种的。 大部分人死了之后都是直接下了阴曹地府,走过黄泉路,上了望乡台,喝下孟婆汤,再入轮回,能留在阳间的鬼很少。 执念、怨念纠缠,才能留在了阳世。 他们可能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不管如何,他们可能还在做着自己生前做的事儿。 比如,轿夫。 他们专门在荒郊野外或者夜深人静时出现在路上,询问人是否坐轿子,价钱定得极为便宜,等人坐了轿子到了目的地后,钱货两清。 但活人和鬼做生意,享受鬼给的服务,终究不会那么简单寻常的,鬼抬轿,要的不是金钱那种阿堵物,而是你的寿元,又或者是你的精气神。 就在陈玉楼的夜眼里,一架红色的八抬大轿正在向这里行进。 轿夫腰间扎着红色的绳子,头上顶着红礼冠,八个轿夫,动作整齐划一。 行进时,九浅一深。 也因此,每隔一段时间,轿子都会颠簸一下,轿夫和前面两个吹唢呐的人则一起蹦跶一下。 很喜庆的样子。 至于面容,个个英俊清秀,但细看之下,肤色很白,腮红与口红也有些过分了,就像是扎纸店卖的纸人一样。 在这深夜里,忽然出现这一幕,足以让过路的人吓得肝胆俱裂。 也就是陈玉楼,面对这种恐怖的场面,纹丝不动。 四个满身煞气、天不怕地不怕的卸岭力士往路中间一站,那鬼抬轿立刻停了下来。 “是你,也配挡我!” 沙哑的声音从轿子里传了出来。 陈玉楼冷哼一声:“果然又附身了,兄弟们,黑狗血准备。” 那几个鬼轿夫面面相觑,从心地将轿子落了下来,连连摆手,不想蹚这浑水。 “哼,一群废物!” 霎时间,一道黑影从轿子里钻出,还未现身,一瓶黑狗血当头砸来。 啪! 黑狗血四溅! 身穿大红嫁衣的董小玉立刻从那人身体里飞了出来,也不与陈玉楼等人纠缠,直扑义庄而去。 而那几个鬼抬轿的轿夫,也立刻丢下了一个邋遢的男人来,仓皇而逃。 义庄! 九叔身穿明黄色八卦道袍,头戴道冠,手持桃木剑,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旁边的桌子正中放着的,正是董小玉的尸骨坛子。 其余还有:黄纸、鸡血、毛笔、糯米、铜钱小剑等降妖除魔的物品。 “你终于来了!” 九叔话音刚落,拿起毛笔沾好鸡血,在黄纸上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魏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动作和神色。 简直神了! 那张不知名的符往尸骨坛子上一贴,立刻就发出“丝”的响声,仿佛是烧红的烟头被弹到小便池里面的那一声儿响。 “啊!” 院子里应声传出一声女人的惨叫,立刻,身穿大红嫁衣的董小玉落在了地上。 九叔动若脱兔,身上那件八卦道袍如网般笼罩而下,不容董小玉逃窜,镇压在了她身上。 “你尸骨落在我手里,也敢来和我斗法……” “有本事堂堂正正斗一场,掘我尸骨,乘人之危,算什么男人,也就欺负我是个弱女子。”董小玉柔柔弱弱的瘫倒在地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九叔手持桃木剑,脚踏七星八卦步,一字浓眉横眉冷对:“哼,纵然你巧舌如簧,我今日也要镇压了你,岂容你祸乱人间。” “我何时祸乱了人间,不过是想和他欢好一场,不同意也就罢了,为何掘我的墓,置我于死地,你们可真是好狠的心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在剧情里,董小玉与秋生可能真的摩擦出了爱情,但人鬼殊途,那是害了秋生。 要不是有收容系统,前天夜里就被她吸了阳精,真正萎了。 鬼就是鬼,为恶的。 “……” 九叔摇了摇头,拿起那尸骨坛子对准了董小玉,口中念念有词,手里道决连连变化,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道法,立刻,董小玉化作一道红光没入其中。 盖子一盖,符纸一贴。 搞定! 将尸骨坛子重新放在了八仙桌上,九叔背着手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天明之后她魂归地府,你重新找个地方给她安葬了吧!” “这……我必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葬了她。” 魏平抱起尸骨坛子,嘴角一扬,笑了起来。 第三件禁忌封印物,到手了! 第十四章 四目道长至 义庄外面,陈玉楼等人刚靠近那被董小玉附身的邋遢男人,一把枪抬了起来。 浑身漆黑的昆仑摩勒脚步一挪,挡在了陈玉楼面前,严严实实,不动如山。 “我们也算救了你一命,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嘿嘿!” 笑声犹如夜枭,手持汉阳造的那人抬起头,只见其脸上密布大大小小的燎泡,燎泡薄薄的浅皮之下浓液清晰可见,脸上其余部位也是道道小小疤痕密布,就好像将恶心燎泡挤破了后留下的伤疤。 那伤疤和毒疮密密麻麻几乎将整张脸都塞满,就像被一头成年刺猬在脸上滚了几个来回,简直惨不忍睹。 “俺当是谁,原来是常胜山的陈把头。” 花玛拐凝目一看,依稀看到其人嘴角有一道刀疤,立刻说道:“你是老刀疤子,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嘿嘿……嘿嘿……这副模样,嘿嘿……生不如死啊!生不如死啊!” 不人不鬼的老刀疤子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道:“陈把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帮我杀了义庄里那个叫魏平的博士,我……” “我……” 老刀疤子捂着脖子,电光火石之间,陈玉楼竟然出现在了他身后,手里握着一柄短刀。 正是这炳短刀,割破了老刀疤子的喉咙。 他历来不喜用枪,盗墓时也只带这柄短刀防身。这柄刀却有来历,是口当年妖清皇帝身边御用的宝刀“小神锋”,常和神枪并置驾前,寒光浸润。 果然锋锐绝伦,刀光在星月下吞吐闪烁,不染一丝血。 “大哥,这就杀了?” 花玛拐抓了抓脑袋,这秘密,有些挠心啊! “不杀难道留着过年?一看他的样子,就是染了瘟疫,尽快烧了吧!” “是!” 花玛拐不敢多问,昆仑摩勒是个哑巴,红姑娘眼观鼻鼻观心。 义庄。 九叔一边收拾着笔墨纸砚,一边说道:“魏平啊!你看这女鬼也抓住了,我这里就不留你了。外面有些动静,应该是中午那几人来帮你的,你快去看看吧!” 这是要赶人啊! 魏平露出了一抹苦笑,思来想去,死皮赖脸终究不可能得到九叔的认可。 攻略九叔,还是要从长计议,要从大义上着手。 魏平附身一拜,说道:“九叔救我之恩,魏平永生难忘。”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没什么恩不恩的,即便没你出钱,我也要降了这女鬼。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魏平再次一拜,又朝着文才、秋生拱拱手,抱起董小玉的尸骨坛子转身而去。 九叔任务(x) 魏平刚出门,身后义庄的大门便关了起来,走出几步,就看到陈玉楼站在一颗大树下,正等着自己。 “陈兄!” “魏老弟,女鬼解决了?” 拍了拍手里的尸骨坛子,阵阵黑丝正从里面抽离出来,聚集在掌心。 “解决了。” 陈玉楼指了指树林里隐隐绰绰的人影,说道:“刚刚女鬼附了一个人的身,身上有枪,先下手为强被我打死了,我看他好像是中了尸毒,让他们去烧了。” “尸毒?” 魏平略惊,那不会是老刀疤子吧! “好像是叫做老刀疤子,我这次来青山镇,就是为他贩卖大粽子而来,没想到死了个干净,线索都断了。魏老弟,我在这里大概待个七天,要是没有其他线索,就回湘西了。” 魏平愣神之际,那松林旁边燃烧起了熊熊烈焰,松枝在火里噼里啪啦作响。 还未等魏平想好怎么开口,那通往义庄的小道上蹦出了十来个身影。 陈玉楼凝神一瞧,夜视之下,最先看清楚那是什么。 “僵尸?!” 惊讶! 山道上迎面蹦来的便是八具身穿清朝朝服的僵尸,额上贴着一张黄纸符,上面画着鲜红的符箓,手脚僵硬,一蹦一跳,整齐有序的向前行进,似乎被人控制着。 “不对,是行尸!是哪个道人在操控,嗯?” 随着这些行尸接近火堆,似乎有些躁动,甚至是畏惧,然后就见到它们短暂的停顿之后,竟然四散逃遁。 就在这时候,从黑暗之中跑出来一个身穿明黄道袍的道人,手提着裤子,大喊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快回来……” 话音未落,这道人便被还未提上的裤子绊住摔了个狗吃屎,连道冠都给摔落了。 等他再次站起来,行尸已经四散开来。 这时候,一道悦耳的铃铛声从他手中传开,伴随着咒语声,那些还未蹦远的行尸立刻站立不动,只三只行尸已经远远的跳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妹子,黑驴蹄子降了。” 陈玉楼开口,立刻,那红姑娘敏捷地奔入黑暗,身手了得,一个行尸一个黑驴蹄子送进嘴里。 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她本是江湖上买艺出身,艺名称为“红姑娘”,会使诸般古彩戏法杂技,被地方上一个权贵相中,要纳她为妾,逼死了她的老父。 红姑娘性格激烈,一怒之下,杀了那仇人满门良贱,逃到湘西落草为寇,凭着满身月亮门的本事,入伙做了卸岭盗众。 陈玉楼手下三员大将之一,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多谢,多谢,贫道四目。” 摇着铃铛让行尸排队站好,道人抚了抚眼镜,过来感谢。 红姑娘望着四目手里的那个小铃铛,开口道:“你是个有道行的,不知能否降住真正的僵尸?” 这一趟,可真是开了眼界,这小小的青山镇,竟然藏龙卧虎,住着这么多的高人。 “僵尸?那要看它有几年道行了……咦,小姐你旁边这位有点眼熟啊!” 四目道长再次抚了抚眼镜,好好思索一番,瞪大了眼睛:“你是湘西卸岭力士花玛拐,我见过你。你……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说完,他扭头看向远处的义庄,脱口而出道:“你们是来找我师兄的?” “四目道长。” 陈玉楼、魏平结伴走了过来。 四目看清楚了陈玉楼的相貌,那小眼睛再次瞪圆:“你……你不会是常胜山的陈玉楼吧!” 第十五章 圆光催眠术 九叔守着义庄,庇护一方,淡泊以名利,宁静以致远,不鸟陈玉楼,再正常不过。 但四目道长却不能如此,他走南闯北,以赶尸为业,其中去得最多的地方,便是湘西。 不管是西去蜀州,还是北上楚州,都需要从湘西经过。 湘西,这可是常胜山的地盘啊! 得罪了陈玉楼,那就等于断了谋生的财路。 修道之人,视金钱为粪土,但总要吃饭,炼丹画符的材料也都要钱去买吧! 四目走南闯北一辈子,讲究个和气生财。 为人处世、性格性情,与九叔迥异。 “道长不用客气,帮你降服僵尸,也是顺手为之。今后在湘西遇到了麻烦,报我陈玉楼的名字便是。我陈玉楼,在湘西还有几分薄面。” 只看四目道长操控行尸夜行,便知道有些道行。陈玉楼稳坐常胜山,虽然傲气不羁,却也有识人之明、容人之量。 再说,身后义庄里的那位,可是真高人,与其师弟保持好关系,指不定今后还有有求于他的时候。 四目客客气气,陈玉楼老神在在。 火焰焚尸还未结束,魏平怀里尸骨坛子上的异象终于消散,黑气尽去。 而在他的掌心里,多出了一枚小小的戒指,要是细看,便能发现这是用女人的黑发编织而成的,显露出精致的花纹。 【小玉魂戒:黄级-中品】 【来源:九州-末法时代】 【能力:摄魂迷幻】 【收容条件:佩戴于男人的无名指;长得越帅,契合度越高,不达标准,不具备收容条件。】 【外形:用黑发编织的戒指,但具有活着的特性。】 【使用代价:每逢月圆之夜,自身将被董小玉所迷惑,如若定力不足,将被其掠夺阳精。】 ‘摄魂迷幻?’ 魏平细细解读着这枚魂戒的能力,所谓“摄魂迷幻之法”,即为“圆光术”,西洋人则称“催眠术”,实为一理。 厉鬼董小玉都不怕,这封印的董小玉,自然更是不惧,有“吸血獠牙”的负面代价,她又岂能夺我阳精。 魏平毫不犹豫,立刻将戒指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在戴上的一刹那,隐隐约约听到董小玉的声音在耳边呢喃,而手指间,发丝收紧,牢牢束缚着。 冥冥之中的感觉,好像,契合度极其高。 “陈把头,那我告辞了!” 四目道长朝着众人拱了拱手,摇着铃铛驱使着僵尸向义庄走去。 “兄弟,跟我一起回饭店吧!兄弟?” “啊!好啊!” 一夜无话。 第二天,魏平找了块公墓,将尸骨坛子给埋了。 回到饭店,陈玉楼四人调查大粽子走私案还未回来,他点了两个菜刚吃完饭,对面椅子上坐下了一个女人。 旗袍开叉很高,肤白貌美,长发飘飘,事业线很凶。 “先生,我是隔壁的花魁婉茹,能坐下来聊聊吗?” 你都自己坐下了,还问我。 魏平刚要拒绝,也不是看不起从业人员,就是有心无力,徒惹烦恼罢了。突然,他看了一眼左手无名指上的魂戒,转而改变了主意。 “……” 两人天南海北聊了半个小时,魏平这张骗人的嘴,自然让女人不时捂嘴浅笑,二人相谈甚欢,于是,魏平搂着小蛮腰走进了宾馆房间。 半个小时之后,陈玉楼四人恰巧回来了。 正要准备开门,四人都愣住了,隐隐约约的声音从隔壁房间里传了过来。 这年头的房子,它不隔音啊! 红姑娘脸蛋一红,狠狠地啐了一口,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白日宣淫。总把头,这个魏博士,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昨日还那副做派,装模作样的,我真是看错了人。今后要离他远点……” 陈玉楼嘴角一抽,抚了抚眼镜:“嘿嘿,男人嘛,这点事不算什么。花玛拐不也经常出入烟花巷柳之地,常常夜不归宿……” “老大,怎么说到我身上了?” “嘎嘎!”哑巴戏谑地笑了起来。 “下流!”红姑娘瞪了花玛拐一眼,走向远处的那间房,关上了门。 至于花玛拐,凑近了些,甚至耳朵贴近了墙,脸上露出淫笑。 又过了半个小时,魏平打开了窗户,透了透房间里的靡靡海鲜之气。身后的大床上,女人曼妙的身姿蜷成一团,眉眼间满是余韵春意,已然是满足地沉沉睡去。 摸着无名指上的魂戒,这“摄魂迷幻”之术,他算是摸清楚了。普通人根本无力抵挡,任由催眠,构筑精神幻境,有问必答,任人施为。 “好宝贝!” 在房间里打了一套五禽戏,增进了武学根基,又等了一会儿,女人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望着魏平娇笑一声,可真是妩媚动人,眉眼间春意黯然,柔声说道:“先生,真看不出来,您能耐那么大。真是舍不得离开啊,但天色不早了,这美好的时光总是这般短暂,我该回去了。” 麻利地将旗袍穿好,魏平掏出三块大洋,拉过她的手,放在了掌心。 “先生,给我留点想念吧,我不是为了钱。” 说罢,将大洋仍在床上,抬起脑袋,红唇靠近,小舌搅动。 唇分,开门,倚门回首,娇笑而去。 魏平揉了揉脑袋,他发誓,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一直是你在磨镜子,我就看着,动了动手,而已…… “吱呀”一身,房门打开,陈玉楼站在门外,一脸笑意。 “这……”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陈兄,早啊!” “哈哈,累了吧!我安排了晚饭,喝一杯?” 累了? 还真不累。 魏平活动着手腕,尴尬一笑,说道:“酒色伤身,我也准备习武,强身健骨,就不喝酒了,我用荷兰水陪陈兄吧!” “是啊!酒色伤身,少喝酒,咦!”陈玉楼望着魏平沉稳有力的步伐,有些刮目相看。 刚刚那动静,可不是一般大,竟然,还有这体力? 陈玉楼何许人,一眼便看出了魏平的虚实,心中暗暗道:我这兄弟果真不是一般人,就这体力,指不定能练出一点成就来。 第十六章 军阀罗老歪 所谓:道不盗,非常盗,盗亦有道,盗不离道。 魏平思考了三天,还是暂且先放弃了继续攻略九叔,随着陈玉楼到了湘阴陈家庄,以待盗掘古墓,收容禁忌。 不知不觉,冬去春来,数月时间一晃而过。 这几个月时间里,陈玉楼好吃好喝供着他,但魏平也非吃喝玩乐、虚度光阴,而是用心习武、打熬筋骨,仰仗着“吸血獠牙”的恢复力,他的功夫日益精进。 卸岭群盗里有那么几个尚武之辈,什么戳脚、披挂、心意把,抓沙、掏桃、铁山靠,都有相传。 毕竟,那可是总把头的结拜兄弟。 连花玛拐、昆仑摩勒都敬着呢! 但这国术,越深入修行,魏平越觉得九叔教的五禽戏才是根基,一个“熊经鸟申”,就妙用无穷,受益终生。 练武之外,魏平也是深入研究了卸岭一脉,毕竟,今后要用得着他们。 卸岭其辈,或散布天下,或啸聚山林,拜关帝,并尊西楚霸王为祖师,逢有古墓巨冢,便蜂拥而起,众力发掘,毁尸平丘,搜刮宝货,毫厘不剩,专效仿两汉时“赤眉”义军的作为。 试看各朝史上,都少不了卸岭群贼倒斗发冢的秘闻,倘若说将出来,那些惊心动魄、诡异万分的行踪,实不逊于“摸金校尉”的事迹。 卸岭盗墓皆是聚众行事,盗取古冢,历涉险阻危厄,并非仅凭矫捷身手与群盗之力,盗亦有术,卸岭之术流传近两千年,引出许多冠绝古今的奇事,然天下事物兴衰有数,卸岭力士始于汉代,鼎盛于唐宋,末落于明清。 至此,盘踞于湘西,以陈玉楼为尊。 “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其术不外乎望、闻、问、切四字。三弟,你是留洋博士出身,读过心理学,擅长催眠之法,这个问字,你比我擅长。” “他们都道我口才了得,机辨无双,有口若悬河的本事,能口吐九九八十一瓣莲花来。但你这圆光催眠术一出,中招的,祖宗十八代都要交代清楚……” 今日得闲,陈玉楼拉着魏平吃血粑鸭,现在谁不知道,魏平就好这口,每日少不了鸭血、猪血之物,不然吃不下饭。 “我也就会这个了,其他又不会。对了,二哥你这次出门有一个月,那大墓,可是有了眉目?” 魏平很是有些期待,他在这湘阴陈家庄已经呆了好几个月,也该去挖瓶山了吧! “有倒是有了,只是……还需等一人前来,要他来请我才是,不然就被动了。” 这时,有人来报:“老爷,罗老歪来了,您看?” “罗老歪?”陈玉楼眼前骤亮,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我等的人来了。” 湘西有个军阀头子,叫做罗老歪,其人是响马出身,满身的痞气。 此时时局混乱,幽州易帜,南北一统,并未能让华夏安定下来。谁手底下枪多人多,谁的势力就大,军阀混战,民不聊生。 陈玉楼和罗老歪早就认识,甚至在陈玉楼的协助下,罗老歪还组建了专门盗墓的工兵掘子营,把自己地盘上能挖的古墓挖了个遍,用墓中珍宝换取钱财,大量购买枪支弹药,这几年里实力大增。 于是进一步扩充地盘,吞并小股军阀,然后继续寻找古墓盗掘。 今日,罗老歪特意赶到湘阴来找陈玉楼。 “陈老兄,你可要救救我啊!” 一见面,这个即便穿着军装依旧满身痞气,因为刀疤歪着嘴的军阀叫起苦来。 陈玉楼大马金刀地坐着,给其人添了一碗酒,漫不经心道:“怎么着,又没钱了?” “可不是嘛!南北一统,这军事上压力大啊!我想再购买一批英国产的先进步轮,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次他娘的一次就装备一个师,如今这世道,就是人多枪多拳头大,说话才够份量。 我这个英师如果能迅速组建起来,腰杆子那可就硬了。不要说湘西,就是粤州也能闯一闯。” 一碗酒,咕噜咕噜干尽。 魏平嘴角一抽,但凡有粒花生米,他也不会醉成这样。 “这位小兄弟是?” “我三弟,魏平。这是罗帅。” “幸会!” “幸会!”罗老歪举起酒碗又干一碗,说道:“金堂,这次你可要帮我,出山吧!干一票大的,明器二一添作五,一家得一半。” “你这胃口太大。”陈玉楼小口一啄,将酒碗放下,皱起眉头。 “我滴哥哥啊!要是小块肉,哪里需要请动您老。” 陈玉楼也不答应,吊足了罗老歪的胃口,摇头道:“罗帅这一个师要装备起来,少说也要几千条快枪,再加上几百万发子弹和十几门大炮,要知英国货不比汉阳造,可着实不便宜,你拿算盘拨拉拨拉,算算得挖出多少明器,才够你买这些军火装备的,要照罗帅你的胃口,至少也得寻个诸侯王的大墓,如今附近的古墓早都被挖绝了,想找这么个大墓却又谈何容易。” 罗老歪见陈玉楼犯难,便不敢再提扩编新军的事情,而是死皮赖脸地哀求道:“陈掌柜,我的哥哥哎,要是寻常的小举动还用得着劳你大驾?这阵子部队扩充太快,军费吃紧,再不给弟兄们发点烟土银元,我操他奈子的,那可就真要有部队哗变了,陈掌柜你要是见死不救,当兄弟的可只好扔下这烂摊子,继续上山落草去了。” 罗老歪岂是一般人,陈玉楼拿捏他,他更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交锋一直进行。 只是,今日罗老歪亲自上门来,已经是输了一半。 陈玉楼心中早有主张,只是凭卸岭一脉还没什么把握,不肯提前对罗老歪言明,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只好和盘托出,不紧不慢道: “素闻猛洞河流域林深岭密,是片夷汉杂处的三不管地方,当年元兵南下,和洞民恶战经年,死了好些个番子贵胄,其中有一番僧与一统兵大将之墓殉葬最丰,如今那瓶山里,仍旧藏着不少土司、洞人和元兵元将的坟茔,不过元代古墓不封不树,向来深埋大藏,加上那些苗洞蛮子多会放蛊施毒,又常有落洞、赶尸一类的妖异存在,咱们的势力覆盖不到那边,贸然过去怕有闪失,所以始终犹豫着是不是要去勾当一番……” 罗老歪是个盗墓成瘾的军阀,一听那“瓶山”竟有这么多大型的古墓,不禁喜出望外。 以前他脸上被人砍了一刀,落下好大的伤疤,将嘴角都带歪了,所以才得了罗老歪这么个名字,此时一阵狂喜,本就歪的嘴角更是快要咧到后脑勺了。 他立即从椅子上跳将起来,此人是一身的土匪习气,平常说话就喜欢拔枪,抽出象牙柄的左轮手枪,喝令副官马上回去集合手枪连和工兵营,工兵营每人都带上锹、铲、锄、镐,并准备大量炸药,想今天就要带兵进山。 “别……罗帅,不急。先说好了,这次入山,你需听我的,否则,这瓶山不盗也罢!” “陈掌柜,我什么时候没听你的,你说一便是一,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罗老歪拍着胸膛保证。 “好,既然如此,你那大军就先别动,我带几个精干得力之人,先进山去探它一个究竟……” 坐在一边像个空气人的魏平,嘴角微微一扬,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血粑鸭,美滋滋的品了起来。 怒晴湘西的剧情,可算是开始了。 第十七章 老熊岭义庄 罗老歪眉开眼笑,嘴歪得更厉害,都快到耳朵根了,酒也不喝,毛躁躁去准备盗墓的事宜。 这下楼里清静了下来,魏平少有地拿起酒壶,先给陈玉楼斟了一碗酒,再给自己也倒了一碗。 之前在粤州,他不喝酒,是怕酒后失言,泄露了不该说秘密。 现在么,少了分顾忌,多了些性情。 “兄长,好手段。”魏平举起酒碗,敬着陈玉楼。 “兄弟,那罗老歪痞气十足,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要是拿捏不住他,少不得要被他所噬。但这次入瓶山,少了他又不行。他今后要真翻了脸,兄弟你千万别迟疑,用西洋的催眠术弄他。别看我和他称兄道弟,其实不过江湖伎俩,相互利用罢了。” “这个我明白,既然如此凶险,这次我陪兄长去这瓶山看看风景,也算多个助力。” “有兄弟相助,这次十拿十稳了。” 瓶山里的古墓不是说盗就能盗的,找不到地宫和墓道,有再多炸药也不济事,而且大军一动,难免要惊动了当地的土人。 那一带形势复杂,又出了罗老歪掌控的地盘,说不定就会节外生枝。 如今之计,只有带几个精干得力之人,先进山去探它一个究竟。 兵在精而不在多,陈玉楼和红姑娘、花玛拐、昆仑摩勒,这是多年磨合出来的组合,再加上魏平,以及罗老歪,分别扮成客商和货郎。 湘西猛洞河流域地势复杂,山岭崎岖艰难,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称,自古人烟稀少,官府统治能力薄弱,匪患严重,所以各种不同营生的客人,往往结伴搭伙同行,他们六人乔装改扮了一同上路,倒不易使人怀疑。 便是起了疑心,那明插暗挎、三长两短的器械,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应对的。 一路无话。 进山不久,就看到了古时留下的苗疆边墙,苗又称“猛”,水流湍急的猛洞河,就是以古时洞居地夷地。 传说河道两边的原始森林里,都是古苗洞,同巫楚文化之间互有影响,所以在世人眼中显得神秘无比,并且真的到处可见古时“玄鸟”的图腾遗迹。 罗老歪果然言听计从,他手下那工兵掘子营和手枪连的几百号人马,便都埋伏在古墙遗址附近的密林里,随时听候调遣。 然后一行六人涉水而过,钻山越岭,直奔瓶山而去。 经过数月积累,魏平也锻炼出了一身的好筋骨,跋山涉水,一点不在话下。 只见这大山里面峰林重叠,溪谷纵横,漫山遍野开满了湘西独有的巴茅花,好一派与世隔绝的原始风光。 而那瓶山周围的寨子,夷汉杂处,除了汉人,还有苗人与土家人,交融出不一样的文化,颇具人文气息,是魏平所没有见识过。 所以,这一路走来,可真是开了眼界。 陈玉楼在“问”字一道上着实了得,借着与洞民以物易物做生意的空子,竟凭着好口才,将瓶山古墓的消息打探出了大概。 这猛洞河边的老熊岭,是一大片海拔千丈的崇山峻岭,在古时候山里确实有熊迹出没,现在却已不多见。 相传苗人的祖先苗王“蚩尤”,就是一头巨熊的化身。所以这老熊岭也是由此得名,是洞人起源的神山,山林中留有许多古迹。 古夷人多居岩洞之中,所以也称洞民,按部族区分,共计七十二洞,老熊岭里有处名为瓶山的奇峰,形如天瓶坠地,看似神力,不像人工。 那山上更有许多不知名的奇花异草,天然岩洞众多,里面洞壑纵横,深不可测。 湘西又盛产朱砂、铅巩,是炼丹必不可少的原料,所以从秦汉而来,各朝皇帝就不断派遣术士,来瓶山炼造不死仙丹,并在洞中建造道观殿宇,涉名山,采嘉石,将各方珍物填充其中,以向仙人求药,俨然是当做了道家洞府中的一处仙境。 经过不知多少朝多少代的经营,瓶山已成洞天福地,胜过人间,不过那不死仙丹却并未炼成。 直到元灭南宋,元人残暴,山中有洞民不堪忍受暴政,聚众造反,番兵番将在老熊岭大举剿灭洞民,杀戮惨烈异常,各洞的洞民几乎被屠杀灭绝,而元军也由于不适应山里湿热的环境,军中瘟疫蔓延,折损甚重,统兵的大将都死在了这里。 元人为了镇住洞民,使他们永不造反,就将那洞天福地般的瓶山改造成墓穴,埋葬阵亡将士,山洞道观里的珍异之物,皆充做陪葬的明器,又将残存的洞民屠杀殉葬,用铜汁铁水和巨石封山,墓中深埋大藏,不封不树,让后人永远也无法找到墓道和地宫。 这些传说,在老熊岭的山民之中,口耳相传了几百年,都知道瓶山里有个巨大的古墓,但也仅限于此,再详细的内容就没人知道了,毕竟当年各洞的洞民几乎都被斩尽杀绝。 陈玉楼对此早有风闻,如今深入当地加以打探,进一步确认了瓶山古墓的传说不是空穴来风,又套出了一些鲜为人知的内情。 收获满满。 日已偏西,因为兵荒马乱,洞民苗寨向来不留人过夜。 想着要在荒山野岭里住一晚,罗老歪差点拔枪威逼这些刁民了。 好在陈玉楼压下,套问出老熊岭深处有处停尸的攒馆义庄,可以对付一晚,压住暴跳如雷的罗老歪,不缓不慢地出寨而去。 攒馆是义庄的别名,简单点解释就是“死人的旅馆”。 这附近的数个寨子中有许多汉人,他们不是躲避兵役,就是逃租欠税跑过来的,也有少部分是往返于个寨之间做生意的人。 由于夷汉葬俗不同,这些人一旦死在山区,等于是客死异乡,这种遭遇在旧观念中是很忌讳的,都希望能把尸骨埋回到故乡。 但山路崎岖遥远,想把尸体运出山去是异常困难,不管是背尸的还是赶尸的,都是至少半年才有一次。 比如四目道长,就专门是做这个生意的。 指不定这瓶山苗寨也来过。 而在赶尸人到来之前,还没有运出山去的死尸便都集中存放在“义庄”里,谓之“攒基”,由各个寨子凑钱雇人专职看守,类似的地方在湘西山区十分多见。 六人不慌不忙到了老熊岭义庄,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 魏平心中不免有些小期待,三个月没开张了,今日不收容一个禁忌,晚上都睡不着。 他可是明确知道,就在这义庄里,有只能施展“圆光术”的果子狸,那玩意儿大概能称之为“妖”了吧! ‘究竟是封印还是献祭呢?’ 魏平摸着左手的魂戒,走进了阴森森的义庄。 第十八章 食人老瘸猫 云雾缭绕、山路如丝。 这老熊岭藏在湘西大山深处,那攒馆义庄更是远离人烟,好在几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便是魏平这个普通人,在有了三件禁忌封印物作为底牌之后,也是勇气过人。 区区瓶山小墓,何惧之有。 走进义庄便能发现,这似乎是座荒废的庙宇改建而成。但破庙规模也自不小,前后分为三进,指不定那几根顶梁柱还能追溯到宋末元初的年代。 不然,很难解释这荒山野岭之地为何有这么一座大庙。 只见正殿的歇山顶子塌了半边,屋瓦上全是荒草,冷月寒星之下,有一群群蝙蝠绕着半空飞舞,掉了漆的破木头山门半遮半闭,被山风一吹,嘎吱吱地作响。 魏平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夜景,又思考了一番狸子的妖生结局,走进义庄里,里面已经升起了火。 还给棺材死人烧了几炷香。 随着魏平走过来,正殿深处的破洞里搅进一阵阴风,点起的灯盏和香烛,都随即飘忽欲灭,就听摆在屋内的陈旧棺板“嘎吱吱”作响,像是有极长的指甲在抓挠棺盖,那声音使人肌肤上都起了层毛栗子。 ‘有僵尸?’ 有枣没枣打一杆,魏平绕着棺木走了一圈,系统半点动静都没有。 “魏老弟,看不出来,你个白面书生,胆子比我还大。”罗老歪见魏平在棺材堆里大摇大摆的闲逛,啧啧称奇,颇有些刮目相看。 陈玉楼见之,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看兄弟的表情,就知道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罗帅,要是这点胆子都没有,岂能入了盗墓的行当。” “也是,不过……今晚要和死人睡一夜喽!” 他说的死人,便是义庄的守尸人“耗子二姑”,那是个苦命的女人,除了罗老歪之外,几人都不想动她的尸身。 陈玉楼感受到这股妖风的不正常,透过漏风的屋顶看了看天色,但见天上星月无光,山间风起云涌,开口笑道:“看样子夜里十有八九要下一场豪雨,我等来的正是时候,明天是要有收获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 “望”字诀的下等法便是观泥痕认草色,雨水冲刷之后更易施展,下了岭便是瓶山地界,明晨雨住之后,正可前去观看古墓的形势。 义庄只一间房能住人,便是那“耗子二姑”的住所,魏平随二人走进去,里面已经被花玛拐和红姑娘打扫干净。 晚饭都做了起来,也温了两壶烈酒驱寒。 惯例,那根血肠是少不了的。 只是,耗子二姑的尸身立在一扁门板后,直挺挺的,怪吓人。 尸体被一大床白布蒙了,只显出了模糊的轮廓,头顶上竖着一个木头灵牌,身前的一盏命灯,烧得只剩黄豆般大。 魏平凑近了,挑了挑油灯,这才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木牌上有张黄草纸符,上面画的符咒十分眼熟,与九叔义庄里的“净尸符”颇为相似。 至此,系统安安静静,在陈家庄数月也不曾有动静。 今天,可算是开张了。 六人就着简单的干粮吃到半截,就听外边雷电交加,接连几个霹雳落下,震得屋瓦都在动,跟着就是倾盆大雨。 酒上头了,罗老歪嚷嚷着要看耗子二姑的相貌,看看究竟是不是耗子精。 旁人拦不住,一抬手便揭起了蒙住尸体的白布,借着灯盏的光亮一看之下,众人皆是大为震惊,罗老歪更是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操他奶奶的……世上还真有大老鼠成精了不成?” 连那哑巴昆仑摩勒都张大了嘴看得眼睛发直。 只见女尸肤色毫无血色,尸体的颜色不是白而是发灰,灰白色,而且那没有血色的灰白中深藏着一层不那么明显的黑气。 这些倒也罢了,众人不是没见过僵尸。 只是,这耗子二姑的脸上五官十分局促,小鼻子小眼,耳朵稍微有点尖,暴牙很明显,青紫色的嘴唇向前突出,除了没有老鼠毛之外,活脱就是一张鼠脸。 “世间多有苦命人,相貌畸形罢了,有何大惊小怪。” 魏平正说话间,冥冥之中有所感应,忽见地上竟然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陈玉楼猛然一惊,握住了腰间的小神锋。 他们进屋之后才开始暴雨瓢泼,其间又不曾有人出去半步,所以每个人的鞋底都是干的。 那么,这湿漉漉的脚印又是谁留下的? “咕噜!”罗老歪咽了一口口水,拔起枪乱指。 “兄弟?” 陈玉楼问道,眼睛瞟向房门,兀自好端端地被门栓从里面顶了,根本没有开启过的迹象,但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这串水渍未干的脚印究竟是从何而来? “上面!” 魏平话音刚落,众人齐齐抬头上看。 只见昏暗的油灯光影里,一个全身白衣的老媪正伏在房梁上向下窥视。 而魏平则目光灼灼的看着屋内泥水未干的脚印,显得杂乱无章,而且模糊难辨,看不出行踪去向,唯见足印细小,颇似旧时妇女裹的小脚。 “别急!” 陈玉楼正要动手,魏平开口说道,泛着寒光的小神锋立刻便收了起来,但那罗老歪却是一梭子扫了过去。 “砰砰砰”连开数枪。 “哎,你急什么?” 将身边的皮灯盏取过,举高了一照,就见房梁上挂着一副古画。 那画中有一批麻戴孝的老媪肖像,脸上皱褶密布,神态垂垂老朽,面目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表情,令人一看之下顿时生厌,她身旁则绘着一片残碑乱石嶙峋的坟丘。 画像挂在房梁上已不知多少年月,纸质已现出暗黄受潮的迹象,但并没有什么尘土蹋灰落在上面。 但现在,却被子弹给撕破了。 “哑兄,麻烦你将画取过来,等一下我有用。” “嗯!” 昆仑摩勒刚要动手,忽听一声猫叫,有只花皮老猫从梁上探出半截身子,目光炯炯,望着门后耗子二姑的尸体看得出神。 野猫偷食,啃死人肉。 留它不得! 这次,魏平没开口,罗老歪也不动了。 突然,这瘸了条腿的老花猫,电光火石只见跃下了房梁,扑在耗子二姑脸上,一口便咬着死人面颊的肉,扭头而去。 谁能想到,这瘸猫竟然如此大胆,如此敏捷。 “贼猫,大胆!”红姑娘怒喝一声。 陈玉楼也是怒极,破口大骂:“贼掰猫!找死……” 握着小神锋便扑了过去。 只是,这瘸猫翻身逃窜竟然无比敏捷,一溜烟似的钻入了门缝下豁口中,遁入屋外黑雨,倏然远去。 老猫虽然缺了一足,但动作油滑诡变,转瞬间便把“呲牙、咬耳、掉头蹿出、钻门缝逃脱”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陈玉楼出手虽快,终究离它有几步距离,竟没能碰到它半根毫毛。 在兄弟面前丢了脸,陈玉楼的脸色颇有些挂不住了。 这才入山第一天,这可是他带魏平第一次下墓,竟然被一只猫给耍了。 “兄长,我陪你去,不是一只猫那么简单。” 听到魏平如此说,那股怒意顿时消了下去,他知道,既然魏平如此之说,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点了点头,两人披上斗笠,走入暴雨之中。 陈玉楼生就一双夜眼,在大雨泥泞的黑暗中秉气疾追,竟能紧紧跟住猫踪,两人须臾间已追至下了岭子。 深山里的天气变化无常,这时大雨渐止,乌云散去,一弯冷月露出头来。 三足瘸猫毕竟少了条腿,虽然进退灵动,但跑起来要比健全的猫慢得多了,所以二人借着月色追踪,一时倒也没有跟丢。 “喵呜……喵呜……” 猫叫声从前方传来,悲哀的叫声如泣似哭,更带有一种颤栗欲死的恐惧感,猫叫声愈来愈是惊怖,中夜听来,耸人毛骨。 透过树隙间洒下的月光,只见一株老树后面是片坟茔,坟地里残碑乱石,荒草蔓延,看起了很是眼熟,十分像义庄古画中描绘的地方。 而那老猫正蜷缩着趴在一块残碑下面,全身颤个不住,而墓碑上则出现了一幕不可思议的诡异情形,这情景使得陈玉楼的心跳都骤然加快。 第十九章 剖腹献妖心 暴雨初停,乌云骤散,月色如水。 虽然深山老林里多古木,但山坳间这片老林子,却是透着股妖异不祥。 那古木盘根虬结,都生得拔天倚地,也就罢了,让人心跳的是,借着月色,只见那残碑后面妖雾吐纳,似有诡物在呼气吐息。 至于那只食人肉的老瘸猫,正绻伏在残碑前,全身瑟瑟发抖。 耗子二姑的那块脸颊肉,已经被它从嘴中吐在了地上,绝望的叫声一声紧似一声,声中带血,似乎正对着那石碑后面的东西苦苦求饶。 陈玉楼不是个无神论者,他读过很多古籍,知晓世间存在无数诡异的事物。 在很多的野史和轶闻当中,月圆之夜都会出现蟒蛇吐丹、老狐吞珠,用月华修炼的传闻。 陈玉楼心中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词,便是“妖”! 手里的小神锋握紧,低沉着嗓音说道:“兄弟,你天赋异禀,又掌握了西洋道术,今天哥哥听你安排。” 魏平左手无名指不自觉微微跳了起来,那枚用女人头发编织的魂戒在月色里泛着难以察觉的幽光,笑道:“兄长看好戏就是,这东西,逃不出我的掌心。” “如此,我为你护法。” 说完,陈玉楼手持小神锋,一双夜眼炯炯有神地望着残碑,浑身肌肉绷紧。 惨白的月色混合着吞吐不定的妖雾,使得残碑前的一小片空地笼罩在一层朦胧怪异的光晕之下。 便是陈玉楼那双夜眼,也难以看透虚实。 突然,那光晕里出现了一对滴溜溜乱转的小眼睛,紧接着,身体露了出来,头大阔口,毛色发黄,竟是一只小小的狸子。 这狸子好像真的成妖了,魏平没有一双夜眼,看不到它的表情,但陈玉楼却是咽了一口口水,那一脸诡异的坏笑,要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林间流水潺潺,狸子走到水边,老瘸猫顺服的也缓步走到水边,然后僵硬缓慢地喝起水来。 只是,老瘸猫喝水的样子太不寻常了,像是渴死鬼投胎,在水边咕咚咚一阵狂灌,直喝得口鼻向外溢水了才停住不饮。 像是中了魔障似地仰面倒地,自行挤压因为喝了太多山泉而胀得溜圆的肚子,把刚喝下去的水又都吐了出来。 而那狸子形如鬼魅,守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瘸猫饮水。 如此三番洗胃,反反复复地喝了吐、吐了喝,把肠胃中的胆汁都吐净了,已经开始吐出暗红色血汁。 可老瘸猫硬是一声不吭,最后终于什么都吐不出来了,才倒地不起,瞪着两只绝望无神的猫眼望着月亮,一下下地抽搐着猫爪猫尾,等待着死亡地降临。 果然,那狸子闲庭信步走到面前,用前爪轻轻捋着老猫仰起的肚腹,发出“嘿嘿嘿”一阵夜枭般的笑声。 随即,开膛剖腹,锋利的指甲瞬间撕开了柔软的猫腹。 老猫腹中清洗干净的肚肠像是一盘摆在桌上的珍馐,一览无余地呈现在狸子面前。 只见狸妖把洗得干干净净的猫肠一股节一股节抽出来,这时候老猫还未断气,四个脚爪和猫尾巴由于痛不可忍,依然在抽搐不止。 狸子毫不怜悯,抽取完猫肠,咬开猫颈饮血,直到此刻,那三足瘸猫才圆睁着二目咽掉了最后一口活气。 “兄弟,这狸子化妖了吧!” 虽然场面诡秘,但陈玉楼看得极其精彩。 这种东西,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次啊! “小妖罢了!” 魏平随口说着,伸手朝着那残碑方向一拂,魂戒幽光一闪。 摄魂迷幻! 圆光催眠术。 发动! 霎时间,狸子扭转过那极其人性化的脸,阴森森浅笑着,缓步走来,只见其全身黄色的绒毛,夹杂着斑斓的花纹,显得非常罕见。 “兄弟!” 陈玉楼刚开口,全身肌肉就立刻陷入一种僵硬状态,目光再也移动不开了,身体无法动弹分毫。 在他的夜眼当中,有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妪,满身惨白的凶服,骑着一头雪白雪白的小毛驴,一脸不阴不阳的表情,从残碑后走出,缓步而来。 “这……” 即便很信任魏平,陈玉楼一时间也顿觉神魂飞荡,毛发森竖,全身生起一片寒栗子来。 就在这时,那老妪骑白驴便走到了面前,“嘿嘿”一阵冷笑,嘶哑生硬的笑声令人颤栗欲死。 一点冷汗从额头上溢出。 只是就在恍惚之间,面前哪有什么白老太太,哪有什么白驴。 只有条全身灰白秃斑的老狸子,骑着好大一只白兔,那老狸子瘦得皮包骨头,身上的毛都快掉秃了,只剩下遍体灰白干瘦地老皮,但是两只眼睛极亮,贼溜溜的正盯着魏平。 “献祭!” 陈玉楼隐约听到这两个字,身体恢复了自由,随即便看到那狸妖从白兔上滚落下来,跪倒在魏平的面前。 磕头不止。 磕了有三分钟,只见魏平挥手一拂,那老狸妖豁然抬起头,脸上露出诡异的浅笑,颤颤巍巍地伸出爪子,露出柔软的腹部。 “嘶!”陈玉楼倒吸一口凉气。 开膛破肚。 他本以为只有东洋人才会切腹,原来妖也会。 一颗还在“扑腾扑腾”跳着的心脏给掏了出来,用双手捧着,献到了魏平面前。 剖腹献妖心! ‘我这兄弟竟然连妖都能给催眠了?捡到宝了,真是捡到宝了。’ “投胎去吧!” 魏平手掌一拂,这老狸妖瞬间倒地。 【献祭黄级-下品妖兽,获得收容点:1】 ‘黄级-下品?只有一点收容点?系统抠啊!’ ‘要购买发丘天印需要九点,看来下瓶山之前,是拿不到了。’ ‘献祭的完成时间远远短于封印……可能和狸妖是下品有关……’ ‘咦,献祭还会留下尸体么?’ ‘那只小狸妖?’ 魏平扭头一看,也就是掏老猫肠子的那只,此刻竟然瞪着双眼吐出了苦胆。 这家伙胆子太小,竟是被老狸妖惨死的一幕给活活吓死了。 系统没了反应。 ‘可惜了,这小狸子也应该快化妖了吧!’ 陈玉楼正要开口奉承几句,突然眉头一皱,低声道:“兄弟,有动静……” 第二十章 瓶山三结义 还未等二人隐蔽起来,就见密林间荒草一分,走出两男一女三个年轻苗人。 看身上装饰都是冰家苗打扮,各背了一个大竹篓,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 这三人其实来得有几分钟了,陈玉楼心神都在狸妖的身上,魏平功夫还未大成,未发觉罢了。 还没等陈玉楼开口,就听当先一个苗人走到近前来,用绿林中的隐语说道:“摘星需请魁星手,搬山不搬常胜山。烧的是龙凤如意香,饮的是五湖四海水。” 陈玉楼眉头一挑,脸上大喜,便也按绿林规矩,报切口道:“常胜山上有高楼,四方英雄到此来。龙凤如意结故交,五湖四海水滔滔。” “哈哈,陈兄,别来无恙否!” “你这老道,怎么扮作苗人。” 原来这伙苗人都是搬山道人,开口的,便是鹧鸪哨。 此人就是“鬼吹灯”女主人公shirley杨的外公,民国时期的传奇人物,是盗墓门派搬山道人的魁首,为了解除扎格拉玛族后裔身负的红斑诅咒,深入古墓寻找神物雮(mu)尘珠。 搬山道人之术,传了不下两千年,也是能人异士辈出,不过大多是年轻成名,英年早逝。 他们暗中盗墓掘冢,一向不与外人相通往来,世上都传言“搬山道人发古墓者,乃求不死仙药”,未知真假。 直传到民国年间,搬山道人中更是凋零无人,好在其中出了个以一当百的鹧鸪哨,他知道再凭剩余的搬山道人寻珠,恐怕终究渺茫无望,只好破了千年传承的禁忌,常常与卸岭群盗相通讯息。 卸岭之辈都知道搬山道人只喜欢找药,对金玉宝货不感兴趣,又兼鹧鸪哨本领高强,为人慷慨侠义,群盗都愿结纳于他。 至于另外一男一女,都是鹧鸪哨同宗同族的师弟师妹,女的善通百草百花的药性,道名花灵。 男的血缘中色目未消,一头卷发,不像中土之人,道名老洋人。 道名并非道号,而是搬山道人的隐名和绰号,这两个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经验尚浅,但鹧鸪哨在搬山道人中也没其余帮手了,只好将他们带在身边。 “哥哥,我来给你介绍,我这位兄弟,可是了不得……” 不用陈玉楼多说,鹧鸪哨拱手一礼,他来得正是时候,看到那只老狸子死在了魏平面前,知道眼前这个白面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深藏不露,是个高人。 “陈兄,你兄弟就是我兄弟,我叫鹧鸪哨,搬山道人。” 魏平回礼说道:“我叫魏平,年前留洋回来。” 鹧鸪哨眼睛一瞟,那老狸子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一惊,问道:“魏兄弟,我刚刚看到这黄妖对你顶礼跪拜,让我猜猜看你用的是什么道法。 这黄妖用残碑圆光,使障眼法害人,已不知伤了多少无辜。兄弟你留洋回来,破其圆光,惑其神魂,莫不是用得西洋的催眠术?” “啪啪!” 陈玉楼拍着手,大笑道:“哥哥,世人都晓得我这双夜眼厉害,其实你这双眼睛才犀利,什么也瞒不了你,正是催眠术。不过,我兄弟师夷长技,贯通中西,这道法,全名圆光催眠术。” 魏平也是畅快一笑,说道:“不过是雕虫小技,也就迷惑些小兽,不值一提。” “兄弟,你过分谦虚了。你的能耐,大着呢!” 陈玉楼看着魏平,又看向鹧鸪哨,脸上笑意收敛起来,一本正经说道:“两位兄弟都不是寻常人,我陈玉楼陈金堂也勉强算是湘西人杰。不若,今晚我三人在这瓶山下效仿桃园结义,在此义结金兰,如何?” 鹧鸪哨哈哈一笑:“我看行。” “哥哥,我这辈子不知道拜了多少把子,那不过是为了维护利益罢了。但今夜不同,哥哥你得为人,我佩服。魏兄弟的担当,我也佩服。这结拜,拜的是天地,拜的是关公,拜的是你我的魂灵,不是割鸡头饮血酒……” 当即,陈玉楼将魏平的毕生理想说了出来。 虽然他鹧鸪哨也不是为了金银去盗墓,但与魏平的家国大义相比,还是落了下乘。 魏平当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说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担当,我只想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做出一点微薄的贡献,仅此而已了。” “魏平,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就在这瓶山下,对着夜雨后的朗朗乾坤,斩狸子头,喝烈酒,生死与共。 魏平其实还是心怀些小利益,两位都是盗墓的高人,正好助他收容禁忌。 但话又说回来,要是普通人,两位又岂能和他一个无名小卒结拜。 这时候,红姑娘、罗老歪四人见两人久久不归,也都寻了过来。 “陈掌柜,你们义结金兰怎么不叫上我?难不成是看不起老罗我?” 陈玉楼见状,立刻打着哈哈道:“大帅啊,你是军阀,我们三个是盗墓的,瞎凑什么热闹?” 罗老歪:“……” 见来了外人,几人都收敛了起来,不好多谈。 鹧鸪哨略有不舍道:“两位兄弟,这瓶山可不是善地,当需小心谨慎些。” 陈玉楼稍一寻思,又看搬山道人身后竹篓沉重,定是带着掘子利器,立刻说道:“大哥你这次来此,也是为了瓶山吗?不如……” 搬山分甲之术是盗中绝学,两厢联手,必成大事。 他以前从没动过元墓,怕是有些棘手,若能合搬山卸岭之力,再有三弟的天赋和催眠术,何愁大事不成? “二弟,我这次来,还真不是为了瓶山元墓,而是为这黄妖而来,谁曾想,它竟然轻易就被三弟给收拾了。” “大哥才是高义,我除此妖不过顺手为之,大哥却专门跑这一趟。” “不说这个,我将我发现的说一说吧!我正在挖夜郎王墓,距离这里有几座山,瓶山方向常有两道虹气冲天,只在黎明之际隐没,因没去查看,尚难断言是墓中金玉宝气,还是深山里的妖气。” “可能都有!”魏平说道。 鹧鸪哨沉吟一番,继续道:“二弟,三弟,夜郎王古墓,我已筹划半年之久,预计六七天内就能了结。两位兄弟先探一探瓶山,六七天后,我来瓶山与你们会合,如何?” “善!” “就让我两打个前哨。” 第二十一章 工兵掘子营 【献祭黄级-下品香火阴神,获得收容点:1】 老妪画像在魏平手里迅速黯淡,上面的墨色肉眼可见地消融,还未等好奇靠近的罗老歪看清楚,魏平将画丢进了火堆里,烧成了一捧灰烬。 临睡前看了一眼属性面板,距离升级又近了一步,魏平这才满足的沉沉睡去。 姓名:魏平 称号:实习收容工(无特殊加成) 等级:lv2(2/4)【可分配属性点1点】 天赋:封印lv1;献祭lv1 精:6(+) 气:5(+) 神:6(+) 禁忌封印物:人皮尸毒囊,吸血獠牙,小玉魂戒 收容点:2点 商城:蠕动的饥饿;青眼白龙卡;发丘天印 可选择收容世界:无 任务完成进度:任务3(献祭:狸妖;香火阴神)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六人轻装简从,雇了个洞人向导,向着瓶山而去。 瓶山,在洞人眼中那可是大凶之地,到了瓶山外围,那洞人怎么也不再向前。 罗老歪是湘阴的大军阀,做司令之前实是杀人如麻的土匪,在当地,闻其名小儿不敢夜啼。 不过,在湘西老熊岭这闭塞之地,那些洞人谁又知道他罗司令的大名。 有道是名头不如枪头,转轮手枪冷冰冰的枪口顶在脑门子上,那洞人向导立刻惊得险些尿了裤子。 这才知道这伙客商都是响马子,一个不对付,瞪眼就宰活人,哪里还敢不从。 只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以期能打消这群杀贼的贪念。 “各位好汉,前面真的不能再去了……” “好叫各位好汉知晓,这山里有一座古墓,百年前地震,裂开了几道缝子,里面宝气逼人,有许多股盗墓贼和土匪想进去发财,结果还不是进去几个死几个,从无一人能够从墓中出来。” “都说那山里埋了尸王呢!好汉……” 罗老歪一枪托砸在那叽叽歪歪的洞人脑袋上,喝道:“妈个巴子,废话这么多,不是古墓你以为老子来看风景的啊!” 正看风景的魏平斜眼望了一眼罗老歪,继续欣赏起鬼斧神工的瓶山绝景。 瓶山,状若其名。 四周峰林密布,山体虽然比那些巍峨的大山小了许多,但少说也是座数百丈的石山。 只是,整座山生得奇巧,就是一大块暗青色的山石。 石色暗青,性属阴寒,触之生寒,与老熊岭等山的地貌地质截然不同,天地造化的鬼斧神工,使这块自打开天辟地以来便存在的巨大青石,化成了一只大腹古瓶的形状。 瓶身状的山体向北倾斜欲倒,后山断崖就这么欲倒未倒地凌空倾斜了几千万年,千分的绝险之中带着万分的离奇,形成了一道奇险兼备的罕见景象。 “你还别说,再没有比瓶山二字更贴切的名字了,那些大大小小的裂缝,加上草木植被点缀,你们看像不像古瓶上绘的图案纹路。怪不得古代帝王要在这里炼丹求长生药了……” 魏平背着手遥望瓶山,只是没有手机来记录这副绝妙的景色,着实可惜。 陈玉楼眼中露出一抹凝重:“鬼斧神工,看上去是绝妙的景色,但也充满了危机啊!” “要是没有危险,这元墓岂等我们来盗。” 罗老歪“哈哈”一笑,驱使着洞人探路。 那些个极宽大的裂缝,却未被泥土覆盖,在瓶形山体间形成了十余道巨大裂隙,如同刀劈斧切般直裂下去,山隙内云雾锁掩,深不见底,危崖两侧奇松倒挂,绝险无比。 这种地貌,一个不小心滑落下去,就是九条命也不够摔的。 好在大部分的裂缝间都有古时所造的石桥吊桥相连,足以让人通行。 大道借山势扶摇直上,穿过道道层层的丛林断崖,曲折蜿蜒分布着九十九弯,弯弯相连,层层叠起,宛若苍龙盘旋,直通天际。 悬于半空,只见山峦间烟云变幻,奇景掩映,真真个神仙洞府。 罗老歪俗人一个,不耐烦看这些景色,毛躁躁问道:“陈掌柜,可寻到墓道了?” “罗帅,这瓶山是一体的暗青巨岩,望字诀的观泥痕辩草色之法,根本无法查知古墓地宫的方位,看来只能用闻字诀了。你朝着山涧放一枪。” “好嘞!” 罗老歪将他那支大口径的转轮手枪对准深涧下方,一扣板机就开了一枪,枪声在山谷中回响良久。 反正,魏平是听不出什么奥秘来,只知道枪声回响了七八下,这才消了下去。 陈玉楼生来五感敏锐过人,普天之下,再无第二人有他这身本事,此时贴在石壁上倾听起来,遥闻山底空鸣,似有一处大如城郭的空间。 催促着罗老歪放了六枪,陈玉楼这才直起身子,伸手指向左侧那处深渊笑道:“大致听出了几条墓道,和三座地宫的轮廓。最大的地宫,就在那条裂开的这道深崖下。” “好!” 罗老歪嘴都歪到了耳朵根,急躁躁说道:“陈掌柜,现在就联系我的工兵掘子营和你的卸岭力士吧!” “不急,等我大哥来了再动手不迟……” “陈掌柜,这不是在我的地盘啊!要是被人查出了我等的踪迹,少不得有大麻烦。附近的几股军阀,可都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看还是连夜掘开元墓,才是正理。” 陈玉楼摇头,看着魏平问道:“三弟,你怎么看?” “地下有毒虫是肯定的……” “蝎子蜈蚣,怕个卵子,我那工兵掘子营可都是老手,带了不少雄黄、石灰。” 魏平刚要开口,却见山腹中的彩雾忽然上升,深涧里好似过火轮车一般隆隆回响,震得松石皆颤,犹如天崩地塌一般。 陈玉楼脸色大变,大叫道:“毒物成云,快走!” 一行人狼狈退出了瓶山,回到了老熊岭义庄。 “日他个奶奶,等那群杂毛老道从黔边回来,黄花菜也都凉了。这块到了嘴边的肥肉也当真难吃……不行,空等下去,万万不行。” 找到了墓道,罗老歪贪念大增,嚷嚷着要连夜掘墓。 “这样吧!你看兵分两路如何?”魏平嚼着血肠,随口说道。 “怎么个兵分两路?” “一路以罗帅你的工兵掘子营为先锋,先探瓶山……” “你将老子当炮灰?”说罢,罗老歪怒气冲冲地拔出了枪,“咔哒”一声,打开了保险。 陈玉楼伸手按住了罗老歪的胳膊,笑道:“罗帅,急什么,你听我兄弟把话说完。” “他能代表你陈玉楼?” “我兄弟的话,自然就是我说的话。” “好,你说。” “首先,是你等不急,不是我逼你。所以让你先探瓶山,这利润,只让你一成,如何?” “一成?三七分才行。” “三七分可不行,我们也不是在这里空等。我知道一法,能破毒虫群,只是需要多耗一点时间。我劝罗帅还是等上一等,也少折损些兄弟。” “用石灰足以,一成就一成,哑巴,帮我联系我的人。” 人命不值钱啊! 罗老歪岂会在乎那些**,有钱,就能招到人,没钱,谁跟你混。 “嗯!” 昆仑摩勒得陈玉楼点头,立刻哼了一声。 罗老歪手下的两支部队,最大的一股几百号人,便是所谓的工兵掘子营。 其实在这种杂牌军阀的队伍中,各种编制极不正规,大多数不会设立专业工兵单位。 而罗老歪组建的这只部队,也根本不修工事排地雷,实际上就是专门用以挖坟掘墓的倒斗部队,都是挑选出来的那种胆大不信邪要钱不要命的,受过相关的训练,配备有卸岭的各种器械,还分配有不少骡马,用来负载炸药土炮石,或是运输盗挖出来的珍宝。 另外还有一支“手枪连”,成员都是罗老歪的亲信,相当于督战队,盗墓的过程中,要是有人想私吞宝货明器,或是开小差当逃兵的,一律就地正法,而且手枪连的士兵装备精良,一水的德国造,每人两支二十响,战斗力和火力都很强。 昆仑摩勒连夜出发,第二天天明,便领着数百人到了老熊岭。 也不休息,罗老歪直扑瓶山。 第二十二章 湘西怒晴鸡 望着工兵掘子营浩浩荡荡而去,花玛拐颇为牙疼的龇了龇牙,说道:“总把头,我们这就干等着?兄弟们都眼巴巴看着呢!听说多分罗老歪一成,都……都……” 都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陈玉楼冷哼一声,眯眼看着花玛拐,直看得他低垂下目光,不敢对视,这才说道:“你跟我几年了?” “五年六个月。” “那你应该知道,没把握的事,我会去做吗?我兄弟让出了一成利,你以为他罗老歪拿得到?笑话!” 花玛拐立刻不敢多言。 魏平一如既往的带着浅笑,心中暗道:要不是我,你今天就要死在瓶山上,化为一泡浓水喽。花玛拐,是我救你一命啊! 这时,陈玉楼终于忍不住了,苦笑道:“我的兄弟啊!你倒是说说,怎么破那毒虫群?要是一般的毒虫,石灰、雄黄就能应付,但我知道,那瓶山里绝对有妖孽。兄弟你也看出来了吧!” “二哥,连这老熊岭下都有只黄妖狸子,那瓶山,岂会没有妖。以昨天那毒虫群的规模,必有大凶之物,想来不出五毒的范畴。” “你的圆光催眠术,能不能……” 魏平两手一摊:“毒虫不比兽类,这催眠术,可能不起作用。” 真的不起作用的,魏平试过鱼类、节肢类、鸟类,除了哺乳动物,这魂戒,迷惑不了。 那六翅蜈蚣,大概率是不起作用的。 那玩意儿按照剧情所描述,太过于恐怖,一口就能将一个活人化作浓水,花玛拐就是这么死得,魏平确实不想以身犯险。 稳! 是魏平的处事守则。 “你就别卖关子了,说说看怎么破那毒虫群。” 魏平沉吟一番,笑道:“二哥可知道怒晴鸡?” “怒晴鸡?我只知道怒晴县,怒晴县的鸡?” “我也是在古籍中看到的,湘西从古就有凤凰玄鸟的图腾,地名也多和古时风凰传说有关,就如同此县,名为怒晴县。怒晴乃为凤鸣之象,鸡禽眼皮生在上面,更兼一身彩羽金爪,就是罕见非凡的凤种,普天下只有湘西怒晴县才会有怒晴鸡!” 花玛拐插嘴问道:“魏先生,难道这怒晴鸡能斗毒妖?” “我们都知道,蝎子蜈蚣之流最是惧怕公鸡的,天上昴日星君便是公鸡得道,这凤种怒晴鸡,你说能不能斗毒妖?即便找不到怒晴鸡,我们寻百十只大公鸡,饿它两天,放在瓶山上,你说能啄死多少毒物。那些石缝里藏着的毒物能瞒过人眼,又岂能瞒过鸡嘴。” “妙,妙啊!” 陈玉楼一拍大腿,立刻安排下去,让卸岭力士找百十只大公鸡来,这才说道:“三弟,你看我们去哪寻这怒晴鸡?” “自然去洞人的寨子里去寻,不知道这周围有哪些寨子。” “老熊岭东边有个留风寨,北边有个金风寨……” 魏平当即说道:“就去这金风寨看看!” “好!” 金风寨,早在千百年前,就有金苗聚居,专以挖金脉为生,如今寨子里也是夷汉都有。 山民们起得早,天刚亮就从吊脚楼中出来,各忙着自家的活计,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由于世道太乱,寨子虽然僻处深山,也要防备山贼土匪前来洗劫,所以寨中有组织起来的乡勇,持着土铳梭标,在山口检查外来的货商。 陈玉楼等人都是惯走江湖的,岂会被几个山民盘住,在山口应对自如,轻而易举地冒充货商混进了寨子。 之所以要化装进来,主要是因为山里的老百姓对军阀土匪恨之入骨,一看那些魔君的影子,不是一排土铳放过来,就是卷了家当飞也似的逃进深山,若想套些实底详情出来,也只得乔装改扮了,以免引起当地人不必要的慌乱。 寨中山民见有外边的人来,都好奇地围拢过来。 立刻,便见到黑大汉挑着的货筐里满满都是白花花的盐巴。 由于深山老林进出不便,在这里最有价值的东西是盐,盐巴本身已经被当地人视为一种最硬通的货币,土人经常有一句话:“三担米一斤盐”,可以说这就是当地公认的一种汇率。 红姑娘立刻吆喝了起来,她曾是月亮门里跑江湖卖艺的,招揽生意吆喝赞口的本事,那是一绝,整个寨子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聚集在了她面前。 她面前,是些花布之类。 至于魏平和陈玉楼,则挑着空箩筐,吆喝着“鸡毛鸭毛代换糖嘞,破铜烂铁来换糖嘞,来换糖嘞……” 没多久,手里的白砂糖少了好几包。 箩筐里的鸡毛满了一半。 “鸡毛鸭毛代换糖嘞……” 魏平正吆喝的兴起,陈玉楼支起了耳朵,低声道:“三弟,你小声点,我好像听到了不一般的声音。” “啊?” 正这时,魏平也听到了一阵高亢的雄鸡鸣叫。 好一只大公鸡,彩羽高冠、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神态更是高傲不驯,站在了屋顶上,不怒自威,一股精神透出羽冠,直冲天日,与寻常鸡禽迥然不同。 “这鸡?” 魏平双眼放光,那可不就是“怒晴湘西”中的主角怒晴鸡。 鸡冠子又大又红,鸡头一动,鲜红的肉冠就跟着乱颤,简直就像是顶了一团燃烧的烈焰。 全身羽分为五彩,鸡喙和爪子尖锐锋利,在正午的日头底下,都泛着金光,体型比寻常的公鸡大出一倍开外。 当真乃神物是也! 魏平嘴笨,不及陈玉楼利索,继续吆喝着那两句鸡毛。 而陈玉楼,开始了他的表演。 等了有半个小时,等到都有些尿急了,红姑娘匆匆赶来。 原来,那怒晴鸡不好擒,红姑娘这个月亮门变戏法的,身手敏捷,果然是手到擒来。 一手交盐,一手交鸡。 买卖成了。 就在几人拎着怒晴鸡准备离去,一个小老头快步走来,边走边高声道:“慢着,慢着,这鸡卖不得。” 老头硬生生将几人拦下,解释道:“各位大哥大姐且慢,我若把这只雄鸡给了你们,实是让你们惹祸上身,这不积阴德的事情,岂肯轻易为之?此鸡非鸡,乃是妖物,你们这些后生,难道没听过犬不八年、鸡无六载之理?幺儿,还不将盐巴还给他们。” “老汉,这买卖已成,断无反悔的道理。我们出门在外做生意,最是忌讳这些,您老原谅则个。” “不行,不行,这鸡准备过两天杀了的,不能卖啊!”老头不依。 “老汉,鸡是你家幺儿卖的,换半斤盐巴,大伙儿说说,一只鸡换半斤盐巴,这不亏吧!现在买卖已成,你又来反悔,哪有这个道理。那么,今天卖出的盐巴、花布,我们也反悔,行吗?” 陈玉楼一开口,就将利益与寨民绑在了一起。 果然,一听要反悔,那些买了盐巴、花布的人家哪里肯,都劝老头。 所以,这一闹,众人得偿所愿,魏平抱着怒晴鸡,一阵烟出了寨子。 第二十三章 猥琐发育中 罗老歪果然铩羽而归,颓废地坐在老熊岭义庄前,周围尽是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东倒西歪地睡了一地。 他眼巴巴看着魏平、陈玉楼一行抱着大公鸡有说有笑走来,豁然站起身,腆着脸小跑着过来,一把抓住陈玉楼的胳膊: “陈掌柜,陈爷爷,从今天起,我听您老吩咐,您说等几天就是几天,您让我杀鸡我绝不撵狗。” “咯……咯……” 怒晴鸡电光火石之间朝着罗老歪啄去。 “巴拉巴子,这鸡怎么这么凶?” 罗老歪往后一退,看着手臂上被啄去的衣袖一角,瞪大了眼睛,说道:“晚上吃鸡吗?这有年头的大公鸡,要炖个一天才能烂。” 魏平伸手安抚着怒晴鸡,抠出一块破布,说道:“这可是下墓的大宝贝,舍不得吃的。” 陈玉楼当即板着脸问道:“怎么?遇到妖魔鬼怪了?” “那瓶山的水实在太深,我罗老歪把握不住。那一成的利您老收回去,就当我是个屁,别往心里去,这瓶山元墓还是得您老出手才行。” 吃了个大教训,罗老歪这个响马头子也收敛了性情,乖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说说看,都遇到了什么?” 魏平一边逗着怒晴鸡一边竖起耳朵听着。 想起这一天在瓶山里九死一生的遭遇,罗老歪就有点想哭。 “巴拉巴拉!” 几人将罗老歪这一天的遭遇细细分析,结合着洞人的传说,总结出几条有用信息。 首先,毒虫的来源明确了,移尸地的迷也破了。 原来,自元人南下,提兵攻入湘西,这瓶山的药炉便随之荒废,遗下许多药草金石,时日一久,药气散入土石,引得五毒聚集。 这些毒虫在古墓裂开后,将阴宅当做了巢穴,平日里互相吞噬传毒,又借药石之效,都化作了奇毒无比之物。 那些大蜈蚣的毒液,能使人肌肤瞬间烂为脓血,只要是血肉之躯,毛骨筋髓都剩不下分毫。 说起一个活人在面前化为浓痰,狠如罗老歪,也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毒虫,才是瓶山元墓里最大的威胁。 而毒物也常钻入墓中咬噬死人,将尸体化为污水,土人无知,只能用“移尸地”来解释此种罕见的奇怪现象。 其次,罗老歪的工兵掘子营也炸了墓门,成功进入到了地宫之中。 罗老歪面露后怕之色,不确定说道:“他奶奶的,陈掌柜,你指点的那地宫竟然是个陷阱。里面确实是一座古城,但城头上架满了机弩,后边影绰绰的站着无数人影,机弩一发,那真是箭如雨下,都不停地。几十个兄弟,就惨死在了瓮城里。要不是老子留了个心眼,今天也要栽在那里了。” “妈了个巴子,那城墙上不会都是大粽子吧!都五六百年了吧!” “瓮城?” 陈玉楼一听,就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断都出错了。 过往的经验,都无法用在瓶山这道观仙宫改建的墓穴里,他便是猜破了头,也想不到元人不按常理出牌,不禁觉得骨头缝里都冒出凉气。 要不是有三弟拦在,他陈玉楼可能也是九死一生了。 万幸!真是万幸! 这贪念果然不能起,万事都该一步一个脚印。 至于之前对让利于罗老歪而心生不爽的花玛拐,此刻不禁打了个激灵,直感觉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 今日罗老歪的人惨死了过百,要是他领着卸岭力士前去,谁知道要死多少。 对于魏先生,再不敢有半分轻视之心。 “三弟……” 陈玉楼看向魏平,只见其不知道从哪里捉到几只小蝎子、小蜈蚣,正兴致勃勃地喂着怒晴鸡。 那一路上折腾不休的怒晴鸡,竟然安静了下来,欢快地啄食着美食。 “二哥!” “咯……咯……” 摸着怒晴鸡的五彩羽毛,用美食安抚住暴躁的怒晴鸡,魏平说道:“大哥来之前,我们也不能闲着,明天你陪我在瓶山上转转,你看如何?” “你要下墓?” 魏平连连摇头:“就是单纯的给怒晴找点毒物补补,犬不八年、鸡无六载,我看它也快要化妖了,帮它一把看看。然后,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就在外围活动,不下墓。” “正好,我也要重新探探这瓶山。之前的判断大有差错啊!” 二人一拍即合。 美美睡上一夜,天刚蒙蒙亮,魏平抱着怒晴鸡,陈玉楼点了二十来卸岭力士里的精英,二上瓶山。 至于之前一直跳得欢的罗老歪,却没再提上山。 他自己说要休息一天,缓缓神。 二十几卸岭力士,每人都背了一个大竹篓,里面装着卸岭群盗的独门秘器“蜈蚣挂山梯”。 这东西是一种按节组合的竹梯,卸岭群盗倒斗之时,凡是上山下涧,遇着艰难险阻,都离不得这件器械。 逢着绝壁危崖无法攀登,一人轮番使用两架蜈蚣挂山梯,钩在松石缝隙里,就可以迅速爬上绝险的峭壁。 一行人也不下渊,仗着蜈蚣挂山梯直接上了半山巅瓶颈处,望到那裂谷里仍有彩雾升腾,只是昨日被罗老歪闹了一场,墓里的毒蟒毒虫,却也死了不少。 这毒雾之气,已经不及第一日那般恐怖浓厚。 这是第一个好消息,紧接着,好事成双。 “咦,没想到背阴地生了成气候的九龙盘,这可是好宝贝啊,能吊命的……” 墓里的金银明器,也不过是卖些钱财。这能活命的药材,那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奇珍异宝。 陈玉楼当即摩拳擦掌,准备亲自采起药来。 瓶山盛产奇花异草和诸般珍异药材,附近的山民洞夷常有人依靠采药为生,如果能在山上采到黄精、紫参,便可以转卖给收购药材的客商,也可以拿到城中自己贩卖。 这山里最值钱的便是何首乌、灵芝、九龙盘等物,怎奈这些东西都生长在绝壁危崖上的岩缝山隙深处。 加上这瓶山凡人难近,于是才有了这年份十足的九龙盘。 “三弟,你慢点,你可知道这药多贵?别糟蹋了,停,你小心些。” “多贵?” “咯咯……咯……” 背篓里的怒晴鸡不知为何,无比剧烈地啼鸣起来。 魏平双眼放光地望着岩缝深处,多贵也不及对面那头僵尸贵啊! 我距离升级就差两点经验了。 只要升级,再得一点属性,那么……收容瓶山六翅蜈蚣和元将尸王,风险将进一步下降。 稳! 必须稳! 必须在鹧鸪哨回来之前,猥琐发育健全。 “我跟你说,这九龙盘在山阳处长的都不值钱,普通的只可以驱风解毒。唯独终年不见天日的深谷幽壑,才能生长这种鳞叶肥大的龙盘,也称九鬼盘,每株价值千金,有吊命的神异功效。” “三弟,你迟早能用得到的……” “……” 我肯定用不到。 魏平稳稳当当站在了终年不见天日的鸡血岩上,身后,那群粗汉子个个拈花般在采药。 便是陈玉楼,也是小心翼翼将一株最大的鳞甲鲜艳的九龙盘给连根刨起。 倘若九鬼盘少了一根须茎或半片鳞叶,便相当于破了品相,再也不值钱了。 魏平对此物视若无睹,他靠近石壁,伸手前探,指尖立时感受到一阵恶寒,正是古墓中才有的阴冷。 隐隐约约看到石壁深处有个人影,再向前挤过两步,系统提示出现了。 “献祭!”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只见山隙里一动不动站着一具身材高大的男尸。 古尸低头垂臂,看不清它的面目,身上积满了塌灰,以那层灰土的薄厚判断,这死尸孤零零戳在这山缝里,已有许多年不曾动过了。 但仍然能看得出那死尸顶盔贯甲,显然是一身元人战阵上披挂的戎装。 这种潮湿的环境,能保存住尸体不腐,除了僵尸,再没有其他可能。 “吼!” 果然,闻到了活人气息,这具僵尸终于活了过来,发出了一声低沉如兽的吼叫。 不过,很可惜,它的等级太低了。 否则,岂会连一口棺材都没有,就孤零零地立在石缝里。 低级僵尸,复活的速度太慢。 再加上怒晴鸡一直在背篓里“咯咯……咯……”的高声啼鸣,正午的阳气也丝丝缕缕的辐射过来,都是能削弱阴邪之物的力量。 而在“献祭”之下,它的本源力量在迅速流失,更是雪上加霜了。 这几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其动作一卡一卡的,就像随时要崩溃一般。 陈玉楼听到动静拿着黑驴蹄子第一时间便站在了魏平身后,就在他蠢蠢欲试之际,这僵尸“啪”地一声就倒了下去,随之坠入深谷。 “这……”陈玉楼感觉到一种诡异气氛在蔓延。 他盗了半辈子的墓,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僵尸复活了,僵尸自己散架,死了? ‘难道是三弟干的?’ 他心中嘀咕一声,既然女鬼都畏惧他,那么收拾一头不成气候的大粽子,岂不是手到擒来。 ‘三弟这天赋,可真是牛逼啊!啧啧!’ “咯咯……咯?”怒晴鸡的叫声卡壳了。 “呼!” 魏平畅快地吐出一口气。 【献祭黄级-下品僵尸,获得收容点:1】 【等级:lv2(3/4)】 第二十四章 白猿通背拳 距离升级只剩下一只禁忌物了。 但这只禁忌物去哪里找,这是个问题。 瓶山墓穴里倒是有,那只六翅蜈蚣绝对是个中级以上的妖,还有什么黑琵琶蝎子精,那只元将尸王也自不凡,但现在,魏平不想下墓去招惹。 他要苟出一级,等鹧鸪哨前来,才准备冒险。 稳,必须要稳住! 不急着这几天的时间。 所以,拉着陈玉楼满山跑便是,总会遇到只小粽子或者小妖的。 “三弟,这两天你究竟在找什么啊!” 满山转,将陈玉楼都转懵了,终于开口问了一句心里话。 “二哥,等一场机缘。” “机缘?” “对,机缘!”魏平无比肯定地点点头。 得了,陈玉楼也不再多问。 这一天,又是无功而返,当他们从瓶山下来,月亮已经从云中探出一半。 突然,密林里远远传来几声猿鸣。 猛洞河流域常有成群的野猴出没,老熊岭也有远近闻名的白猿洞。 这些猴子是往来深山行商之人的大敌之一,猴子聪明,知道过路的人身上带有酒水干粮,于是,它们就在深山老林里用石子砸人,然后抢夺食物,所以当地为往来客商做向导的,都会唱“猴歌”,可以驱散猴群的骚扰。 魏平知道瓶山周围有只老白猿,按照剧情发展,是要被元人的紫金椁给砸成重伤。 那只老白猿,极有可能化妖了。 但这些天,猴群是找到了好几个,那只老白猿却是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正自惆怅,突然,密林间闪过一道白影。 “刚刚那是?”魏平精神一振,疲惫之感顿去。 陈玉楼凝目而望,夜眼终于起到了效果,随口说道:“是只白猿。” “白猿?哈哈……” 魏平将负重给卸了,说道:“二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便回。” 说完,拔腿便朝着密林里跑去。 话虽如此,陈玉楼哪里放心魏平一人前去探险,领着红姑娘几人保驾护航。 深山老林里的猿猴,要擒住可不容易。 但魏平有“摄魂迷幻”之术,先迷了一只探头探脑的母猴,再跟着尾随而去。 穿林过涧,猴群的栖息地便暴露在一行人的眼前,连老带少约有百只。 一行人贸然出现,群猴纷纷鼓噪嘶吼,抓耳挠腮地上窜下跳,不肯有一刻安宁,没多久,烂果子、石头铺天盖地而来。 要不是魏平跑得快,必然是鼻青脸肿,满头血了。 “啪!” 一声枪响之后,猴群更乱了。 就在这时,一头通体白毛的老猿出现在猴群里,四周猿猴纷纷避让,显然是猴群中的猴王。 只见它那两只猴眼贼溜溜乱转,对拿着枪的陈玉楼等人呲牙咧嘴的作势恫吓,眼神中除了七分惊惧,更有三分阴狠的恶毒之意。 而百十只猴子,补充完“弹药”,也是蠢蠢欲试。 只要白猿一声令下,石弹就能将人砸得头破血流。 “三弟,这苍猿神色狡猾,绝非善类,大伙儿都小心了。” 世间万物俱随自然生灭,活得年月深了,便会褪去自身原本的毛色,由灰转白,再由白入银。 到这种程度,已不是常物了,非仙即妖,可通人心。 花玛拐立刻叫道:“总把头,魏先生,之前便听洞人说起,这白猿洞附近的猴群,常常拦截过往落单的客人抢夺食物,害了不少人命。就连服饰货物都不放过,夺进猴洞中你争我抢,穿戴装扮,学着活人的样子在山中招摇,多半都是这白猿做出的歹事。” “这头白猿一看就不是凡类,三弟,这就是你说的机缘吗?我怎么感觉你不像个留洋的博士,倒越来越像个神棍了。” 陈玉楼“哈哈”一笑。 魏平左手无名指一动,朝着白猿方向闪过一道乌光,随之说道:“二哥,我是哲学博士,哲学的尽头是神学嘛!” “哲学我不懂,问天打卦我倒是学了些皮毛,要不,得空我传你。你悟性高,说不定中西结合,能悟到更好的。” “望问切问我可都要学……” 说罢,魏平扬起了左手,朝着那白猿一点。 那老白猿顿时发出一声高亢的啸声,声音刚落,就见其荡着藤蔓落在了地上。 一时间,身后那群猴子猴孙不知所措起来。 “好了!” 魏平朝着老白猿招了招手,近距离再布置一道幻境,这才说道:“二哥,这头白猿被我迷了,我要取它身上一物,恕我保密。” “嗯,你尽管去做,我为你压阵。” 老白猿,是头妖! 和老白猿走进密林,这次,魏平用的是“封印”。 【白猿纹身:黄级-下品】 【来源:九州-末法时代】 【能力:白猿变】 【收容条件:人形结构的灵长类生物;如若擅长猴拳、通背等猴类象形拳,契合度将大幅度提升。】 【外形:一只白色毛发的老猿猴纹身,敏捷、灵巧。】 【使用代价:只有一曲猩猩舞才能倾泻老白猿的怒意,否则,它的阴魂将反抗宿主,引起肢体的不协调。】 “白猿变?” 立刻,魏平提起衣服一看,就见到自己胸膛上出现了那只老白猿的纹身。 再依照“白猿变”的力量,与自己掌握的五禽戏中猿戏一结合,融合通背拳的路子,肌肉顿时有了反应。 随便走了几步,沉步屈膝,背微弓,两臂自然垂落,脖子青筋随着步子一起一伏,好像猿猴行走。 “正宗的白猿通背拳?我这就练成了?” 通背拳最早相传是鬼谷子在云蒙山中,看见通背白猿猴跳跃技击,从而模仿创造出来的一种拳术。 事实究竟如何,年代久远,早已经不可考证。 但华夏所有的武功,无一不是人观察自然,模仿各种动物来的。 动物身体强健灵活,人脑子聪明,大自然的造化,一阴一阳,莫不平衡。 通背拳经过无数代人的努力发展,已经形成了许许多多的流派,有最早的白猿通背、五行通背、劈挂通背等等。 这些拳种各有特点和长处,白猿通背的特点就是打斗的时候,身体特别灵活,而且发力之时迅猛如雷。 魏平一试,战力果然倍增,俨然已得白猿通背的精妙。 随之,他将升级的那点属性加在了“精”上,肉身素质提升,筋骨皮肉增强。 实力再度暴涨,已然是一代国术宗师。 第二十五章 鹧鸪哨到了 “哦噢……哦……哦……” 林中响起了一阵怪叫,随之,众人就见到魏平跳了出来,双腿半蹲,双手用力摇摆,嘴里发出猿啸之声,又蹦又跳,活脱脱一只大马猴。 “这……魏先生疯了?” 红姑娘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她心中,魏平虽然好色了一些,但并没有什么特殊嗜好,这是干啥子呢? “……” 陈玉楼微张嘴,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心中,魏平一直是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那猴群也跟着嘶吼跳了起来。 人猴共舞! 那画面,还真有趣得很。 终于,一曲猩猩舞结束,发泄了老白猿的怨气。 魏平尴尬地站了起来,冷眼看着猴群,双目一眯,猴群立刻消声。一股老白猿的气息从他身体里透出来,让猴群不知所措。 ‘怎么大王变了模样?’ “去吧!” 一挥手,猴群欢快地跳回树梢,扭头看了魏平好几眼,恋恋不舍,最终还是消失在了密林里。 “三弟?” 陈玉楼有点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魏平一副淡然的表情,说道:“我没事,只不过是请了那白猿的魂魄上了身,有点副作用。” “请神上身?神打之术!这又是中西合璧的道术?” “嗯,第一次尝试,效果还挺好用的……” “……” 都已经快疯了,还好用? 魏平看着这群露出奇怪眼神的盗墓贼,心中冷哼一声,下次拉你们一起跳,看你们还在心里笑话我。 哼! 收了老白猿,做好了下瓶山元墓的万全准备,只等鹧鸪哨前来。 说六七天,果然只第六天,鹧鸪哨师兄弟三人便背着沉甸甸的竹篓来到了老熊岭义庄。 看着满山岭的公鸡,鹧鸪哨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而当他看到魏平面前的怒晴鸡之时,表情终于有了巨大的变化。 “两位兄弟,你们竟然找到了这只奇禽。” “大哥也知道这怒晴鸡?” “凤种怒晴鸡,天生克制五毒之物,便是五毒之妖,也能一战。有此怒晴鸡在手,这瓶山,应该难不倒两位兄弟了吧!我去不去想来也没什么作用。” “少了大哥可不行。” 魏平摇头,那瓶山三处疑宫,现在罗老歪用人命填了一处,剩下两处,一个满是毒物,另一个需要鹧鸪哨来打通。 里面六翅蜈蚣,他可是志在必得。 适当时机,再提醒两位盗墓高人,那元墓没建在地宫里,而是在山顶墓室中。 最后将元人尸王给一锅端了。 简直完美。 墓也盗了,人也救了,自己也收容了禁忌。 适当地隐瞒一点小秘密,说点小谎,这其实不是谎,这叫善意的谎言。 陈玉楼说了瓶山里的信息之后,魏平的眼神落在鹧鸪哨背后的竹篓上,问道:“大哥你背后背着的,可是一头妖?” “三弟好眼力,此兽乃我搬山一脉的至宝-分山掘子甲。” “分山掘子甲?” 便是陈玉楼也好奇了起来。 盗墓倒斗的,谁人没听过搬山分甲之术,但以前搬山道人从不与外人往来,所以几乎没人亲眼见过分山掘子甲。 众人都是做倒斗这行当的,如何能不好奇? 当即人人凝神,个个屏息,眼也不眨地盯着鹧鸪哨。 “两位贤弟,这分山掘子甲不可轻动,平常时候都在沉睡,只有分山掘墓才会唤醒。要是瓶山有用得上的地方,我必动用它。” 鹧鸪哨双手一摊,让众盗失望无比,却又个个燃起了希望。 那瓶山毒物横行,机关重重,罗老歪的工兵掘子营吃了大亏,死了上百人,几乎废了,非人力能够攻克。 现在搬山道人和卸岭力士联手,这瓶山攻克在即,如何不喜! 三人当晚一合计,定了盟约:古墓中盗出的丹丸明珠,都归搬山道人,其余的一切陪葬明器珍宝,则由卸岭盗众所得。 至于罗老歪,真要说起来,罗老歪也是“常胜山”里的人,认陈玉楼当老大的,算在卸岭一脉里。 而魏平,第一次下墓,保持着学习的态度,坦言只取一二看得上眼的宝物。 所以,鹧鸪哨和陈玉楼拍板,所得宝物先让他挑三件,再群而分之。 众人饱腹一场,早早睡去,子时刚过去不久,不管是卸岭力士,还是罗老歪的人,统统叫起来。 点起灯笼火把、亮籽油松,一行两百来人离了老熊岭义庄,浩浩荡荡地趁着月色进山盗墓。 众人扛着机枪、炸药、石灰,携带着撬、镐、铲、斧之类开山挖土的工具,除此之外每人还要用竹篓竹笼多带一只活鸡。 就在一阵阵杂乱的鸡叫声中,排成松松散散的队列行军。 虽然在山路上走得七扭八歪,这些当兵的人人脸上神色振奋,毫不以之前在瓶山盗墓遇险为意。 因为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指望着跟陈掌柜和罗大帅盗墓发财。 一旦挖开真正的地宫,虽然当兵的分不上太多油水,可按以往的惯例,十块响洋是少不了的。 群盗再度来至瓶山,天色已经亮了,只见群山丛林,苍郁葱黛。 按照陈玉楼的计划,他带人从瓶颈山隙下去,先把大群活鸡撒出去,将后殿和山缝里藏着的毒虫清剿干净,然后使炸药炸出个通道,直达冥殿。 或者仍是以炸药为主,在山脊上选个薄弱的位置,炸穿石山,挖出地宫。 这都是卸岭力士惯用的套路,虽然可行,却需消耗许多时间和人力物力。 而且,魏平可以明确确定,任他一通猛炸,这瓶山必然要碎裂崩塌,造成大面积的上体滑坡。 虽然也能将那尸王给暴露出来,但山体滑坡不是儿戏,要是命不好,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鹧鸪哨的搬山一脉仅有三人,对于陈玉楼的计划他也并不否定,望着山势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二弟,我准备去背阴处看看,你我兵分两路,将这瓶山探个究竟,你看如何?” “大大不妥!” 魏平赶紧开口,指着险峻万分,布满缝隙的山体,说道:“二位兄长,你说,这炸药一轰,要是来个山体滑坡,如何是好?” “这……不会吧!这可是坚若钢铁的青石啊!而且这么大的山,岂会……” 陈玉楼立刻开口反驳,但自认识魏平开始,他每次提出的建议,可都没出现过差错。 要是,真来了个山崩? 简直不敢想象。 “那三弟的意思是?” “先清理毒物,总会找到破解地宫的途径。这炸药,能少用还是少用为好,我总有种感觉,就像山要崩塌了一样。” 第二十六章 六翅蜈蚣妖 “三弟,这盗墓的手段,可谓五花八门。其实涉及到挖掘盗洞和穿停破棺,虽然手艺不同,但其间也没多大的分别,唯独这寻藏找墓的手段,却有千差万别,高低之分,极是悬殊。” 兵分两路,上路陈玉楼领着两百人在大裂缝里清除毒虫,下路魏平和鹧鸪哨一行下了瓶山背阴处,寻找可能遗漏的踪迹。 作为结义兄弟,鹧鸪哨和魏平其实相交甚浅,中间有个陈玉楼,才引为知己,结为兄弟。 这次同行,鹧鸪哨侃侃而谈,倒不是卖弄学问,而是魏平虚心求教,他便说了。 在他眼中,魏平还只是个盗墓的新手,天赋虽好,但经验不足。 按照陈玉楼透露出来的一二天赋,值得培养。 “还请大哥多多指点。” 这可是搬山魁首亲自教学,机会难得。 “那我就多说说,望闻问切的前三起,都是寻藏的方技。其中属摸金校尉最厉害,搬山卸岭对此也心服口服,那套寻龙诀和分金定穴的风水秘术,只有挂符的摸金校尉才能施展。” “摸金校尉搜山剔泽寻找古冢,观山形可知地宫深浅,望天星能辨棺椁方位,这都是其余盗墓贼望尘莫及的本事。” “当然,摸金校尉会的,发丘中郎将也会,但发丘中郎将会的,摸金校尉可不会。可惜,明朝初年,观山太保毁了发丘印,世间仅剩下三枚摸金符。发丘中郎将的传承是没了,摸金校尉也由盛转衰……” 从历史谈起,到了后山极阴山洞后,又因地施教,说些“窨沉棺,青铜椁,八字不硬莫近前”的警戒。 开棺怎么开,遇到尸毒如何避免,怎么从器物上判断朝代…… 遇到什么,鹧鸪哨便讲解一番。 教学能力,远胜过嘴皮子无比利索的陈玉楼,深入浅出,化繁为简。 二哥那“望问切问”的技术,说得不透彻,还很深奥,在魏平看来,全凭天赋才能学成。 鹧鸪哨这一开课,魏平学到了不少盗墓的知识,受益匪浅。 最后,他将在洞里擒的狸子割脉滴血,查探地宫的方位。 只见到血水滴在一片硬土上,既不渗下也不流淌,反倒是被吸附在土层上一般打着转,随后才渗进土里。 “是这个地方了,打出盗洞,必能直透地宫。” 鹧鸪哨当即断言,一副确凿无疑的表情。 一听他这么说,魏平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问道:“大哥,有什么科学的说法吗?” “科学?”这就很为难鹧鸪哨了,他思索一番,解释道:“瓶山地宫里聚集了数百年的阴气,这种阴气透过盗洞、墓道或者最薄的山体,溢出地表,与黄妖滚热的鲜血必然微有排斥,这其中的奥妙,就是阴阳相生相克了。” 好有道理的样子! 魏平陷入沉思,这样真的找得准?但他就找准了啊! 就在魏平思考之际,搬山一脉的分山掘子甲被唤醒了。 果然,那是两只小妖,系统有反应。 甲叶状的球状物,着地滚了两滚就伸展开来,竟是两只全身鳞甲的怪物。 那对怪物形如鼍龙鲤鱼,身上鳞片齐整如同古代盔甲,头似锥,尾生角,四肢又短又粗,趾爪尖锐异常,摇首摆尾显得精活生猛。 稍一爬动,身上的鳞片就发出一阵铁甲叶子般的响声,身上还套了个铜环,环上刻有“穴陵”二字。 这两小妖由花灵和老洋人妹操控着,见山就钻,躯体前弓,抖起一身厚甲,钩趾翻飞快得令人眼也花了,刨挖硬土就如同挖碎豆腐一般简单,轻而易举地穿山而入。 鹧鸪哨抽空又上了两堂课,盗洞里这才传来花灵这还没成年的小姑娘声音:“师兄,挖穿了,里面是个巨大的地宫。” “走,三弟,该干活了。” 一盏马灯绑在身上,两支德国造的镜面匣子,子弹压得满满的,又把一条黑纱蒙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 搬山道人这一脉向来独来独往,顶多也就师兄弟三五人抱团,鹧鸪哨更是其中的翘楚,两把镜面匣子百步之内百发百中,武功又高。 艺高人胆大,一马当先。 有“人皮尸毒囊”的被动效果在,魏平虽然不怕尸毒,但还是蒙了脸,用竹篓背着怒晴鸡,紧跟着鹧鸪哨钻进了盗洞。 后面,是卸岭力士中的红姑娘领二十来人相助。 这月亮门的娘儿们想来真是相中了鹧鸪哨,只是,鹧鸪哨榆木疙瘩一个,一门心事都在破除诅咒,寻找雮尘珠上。 哪里有时间儿女情长。 魏平看在眼里,准备找机会撮合撮合。 只要拴住了鹧鸪哨这颗心,那么,收容玄级禁忌的难度,有他相助,必然下降不少。 盗洞,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百步,豁然开朗。 “咯哦……咯……咯……” 一走进地宫,身后怒晴鸡高亢地啼叫了一声,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鸡鸣。 霎时间,就见到有一两只急速逃窜的蜈蚣之属,疯狂地向石头缝里钻。 物性有生克,此类毒物与怒晴鸡势成水火,见了只有逃命的份。 除此之外,没看到有威胁的存在。 卸岭力士以鸡为前驱,一路畅通无阻,与之前罗老歪的遭遇相比,简直神了。 终于,穿过一条浮雕云龙石梁,眼前豁然出现一片灯光,璀璨绚烂。 重檐歇山的大殿,楼阁嵯峨,飞檐斗拱密密排列,雕梁画栋而又庄严肃穆,殿中殿外灯火通明,层层叠叠观之不尽,映得金砖碧瓦格外辉煌。 加上洞窟内云烟升腾,香烟缭绕,透着一派难以形容的幽远神秘,与洞天福地里的人间仙境无异。 “这……这是仙宫吗?” “发财了,发财了!” “你看那八宝琉瑞盏,至少一百块大洋,一二三……数不清啊!数不清啊!” 群盗无不咽着口水,看得双眼发直,饶是他们胃口够大,却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冥殿,单是那些古老的灯盏就取之不尽了。 而那仙宫,一重接着一重,似乎要直上云霄,抵达天界。 金银财宝、明器古董,魏平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那只六翅蜈蚣妖。 而鹧鸪哨也不在乎这些,他只要丹药宝珠,以及那只存在于神话中的雮尘珠。 沿着石道一路而上,他慢慢沉步屈膝,背微弓,两臂自然垂落……这是动用了“白猿变”,白猿通背拳等级直达宗师境界。 直到走上一座拱桥,魏平停下了脚步,身后竹篓里的怒晴鸡“咯咯咯”无比低沉地发出怪音。 只见那仙宫琉璃瓦上,乱云浓雾缥缈之中,被一团黑气冲得四散。 凝目一看,一条一丈许长的大蜈蚣,居高临下。 这大蜈蚣以扁平之环节合成二十二节,头顶乌黑,第一节呈黄褐色,其余各节背面深蓝色,腹面暗黄,每节有足五对,生口边者变为鳃脚,钩爪锐利灵动。 最奇的是,这蜈蚣背生六翅,三对翅膀都是透明的,犹如蜻蜓翼翅。 全身冒着黑气,背脊上从头到尾有条明显的红痕,百余只步足分列两侧,须爪皆动,抓挠着琉璃瓦,恰似一条黑龙般怒视着魏平身后的怒晴鸡…… 第二十七章 疗伤解毒丹 黑龙一动,百足齐出,那坚固的仙宫琉璃顶顿时犁出一道沟壑,碎瓦如雨下。 无比凶狂地就朝着魏平呼啸而下。 世间物种相生相克,蜈蚣和公鸡,自然是一对不死不休的冤家。 虽然说公鸡克蜈蚣,但毕竟怒晴鸡还未化妖,而六翅蜈蚣却是一头老妖。 凡是蜈蚣之属,均以步足多少判定习性猛恶,混乱中来不及细数,但这蜈蚣的步足之多,足以到让人头皮发麻发炸的程度。 而且有种说法,老蜈蚣活上百年才能生出一对翅来,它竟有六翼,这得有多大的道行? 一听怒晴鸡啼鸣,这六翅蜈蚣不惧反怒,瞬间杀来。 就在其冲出宫檐的瞬间,那六对透明的翅膀一震,真的飞了起来。 “丝!” 魏平设想了好几个应对此妖的方案,禁忌封印物都有了四个,一身本事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直面此妖,不免还是汗毛倒立。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一左一右扔出了两个铁疙瘩,就像猴群扔石头砸人。 他施展“白猿变”,第一击竟然是猿猴惯用的暗器。 这一招在暗器门中叫做袖弹,只是铁蛋实在大了一些,正可用来破蜈蚣妖那坚固的几丁质甲壳防御。 至于准头,老白猿砸了几十年的石头,指哪砸哪,弹无虚发。 啪! 闷响两声,同时,黑雾迎面而至,腥臭扑鼻。 又加了一点“精”的魏平配合“白猿变”的国术武学,已经具有宗师的力量,敏感无比,全身毛孔听劲探查,劲风气流于周身一尺开外,那蜈蚣妖刚到,他一惊无形中的尾巴,如马跃檀溪,以猴窜丛林之势,左蹦了出去。 他这一跃蹦,就好像一只大马猴,足足蹦出了三丈之远,稳稳落在仙宫前。 但是,刚刚一落地,他竟然无比敏捷地又从身侧的口袋里掏出两颗铁蛋,呼啸着砸在了蜈蚣妖的脑袋上。 啪! 浓稠的汁液从碎裂的甲壳从溢出来,蜈蚣妖一个不稳,轰然坠落在了石桥下的碎石堆里,疯狂地摇着脑袋。 显然,刚刚那几下,它并不好受。 沉重的铁蛋,有破甲的效果。要是一般的铁蒺藜、飞镖,都破不了它的防。 下一秒,两颗铁蛋再度出现在魏平的手里,一脸的蠢蠢欲试。 “三弟!” 六翅蜈蚣攻来,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鹧鸪哨已经够快了,还是晚了一步,他一见魏平安然无恙,并且还重创了六翅蜈蚣,缓缓舒出了一口气。 然后,枪声响起。 从拔枪到射击,犹如行云流水。 鹧鸪哨手中的两支镜面匣子都拨到了快机上,一扣扳机,双枪里压得满满的四十发子弹,便如同两串激射而出的流星,全打在了正在乱石堆扑腾的六翅蜈蚣身上。 枪枪命中! 那六翅蜈蚣折腾的势头顿时止住,它每中一弹,就被毛瑟手枪强大的掼击射地向下一挫,中了第一枪就躲不开第二枪,四十发子弹一发也没浪费,在身上穿了四十个窟窿,里面都涌出白色的汁液。 重伤之下,蜈蚣妖疼得拼命挣扎扭动,搅得碎石稀里哗啦地乱响。 这一切发生的非常之快,殿下的盗众甚至还没来得及上前相助,几乎已经分出胜负。 只是,还未等鹧鸪哨换上弹夹,就见那蜈蚣一扭怪躯,弓身甩出,在半空里蹿了出来,六对翅膀一震,就脱离了铁蛋的攻击范围。 四颗铁蛋+四十发子弹,竟还没能要了它的性命。 “孽畜,接法宝吧!” 一环接一环,魏平扔了手里的铁蛋,断喝声中,他已扯掉竹篓封口,飞脚将竹篓迎头踢向那条正展翅高飞的大蜈蚣。 “咯咯?” 竹篓破风飞出,里面的怒晴鸡早就察觉到了外边正有它的死敌,借势从中跃出,抖动红冠彩羽,正落在六翅蜈蚣的头顶上。 “咯哦……咯……咯……” 六翅蜈蚣受伤极重,慌忙逃窜,突然见到一只彩羽金爪的雄鸡迎头飞来,正是它的天敌克星,顿时魂飞魄散,急忙地甩头闪躲。 怒晴鸡哪容它闪展腾娜,虽在蜈蚣头上落足不稳,仍是一通金鸡乱点头,猛啄了它十几口。 一番争斗,金鸡怒啼声中,竟把蜈蚣背上的一条透明翅膀扯断下来。 一团彩气和一团黑雾,缠斗在一处,斗得难解难分,从半空斗到宫顶,不时有雄鸡身上的五彩羽翎和蜈蚣的断翅断足从天空散落下来。 但妖不愧是妖,生命力无比强大,垂死挣扎,竟然在殿顶猛一翻身,将缠斗在一处的怒晴鸡甩了开去。 而它自己也重重落下,松脱的椽木和瓦片顿时陷落,在仙宫大殿的顶上塌了一个大洞。 “我去!” 魏平岂容这头蜈蚣给逃了,立刻如猿猴般四肢齐动,攀援附壁,跟着跃进了大殿里。 一个飞龙骑脸,坐在了六翅蜈蚣的背上。 “吼!” 一声低沉的怒吼,魏平嘴角露出了两颗血迹斑斑的獠牙。 激活了“吸血獠牙”的快速恢复异能,他一手按住六翅蜈蚣的脑袋,一手插进了脑袋的伤口里。 顿时,那蜈蚣毒开始腐蚀肌肤,有“快速恢复”存在,魏平敢冒这个险。 一阵搅动之后,取出了一枚龙眼大小的红丸。 鲜红胜血,外边隐隐有层光晕包裹着。 这红丸乃是六翅蜈蚣的性命所在,它全身精气都聚在其中,也就是所谓的“妖丹”。 “封印!” 屁股下六翅蜈蚣的挣扎越发强烈,魏平得了妖丹,立刻一跃而起,激活了封印,然后,取消了吸血獠牙的能力,以免被鹧鸪哨看出来。 没了妖丹的蜈蚣妖更加疯狂,但魏平已经不再和它纠缠了,仗着“白猿变”的灵活,放起了风筝。 足足放了有十数分钟,只见那六翅蜈蚣“轰隆”一声坠在了地上,全身迅速枯槁,原本漆黑发亮的甲壳都如蝉蜕一般发皱发黄,好似一瞬间年华老去,突然衰老而亡。 再看手里的红丸妖丹,已经封印成功。 【蜈蚣妖丹:黄级-中品】 【来源:九州-末法时代】 【能力:疗伤解毒】 【收容条件:用玉石匣子保存】 【外形:一枚龙眼大小的红丸,鲜红胜血,外边隐隐有层光晕包裹着。】 【使用代价:每次使用后必须用珍贵药物浸润,否则,能力削减,直至化归尘土。】 第二十八章 收容元尸王 地宫最高处的大殿,看牌匾,叫做无量殿。 下面这些殿中都没见到有墓主棺椁,料来必定是在面前这丹宫无量殿之中了。 群盗想起湘西尸王的传言,心中难免胆颤,便把脚步都放慢了。 再听殿中诡异的声音传出,更是不敢接近。 只鹧鸪哨大踏步走去,本想从宫顶的破洞进去,但他没魏平“白猿变”攀崖的本事,老洋人下去取蜈蚣挂山梯也要时间,于是取了一把大刀劈开了厚实的宫门。 “三弟,你没事吧!” 鹧鸪哨一脚踹开无量殿的大门,打眼看去,就见到魏平正如猩猩一般在舞动着双臂。 “……” 本来想偷偷一个人将猩猩舞跳了,发泄老白猿的怨气,谁想到,竟然被撞破。 好尴尬啊! “三弟,你?你撞客了?” 撞客,意思是指撞见死人之灵魂或祸祟邪气、秽毒邪气等而突发昏迷、神志不清、言语错乱、悲喜无常、狂言惊恐、乍寒乍热或以死人的语气说话等神志异常之病。 “大哥,一起跳,快!” 听魏平说得凝重,鹧鸪哨在迟疑了三秒钟之后,跟着跳了起来。 “大家一起,快!” 魏平高声嘶吼,群盗知道这位总把头的结义兄弟魏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今日又亲眼见到他斗六翅蜈蚣,像常山赵子龙一样,七进七出。 他说跳,那必有缘由。 于是,一个个化身大猩猩,舞起来。 只红姑娘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不明所以跟着又蹦又跳的众人,不由捂嘴笑了。 但想了想,还是陪着鹧鸪哨跳起了猩猩舞。 “三弟,好了吗?”鹧鸪哨有点尴尬,他向来是很稳重的。 “好了!” 魏平指了指身后的大殿,抱起半死不活的怒晴鸡,说道:“六翅蜈蚣已经死了,里面没僵尸,但有口深井,不知道通向哪里,大哥安排吧!我去外面透透气……” 里面没什么危险,交给鹧鸪哨探索正好,魏平决定去收了尸王,以免出了什么幺蛾子。 而且,这怒晴鸡也该救一救了,还有一只黑琵琶等着它去擒呢! 盗瓶山,是时候该结束了。 鹧鸪哨微微颔首,说道:“一山不容二虎,此地有六翅蜈蚣存在,必没有第二只妖物。今日贤弟立了大功,出去好好休息,这里交给哥哥就是。” 出了地宫,激活新得的蜈蚣妖丹,在半死不活的怒晴鸡身上滚了滚,红光闪烁,异香扑鼻,这只大公鸡立刻睁开了那双怒晴,炯炯有神地望着魏平。 好险没将妖丹给啄了。 魏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鸡脖子,不容它啼鸣,丢进了身后的竹篓里。 上了山巅,在清理出来的大溶洞里和陈玉楼简单说了山腹里的事。 立刻,总把头安排出一半人手下地宫搬运明器,剩下包括他,依旧清理裂缝里的毒物。 而且,下面真的发现了地宫,需要他亲自下去看。 ‘好像是藏经洞,里面有条大蛇吧!这难不倒二哥……’ 魏平闲庭信步逛到之前采摘九龙盘的地方,深入凹进去的鸡血岩,拨开之前披甲僵尸身后的藤蔓和岩石,一个幽深的墓道暴露在了面前。 揉身挤了进去之后,走了几十步,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墓道里回荡。 魏平立刻又激活了“白猿变”,以攀岩的姿势挂在岩壁顶上。 “咔啦啦”铁轮滚动,一个庞然大物呼啸而至,推山倒海一路而下,撞出了墓道。 陈玉楼刚下到裂缝深处,只听头顶响起了呼啸声,在铿镪声中轰然有一辆古代战车撞在了面前石壁上。 细密的冷汗在他脑门上溢出,怔怔望着这辆铁滑车出神。 身边,作为亲卫的昆仑摩勒也是吓脱了魂。 只见,车前都是利刃,插进了岩壁里,在露下来的光线里泛出几点寒芒,车身上筑着数只铁虎头,虎口衔着铁环。整车皆是铁铸,底部有八道滑轮,正是宋元时期出了名的“虎车”,多用来从高处冲撞敌军阵势。 这种虎车呼啸而至,非高宠这种猛将不能挡。 “该死,上面怎么会出现这东西?” 慢慢地,陈玉楼的脸色凝重了起来,随之,他一拍大腿:“那该死的元将墓穴,不会在山巅瓶口里葬着吧?” 山巅瓶口腹部,墓中也有宫殿建筑,不过规模比山腹丹宫小得多了,只不过一两进深,同样是“重檐走瓦、朱漆抱柱”的古朴格局。 魏平缓步走进后殿,便看到一具高大异常的紫金棺椁安葬在正中。 那紫金椁好生奢丽,周遭罩了珠襦玉匣,所谓珠襦,便是珍珠帐幕,椁身上都嵌满无暇玉璧。 更有诸多精美的陪葬器物,堆满了后殿。 原著里,山体滑坡,才暴露出这真正的墓葬,里面的宝贝尽数毁了。 现在,一样不少。 魏平不看那些宝贝,果断伸手按在了紫金椁上:“献祭!” 僵尸类的禁忌封印物,都有巨大的缺陷,以让宿主得病为代价。 魏平已经得了两件,一个让人生病,所以只用其被动能力,一个让人阳痿,要不是“快速恢复”的能力好用,他早已经献祭换收容点了。 这元将尸王或许是黄级-上品的僵尸,封印物的能力强大,但代价也必然不小。 魏平感觉自己用不起,还是献祭换“发丘天印”为正途。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紫金椁中蔓延而出,消失于顶头三尺的虚空之中。 突然,那厚重的紫金椁震动了一下,显然是尸王在里面反抗。 但它被封闭在棺椁里,又岂能轻易出来。 “咚……咚……” 一声声的异响传出,棺材板被巨力撞击。 “啪!” 终于,在折腾了好一番之后,棺材板被它掀开。 棺中古尸猛地坐了起来。 只见这元代僵尸虽已死了近七百年,连身穿的紫绣锦袍都已开始变质,可古尸面目未变,只有全身肌肤颜色涨紫僵硬,一头乱发披散了半遮头脸,身形高大过人,虽然死了几百年了,可一身英爽凛然的杀气至今还未散尽。 “吼!” 怒吼一声,尸王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迎面一拳。 魏平弓身一晃,灵巧无比地钻到它的背后,手掌贴在后心。 献祭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十分钟。 但尸王依旧生龙活虎。 “这至少是上品的禁忌啊!” 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仗着身法灵活,魏平慢慢找出了感觉,一边献祭,一边过招熟练白猿通背拳的步法,自始至终不离尸王一米的距离。 突然,前殿出现了陈玉楼指挥卸岭力士的声音,而斗了数个回合的元将尸王,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悲呼。 力量在消散,阴丹在瓦解,超凡特性在蒸发。 “啪!” 众目睽睽之下,死尸倒地。 【献祭黄级-上品尸王,获得收容点:3】 【等级:lv3(1/6)】 【收容点:6】 第二十九章 怒晴鸡化妖 湘西尸王,数百年的传说,这就死了? 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 只见魏平站在尸王腐朽的尸体面前,剑眉星目,玉树临风,竟是那般得夺目耀眼。 有此一战,卸岭力士,谁敢不服。 陈玉楼大喜,快步奔来,关切问道:“三弟,你没事吧!有没有中尸毒?” “有点事……”魏平身体不自觉的要抖动,以凝重的眼神望着陈玉楼。 “嗯?” 一时间,陈玉楼有点不好的预感。 深吸一口气,禁忌封印物老白猿的执念又要开始闹了,压抑住暴动的心,立刻说道:“大家一起来跳猩猩舞,二哥,来吧!” “哈?这……” 一舞终了! 众人还在尴尬,魏平没事人一样,在陪葬品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羊脂白玉瓶,说道:“玉瓶我要装东西,剩下的,二哥安排吧!” 瓶山上的禁忌,还剩一条大黑蟒、一只黑琵琶。 要是运气好,今天就能拿到发丘天印。 黄级下品一点收容点,上品三点,不言而喻,这中品自然是两点。 那黑琵琶蝎子妖大有可能是中品的禁忌。 九点收容点触手可得。 瓶山,不枉我等了三月,不虚此行。 只是,还未等他下裂缝深渊,下面黑暗中竟然燃烧起烈火,紧接着就起了滚滚浓烟。 叫过人一问。 原来下面发现了藏经洞,湘西这种烟雨朦胧的潮湿之地,自然保存不了纸质物品,里面珍贵的宋朝书籍都烂了,还被一条大黑蟒当做了老巢,整个洞腥臭扑鼻。 “回三爷,那黑蟒有瓮口粗细,全身鳞甲坚如钢铁,见首不见尾,一张口就吞了两名兄弟。兄弟们一拥而上,乱枪打成了筛子,放一把火给烤了。” “……” 魏平无语,一点收容点就这么没了,实在可惜。 但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不做停留,立刻去寻那黑琵琶,省得又被人给乱枪崩了。 黑琵琶属于山蝎子,不在墓中,所以只能撞运气。 苦寻无果,又累了一天,看着忙忙碌碌但个个满脸喜悦的群盗,魏平坐下来吃了根血肠满足“吸血獠牙”的收容条件,这才找了个干净所在,小睡片刻,养精蓄锐。 待他醒来,天色已经漆黑,一轮满月高悬于中天之上,而卸岭力士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搬运明器。 连棺椁、铜灯都分解搬了下来。 搬山道人只取丹药珠丸,摸金校尉鸡鸣灯灭不摸金,只卸岭力士来者不拒,搬空才罢休。 望着头顶的白玉盘,魏平突然想起来,“人皮尸毒囊”应该拿出来晒晒月光了。 这是收容条件,必能耽搁。 找了个僻静无人之地,将毒囊放在一块青石上,而他则驱使着睡眼惺忪的怒晴鸡搜索起周围有没有毒虫。 “咯……咯……” 有些无精打采,鸡禽体内的生物钟作用明显,天色一黑,视力和感知能力都严重下降。 但天黑之后,却是毒虫活动的时间。 一人一鸡绕了一个大圈,没有什么发现。 突然,就在靠近毒囊所在地的时候,怒晴鸡突然振奋了起来。 “咯哦……咯……咯……”的朝着前面青石猛扑了过去。 定睛一看,那青石毒囊上,竟然匍匐着一只巨蝎,一对黑色的巨鳌,如同蟹钳一般,一条漆黑的肢节钩尾一晃一晃。 原来是只体大如犬的山蝎子贪恋人皮尸毒囊的阴气,被引了出来。 怒晴鸡身手虽快,那只山蝎子却是更快,猛然掉转蝎尾,一股漆黑的毒汁似水箭般喷出。 老熊岭瓶山附近气候独特,常年阴雨连绵,山间盛产各种奇花异草,这一带的山蝎子不仅体形硕大,而且母蝎子的钩尾可以和眼镜王蛇一样激射毒液,其快如电,令人防不胜防。 不过,怒晴鸡天生便是五毒之虫的克星,自然不惧毒液的喷射,便是扎进体内,也顶多难受罢了,毒不至死。 霎时间,一鸡一蝎,斗了起来。 魏平在远处观看,只见这条山蝎子全身尘介,遍体青黑,两螯巨如儿臂,上边满是坚硬如针的黑毛,腹背奇厚,尾部环节十三,蛰动之际,奇快如电。 它在原地乱转,毒尾向上弯曲起来,显得极是暴躁不安。 而怒晴鸡,经过魏平这些天用蜈蚣剧毒精华的调养,也大有精进。 特别是与六翅蜈蚣斗法之后,虽然最终落败,奄奄一息,但经过“妖丹”疗伤之后,伤势尽去,并且还从六翅蜈蚣身上得到了不小的好处。 今夜与这巨大的山蝎子一斗,几个回合便占据了上风。 威风凛凛。 正在这时,只见那山蝎子背部突然鼓起一团,竟将背壳撑得几乎透明了,似是发了狂一般四处乱突,蓦地里一声闷响如同裂帛,蝎背从中裂了开来,从中冒出一缕白气,其状如汞,直迫“玉兔”。 而怒晴鸡展翅一震,脑袋连啄。 那哪里是白气,分明是一片白花花的小蝎子,从母蝎背中挣脱出来,四下里乱窜逃逸。 顷刻间,怒晴鸡便把几十只小蝎子风卷残云般扫了个干干净净,没令其走脱半只,统统葬身在鸡腹中了。 吃完小蝎子,啄了母蝎子的精华,怒晴鸡“咯咯”地迈着踉跄的步子,就如同喝醉了酒一般。 魏平伸手一抓,心中顿时一喜。 “系统竟然有了反应,你这是成妖了?” 怒晴鸡化妖,魏平可舍不得封印或者献祭。 这鸡,他养了好几天,彼此之间很有默契,养熟了的。 “咯哦……咯……” 虽然晕晕乎乎的,但怒晴鸡还是感知到了什么,朝着一棵歪脖子树高声啼鸣。 魏平闻声望过去,月影下看得好生真切,歪脖子树上挂着一只漆黑的山蝎子。 这蝎子倒挂在树上,如同悬着一把漆黑的古旧琵琶,稍微一动,身体上的肢节硬壳便如铁叶子摩擦般铿然有声,精猛异常,实不亚于藏身在丹宫中的六翅蜈蚣。 “黑琵琶,你可终于来了!” 话音未落,那倒挂树身的黑琵琶,已伸展腭牙亮出一双血螯,自歪脖老树上倏然而下。 第三十章 发丘天印 蝎子的脾性不同于寻常毒物,皆为至急至躁。 如果捉到一只蝎子装入玻璃瓶中,以凸透火镜在日光下照射于它,蝎子急痛之下又在瓶中无可逃避,便会倒转尾锋自刺而死,其狂躁之性可见一斑。 那黑琵琶更是不逊于六翅蜈蚣的老妖,一见怒晴鸡啄食了妻儿,一举化妖,狂性立刻大发,浑身上下满是愤恨之意,就如一阵黑风般在树底打了一个盘旋,歪脖子树顿时被它连根拔了,轰然倒入树丛。 形如黑琵琶的山蝎子顺势隐入草木深处,只见乱草拨动,迅捷无伦地向魏平和怒晴鸡逼来。 来不及细想,魏平猛地向后一跃,同时将玉瓶里的蜈蚣妖丹给取了出来,红光一晃,就在怒晴鸡身上滚了三滚,丝丝缕缕的药气没入彩羽之中。 一边与黑琵琶纠缠,一边恢复着怒晴鸡化妖所带来的虚弱。 一杀一逃,不过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刚刚还昏睡无力的怒晴鸡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咯咯咯”怒鸣了起来。 霎时间,正爽着的怒晴鸡被魏平猛力扔了出去,看那落地点,可不就是摇晃不定的蝎尾。 怒晴鸡身在半空,猛然惊醒过来,血红的鸡冠子立时竖起,怒气直透全身彩羽,高啼一声,从空中滑翔落入草丛。 顿时同黑琵琶翻滚着斗成一团。 魏平收起蜈蚣妖丹,双手探入悬于身侧的口袋里,两颗铁胆取了出来,脊背微弓。 “白猿变”! 立刻化身铁胆神猴,准备瞅准机会给黑琵琶来个狠的。 一招鲜,吃遍天。 这猿猴投石的暗器之法,破甲,好用。 鸡禽之属不比飞鸟,双翼舞动幅度和筋力都是有限,唯独颈足之力强健异常。 一双金爪狠狠抓住蝎尾,奋力一啄一扯,竟然硬生生将黑琵琶拽得就地打了个转。 黑琵琶终究是老妖,几丁质甲壳防御惊人,更善于偷袭使毒,早将全身毒性缓缓注在蝎尾,在怒晴鸡猛啄之际,它孤注一掷,猛然把钢鞭似的蝎尾甩出,一股比夜色还黑的黑雾从尾中射出。 这片黑雾都是毒液凝结而生,其毒无比,怒晴鸡知道厉害,不敢直挡其锋,高啼声中腾空跃开。 “啪!” 魏平等的就是此刻,两颗铁胆呼啸而出,正中脊背,砸得汁血横飞。 就像六翅蜈蚣生命力无比强大,这只黑琵琶重创之下,竟然怒性更烈,朝着怒晴鸡猛冲,拼死搏杀。 这一场天敌之间你死我活的恶战,真战得日月无光。 怒晴鸡本是蛇蝎蜈蚣的天然克星,如今又化成了妖。但刚过子夜,月光匝地,不是它施展的天时,堪堪与那黑琵琶斗了个平手,金鸡彩羽和蝎甲碎片,混合在卷起的落叶中到处飘动。 要是没人干扰,大概只能来个同归于尽。 毕竟,怒晴鸡堪堪才六岁,化妖才几分钟。 可惜,旁边还站着一只铁胆神猴。 阴毒狡诈,最善用铁胆破重甲。 先断蝎尾,再剪蝎螯。 腾在半空的怒晴金鸡凌空落下,它是越战越勇,来势凌厉如电,抓住了蝎尾蝎背,蓦地里生出一股神力来,再次抖翅升腾,如鹰搏兔般将黑琵琶王揪上半空。 回落下来的时候,凤鸣怒晴鸡早已揪翻了蝎身,金爪撕开了蝎甲缝隙,眼见黑琵琶就活不成了。 “去去!” 魏平伸手驱赶继续啄食的怒晴鸡,引得它怒啼不止。 不过,化妖后的怒晴鸡也觉醒了一丝灵智,知道魏平不好惹,于是悻悻飞到了树梢上,啄着羽毛上的毒液,竟然吃得很尽兴。 一边悄悄跳起猩猩舞,一边献祭半死不活的黑琵琶。 【献祭黄级-中品蝎妖黑琵琶,获得收容点:2】 【等级:lv3(2/6)】 【收容点:8】 八点,距离购买“发丘天印”仅仅只差一点了。 “妈个巴子,献祭黄级上品的尸王只有三点收容点,这购买黄级上品的发丘天印,竟然需要九点。” “黑啊!” 系统商店再黑也没有办法,封印尸王只会得到一个不确定能力、不确定代价的封印物,而发丘天印,能镇压邪祟,是发丘中郎将的信物。 贵,有它贵的道理。 魏平果断准备献祭自己所掌握的封印物。 人皮尸毒囊,中品,被动免疫尸毒,自练武以来,“精”提升到七点,小病已经不能入侵他的免疫系统。所以,留着,今后下墓有大用。 白猿纹身,下品,白猿变与国术相结合,白猿通背拳大成,是现阶段最强武力,不能丢。 蜈蚣妖丹,中品,疗伤解毒,倒是与吸血獠牙的快速恢复能力相重叠。 至于刚刚化妖的怒晴鸡,舍不得。 “献祭吸血獠牙!” 魏平果断放弃了这件禁忌封印物,其实最重要的是,吸血獠牙的使用代价太大了,他魏平已经戒女色小半年了啊! 这谁能受得了? 他快要顶不住了。 【献祭黄级-中品禁忌封印物,获得收容点:1】 “咦?” 竟然只有一点,再看面板。 【等级:lv3(2/6)】 经验没有动。 【收容点:9】 果然,献祭封印物会再度打折。 “兑换发丘天印!” 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 每个发丘中郎将都必须掌握发丘天印,方才能称之为发丘中郎将。 这是一枚满是包浆的虎钮铜印,印上刻有篆体“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字。 传说,这是一件不可替代的神物,号称一印在手,鬼神皆避。 果然,在握住天印的那一刻,一股针刺般的感觉涌现出来。 紧接着,隐约听到一声虎啸,一团不知道哪里来的记忆直插脑海,像是爆炸似的一下子在记忆深处碎裂了开来! 瞬间,眼前一黑,紧接着,脑袋就像是被插进了一根汤匙,在用力地搅动,这种无法忍受的痛苦整整持续了十来秒,或许时间更长。 至于多长时间,魏平不知道,因为他已经晕了过去。 “三弟……” “快,药在哪?” “水呢!” 等到魏平大口喘息着苏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站着好些个人,鹧鸪哨、陈玉楼、红姑娘,然后他发觉自己的眼、耳、口、鼻处居然全部都是鲜血,手指更是痉挛着极其无力。 只是,那沉甸甸的手感表明,他依旧紧紧抓着发丘天印。 【发丘天印:黄级-上品】 【来源:九州-苍黄更替】 【能力:镇压邪祟】 【收容条件:命格需硬,并成功降伏天印上残留的意志。】 【外形:阴铜铸就恶虎印,印上刻“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篆体字。】 【使用代价:至阴之铜携带灵性辐射,会对肉身产生不可预料的影响。】 魏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后怕,他没料到这上品的封印物,竟然如此凶险。 那玄级封印物的代价,又该是如何的可怕? 还有,这玩意儿携带灵性辐射,时间久了,不会得癌症吧? 第三十一章 长沙老九门 找了需要养病的借口让闲杂人等离开,剩下,只魏平、鹧鸪哨、陈玉楼三人,以及那只怒晴鸡。 “三弟。” 把脉之后,鹧鸪哨知道魏平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眼神落在他手里的那方古印,低声问道:“你手里的可是发丘天印?” 陈玉楼眼中更是精彩连连。 搬山、卸岭联手,已经近乎无敌,若是再加上发丘,三大盗墓流派同气连枝,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场景。 这世间,还有什么墓不能盗?还有什么陵不能挖? “都说发丘一脉毁于明初观山太保的手里,看来也不尽然。三弟,你倒是说话啊!你是不是发丘一脉的传人,莫要卖关子了。” “我不知道啊!我杀了那只黑琵琶,捡到了这方铜印,还没看清楚就晕了。” 魏平一脸无辜的样子。 鹧鸪哨眉头一皱,沉思片刻说道:“瓶山山腹里有个观山太保死在里面,这发丘天印极可能是他带来的。发丘天印毁在明初,看来只是观山太保放出的谣言,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掌握这方天印……” 陈玉楼嗤笑一声:“掌握发丘天印?这观山太保一脉真不怕撑死,没想到最后便宜了三弟,这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种柳柳成荫。三弟,你可会了分金定穴之术?” 摇头! “慢慢来,我知道有个诨号飞天狻猊的了尘长老,是摸金校尉,我准备去拜访他,你怎么说?” “还没想好!” “三弟贯通中西,能得发丘秘术自然是锦上添花,即便得不到,以三弟的本事,也能悟出更好的吧!大哥,我们就不用为他操心了。” 瓶山里的宝贝,搬了足足一天一夜。 这些琐事不用魏平等人操心,自有花玛拐等卸岭力士来弄。 在回到陈家庄修养三天之后,鹧鸪哨按捺不住,提出要离开了。他是个坦荡人,将扎格拉玛族身负的红斑诅咒,寻找神物雮尘珠的目的和盘托出。 “两位贤弟,我在瓶山壁画上看到了关于雮尘珠的信息,准备去寻西夏黑水城,要是再无所得,便只能再去寻祖地双黑山,到扎格拉玛神山的无底鬼洞下一探究竟,说不定能找出恶咒的根源。” “大哥,那漫漫黄沙无我等用武之地啊!” 陈玉楼明白去沙漠寻宝的勾当,对卸岭群盗来说终究是痴人说梦的妄想。 即便有几万人马之众,到了那漫无边际的大漠中,也只如沧海一粟,起不了什么作用,天知道应该上哪挖去? 魏平也是发愁,那“鬼洞”究竟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又怎么去收容。 收容这些玄级禁忌,不在于禁忌物有多强大,而是在于根本找不到路啊! “雮尘珠”他倒是知道在献王墓里,但风水格局没破的献王墓,谁又能进? 陈玉楼率卸岭群盗前去,连门都没进,就全军覆没,甚至丢了一双眼睛,成了陈玉楼。 思来想去,只有长沙城外的陨铜最容易获得。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如何能让鹧鸪哨去找注定空欢喜一场的黑水城? 但又不好强劝,毕竟,那雮尘珠关乎他全族的性命。 诅咒很恐怖,在四十岁的时候,血液中的铁元素便会开始减少,铁元素减少以后,血液就会变得越来越黏稠,会因血液供氧量不断减少导致呼吸困难死亡,到死的那一刻,血液就会变成土黄色。 世间,只有雮尘珠能够治愈这种恐怖的诅咒,搬山道人为了寻找雮尘珠,已经找了几千年了。 但这诅咒有个bug,离得越远,诅咒便越弱。 所以,跑到地球那一边去,也就行了。 不管能不能找到雮尘珠,能不能收容鬼洞里的禁忌,三年后,魏平会给鹧鸪哨一个完美的交代。 但在这之前,他要“利用”两位哥哥了。 鹧鸪哨师兄妹三个,说走便走,没过两天,就已经收拾完备,当即就要动身起程。 陈玉楼、魏平自然是要相送,便带着几名亲信,一路把鹧鸪哨送到长沙城外。 橘子洲头,帆影点点,陈玉楼和鹧鸪哨二人一生奔波,为世间俗务所缠一辈子,从没有片刻闲暇,见了山光水色,都有洗涤胸中尘埃之感。 抬头看见河边山上有处酒楼,陈玉楼便提议到楼上登高远望,饮一壶水酒。 酒过三巡,陈玉楼说道:“大哥,我这里还有一事,咱家山头里的红姑娘托陈某做媒,为兄好事,就答应了她,拿她当做亲妹子一般。不如就让她随了你去,她家遭灭门之祸,也是苦楚孤零的一个人,绿林里终究不是她安身立命的地方。” 说罢,另一桌子上的红姑娘当即埋下了头,满脸通红。 鹧鸪哨不拘细节,当即应道:“此去西夏黑水城,成败难料,但只要有命回来,必不负二弟美意,愿带她远走高飞。” 魏平站在窗边看着群山,扭头说道:“大哥,我看你暂时是走不了了。” “为何?” “那里有大墓!兄弟想请你出手一次。” “……” 不管是陈玉楼还是鹧鸪哨,都凝重了起来。 陈玉楼当即低声道:“三弟,你有所不知,这长沙城,便是我卸岭一脉也难打进来,常胜山的名头,在这座城的城里城外,不怎么好使。不是我陈玉楼灭自己的士气,涨他人威风,盖因这长沙城的九门提督,实力并不弱于我常胜山。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凭白让别人捡了便宜。” 魏平反掌一亮,手心里正是那枚“发丘天印”:“二哥,天印告诉我,那墓里有神物,我想去看看。” “……” “罢了,这次瓶山全凭三弟出力,你难得开口,我陪你下墓。”鹧鸪哨虽然心已经飞到了西夏,但还是没有拒绝。 “卸岭力士可能来不了,就我等几个吧!三弟,你看如何?” “兵在精而不在多,多谢二位兄长。” 陈玉楼喝了一杯水酒润润喉,说道:“我来说说这长沙城的九门提督,三弟可千万莫要小瞧了他们……” “上三门为官,军爷、戏子、拐杖仙,都是家道殷实的老家族,而且正式的身份大体已经漂白,有着门面上的正当买卖,而且在官面上势力庞大,老当家都是赫赫有名的老瓢把子,道上说一不二的人物。” “平三门为贼,阎罗、浪子、笑面佛,是夹喇嘛的主力,都是些孤胆英雄,手下最多几个徒弟,整天在山里走的就是这些人,这些人都比较年轻,而且贪欲很重,杀人掠货什么都干,名声是靠拼杀出来的,所以也没什么顾虑。” “下三门为商,美人、算子、棋通天,都是已经往古董商靠的商人,主要以倒卖为主。” “三弟小心这上三门就好,其他,倒是不值一提。” 第三十二章 深入矿洞 进入矿洞寻陨铜,需要惊动老九门的人吗? 要是别人,必然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深入进去。 一来,日本人早就瞄上了矿山里的东西,借着开矿的名义,已经在长沙盘踞了十几年之久,甚至在河床里藏了一条铁轨。 如今才民国十八年,日本人没撤离。 二来,霍家也是做采矿生意的,陌生人进入矿区,自然要经过盘问。 涉及日本人和九门提督,便是常胜山里的扛把子,也要掂量掂量。 但魏平这不掌握了圆光催眠之法,摄了个日本鬼子的魂,三兄弟便跟着大摇大摆地进了矿区。 “好个九鬼踩莲花的风水格局,三弟,这地下绝对藏了宝贝。怪不得日本人花大价钱包了矿山,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闻山辨龙,是卸岭一脉的神通,陈玉楼尤为精深,一打眼,便看出了名堂来。 这时,鹧鸪哨却摇了摇头,凝重道:“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便是帝王墓,也该掘平盗空了。但按照那个日本人所说的,他们根本没得到那东西。你们说,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难道还能是仙家的宝贝不成?”陈玉楼嗤笑一声。 “二弟,这个天地大着呢,你不要轻易下结论。就拿我族所受的诅咒来说,鬼洞就是不能解释的存在。” “二位大哥,墓就在这片矿山下面,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找出来看看便是。” “说的正是,小日本破不了风水大局,找不到墓葬,不代表我们找不到。” 仗着“摄魂迷幻”之术,三人将小日本所包的矿山查了个遍。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座山谷,陈玉楼稍稍排了排风水位,就发现这片山谷风水非常好,山谷底部是一条溪流,靠近侗村的山上都是梯田,远处则是连绵的原始森林。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山谷之中平坦的谷地,每隔大概十几里的距离,不规则的会出现一个个土包,虽然不高,但看着十分不自然。 鹧鸪哨、陈玉楼都是盗墓的行家,立即便看出,这是大墓被风化的封土包。 如果这些突起的土包下面都是古墓,那必然是一个墓群。 “这是虚冢!” “对,大墓就在山中,虚冢多设置在大墓外围,方位不可测,且一定会比这些虚冢深上百丈。”陈玉楼看了看四周广袤的大山:“终于找到大致位置了,可惜,没有摸金校尉来寻龙点穴。” “去那里!” 魏平指向远处梯田之后,大概一里外一处荒林之内的一个露出树冠的塔尖。 陈玉楼纵目眺望:“佛寺?” 鹧鸪哨摇头道:“不,是无极宝塔!” 几人来到近看,就看到树林深处果然有残垣断壁,是一座废弃的道观,往里有三座瓦殿,飞檐瓦顶都塌了一半,大门围墙都倒得差不多,只剩地基了。 “九步以内必有辟邪,辟邪所指,定有蒙井!” 一把推开青石井盖,几乎是瞬间,一只长着黄毛的人爪猛地从井下伸了出来。 鹧鸪哨露出冷笑,竟然反向一抓,断喝一声,使个倒踢紫金冠。 这一脚恰似流星赶月,猛抡出去,结结实实地迎头踢个正着。 那黄毛小妖顿时被踢得直飞出去,轰然倒撞在废墟碎石上。 软塌塌地一动不动。 鹧鸪哨一脚踢死小妖,岂是“凌厉”二字可以形容得来,魏平想起,鹧鸪哨这一脚,根本不是什么武术中的倒踢紫金冠,而是搬山道人踢僵尸的绝技“魁星踢斗”! 他一脚踢是黄妖,扭头朝着魏平一笑,说道:“三弟,看来你真的得了发丘中郎将的传承,这还不是寻龙点穴,什么是寻龙点穴。” “……”你说是就是。 【献祭黄级-下品黄妖,获得收容点:1】 魏平不动声色将尚有半口气的小妖给献祭了,将尸体扔进深井。 下面是个废弃的石室,石室内部,全部都是虫丝结成的网,布满了所有的墙面和地面。在丝网中能看到一只一只的土缸,上面都是道符。 “道符所画的时间不长,这日本人的矿坑里,有道门中人活动啊!” “必是九门提督里的人,想来他们也发现了日本人的秘密。说不定,今晚我们便能遇上。” “这缸子不一样。” 鹧鸪哨一掌开拍,把火折子往下一照,只看到缸的底部竟然是空的,下面是一个深深的盗洞,一路打下去,深不见底。 “是九门中人无疑了,这盗洞是他们的独特手法。” “我先下去探探。” 魏平一把拉住鹧鸪哨,摇头说道:“别急,我好像还看到了盗洞。” “还有盗洞?” 几个尸缸被搬走,墙角果然又露出了一个直直的盗洞,是在石砖地面上打出来的,石锤修凿,非常凌乱。 “三弟好眼力。” “咦,这不像老手所为,而且是反打的。” 陈玉楼用手摸了摸盗洞的锤印子,果然这个洞,是从底下打上来的。 两个盗洞,该选哪一个? 两人具都望向魏平。 “这个!” 魏平带头钻进了盗洞。 这是一条巨大的墓道,四周的墓砖上,画满了斑驳发霉的壁画。 画的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古人像,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古人像,都有两张人脸。 “镶嵌模压花纹砖,南北朝,这是南朝的葬式。如果我猜得没错,墓前建有享殿,殿前为陵门,三门并列,左右连陵墙。” “只是,这些人脸看着有些诡异啊!” 鹧鸪哨细思了一番,说道:“那是山海经中的西王母,传说生有两面,一面见者生,一面见者死。你看这些人脸,背对着天上这颗红星的,都是喜悦诡笑,对着天上这颗红星的人脸,都是凄凉悲切。说明它们都是以死脸对着这颗红星。” “你们看,这里有字。” 字迹模糊不清,只能看出六个,写着:天垂象,天鼓鸣。 “陨石,说的是陨石坠地的天象。” “究竟是什么意思?” 魏平望向黑暗深处:“大概就是日本人想要获得的那东西。”